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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探马如流水一般将越来越多的传递回来,朱棣开始下令部队扎营休息恢复体力、补充食水,同时召集诸公侯勋臣来商议。
庞大的帐篷内,火盆的光有些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和紧张的气息。
帐篷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周围散落着几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和一些文书。
朱棣穿着明军新列装的赤色棉甲,端坐在帐篷中央,面容威严,眼神深邃,显露出帝王的威仪和决断。
而成国公朱能则是亲自站在地图旁,正根据不断传递回来的消息,专注地给众勋臣汇报着军情。
朱能详细地描述着地形、敌军位置和可能的战术,手势随着话语起伏。
朱棣目光如炬,紧盯着地图,时而点头表示认同,时而皱眉深思,手指无意识地在半空中划动着,似乎在构想着完美的战术布局。
这位大明永乐皇帝,深知这场战争对于大明北部边境的重要性,作为防止帖木儿入侵的一部分,这场战争甚至将决定大明的未来命运,因此他必须制定出周密的计划,确保胜利。
朱棣不确定帖木儿的远征是否会成为现实,但帖木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所以为了防止大明与帖木儿汗国在陇西相持时遭到两面夹击,必须先下手为强,把鞑靼部这些北元余孽给干成残废。
然而任何周密的计划都不是拍脑袋拍出来的,情报,尤其是准确的情报,是制定周密计划的前提条件。
这时,朱高煦急匆匆地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股寒风夹杂着草屑随即涌入,他顾不上拍去,直奔朱棣的面前。
“确定了?”
朱高煦刚才被派去联系前面三千营总兵官,同安侯火里火真了。
机敏骁锐的鞑官骑兵们,对于在这里执行侦查任务,可谓是得心应手,因为他们都会蒙古人的语言,了解当地的风俗习惯,可以伪装成游牧民或者草原贵族的手下来获取情报,这是汉人骑兵没有的优势。
而经过三千营的斥候们的详细侦查,鞑靼部主力的态势,已经被确定了。
朱高煦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卷地图,展开在旁边的火盆旁,地图上标注着详细的地形和敌军的驻扎位置,这是最新的情报。
朱高煦指着地图,道:“父皇请看,根据火里火真手下鞑官的侦查,鞑靼部的主力目前驻扎在此处,根据侦查,他们打算分头逃跑。”
这时候朱能看了看朱高煦的地图,又看了看身前的大地图,忍不住插嘴道:“我们兵力足够多,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从东西两面追击,如此一战可定!”
朱棣凝视着地图,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他深知这场战役的重要性。
鞑靼部继承了北元的主体残留,所以也同样继承了北元内讧的传统艺能,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鞑靼部的大汗本雅失里和太师阿鲁台应该是得知了明军来袭的消息后,商讨无果,决定分头跑路。
那么,究竟是求稳只追一个,还是分兵两个都追?如果按照朱能的建议进行分兵,有没有遇到伏击继而战败的风险?或者说,万一敌人做出的是迷惑的动作,明军一旦分兵,反而被两路鞑靼部主力包围该怎么办?毕竟这里不是明军的主场,需要顾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而朱棣第一次大规模北征,必须要打出明军的军威,打出大明的国威,所以计划也必须要稳妥。
朱棣思考了刹那,大概有了一些想法,但这时候他看向了甲胄上全是冰花的朱高煦。
朱棣沉声道:“老二,你所汇报的军情朕已了解,但鞑靼部阿鲁台狡猾而凶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为了确保胜利,必须要制定一个更加明确和细致的策略。”
朱高煦恭敬应道:“父皇英明,儿臣愿闻其详。”
朱棣说的话,也得到了勋臣们的认可,毕竟情报既然是侦查来的,那就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放给你的,你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而这种决策上的博弈,也是战争之所以精彩的一部分缘由。
朱棣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首先,我们需要分析敌军的优势和劣势。鞑靼部蒙古人的优势是全民皆兵,而且马匹非常多,按理说应该行动非常迅速。但劣势就在于,他们汗廷的牛羊规模实在是太庞大了,如今草原下了一场雪,对普通牧民来说今年牛羊还没长肥,这就是雪上加霜,如果让他们抛弃牛羊,那就是抛弃唯一的财富,是不太可能的,因此敌人无论是否分兵,行军速度都快不起来。
“这不是本雅失里或是阿鲁台能够人为决定的,而即便他们决定轻装简行,没有牛羊作为补给品,在茫茫草原上,第一是补给很快会断绝,第二是即便逃走了,没了牛羊他们在新的地方也生活不下去,总不能喝马奶吃马肉。”
朱棣顿了顿,看向朱高煦。
“而我们的优势在于哪里?”
