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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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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县县城里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以南街为中心的富人区,这一带主要居住着官家、富户,而相对应的店铺也比较高档。苏婆婆的家就在南街边上,唐门绣庄亦是位于南街上。

    而另一边则是以北街为中心的穷人区,这一带主要居住着来镇上打工,做小生意的人家。商铺所售之物皆是一些基本生活所需,比较实用,物品价格也比较低廉。一般都是周边村子的人过来逛。

    两夫妻再次来到镇上,两个人在街上到处询问,中间还去了几次县衙打听人贩子事件的消息。

    可能是完全没有想象到婉婉会自己走进去南街区,因此他们两完全忽略了南街,甚至一点要去那儿寻找的想法都没有。

    在寻寻觅觅一整天后,几乎走遍了整个北街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个人,可惜依然无果。

    万念俱灰,两夫妻在城门关上最后一刻出了县城。

    李素娘望着徐徐关上的城门,这也就意味着女儿真的找不到了,不由得失声痛哭。“大庄,怎么办?找不到了,我们的婉婉真的找不到了。”

    秦大庄也有些哽咽:“素娘,你放心,咱们家婉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肯定会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哪天她还会自己找回来的。”不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亦或是心里真的有着这样的信念。

    秦大庄扶着软弱无力的妻子,一路上两个人悲伤无话。

    回到家后,李素娘便整日郁郁寡欢,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失去女儿的痛苦一直缠绕着她,即使周边的人都会来劝说,甚至她的婆婆也常常说:“为了博儿,你也要振作起来”可这些都亦无用。

    一时间,秦家除了秦勇年,其他人都被这股低迷的气氛给笼罩着。

    直到李素娘再度怀上孩子,她才渐渐地从悲伤中走了出来,而秦家也才开始恢复以往的生气。

    可是唯一没恢复过来的便是秦家的大孙子了。本来活泼好动的小男孩却因把妹妹弄丢了而变得沉默不喜说话,或是因为自责,又或着其实是因为父母的忽略。

    当两夫妻再次注意到大儿子的时候,他的性格已经纠正不过来了。

    ~

    两天过去了,婉婉的病几乎已经痊愈了。

    这天,一大清早醒来。婉婉就迫不及待地扯着苏婆婆的衣袖:“婆婆,婆婆,找哥哥~我们去找哥哥了。”

    苏婆婆看着婉婉央求的小模样,不由得心软了。她想了想,自己这样做确实也有些不厚道,小孩子总是离不开父母的。

    她叹了口气,唉~罢了,带她去找吧!

    找到了,那便说明小女娃父母也是很在意她的,自己也不用担心了。找不到,再把她带回来养着。一切由天做主吧!

    在苏婆婆的带领下,婉婉正式开始寻找原主的家人。因为苏婆婆以为婉婉是在南街区走丢的,所以就一直带着她在南街区转悠寻找。

    大半天过去了,婉婉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记忆里的场景那些铺子并没有那么高档,而且来来往往的人们也没有穿的这么光鲜亮丽。

    当时原主是哭着乱走了一段时间,难道……

    婉婉努力学着小孩子说话,想要提醒苏婆婆:“婆婆,衣服烂,烂!”

    苏婆婆突然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对呀!当时婉婉一身农家女娃的打扮,也就是说当天她们一家应该是在北街那边逛的。因为南街区几乎是没有农家人过来的,一是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二是,苏县这里把阶级看的很重。

    于是苏婆婆又带着婉婉来到了北街区。终于婉婉见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场景,那便是一家茶铺。当时原主就是站在这家茶铺旁边等着她的哥哥。

    她兴奋地扯着苏婆婆往茶铺这边跑:“婆婆,在这里,在这里,等哥哥!”

    苏婆婆走过向茶铺的老板娘打听:“这位老板娘,这些天有没有人来向你打听过一个小女娃啊?”

    “大娘,这些天来打听小孩子的人可多了。最近这边很多娃儿被拐走了,所以每天都有人来找。”

    苏婆婆把婉婉牵过来:“这样啊!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女娃?七天前,一个人曾站在你铺子这儿站了很久。”

    茶铺老板娘盯着婉婉看了一会儿:“这我还真没注意到,可能那天太忙了!”

