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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我们今晚要不要邀请大明的李大帅前来赴宴?”枚秀夫询问道。
陈天平思索几息,只道:“暂且不必。”
“啊?”
众人愕然,难道这位安南国王觉得对方根本不着急吗?既然这样又何必费这个劲火急火燎地把大家伙召集起来问策呢?
陈天平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提出建议的枚秀夫,平静地说道:“本王认为,撤军的事情虽然急迫,不过既然明军还驻扎在安南国内,若是冒然派遣人前往,难免招惹麻烦,影响安南国与大明国的关系。”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其实就是不想在大明面前太跌份的意思。
“……是。”
枚秀夫闭口不言,再度退到自己的座位旁。
“殿下英明。”
一位武将起身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据末将所知,北部边境线上的几个大城池已经被大明控制,或是改名为交趾布政使司的府县,或是成立了属于大明的州,但具体的边界线划分还是不清楚,还请殿下与大明的李大帅商议如何勘定边界,竖立界桩。”
陈天平听明白了这位将军的意思,将军们对于勘定边界、竖立界桩这些事情当然没有什么兴趣,但对于划分防区地盘的兴趣,不仅有,而且很大。
现在内部有大明的远征军,外部有交趾都司的边界驻军,这些安南的武人自然不敢造次。
可这不意味着等大明的远征军走了以后,北部边境线的军事压力没有那么大以后,这些安南的军人不会故态萌发,继而野心膨胀。
毕竟在此之前,安南人尚武的风气已经形成,而且由于常年的对外战争,安南国的军队始终保持在一个较庞大的规模水平上,所以也无可避免地形成了武人社会地位的抬高。
眼下虽然对大明的战争失败了,可这些武人,却并不会放弃维持旧有地位的打算,这种对于地位的维系,也必然是以保持军队规模和地盘为基础的。
因此,这些武人肯定会产生觊觎之心。
这种事情,只怕是谁也阻止不了。
果然,那个武将才刚刚坐下,另一位武将便站了起来:“启禀殿下,末将附议!”
随即其他几个主要的武将也相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末将赞同!”
“末将亦是如此。”
“……”
看着底下站着的众多武将,陈天平暗叹一声,这些武人都是现在清洗过后的安南国仅存的能征惯战之将了,可惜,他们的眼光,未免也太浅薄了一点。
自己真的能靠这些人,保得安南太平?
“诸位的意思,本王清楚了。”
陈天平揉揉眉心,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会与大明的李大帅去谈的。”
陈天平挥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又对枚秀夫说道:“你奉本王的命令,去告诉李大帅,本王希望与他在明日举办一个简单的酒宴,庆祝我们安南国在剿除匪患上取得的胜利,请他务必赏脸。”
“遵命!”
枚秀夫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
李景隆很快就接到了枚秀夫的邀请,对此李景隆倒是没什么抗拒的,毕竟主动权在他这里,安南国无论如何都是翻不了天的。
而因为李景隆出去打猎的距离较远,是到西面的森林里走了个来回,离开一共有两天的时间了,因此也堆积了一些需要他处理的文件。
之所以有这么多文件,主要就是因为大明从安南国撤军在即。
中枢下令从安南国撤军,有两个方面的考量。
一个方面,就是节约军费。征安南的军费开销是相当惊人的,虽然战争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但毕竟是足足二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而后续留在安南国境内的几万远征军,即便安南国本身的财政能承担一些花费,大明也得出一部分钱,不然全压在安南国的老百姓头上,怕是马上就会陷入匪患越剿越多的怪圈。
另一个方面,则是这部分机动兵力有使用的需要。别看大明的总兵力很多,能达到一百多万将近两百万的规模,但实际上,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不能进行机动的,属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蹲坑兵力,需要在各地进行驻守,训练少战斗力低下,用于维持地方尚可,真拿来野战是绝对不行的与之对应的,就是一些能够进行野战的兵力,这部分兵力,在洪武朝的时候比例是相当大的,譬如八大塞王以及南方的京师的二十六卫亲军,还有诸如松潘精骑、甘凉铁骑这些精锐骑兵部队。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靖难之役,对于整个大明帝国的精锐机动部队,是一场血肉磨坊式的消耗,真定、白沟河、德州、夹河、藁城、灵璧,一场场惨烈的战役打下来,打到最后,南军的德州和真定两个大营兵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帝国所有的精锐机动部队,几乎都打空了,这也最后梅殷只能带着不到十万未经训练的二三线兵员困守淮安不敢出战的原因,因为梅殷很清楚,一旦出战,那么在淮河平原上面对如狼似虎的燕军主力骑兵集群,这些新兵蛋子就是送菜的,别看有八九万人,真打起来,燕军一两万骑兵就能把他们撵兔子似的击溃驱散。