“有装备精良的骑兵尤其是具装甲骑,以及骡马化的炮兵部队。”
明军的步兵当然也很强,但问题在于,这种需要高机动性的场景下,步兵是很难靠双脚跟骑兵媲美移动速度的。
而炮兵虽然移动笨拙,可有大量骡马的牵引,行军速度反而不慢。
之所以不给普通步兵也配备骡马让他们坐在板车上行军,主要是因为明军没那么多骡马,所以只能步兵兄弟辛苦点了。
“劣势呢?”
朱高煦不假思索地说道:“补给线,补给线太绵长也太脆弱了。”
明军十几万人出塞,每日的补给消耗量都是相当惊人的,而这些补给全都要从北京开始转运,北京行部尚书郭资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而且每出塞十里,补给的成本就要抬高一截,负责协调民夫补给后勤的徐辉祖,虽然准备了武刚车三万辆,能够随军运粮二十万石,并且沿途设立兵站分段储存,可越往北去,兵力越少的同时补给压力越大,而且被袭击的概率也就越大,所以徐辉祖几乎每天都在给朱棣写信发警报,都是“不能再往北了,再往北补给线就绷不住了”之类的内容。
朱棣则对此置之不理。
之所以沿途分段储存粮食,就是为了一旦后面的补给运不上来,还可以回头取存好的粮食应急,又可以避免大军被大量补给拖累无法快速行军。
现在鞑靼部一直在往北退,朱棣认为他们没有绕过明军主力从侧面掐断明军补给线的能力,大概率想的是多躲一阵子是一阵子,等到明军补给跟不上,或许就撤军了。
这就是在比拼双方的定力。
反正朱棣已经做好了啃沙芦菔喝雪水的决心,不知道本雅失里和阿鲁台做没做好。
“不击破鞑靼部,朕决不班师!”
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煦,随后对众将说道:“老二已经把咱们的优劣说的清楚,大的方向就不用议论了,击破鞑靼部就在眼前,现在班师撤军是绝对不可能的,就说说剩下的事情。”
“第一。”
朱棣敲了敲放着沙盘的桌子,说道:“目前的情报是鞑靼部分两头往东、西两个方向逃窜,咱们兵力优势足够大,但不能分兵,分兵就有中计被各个击破的可能,这是兵家大忌,既然说不准现在的情况是不是阿鲁台故意放出来迷惑咱们的,那就按是敌人的计策来处理,所以咱们的骑兵必须一起行动,不能把本来就不占数量优势的骑兵再拆成两部分。”
朱棣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表面分兵然后诱敌深入,是蒙古名将们的惯用战术,都是先用轻装骑兵先将对手引到预设的战场,再以埋伏好的大队骑兵一举歼灭,三十多年前王保保在和林保卫战时就这样操作过,并成功将来犯之敌引进设下的口袋阵里,朱棣不得不防。
成国公朱能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在这里,朱棣不仅是皇帝,而且是大军统帅。
但朱高煦反而问道:“骑兵集中到一起,怎么行动?往东面追还是西面追?”
