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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海狼岛到了,请真人示下。”宝船停靠前,古飞鱼亲自通知那位神秘的贵客。
不过,有之前的教训在,他没有靠近舱门,远远的就高声通报起来。
“好,我知道了。”神秘贵客的声音从舱房中传出来。
如果古飞鱼神识更强大些,能够看到舱房中贵客的形象,他就会发现,那位贵客的样子,和先前看到的,大不相同。
这位神秘的贵客,正是赵岳。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东海之滨,一个世家的少主。
这个世家得罪了大宗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他们的少主在临死前,遇到了赵岳。
正好赵岳需要一个身份飘洋过海,就冒名顶替了他。
赵岳年岁还小,个子不大,那位少主个子比他还小,冒名顶替起来也很方便。
他的本意,是想低调的离开。然而,最终还是被人盯上了。
海狼帮只是伸出的爪子,海狼帮身后的珍宝阁,也是事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赵岳不明白,到底是被谁盯上了。被盯上的,是那位少主,还是所谓的瘴魔。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要大些。然而,那位倒霉的少主,和瘴魔之间的瓜葛,怕也是不简单。
他很可能是瘴魔的后人。
赵岳用的一些手段,就得自那位少主,而他体内的瘴王,正是这些手段能够产生效力的根本原因。
误打误撞,给他碰上了。
赵岳很想就此抽身,但是,茫茫大海上,想要临时抽身,并不容易。
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伸出的爪子给剁了。
要不然,不说那个还没有现身的幕后黑手,就是宝船上的古长风,都有可能向他发难。
古长风本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不过是个金丹初期修士。单打独斗的话,赵岳未必就怕了他。
可怕的,是他经营了百余年的宝船和那个小院子。里面积攒下来的阵法禁制,可能不是他能对付的。
更不用说古长风背后的珍宝阁了。
赵岳催动龟息功,将身体压缩数寸,脸上肌肉略微变形。他神秘贵客的模样,就显露出来了。
从船尾到船头,所花的时间很短,不过片刻,赵岳就走到了。
他看着里许外的码头,那里大片大片的地方,只剩下海狼帮两百余人。别的人,都被海狼帮清场了。
柯以享一脸平静的带着人等在码头边上。手下在码头上吹风,他在旁边的茶楼喝茶。阵法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着那个嚣张的小子,如约前来送死。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然而,他内心,则如沸如腾。
柯以享,金丹修为,珍宝阁外门长老。当然,这个身份是保密的,如果他敢公开,珍宝阁就敢不认。
在远离大陆的地方,组建海匪,是珍宝阁的授意,他不敢不从。
两百余年前,他刚刚进阶金丹期的时候,就开始配合珍宝阁,打击敌对商家。
这么多年来,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纵横不过二三十里,飞得快了点,就会一头扎进大海里。
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只有所谓宝船,一个月来一趟,送来些给养。
生活平淡得如同大海里最缺乏的淡水,所谓刺激的事,不过是带着海狼帮一群海匪,出去抢一抢敌对船队。
是的,他是珍宝阁养的狗。珍宝阁要他咬谁,他就得咬谁。
他的修为,一直没有丝毫起色。
一开始,他还等着,什么时候,阁里大发善心,把他替换回去。
然而,他最终失望了。
他是一名外姓长老。珍宝阁有五大姓,那才是嫡系。偏偏这些年来,那些嫡系也是人才辈出。他彻底出不了头了。
是的,他能晋升金丹,多亏了阁里供给。不过,他也算给阁里卖过命了。
两百年过去了,他堂堂的金丹真人,为什么要困死在这个小地方。
所以,他开始心生不满。不过,也许是他早些年,为珍宝阁太卖命,竟然没人招揽他。
于是,他只能做些小事情。比如收钱放过对手的船队啦,比如派人上宝船搞事啦,比如偶尔打劫一艘在暴风雨中失去动力的宝船啦。只能如此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这些事情,珍宝阁竟然没有处置他。柯以享也发过誓,要突破修为,晋升金丹中期。
然而,未能如愿。
最近一百年,他已经死了心了,只想着混混日子。没想到,快死的人了,珍宝阁又想起他来,派人来杀他。
什么瘴王后人,瘴王转世,全是胡说八道。瘴王是什么人,那是以元婴实力,搅动得化神老怪都不得安宁的大人物。
虽然已经好久没出世了,一万年?两万年?不过,他的后人,怎么会沦落到给珍宝阁打杂?