所以,现在的大明已经无法聚集起像洪武朝一样多的机动兵力了。
在北方,用来填北部边防线的填线部队都填不满,还面临着秦、晋两藩的潜在威胁,山东倒是有新建的备倭军,但这些从南军整编而来的部队,到底要训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形成战斗力,谁也说不准。
而且燕军主力整编成的京营三大营已经开始陆续开拔北上了。
因此李景隆手上这几万一直滞留在安南国,有战斗经验的机动部队,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国,然后留驻在南直隶一带填补京营主力北上留下的空缺,就成了很关键的问题。
“先把交趾布政使司的文书给我。”
在大明撤军后,虽然由驻安南国的天使馆负责大明与安南国之间的事务,但这只是一些日常性的事务,如果真的遇到了大事,其实是要交由交趾布政使司布政使李至刚和交趾按察使司按察使黄信两人来进行商议决断的。
这俩冤家能不能配合到一块去暂且不说,反正真要是有十万火急的军国大事,你指望在现在这个通讯条件下,让南京城那边有什么快速反应,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交趾布政使司正是从安南国身上割出来的地建立的,跟安南国紧挨着,二者之间的各种问题,肯定是少不了的,譬如土地划分、人口流动、罪犯抓捕、货物往来等等。
所以在明军撤军后,交趾布政使司虽然理论上没有代表大明进行外交的权限,但实际上却要承担这份责任。
李景隆详细地浏览了交趾布政使司抄送给他的文书副本,一边阅读,一边不自觉地颔首表示赞同。
大明朝廷的渗透能力,在这段时间里逐步展露出来,短短半年多时间就控制了安南国原本的红河三角洲区域,而且控制力度相当不错,这在大明朝以往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反正洪武朝也没怎么大规模扩张过就是了,建文朝更是忙着打内战。
大明对于交趾布政使司的控制,跟广西布政使司的模式是差不多的,主要是流官和土官结合的模式。
在大明的控制范围内,除了原本就是安南国流官郡县外,还包括了安南国境内的其他大小城市、乃至一些乡邑,这些虽然具有流官的条件,但实际上还是土官在控制,而这些地方的土司、贵族都愿意投靠大明朝廷,并为大明朝廷效劳,大明自然欣然接纳。
不过这种接纳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大明稳住了局势,彻底控制了交趾布政使司,然后封锁边境线,把交趾布政使司锁死,到时候自然会对这些土官动手,实行改土归流。
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任何土司无论在当地多有实力,面对明廷这个庞然大物,尤其是尚在上升期的明廷,都是无能为力的。
而且,别说是明初了,就是明末,想要捏死哪个土司,哪怕是最大的土司,那也只是看明廷想不想的事情。
就拿万历三大征的播州之役举例,播州地域介于川、贵、湖三省之间,地势险要,方圆二千里,是西南夷中面积最大的,民风剽悍而富有财富,妥妥的一个小型王国。
而杨氏统治播州的历史更是久远,久远到能从唐朝末年杨端设计打败南诏的穆星天,继而受唐朝册封播州,世袭官位算起,中间历经两宋与元朝统治后,又投降大明成为播州宣慰使,前后将近三十代人,经营了七百年之久,用“根深蒂固”都描述不了了,只能说上下浑然一体。
可即便是这样,大明一旦决心平叛,调集四川、贵州、湖广八省兵力,出兵二十四万,耗银约二百余万两,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经营播州足足七百年的杨氏给从地图上抹平了。
所以,只要能完成合围,那么对于大明来说,任何土司都不足为惧,显然给当地土官一些小恩小惠来安定其心更是必要的举措。
尽管一部分地方的实权都掌握在安南国原本的土司手中,但这并不妨碍大明朝廷利用他们的资源来扩张版图,尤其是很多原本诸如官道、驿站等设施,朝廷更是能够直接拿到手,至于更费事的一些资源,也只需稍微付出一些钱粮就能轻松搞到,省去了许多麻烦和困扰。
总体而言,整个交趾布政使司的地方交接是很顺利的。
而且,红河三角洲的农业、畜牧业都颇为发达,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粮食产量也相当惊人,有了这个粮食产地的补充,只要能够维持稳定统治,那么整个大明的南方,其实都有了一个能兜那么一点底的后路,至少不用把帝国南方的粮食重任都压在江南一隅之地上了。
总之,交趾布政使司统治的地方,确实是个膏腴之地,稳定下来以后,仅仅几个月,李至刚就发现,这里的农产品税收收入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于大明其他地方基本不可能达到的惊人水平,大量的粮食因此流入仓库。
而交趾布政使司的汉化教育工作,也在稳步推进着,除了一众派遣来的官吏,诸如裴文丽等安南本地儒生,也在协助进行这项工作,而裴文丽等人,工作的态度更是无可挑剔。
事实上,这也有红河三角洲区域,本就靠近大明,以前就是华夏领土,因此汉化程度一直不低的因素。
这终归是好事,相信在交趾布政使司一众官吏的努力下,这片区域的百姓,很快就能实现对大明的初步认同,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太多的民族国家认同感,当地的百姓们也更多地是被土司所统治着。
而之后彻底同化的事情,肯定就要缓慢的多了,可能会持续数十年乃至习倌曛谩?