“往西面追,东面先不用管。”
朱棣解释道:“第二,鞑靼部现在汗廷的西面是瓦剌部,北元好不容易解体,必须阻止他们合流,而东面则相反,如果往东走,就是几千里茫茫冰原,最后是大海,兀良哈部(朵颜三卫)的地盘不在正东方,而在东南方很远的位置,而且兀良哈部对大明还算恭顺,是蒙古诸部中最弱的,不仅不会接纳鞑靼部,而且会害怕鞑靼部侵吞他们放牧的草场,会与大明联起手来对抗敌人。”
“故此,西面的优先级大于东面,谁往西逃,就先打谁。”
“当然,补给线的事情也不能不考虑。”
“朕打算让五军营大部留在这里,然后把五军营的补给挪一部分出来给三千营携带用来追敌,这样三千营就可以暂时脱离补给线行动,同时神机营里能用骡马拖曳的轻型火炮也可以跟着三千营一起行动,不便行动的重型火炮和火铳手则留着跟五军营一起待在这里,到时候再往北前进一些,结营筑城并囤积后方运送上来的补给,还能起到阻止敌人向东或者迫使敌人必须走东北方的作用。”
实际上,在姜星火前世,永乐帝也是这么操作的,当时的金幼孜就是待在原地忐忑不安等了十三天以后,在清晨吃完早饭出临时构筑的土城外候驾,得胜归来的朱棣命其写《平胡诏》,这些都是记载在他的笔记《北征录》里的。
只不过这个时空的明军,火炮的重量已经大大减轻了,因此也能勉强跟随骑兵部队行军。
而明军三千营的骑兵是轻骑和重骑混合的,只需要大量轻骑阻拦住敌人,精锐重骑往里猛凿一遭,以蒙古人现在轻甲化乃至无甲化的骑兵发展趋势,是肯定遭不住具装甲骑的蹂躏的,毕竟自从捕鱼儿海之战后,大明的具装甲骑已经奠定了在东亚怪物房里的霸主地位,而鞑靼人此时的装备则是差的出奇,可同样,轻骑兵有轻骑兵的玩法,重骑虐轻骑的前提是人家不放伱风筝,己方轻骑需要阻拦住敌人的机动。
成吉思汗时代,重骑兵(含纯具装甲骑和半甲重骑)大约占据蒙古骑兵的35%左右,而到了现在,鞑靼部的重骑兵连5%都没剩下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冶铁技术的衰退和铁矿的缺乏,正是因为如此,鞑靼部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能够装备重骑的马甲了,连盔甲也成了稀罕宝贝,谁家里有一副成吉思汗时代传下来的甲胄,那就是传家宝。
现在的鞑靼部军队以轻甲或无甲的弓骑兵为主,鞑靼人主要使用的是牛角复合弓,以多种材料迭合而成,常见的制作方法是先以桑、榆等树木为干,再配以黄羊、野牛之角,然后以鹿皮为胶,加以粘合,而弓弦则是以皮条制成,至于箭则是用柳木做杆,以铁为箭镞。
鞑靼部的整体作战风格与北元时期已经有较大差距了,明军重骑在旷野里如果没有轻骑的配合,很容易被放风筝战术给放血拖死。
故此,选择一个可以让明军重骑发挥威力的战场,也十分重要。
“斡难河,本雅失里。”
朱棣看着地图,用手点了一个地方,说了一个名字。
鞑靼部作为北元解体后的主要残留,人口众多且牧民上马就能打仗,控弦之士不下十万,他们长期活动在斡难河、胪朐河(刚被朱棣改名饮马河)一带,每年的春夏之交,这里水草茂盛,是游牧的好地方,如今虽然快到秋天了,但下雪下的早,饮马河上游的草场又被明军威胁,所以朱棣断定,鞑靼部分兵一定会有一拨人,向西走斡难河,然后视情况是否与瓦剌部汇合。
而朱棣认为,鞑靼部的实际控制者阿鲁台不太可能向西走,往西走的,一定是大汗本雅失里。
之所以朱棣有这种判断,不是他拍脑袋拍出来的,而是有依据的。
从北元末期开始,如果不算兀良哈部(朵颜三卫)和东察合台汗国(别失八里)的话,正经在蒙古高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就已经事实上分裂为了“鞑靼”和“瓦剌”两个部分,而巧的是,由于黄金家族的失势,无论是哪边,掌握实权的都是权臣,而不是大汗.只能说蓝玉大将军捕鱼儿海一战,是真把黄金家族的威信给彻底打没了。
《明史.鞑靼传》就明确记载自从脱古思贴木儿死后,蒙古诸部就陷入严重的混乱之中,先后有五位北元皇帝被权臣弑杀,其中有的人甚至连帝号也没有流传下来,而南边的大明因为也在忙着内战,所以在这段时间,甚至连很多北元皇帝(明朝叫蒙古大汗)的具体姓名和出身都搞不明白。
朱棣刚当皇帝的时候,那时候北元也恰好刚解体,鞑靼部的大汗是鬼力赤,随后就是现在的本雅失里。
