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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急报!”
金瑞霖睡得正沉,忽的被人推醒,本是一脸恼意,谁知一听到这四个字,猛地弹坐了起来,直接掀被下床,“速速呈上来。”
宫人们动作麻利的给金瑞霖穿衣。
金瑞霖拿过奏折,翻开一扫,顿时脸色大变,“邓忠德,立刻召集文武大臣入宫议事。”
那正给金瑞霖扣下颔处领扣的宫人听到这话,手蓦然一抖,手背轻轻碰到了金瑞霖的下颔。
金瑞霖暴怒地把人挥开,“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金瑞霖让邓忠德当着满朝文武,把这份急奏一字不落的读了一遍。
听着这份急奏,满朝文武都变了色。众大臣低着头,尽可能的与周围的同僚打着眼色,在询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五日前梁王反贼谋反,大举入侵云江地区,怎么这时候急报中竟是说,那反军都打到距宝城不过两百里的顺州了。这哪是打战,完全就是急行军的速度啊,他们难道就没有遇到大锦军队的反抗?
此时此刻,金瑞霖暴怒的心中,亦是存着这样的疑问。奈何,莫将军与几位有能耐的将军都带兵在外,她一时半会儿也无从得到答案。
“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刻调集京畿重地的军队,严加防守,另外,应立刻与几位将军取得联系,问明情况。”开口的,是重回朝堂,如今位至相国的秦氏族长秦君后之母秦观岳。
金瑞霖点头,当下令人起草文书,立刻发向各位将军驻军之地。
“陛下,军情如此急迫,兵部却一无所知,这乔尚书的失职之罪,不可不察啊。”
秦观岳话音刚落,乔品言急忙跪地回道,“陛下明鉴,所有军情臣都及时上禀,从未拖延。”
“陛下,秦相国所言甚是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
刚刚还鸦雀无声的朝堂,这时候,倒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
“够了!”金瑞霖厉声一喝,“此事,朕会详查,但当务之急察明军情,调兵遣将方是大事。秦爱卿。”
“臣在。”
“皇都的安全之责,朕就全权托付予你与李将军了。”
秦观岳与皇都侍卫统领李博一同跪地领命。
秦观岳满眼挑衅的瞥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乔品言,领着李博与几个皇都武将,先行退了下去。
金瑞霖再次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不痛不痒的训斥了乔品言几句,然后令众大臣各司其职,并约束好府中下人,这才令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独留下乔品言。
乔品言随着金瑞霖来到御书房,一入门就一边表着忠心,一边哭诉秦观岳的鸡蛋里挑骨头。
金瑞霖皱着眉,把人扶了起来,“朕知道委屈了爱卿,但非常时期,爱卿且多忍一忍吧。”
如果她不授命由秦观岳来全权安排护卫皇城之事,那秦氏又怎么会舍得把他们的私兵拿出来
乔品言一脸委屈又肝脑涂地的模样,拭着泪信誓旦旦道,“只要陛下明白臣的忠心不二,臣就心满意足了。”
金瑞霖点了点,她这时候哪有闲心管他们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当下岔开了话题,“那孩子你可藏好了?”
“陛下放心,这可是金瑞元那反贼的穿心箭,下官绝不会误事的。”
“恩,朕这个妹妹真是诡计多端,防不胜防,但她这古往今来都少见的痴心,倒真是能够救了朕的大好江山啊。”金瑞霖说着,拍了拍乔品言的肩膀,“你这些年替朕办的事,朕不会忘记的。”
“臣不敢,为陛下办事,乃是为人臣下的本分。”
金瑞霖弯唇而笑,轩儿与乔品言这对母子倒是一个品信,她就喜欢这样听话的人。
隔日夜间,金鸿的军帐内,许久不曾路面的莫大终于再次出现在金鸿的面前。
“主上,属下幸不辱命。”
“好!”自开战以来,金鸿面具下从未松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莫二是留下作照应?”
“是的,主上。”
“好,你暂时不要露面,只在暗处护我左右便可。”
“属下遵命。”
金鸿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传来,便即刻令莫大退了下去。
来人是游景,他手里还捧了只药盅,“阿鸿,你这几日头疼犯得厉害,我特意给你多加了一贴药。”
“恩,这几日军务繁多,大约过于疲劳了。”
“那你多加休息。”
“恩。”
“祈儿还没有消息吗?”
