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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之下的潭水青翠碧绿如一块上好的翡翠,二人下坠良久,眼看就要撞上水面,电光火石之间,顾少棠暗想:假若这池水只有浅浅,下面是暗礁石林,我和雨化田就此粉身碎骨,神仙难救,她脑中蓦然浮起一个奇怪问题:如果就这样死了,我会不会后悔?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急,顾少棠用尽全力缠抱住雨化田的身体,“噗通”一声巨响,二人双双坠入水中,这飞龙瀑高达几十丈,从上边落下,冲力何等惊人,顾少棠只觉耳鼻都灌进水来,得胸膛之中血气翻涌,说不出的难受,二人身体裹着无数的银色浪花,如同一枚射入水中的弓箭,直沉下去两丈有余。
老天到底还是网开一面,这潭水的深度足以缓解他们身上坠落的冲力,水深之处浮力奇强,顾少棠感觉自己已经被水底的浮力托着慢慢向上,她心中一喜,睁开了眼睛,却见身边潭水是清澈浅绿,日光照着水面,金光涟漪瑰丽难言,她却无心理会这人间难得的奇景,担心的看了眼怀里毫无知觉的雨化田,隔着盈盈水波那人俊美安详容颜似要随水而化去,不由更是忧心,单手挟着雨化田,双腿踩水,朝水面游上去。
顾少棠终于拼着全力,拖着雨化田爬上了潭边石滩,累得双手拄着地地面,站都站不起来,也顾不得平复风箱一样的喘息,直接伸手扣住雨化田的脉门,察觉脉息微弱,她兀自不放心,干脆爬过去一步,扯开雨化田青衫衣襟,将耳朵贴在他胸膛之上。
“呯”“呯”“呯”平稳的心音,让顾少棠心中的巨石顿时落地,这才觉得自己全身寸寸骨骼肌肤都酸痛的要裂开一般,仰面躺倒,嘴角却微微扬起:他没死,太好了。
顾少棠歇了半晌,直到四肢又有些力气,勉强站起身来,抬头四望,飞龙瀑犹如从天际滚滚而下一般,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能幸存实属侥幸。又去仔细检查了下雨化田身上的伤,创口虽深,却并没伤到肺叶,要不然在水中这么久,肯定一命呜呼了,她手掌扶在他身体之上,只觉得他肌肤冰凉,知他是失血过多,又在水中浸得太久,体温太低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朝自己身上一摸索火刀火石,这才恍然自己的外衣早在落水之时就脱了,短小的白色中衣浸透了水,都变作了透明的,贴身亵衣勾勒出身体曲线玲珑的形状,不由脸上一红,
顾少棠虽然庆幸自己衣衫不整的时候雨化田醒不过来免得尴尬,但任由他在水边冻着总是不行,重伤之后寒气袭体,只怕会大病一场,可眼下没有火种无法引火取暖,不由得有点发愁。一转头,却发现石滩西侧有一小片阳光正好,几只大小乌龟,正伸长了脖子和四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瀑布冲刷而成的山谷,形状就如一个暑期的漏斗漏斗,阳光只能照到有限的空间,除了照射在水面的,岸上就只有这小小福地。
她心中一喜,弯腰将雨化田半扶半抱的架了起来,走到那片阳光里,抬脚踢开原来晒太阳的主人们,口中喃喃念叨:“龟兄们让开些,让他晒一会儿。” 不一时踢飞了七个,当她又再次打算行凶时,第八只龟兄终于表达了它的愤慨:伸出头咬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顾少棠“哎呀”一声,再也站立不住,先把雨化田扔了,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跌到了他身上,她气鼓鼓的伸出右手,按住那只暴躁的乌龟,把它从自己的脚上摘下来,远远的扔了出去。
她皱着眉查看着脚踝流血的伤口,边奇怪的觉得,左手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的触感,于是她转过头去。
顾少棠再次“哎呀”了一声,这一声里边惊讶万状可比被乌龟咬住多一万倍。猛然缩了手,手脚并用,连滚带退的逃开某人身边,离他足有一丈余远,这才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如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眸子惊恐万状的转来转去,。
那个绝对不应该存在于那个人身上的“那个”。
“怎么可能呢?”她心乱如麻的安慰自己:“他是太监,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是太监?一定是刚才太慌张搞错了。”
可是,那个位置,那个触觉,太可疑了。她没吃过猪肉,跑动的猪还是见过一些的。
“怎么办呢?”
顾少棠脑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千头万绪难以理清,但有一处,她是确定的:雨化田是真太监与否,此事牵扯太大,断然不能含糊。她心中飞快的算计:“要确定此事,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然等雨化田转醒过来,就是千难万难再不可能。”
顾少棠皱着小八字眉站起身来,朝雨化田走过去,刚走了一步,眼睛不小心扫过他下身,却又登时红霞满面,裹足不前。她咬着樱唇给自己打气:你是杀人越货的土匪,你是百战的先锋将军,就去检查一下他是不是太监,这又什么可怕的,没出息。
哪怕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也总有到的时候,顾少棠就如同一只炸着毛的小猫,警惕的蹲在毫无知觉的雨化田身边,她强迫自己朝他伸过手去——,却在马上触到他青衫的瞬间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如果雨化田突然醒来怎么办呢?”顾少棠抬头无语的望着头顶悬崖上的的小片蓝天:“如果他突然醒来,我是杀了他灭口好?还是赶紧跳下水自杀好?”