朱棣判断本雅失里会往西走,是因为锦衣卫重点了解过这个鞑靼大汗的履历,本雅失里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后裔,血管里流淌着黄金家族的血液,故而得到阿鲁台等权臣的支持而上位,而本雅失里年轻的时候是在西察合台汗国(现在已经成为了帖木儿汗国的一部分)生活的,此前提到,帖木儿一直试图用蒙古化来宣示自己的统治合法性,因此非常优待西察合台汗国的蒙古贵族,所以本雅失里跟帖木儿这老瘸子关系相当不错。
而既然大明通过西域间谍接到了帖木儿已经出征的消息,那么没道理本雅失里没有得知这个消息,而本雅失里跟瓦剌部的矛盾很小,所以一旦分头行动,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本雅失里向西走。
而鞑靼部的太师阿鲁台则是阿速人血统,阿速人是色目人的一支,在元朝属于仅次于蒙古人的存在,现在经过百年时间,已经彻底被蒙古人所同化,不过跟其他被蒙古人同化的色目人种不一样,阿速人有特殊之处,那就是他们武德非常充沛,跟带英的廓尔喀人部队、带清的索伦人部队的性质差不多。
这个历史可以追溯到元朝,在元朝,全部由阿速人组成的“阿速卫”是元廷的侍卫亲军之一,其战斗力在元军中可谓是名列前茅,到了捕鱼儿海之战的时候,北元朝廷被蓝玉率领的明军彻底打崩溃,“阿速卫”也跟着当时的首领哈剌章润了,后来阿鲁台继承了哈剌章的衣钵,靠着以“阿速卫”为核心的原北元禁军力量,控制了鞑靼部的政局。
这批人跟瓦剌部是真的有仇的,很难相信阿鲁台会放下仇恨投奔瓦剌人,就算阿鲁台能放得下,人家瓦剌人估计也容不下他,所以阿鲁台大概率不会往西走,只会往东跑,跑到东边等明军不追了、撤兵了,再回来。
而“击敌于半渡”的道理所有将领都懂,斡难河,正是一个天然的限制地形的场地,如果能够在北方限制住鞑靼人的机动,那么一个有利于明军具装甲骑展开屠杀的战场,就形成了。
朱棣把在斡难河截住西逃敌人大概率是本雅失里的缘由解释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排兵布阵的事情。
捕鱼儿海之战时,大将军蓝玉就是以五千骑为先锋,轻骑直入,像是狼群一样咬住敌人,随后大队骑兵集群跟上,而朱棣这次也打算采取同样的战术。
但这个战术的关键就在于,前锋骑兵不仅要战斗力强,而且必须要有足够的韧性,做好随时被敌人重兵合围的打算,所以选将尤为重要。
这支北征明军中可谓是将星璀璨,但朱棣还是在人堆里一眼看中了自己的二儿子。
朱高煦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朱棣继续指着地图上的斡难河,说道:“在这里,我们将用轻骑长距离机动设下伏兵,此处虽然称不上地势险要,但有几座山脉的余脉,易于设伏而不易被发现,当敌军经过此处时,我们可以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再分一支轻骑,绕到敌后,扰乱其后面的普通牧民,驱赶牛羊乱奔,这样一来,敌军就会首尾不能相顾,陷入混乱之中。”
朱高煦的眼神中透露出钦佩:“父皇英明!此计既能削弱敌军实力,又能打乱其部署,等待我军主力赶到,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朱棣微笑道:“很好,你能明白我的意图就好,但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你率领的轻骑需要快速穿越敌军的侦查范围,这就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和绝对精锐的斥候来做到屏蔽敌人的探查。同时,这支部队也需要精心挑选训练有素的将士。”
“朕把忠义卫给你指挥。”
忠义卫是皇帝亲军,也是明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朱高煦点了点头。
“父皇考虑周全,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朱棣继续补充道:“此外,作为一军主将,你还需要密切关注鞑靼部的动态和变化,战争是千变万化的,为将者需要随时调整战场的策略,以适应随时有可能风云突变的战场态势,如果有重大变化,你务必要保持警惕,及时向我汇报军情,不可擅自决断凭一腔血勇莽撞向前。如果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你就要迅速后退保持游弋状态牵制敌人,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同时向主力求援,知道吗?”