金鸿一仰头把药一口气喝了下去,拿过游景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冷冷哼了声,“那康平帝真以为拿一个孩子就能威胁到本王,当真可笑。别说那孩子不是本王亲子,即便是,本王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令这么些年为本王东征西讨的将士失望。”
游景垂着眸,叹了口气,“阿鸿所言甚是,只是那乔氏也可怜。”
金鸿抿唇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道,“若真是那般,本王会补偿他的。”
“补偿?”
“恩。”
金鸿不欲多言,似乎不想多提此事,游景也不好再详问下去。
“看你这般忙碌,我也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阿景。”
游景刚刚走到军帐门边,听到金鸿唤他,马上回过头去。
“本王的意思你婉转的传给他吧,至于孩子的事,让他早作心理准备。”
游景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金鸿看了眼那还在轻轻摆动的门帐,浅褐色的瞳凛冽一眯,冷声道,“来人,换茶。”
一个垂首立在帐外的小兵,即刻走了进来。
金鸿抬眸扫了那小兵一眼,把手边的茶杯中的残余的茶往地上一倒,运功逼出刚刚喝下的药汁,吐进茶杯中,搁在桌上向着小兵方向一推,“花千兰,看你的本事了。”
那小兵仿若畏缩般低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身子随之挺直而站,只一个站姿的转变,那不起眼的小兵,顿时就变得修长挺拔,气势徒然增强。只是,她依旧恭敬至极的往地上一跪,“主上信任在下之言,在下感激万分,毕当肝脑涂地以报明主之恩。”
金鸿搁在膝上的手叠放在了一起,手指轻轻摩挲着另一手腕上隐泛着红光的镯子。虽然花千兰所说的事情不可思议,但是,在她的叙述中关于杨戎的一切,却是十分可信的。不管她是金鸿,还是花千兰所说的元安王,总之,有这镯子中的血蛊王为证,她是梁王之女这一点是确定无疑。
金鸿想到此,苍白的唇角一侧斜斜扬起,仿佛带了丝嗜血的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想再把她弄下去,就要看看她杨戎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恩,这药你好好去查查吧。”
花千兰捧着茶碗,弯着腰退了出去,一走到门帐边,她又微驼了背,畏畏缩缩的,像个胆小无用的小人物,“主上,小人告退。”
金鸿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轻轻的晃动隐隐作痛的头。这药不喝还好,一喝下去,再吞出来,总要这般隐隐痛上一阵,仿佛她的脑中,有什么东西在骚动一般。
她就这般闭着眼睛休憩了一会儿,然后帐外传来了乔暮阳的声音。
她紧闭的眼睛,蓦然一睁,又缓缓闭上,不等莫三进来询问,她已经开口道,“让乔侧君进来。”
乔暮阳听到金鸿的声音,想到刚刚游景对他说的话,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眼睛不由地染上了湿意,又被他强压下去。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走了进去。
金鸿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睛向他望来。
两人默默的对望了几息,乔暮阳率先避开了视线,低下头,上前给金鸿行礼,“妻主。”
金鸿轻轻的应了一声,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左下手第一个座位,“坐吧,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乔暮阳乖顺的,按着她所指坐了下去,听她这般说,点了点头以作答复。
金鸿仿若漫不经心的再次看了他几眼,才收回视线。如果她真的是元安王,那么,这个人才是他的夫?她如此一想,头疼霎时又剧烈了起来,仿佛是她头脑深处,正在极力的抗拒这种想法。“说吧,何事。”
“你,不太舒服吗?”乔暮阳听到她的声音忽然艰涩,这才仔细向她瞧去,只见她向来苍白的唇,虽然紧紧抿着,依然微微的颤动,而她撑着头的手腕上的镯子,好像比往日红光更甚。
“没事,一会儿就好。”
乔暮阳听着,只觉心疼的说不出话。他站了起来,想靠近她,帮她揉揉额角,刚走了一步,忽然又想起来,她十分不喜欢与他亲近,然后又坐了回去。他静静的凝望着她,思绪百转千回,最后终于见她的唇不再颤抖,这才缓慢低哑的说道,“刚才夫郎把话带给我了。”
“恩。这事,本王对你有愧,但请你理解,本王不能为了一个孩子,令这千千万万的将士失望。”她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般深沉的愧疚。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多谢。”
“你明日就要率军直奔宝城了,是吗?”
“恩。”
乔暮阳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低低说道,“请妻主送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