珍宝阁这是铁了心要除掉自己了,连借口都不愿意好好找一个。也不嫌自己吃相难看?
柯以享没想过逃跑。虽然他积攒了小山样多的灵石,各种法宝、法器、灵材、丹药……他也多得是。这些东西,足足装了几个乾坤戒。
是的,是乾坤戒,而且是好几个。
这些东西,足够他舒舒服服享用到死。就是靠着这些东西,这些年,他才在海外小岛上,过得像个王者。
不过,他不打算跑。对珍宝阁越了解,他就越不敢跑。
珍宝阁是什么样的怪物,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跑?那有什么用,累得像条死狗,最后还是会被珍宝阁揪出来,被珍宝阁搞死。
他就亲自下手,杀过几条这样的濒死狗才。明明是金丹中期甚至后期的高手。吃,吃不下,睡,睡不好,法宝拼光,法器拼光,符器都难得有一两件。
浑身是伤,法力枯竭,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出现,往往会吓这些人一大跳。这说明什么?这些人连精神力都耗光了,神识基本丧失,对周围的反应,就和一个聋子、瞎子、傻子没什么分别。
然后,他挥挥手,那些原本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偶像,就轰然坍塌,还原成一堆烂泥。
不,他不要这样死去。
这些天,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他保持了最好的状态,召集了所有手下——有几个,明显是珍宝阁的奸细,想要逃走,他亲自送他们上路。
他甚至布置了一个阵法,昨天晚上才完工的。这个阵法,现在就在他的脚下。他要让珍宝阁的刽子手吃个大亏。
宝船靠岸了,手下早就告诉他,他不急。静静的等在码头边上的茶楼里。
茶楼的主人跑了,那是吓的。在他看来,自己和珍宝阁一样,都是庞然大物。
他是对的,不过,自己这个庞然大物,是另一个庞然大物养的狗。
他苦笑了起来,周围的心腹不明白他笑什么。
他们也是狗,不过,是他柯以享的狗。他们不怕珍宝阁,或者说不像怕他柯以享怕得那么厉害。
一群无知的蠢货!
这就是他给手下的评语。
不过,他爱蠢货。那些聪明的部下,有些是直属珍宝阁的狗,有些是聪明过头的狗,他都痛恨。
痛恨之余,他很同情自己。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当一条狗?当了狗还沾沾自喜,真是一条蠢狗!
一时的安逸,换来了终身去不掉的狗链。他能做的,最多只是在主人觉得他有用的时候,多吡两下牙。
什么时候,主人要吃狗肉了,只要紧紧狗链,他就得乖乖的走向烹锅。
老子要死在另一条狗的爪子下了。不知道珍宝阁这次派来的,是一条什么样的狗。
他抬起头,看向宝船的方向,正好看见赵岳出来。
“这小子,怎么这么年青?”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他竟然只是筑基初期?”柯以享很是愤愤不平!珍宝阁竟然这样不重视他。
“应该是龟息术炼得很到家。”柯以享不信珍宝阁会蠢到派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来要他的命。
然后,他就看着对方,从宝船的船头升起,踏空而来。
柯以享丢掉手中的茶杯,长身而起,越过窗户,向着码头,踏空而去。
他们在码头正中间碰面了。
“你不打算启动阵法吗?这可是昨天你花了整整一天一夜功夫才建起来的。”
他竟然连这都知道?柯以享再次感觉到了珍宝阁的不公平。
对方对他了解得清清楚楚,而他对眼前这个敌人,却是一无所知。
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柯以享启动了阵法。
虽然对方知道自己花了一天一夜建这个阵法,那又怎么样。他已经检查过几遍,这个阵法没有一点问题。而且,只受他一个人控制。
他今天来这么早,就是要赶在对手前面,保护好这个阵法。
只要对方不是元婴修士,他就有信心,跟对方好好斗一斗。
砰的一声,柯以享捏碎了手中的玉符,一阵浓雾升腾而起,把整个码头笼罩其中。他和那个年青得过分的瘴王后人,也被笼罩其中,他的手下,也都笼罩其中。
不过,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所有的人,他的手下也能看清彼此,看清那个年青的对手。而对手,现在却是个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