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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默着站在一处。虽然不曾说千言万语,但似已心意相通。
晚间,杨氏留了路征用膳。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区别,但事实上却又是那么不同。周暄和路征偶尔眼神接触,都觉得心中一暖。明了彼此的心思后,两颗心靠得更近,对方一个细小的动作,仿佛都变得特殊起来。
杨氏待路征一向热情,这日也不例外。
路征谢过杨氏,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周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极浅的笑意。他心说,周伯母待我这般好,若是她知道了我要娶她女儿,也不知她会是什么反应。
周暄甫一与他目光接触,顿了一顿,微微一笑,就移开了视线。
路征面上一热,心中微荡,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明明没有喝酒,却有种熏熏然感。
杨氏也略微察觉到女儿今日与往常不同,但也只当是因为宋家遣王媒婆一事,就没有多想,反而格外关照女儿。
饭后,众人闲话几句,也就各自散了。路征则理理衣衫,去找了舟山先生。
周恕在自己府上给舟山先生特意准备出了一间书房,舟山先生有夜读的习惯,书房里点了好几盏灯,亮堂堂的。
路征进得书房,冲舟山先生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舟山先生微微一愣,有些诧异。这般郑重,可不像是路征。他当即想到,莫不是这小子有事求他?不是在朝中惹下什么祸患,要他出面帮忙吧?
“说吧,什么事?”
路征思考了一下措辞,说道:“的确是有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舟山先生道:“直说就好。”
路征拱了拱手,说道:“先生也知道,弟子自幼父母双亡,路家家丁不丰,我也没有亲近的长辈。唯有一个姐姐,还远在江南,尚未回还……”
“说重点!”舟山先生眼皮跳了一跳。
路征扶额道:“重点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想让先生出面帮我求亲。”说完,颇诚恳地看着舟山先生:“先生,您也知道,我没别的亲人了。”
“等等,你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谁家姑娘?”舟山先生奇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先生,您不是知道的吗?”
舟山先生更迷惑了:“你喜欢谁,我怎么会知道……呃,难道你说的是暄儿?”他最后一句声音提高了不少。不是吧?那次,他只是随口说说,想着能不能撮合两人。能的话最好,不能的话,其实也不打紧。
路征笑着点头:“是的,是她。”
舟山先生正要答应,忽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来。当初他劝路征时,似乎说周暄对他有意。男人对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子,很难讨厌起来。路征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对暄儿动心的吧?可是,他不知道周暄对路征是不是同样有意啊。呃,这下,似乎有麻烦了。
“怎么了?先生?”路征瞧着舟山先生的神情有点尴尬,不免不解。
舟山先生顿了一顿,笑得一脸慈爱:“来来来,阿征,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路征依言坐了。
舟山先生才道:“这个,物分阴阳,人分男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人之常情。自古以来呢,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你能找我这老头子出面,我也很高兴。只是,阿征,有件事,我得问你一下。”
“先生,您说。”
“你跟暄儿,你们,你要求亲的事情,她可知道?我今日隐约听说,有人来求亲,没能成。她还哭了一场的。若是再惹得她哭了,是不是不大好?”舟山先生说的极其委婉,因为他也不知道周暄的心思。——当初自己信口胡诌,没承想路征真动心了。要是周暄不愿,这可就尴尬了。
路征皱眉道:“她哭了?”略微一顿后,他又辩解道:“先生,她哭不是因为别人求亲没成功。她想嫁的人,是我。”
“什么?”舟山先说,阿征,你别这么自信,当初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路征奇道:“你不是也知道的么?她对我也有意,想嫁给我。”
“我……”舟山先生语塞。
路征笑了一笑:“先生,也是她暗示我来请您帮忙的。她说周伯父和周伯母听您的话,您出面,肯定能成。”
舟山先生愣了一愣,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路征的意思,这一对儿女是真的互有情意?所以说是他当日慧眼如炬,错有错着吗?