但无论如何,在这种处理方案下,大明肯定不会像姜星火前世一样陷入安南战争的泥潭,这是必然的。
安南国虽然元气大伤,但依旧保持着存在,红河三角洲这片膏腴之地被大明割让走了,剩下的地方也能用来倾销商品,可以说一丝一毫都没浪费。
在姜星火前世,大明的问题就在于胃口太大,却一口气吞不下,不分好坏都要硬吃下肚子,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而且对待安南百姓和地方势力的态度也一直在变,没有选择扶持一个代理人,毋庸置疑是错误的。
接着,李景隆又看了姜星火的来信。
姜星火的来信中主要讲了讲现在大明国内的局势,以及变法的进展,敦促他不要迷恋安南国内的安逸生活,早日率军回归大明,大明国内现在很需要他坐镇。
除此以外,因为信件的保密性不高,姜星火就没再说别的了。
李景隆敲了敲案几,下定了决心。
“本将军考虑了很久,决定采纳国师的意见,先礼后兵。”
李景隆说道:“等到明天的宴会再谈判,如果他们愿意妥协,那就按照我们的计划执行,如果对方态度强硬,我们就用兵。”
属下:“.”
看来这就是李景隆版本“先礼后兵”的含义了。
只能说,不是好好说话说不起,而是一言不合掀桌子更有性价比。
“反正我们重兵驻扎在这里,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在座的属下纷纷点头称善,口称曹国公乃是一代名将,有勇有谋,深谙韬略,安南人定然早已惧怕云云。
“国公,您认为我们派谁留守比较好?”一名属下问道。
这里的留守,自然指的是城外的军营,那里驻扎着上万明军。
李景隆想了想说道:“还是让张辅留守军营吧。”
众人纷纷点头,如今已经晋升侯爵的张辅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实际上,如果大明远征军的主力撤离了安南国,剩下留在安南国清化港和商道沿线的军队,现在上下一致都认为,交给张辅来指挥是最合适的。
除了张辅的能力已经被证明了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是一份任务不算繁重但足以称得上“独当一面”的履历。
这种履历,在张辅今后的晋升中,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毕竟,如果你只有领军打仗,而没有驻守地方独当一面的经历,很多位置,都是做不了的。
张辅其实有他爹河间王张玉的遗泽,做到国公是早晚的事,但张辅更希望的是自己挣来,所以张辅本人也一直对李景隆表达了这个诉求。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张辅跟着大军归国,那么无论是调取五军都督府坐衙门还是参与北征,都不太可能捞到什么功劳,毕竟那么多名师大将在前,论资历张辅也拿不到单独领军出击的机会。
所以,还不如留在安南国独当一面。
而眼下李景隆任命他驻守军营节制军队,实际上就是在有意地培养这个年轻人,给他机会。
“国公,我认为不妥。”
有人摇头道:“还有两位侯爵呢,如果让张辅负责指挥,那这两位侯爵就得打下手,又非是与河间王有旧,不见得卖面子,恐怕他难以服众,毕竟张辅是新晋的侯爵,而且他还没有进行正式的册封,这就不符合规矩了。”
“是啊,新城侯的身份地位终究是欠缺了些,恐怕会被其他侯伯所诟病。”又有人说着。
李景隆摆摆手,沉声道:“这事就交给张辅处置吧。”
五星上将既然发话了,那属下们也不再多说。
“遵命!”