转头看了看雨化田,青衫浸透了水,泛着淡蓝的颜色,胸前的血迹已经被冲得干净了,俊美英挺的面容因失血而苍白,又想到:“他伤得这样重,一时半刻定然是醒不过来,我只飞快的看一眼,他不会发觉的。”
忍着烧得通红的面颊,又把手伸了过去,可这次还没等碰到雨化田,又自行缩了回去:“雨化田大概是妖怪化身,被埋在大白上国的地宫靠杀蛇喝血里能累月不死,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太监还能当上西厂厂公,鬼知道他会不会突然醒过啦,若被他发觉我在查看他的……,那以后我如何做人?”
她内心有两个小人反复交战,
土匪顾少棠:“赶紧看了了事”,
少女顾少棠委屈道:“我不敢”,
土匪顾少棠怒道:“赶紧点看,他快要醒了”
少女顾少棠更加委屈:“那我就更不敢了。”
土匪顾少棠只好循循善诱:“青龙堡血战,那东西咱们看了无数,怕这一个怎的?而且还未必有?”
少女顾少棠泛起了泪花:“我还是不敢。”
这两个家伙在她脑子里吵吵吵吵,把顾将军吵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咬牙先扔个星玄把罗罗嗦嗦哭哭啼啼的那个顾少棠打死再说,不给自己再犹豫的机会,伸出两手直接扶上了雨化田的胸口衣襟。
便在此时,雨化田豁然睁开了狭长的凤眸,薄唇轻启:“你做什么?”
顾少棠粉颊上的红晕本来已经消退了大半,突然间又是面红过耳,躲开雨化田的视线,结结巴巴道:“不……不……不干什么……”,偷偷的把双手的背到身后。
雨化田单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做了起来,似漫不经心的斜眼相睨眼前人,近乎透明的中衣之身躯姣好,跟只着亵衣也也没多大分别了,反而多了份若隐若现的诱惑,眼前春光固然好,更加让他觉得有趣的是顾少棠的表情,端的是娇羞无限,红着脸不敢看他。
以前她也会在他面前害羞,多半是羞怒交集,今日却是做了亏心事的娇羞不已。
冷峻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雨化田站起身来,转身背对顾少棠,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自己的青衫的系带。
“你……你……干嘛脱衣服?”顾少棠还在结巴。
“将军何出此问?湿透的衣服寒气袭体,换下不是理所当然?”雨化田语气平淡。
顾少棠登时有些懊悔,到底是自己沉不住气,欲盖弥彰了,雨化田醒过来时自己也没把他怎么样,应该不会被发觉那些“龌龊”心思,歪着头,偷偷的看雨化田把青衫脱了,又优雅的绞干,平整的摊开放到一旁,心想这人果然是妖怪,都这般田地了还要摆厂公的花架子。
正胡思乱想间,却看雨化田紧接着把中衣也脱了,露出了*的后背,并没有虬枝的肌肉,线条修长流畅,总的来说还是很有美感的,阳光下光裸的肌肤让顾少棠下意识的就想转脸避开,却猛然想到:自己方才不就打算干这个的?现在他很合作的自己脱了。
那么,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顾少棠缓缓的移动身体,悄悄的把头慢慢的靠向一侧。
雨化田却突然朝另外一面转了个身,继续收拾他的中衣。
顾少棠定了定神,不气馁的又朝另外一边倒过去,如果再偏一点,就可以……
雨化田陡然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分毫不差。
“你看什么?” 雨化田脸上是莫测的笑意。
被捉奸再床也不过如此吧,还是连续两次,顾少棠已经不在乎脸红的事了,顽强抵抗着:“不看什么。”眼睛悄悄向下一扫,死也要死个明白。
然后心里大骂雨化田奸猾,他手中的中衣正好挡着那处,什么也看不见。
雨化田朝她走近一步:“你到底看什么?”
顾少棠杏眼一瞪:“本将军刚看出你罩门所在。”
雨化田都有点愣住了:“什么?”
顾少棠强撑出理直气壮,伸手指他小腹:“此处肌肤松软,定然是学艺不精所致。”事已至此,胡说八道指鹿为马也比招认自己是要看人家有没有那话儿强。
雨化田长久的凝视着她,语音暧昧:“真的?”
顾少棠呼吸骤然凌乱,低下头,用牙齿折磨自己的下唇。
雨化田笑了起来:“顾将军,咱们先算一算,你把我当‘龟兄’晒这笔帐吧。”
顾少棠震惊得忘了害羞,抬起头来:“你怎么会知道,当时你不是昏过去了吗?”
雨化田闲闲道:“昏过去,也不代表毫无知觉。”
顾少棠心理的愤怒登时盖过了羞窘:“原来你早就知道,几番故作疑问,都是为了戏耍我?!”
雨化田道:“知道什么?”
顾少棠脸颊发烧,眼神却是坚决:“那好,我问你,雨化田,你是不是真太监?”
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雨化田并不回答,朝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走一步,顾少棠就退一步,直到“呯”的一声,撞上了身后一人余高的大块河石。
退无可退。
雨化田欺身上前,右手拄在了顾少棠脖颈边,他二人距离太近,顾少棠微觉尴尬,就想从左侧滑出去,却不料想雨化田左手也伸了过来,将她整个圈住,动弹不得。
雨化田贴近缓缓靠了过去,贴着她的耳际,低声道:“我不是。”
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在某些时候,他希望顾少棠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否则顾少棠对他的亲近和信任,很可能会一扫而空,从此对他避而远之;而在另一些时候,顾少棠不把视为男人的这件事,让他痛恨得生出要杀人的戾气。
但今日飞龙瀑之后,他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顾少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脑子里是乱七八糟的声响:“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不是太监?”
雨化田笑得绝色风流:“将军,您是要亲眼看一次,还是要再亲手确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