“先生……”
舟山先生拊掌而笑,畅快无比:“好,好,好,你是个好儿郎,暄儿也是好姑娘。这个亲,老头子帮你提。”
——他之前就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当时路征拒绝的态度极为坚定,他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事成了。他拉着路征,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快就提亲了。
路征微微一笑,个中细节并不愿与人透露,哪怕这人是舟山先生。他轻声说道:“没有什么,就是喜欢了,想在一起啊。”
舟山先生呆了片刻,说道:“喜欢了,想在一起……”良久,他轻轻拍拍路征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就放心吧。”
——他是路征的师父,路征父母双亡,这婚事由他出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路征再三谢过舟山先生,这才告辞离去。
此时,夜已经深了。他顶着漫天星光,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在将来,他可以和周暄结婚,构建家庭,生儿育女。他也能在这世上,真正拥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就觉得温暖感动。
在异时空,他也可以很幸福的,是不是?
舟山先生既已答应了路征,想着自然要办到。他细细思索了一番,辗转反侧,很晚才入睡。到了第二日,他就去找了杨氏。
杨氏对他恭恭敬敬,也不知他所为何事。
舟山先生静默了一会儿,饮了口茶,才开口说道:“真真也到了知命之年吧?”
这声“真真”教杨氏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真是杨氏的小名,舟山先生初见杨氏时,杨氏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活泼可爱,舟山先生也曾跟着旁人叫她真真。后来,杨氏嫁与周恕为妻,舟山先生唤她“恕儿媳妇儿”,倒是不常叫起这个小名。
如今乍然听到舟山先生唤她小名,杨氏还真有些不习惯。她叹了口气,说道:“舅舅说的是,我已过了知命之年,现下都是做祖母的人啦。”
舟山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唉,时间过得真快。当初你还是跟暄儿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现在暄儿都快该许亲了……”
杨氏不知舟山先生此话何意,就静静地听他追忆往昔。
舟山先生话锋一转,说道:“是这样的,我这次,是受人所托,来提亲的。”
“提亲?!”杨氏闻言,脸色一变,她立时就想到了昨日宋家请王媒婆提亲的事情。
她想,舟山先生受人所托,那么受谁所托?多半是宋愈了。——她还记得女儿昨日说过,忠勇侯也在劝女儿嫁给宋愈。杨氏有些倔强,越是劝说的人多,她越生逆反心理。想到昨日女儿哭泣的样子,她就心疼。
然而舟山先生是长辈,她不好流露出明显不悦的情绪来,只轻声说道:“舅舅,暄儿她还小,这事不急。”
——杨氏自小天真烂漫,做了几十年的深宅妇人,掩饰情绪的本事也没高明多少。她面上的不悦,岂能瞒得过舟山先生?
舟山先生道:“怎么还小?她都快及笄啦!你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跟周恕去城外月老庙都去了好几回了!”
——对于杨氏和周恕当年的事情,舟山先生知根知底,此刻说起来也毫不费力。
杨氏面上一红,说道:“舅舅!”顿了一顿,她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舅舅,不是我不同意,只是暄儿从小被我们娇惯坏了,我就想着,她的夫婿要好好挑选一番,最好选个家里简单,知根知底的……”
“我说的这个就家里简单,知根知底啊。”舟山先生道,“家里简单,父母都没了,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姐姐……”
杨氏皱眉道:“父母双亡?是不是命太硬了些?暄儿若真嫁过去,会不会太辛苦?”——她自己就是自幼父母双亡,深知其不易。如今给女儿挑选夫婿,至少得避开这一点。——她转念一想,父母双亡,那肯定不是宋愈了,却不知道是谁。莫不是舅舅在京城结识的青年才俊?
舟山先生挑了挑眉,心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只说是身世堪怜。
杨氏轻声道:“不知道舅舅说的是哪家公子?”
舟山先生道:“就是阿征啊。家里简单,知根知底。他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再也没有比他更知根知底的了……”
“什么?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