一干属下齐齐俯身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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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李景隆考虑到可能明天宴会之后,自己就要收拾包袱离开安南国了,所以今晚打算彻底疯狂一下。
哦忘了说了,五星上将现在住的是胡氏父子建的“大虞皇宫”,陈天平还在陈朝的旧皇宫里住着呢。
什么夜宿龙床,对于李景隆来说都是日常。
至于皇帝会不会因此忌惮他,李景隆按照自己对朱棣的了解,肯定不会。
朱棣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事情,朱棣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威胁到他。
只要自己足够自污,那么皇帝显然会对自己放下心来。
——“所以这就是伱放纵的理由?”
李景隆对着镜子皱起了眉头,他对于自己的不自律非常不满。
但随后,李景隆就把这些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将军……”
李景隆走到自己的住所前,却发现大殿门口站着一群侍女,似乎是在等候他归来。
看到李景隆后,侍女立刻屈膝施礼,恭敬地喊道:“恭迎大将军!”
李景隆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随即问道:“准备好膳食了吗?今晚本国公要设宴,猎物里的铅弹碎片一定要挑出来,那玩意是有毒的。”
为首的原大虞御用厨房管事立刻答复:“国公,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膳食,不过……”
“不过什么?”
李景隆脸色一沉。
御用厨房管事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国公息怒!您交代的事情,奴婢们怎敢违背?只不过……”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只不过,吴娘娘传来口谕,命令奴婢们给国公炖汤,吴娘娘还说,若国公今日未归,便请奴婢们先把炖好的汤送去凤仪宫。”
李景隆眉头微皱,眼睛眯了起来,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这些女人真麻烦,安静吃个饭都不消停!”
不过李景隆也就是这么一说,反倒没了真责怪的意思,显然这个吴娘娘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这位吴娘娘也非是旁人,正是胡汉苍刚召的秀女,可惜胡汉苍还没来得及享受,都便宜了李景隆。
当夜幕降临时,李景隆准备妥当,向安南国新皇宫的后宫行去。
后宫内灯烛通明,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李景隆进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身材曼妙、容貌姣好的女子端着托盘从各处走来,将美食呈到桌案上。
这些女子衣衫半遮半掩,露出雪白娇嫩的肌肤,她们的神色妩媚至极,眼波流转间仿佛有千般魅惑蕴含在其中。
李景隆见状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妾等恭迎国公~”
李景隆完全迈进殿门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娇柔甜美的嗓音从身前响起。
随后,一位衣饰华丽,打扮雍容的妃子,就在宫女的簇拥下从侧方走来,她的脸蛋儿上洋溢着娇俏妩媚的笑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李景隆,她表达的不仅仅是浓郁的爱慕,而是一种纯粹的欣赏与崇拜。
显然,李景隆虽然是花丛浪子,但遇到段位这么高的,在有那么几个瞬间,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李景隆暗自叹了口气。
色是刮骨刀啊!明日就戒!
“国公累了吧,喝杯茶润润喉咙~”
吴娘娘挽起衣袖,一双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递给了李景隆一杯香茗。
李景隆接过,品尝之后赞许道:“不错。”
“这茶叶乃是妾去年亲自采摘的,国公满意就好。”吴娘娘可谓是笑靥如花。
随后,又亲手为李景隆拉开椅子。
李景隆也顾不上推辞,径直坐了下去。
待两人落座之后,那些穿花蝴蝶般端菜的侍女纷纷跪坐在两人的脚边,替两人斟满酒盏,呈上菜肴。
“国公请用。”
李景隆狂归狂,但在关键的礼制上,还是不敢疏忽的,譬如他严格禁止这些安南宫人称呼他“千岁”“万岁”“殿下”“陛下”之类的词语,而属于皇家的“用膳”之类的,也都用其他词语进行平替,免得给自己惹麻烦,毕竟朱棣虽然可能不在意,但有的时候一旦在意,还挺小心眼的。
果然,这些菜肴里面,就有自己今天打猎产物所新鲜烹制的。
不过李景隆吃起来,还是有些小心。
毕竟虽然他很喜爱抬铳那种把猎物一枪爆头的快感,但铅弹处理不干净,总归是可能有毒的,李景隆如今刚刚东山再起,岁数这么年轻,还有大把时光可供享受,可不想因为这种低级意外英年早逝。
不过厨房在处理的时候,显然是加了小心的。
而各色菜肴,也完全都是按照李景隆的喜好,进行精心准备的。
毕竟这是以前大虞的皇宫,厨师的水平,也是安南国内最好的一批。
李景隆夹了几口菜,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吃到了故乡的味道,更是因为这些宫人都是老油条,懂得讨好自己,对于他而言,这是好事,至少代表着只要自己拥有这份权势,那么这些人就不会轻易背叛自己,因为背叛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和获得的好处并不成正比。
李景隆一杯接一杯地灌下美酒,整个人变得晕乎乎的。
突然,他感觉胸膛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吴娘娘扑到了他的怀里,此时这名丽人则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他,双眸在吊灯的映照下泪光盈盈。
在酒精的作用下,显然勾引起李景隆的念头。
此刻李景隆脑袋一阵眩晕,哪里抵挡得住,一把将身边的这名丽人彻底揽入了怀抱。
吴娘娘作为安南国顶尖的美女,不但长相漂亮,更拥有完全符合古代贵族审美标准的身材,这也是她被誉为清化第一美人的重要依仗。
而就在这时,李景隆似乎想起了什么,短暂地恢复了清醒。
李大帅有点尴尬,咳了一声问道:“最近打猎有点累了,上次那个还有吗?”