朱能在旁边嘴角抽了抽,皇帝这是对二儿子真上心了,手把手地教怎么作为偏师的主将打仗,而且话里话外,也有担心朱高煦太莽撞把他自己坑死的意思。
朱高煦坚定地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负重托!”
帐篷内,火盆旁,地图上的标记随着朱棣和众将的讨论而移动,部署好了先锋轻骑的任务后,朱棣和朱能等人继续深入讨论具体的行动计划和人员分配。
“成国公留在这里统帅五军营和剩余神机营,继续顺着饮马河向北行军,行军过程中注意保持警戒,斥候撒远一点,做好随时遇袭的准备,再往北走七十里,朕记得那里有山,而且山里有干净的独立水源,在山脚下的河边扎营,筑一座土石城,如果饮马河无法取水,就从后面的山中取水。”
事实上,如果大队骑兵和部分能快速机动的炮兵在一起向西截击鞑靼部,那么步兵和剩余的火器部队也不可能光在这里蹲着,肯定也要向东进行阻拦,不过阻拦是有学问的,步兵很难拦得住骑兵,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这种准备不仅仅是进攻和袭扰的准备,还有万一被围困导致断水断粮的准备,毕竟步兵哪怕依靠着城池和营寨能够进行防御和进攻,可敌人以骑兵为主,还是能断你的补给线。
朱能当然不可能犯马谡街亭之战的错误,即便是没有朱棣提醒,他也会考虑妥当的,只不过这种有些“婆妈”的战前准备,恰恰是燕军的某种特质,有点类似于“画灰议事”,等皇帝说完所有人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最终集思广益形成完整的军事计划。
朱棣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往北往西派出哨骑,我们的步兵移动的慢,敌人带着大量的牛羊,速度也快不起来,如果已经筑好了城,还可以沿途进行阻击。”
朱棣详细地解释着行动计划:“到时候成国公可以派遣几支侦察小队先行出发,探明敌军的具体位置和动向,随后,根据侦察结果制定最佳的绕行路线,让信使绕开敌军,与西行的我军主力相联系如果我军行动的足够快,那么完全能够做到击溃西行的敌人,然后稍加修整,赶到东面继续与这个方向逃跑的鞑靼部继续作战。”
军议结束后,朱棣单独留下了朱高煦。
朱棣深吸一口气:“老二,此战关乎大明未来之安危,你率领忠义卫打头阵,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大意。”
朱高煦眼神坚定:“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重托!无论何时只要父皇一声令下,儿臣万死不辞!”
朱棣看着朱高煦眼中的坚定和他表现出来的勇气,心中仅有的丁点不满都彻底平息了,他知道,这个儿子虽然有些鲁莽和冲动,但也有着坚定的信念和不屈不挠的勇气,他会像是以往那般,成为自己手中最为锋利的那把刀,插向敌人的软肋。
这场战役,或许真的需要这样的勇气和信念才能取胜。
朱棣站起身,走到朱高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按照计划行事,你亲自率军作为大军前锋,我在后方为你压阵。记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你大哥身体不好,如果此次北征,你能独当一面立下军功证明自己的领军能力,那么如果治理北直隶也能够胜出的话,文武兼备不急不躁,这储君之位就算坐了,别人也说不得什么,明白吗?”
朱高煦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显然对朱棣画的大饼没有丝毫抗拒的能力,躬身行礼道:“谢父皇信任!儿臣定不辱使命!”
随着朱高煦的离开,朱棣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他知道这场战役对于大明来说意义重大,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军队在战斗力和执行力上,绝对碾压鞑靼部,战役从难度上来讲,比靖难时候低多了,朱棣的心态也因此非常稳,劣势局逆天翻盘都打过来了,这种大优势的仗只要不浪很难输。
同时,他也期待着朱高煦能够在实战中不断成长和锻炼,成为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材。
军议既然结束,众将各自行动,大军也开始了重新编组行动,而在朱棣的规划下,北征大军即将分成两部分,以绝对集中的骑兵来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围歼战,朱棣“先西后东”的策略明确而周密,他相信只要按照计划行事,胜利最终一定属于大明。
帐篷外,风雪已经彻底停下,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场关乎大明与鞑靼部命运走向的战役即将打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