    “那老板娘,如果以后有人来向你打听这个小女娃。就麻烦你告诉他们,在你铺子里等,我们每天这个时辰都会过来你这儿,你看行吗?”

    幸好茶铺老板娘也是个十分热心的,她笑着应了下来。

    接下来,苏婆婆每天都会在这个点带着婉婉来到这家茶铺,坐上半个时辰左右,等着婉婉的父母来找。

    可惜的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

    一两个月过去了,婉婉每天都会跟着苏婆婆来这儿,刚开始几天还有些期待。可是随着时间越过越久,婉婉就越发失望。

    原来,原主的父母也没有多么的看重她。有可能压根都没有来找过,即使有找过,也就找了那么几天,真是让人寒心,婉婉心里替原主感到伤心。

    一开始她想着寻回原主家人,若是以后自己回到现代也不会那么愧疚,至少自己占用她身体的这段时间,也替她做了点事儿。

    那么,既然原主的家人这么薄凉,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找到他们吧!反正自己和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反倒是从穿过来起,就一直无偿照顾着自己的苏婆婆,更能让人感到家人的温暖。

    婉婉认真的思考了很久,她觉得这样每天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原主父母都已经放弃找自己的女儿了,那么她也没有必要每天这样苦苦等候了。倒不如好好和苏婆婆生活下去,毕竟这段日子,都是她一直无私地照料着自己,像亲奶奶一样尽责。也让自己体会到了有了家人的感觉。

    这时,苏婆婆看着婉婉头低低、失落的模样,心里有些疼惜。她抱起婉婉:“婉婉,小嘴巴怎么嘟着了?放心,婆婆肯定会带你找到哥哥的。”

    婉婉接下了一句话,却让苏婆婆惊措不已:“不要哥哥了,婉婉不要了。奶奶!”

    “婉婉,你说什么??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婉婉知道可能吓到苏婆婆了,于是又奶声奶气地说:“我们不找哥哥了,奶奶。”

    苏婆婆确认婉婉是在叫自己奶奶,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感动,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没白照顾她啊!

    ~

    就这样,婉婉认了苏婆婆作奶奶,也正式被取名为苏婉婉。两祖孙的感情十分好,苏婆婆不仅仅是把婉婉当做亲孙女养,更是当做手艺的接班人在培养。

    一开始,苏婆婆只是教婉婉开始识字。这里的字其实就是繁体字,除了少数几个复杂的字,对婉婉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因此学得很快,表现出了一副天才的感觉。

    苏婆婆见到婉婉如此聪慧,更是对她喜爱得不得了。因此,有一天她郑重地决定了,要把自己这一身刺绣的本领都教给婉婉。

    而婉婉其实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十分喜欢刺绣了,只是苦于没有时间且找不到师傅。现在有苏婆婆这么一个大师级的人物愿意教授自己,婉婉非常乐意,而且也学得十分认真刻苦。

    从基本针法,到勾稿,配线,再到绣作品。苏婆婆毫无保留地一一教给了婉婉。

    婉婉也由一开始一直扎到手指,再到慢慢上手,最后是熟练无比。十年的苦练,婉婉得到了苏婆婆的真传,甚至已经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婉婉七岁时,绣出来的作品已经能和一般绣娘媲美了。

    九岁时,婉婉已经完全可以靠自己的绣技挣钱养活两人了。因此从那开始,婉婉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再也没有让苏婆婆去接绣活了。

    苏婆婆对婉婉这么懂事,感到十分欣慰,也很庆幸当时自己收留了这个小女娃,否则现在自己还得孤单一人接着绣活过日子。而现在自己也体会到了,子孙孝敬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一身本领也找到了继承人,不会被自己带进黄土里。

    苏婆婆觉得自己这一生即使没有婚嫁生子,但捡到了婉婉这么一个好孩子。到暮年之时,有她陪着自己,照顾自己,也算是圆满了。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婉婉依然没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她开始相信自己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因此,她渐渐放下了对回去的渴望。而在这些和苏婆婆相依为命的日子,让她慢慢对这个时空、这个朝代有了归属感。

    她在这里努力着去适应,学着这里的生存方式,一边苦练着刺绣……

    当然在这过程中,逐渐被婉婉遗忘的不只是二十一世界的生活,还有原主的家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