吴娘娘自然知道“那个”指的是什么,于是唤来侍女,侍女很快拿出了一颗碧绿色晶莹剔透的丹丸,递到了李景隆面前。
“这就是妾寻炼丹士新炼制的丹药,国公爷试试有没有上次的效果好?”
李景隆毫不客气地咽了下去,他早年频繁游戏花丛,虽然是武勋出身,现在也上得了马拉的动弓,但整体身子还是有些亏的,再怎么说也都三十多岁了,比不上年轻时候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炼丹士炼制的丹药自然派上了用场。
李景隆将丹药吞服腹中,立刻感觉到体内暖洋洋的,原本因为打猎骑马而隐痛不断的小腿肚瞬间舒坦了起来。
“嗯……”李景隆舒展了一下胳膊。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胸闷气短,脑袋眩晕,仿佛陷入了昏迷。
“国公爷,您怎么了?”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李景隆睁大了双眸,嘴唇哆嗦地看着天花板,他想开口解释什么,却是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中毒了!”
“快叫医师!”
宦官、侍卫和宫女乱作一团,纷纷呼喊了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吴娘娘看着这一幕,脸颊煞白,娇躯颤抖。
她肯定没有害李景隆的心思,毕竟若是李景隆出事了,她也必须陪葬,她不会傻到自寻死路!
而这丹药剂量不大,单独吃下去,确实是用来助兴的,怎么最后会出现这种意外呢?
“不对,应该是哪里出错了……”
她咬牙思索,看着桌子上杂七杂八的菜,也记不得当时炼丹士跟她说这丹药与什么食物不能同服了,但这时候大约就是丹药和食物犯了冲突。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很快超出了她的掌控。
在张辅得知此事后,当即厉声喝道:“快,立刻传令下去!集结部队!”
张辅当然不是想害死李景隆,而是作为现在明军驻安南国远征军的最高统帅,他必须按最坏的打算来处理事件。
毕竟,现在也排除不了是不是安南国的哪些势力发了疯,想要毒害李景隆,随后对明军发动进攻,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张辅要做的,就是连夜集结部队,先保持部队稳定,随后再去通过派遣使者或是武装进城的方式,来了解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场事件究竟是什么性质。
很快,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迅速聚拢过来,他们全副武装,身上穿着厚重盔甲,腰佩钢刀,骑乘着战马。
“新城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为首的一个将领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
闭目养神的张辅缓缓睁开双眸,眼眸中闪烁着慑人光芒,他盯着眼前的将领,语气威严地说道:“先控制升龙城的城门。”
与此同时,安南国旧皇宫内。
几个宦官惊慌失措地把陈天平叫醒。
他们似乎大声嚷嚷着什么,都有些声嘶力竭了。
陈天平听到动静后,忍不住皱眉,心中升起了一股厌恶,这些家伙吵闹声太大,扰得他无法休憩。
不得已,陈天平还是穿着中衣,推开妃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陈天平低声训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殿下,新宫方向突然响起了喧哗声,据说大明的李大帅怕是出事了。”有宦官连忙汇报道。
“出事?”
陈天平微愣,旋即沉吟了起来,说道:“消息暂且瞒着,不可告诉任何人,服侍本王更衣,本王现在立即去查看情况。”
“是!”眼见国王还算镇定,这些宦官也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地,而不是刚才那副“天塌了”的表情。
陈天平刚说完,又有人飞奔而来,跪倒在他脚下:“启禀殿下,城外的明军也点起了火把,似乎正在整备,守门的将军问您怎么办?”
陈天平登时脸色一白,头晕目眩之下,竟然跌坐回了床上。
现在陈天平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大明想干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