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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亚纳大陆迎来了第一位精灵的诞生,晨曦的光芒照耀在生命之树的顶端,第一缕阳光与精灵身上的光辉同时亮起,南方密林里诞生了新的未来。
生命的光辉从南方密林的圣树中央开始点燃,穿过密林树海,流过森林城市,从灰色山谷中划过到达索纳兰岛边缘的灯塔,顺着植物的根系又进入地底的洞穴。
——大概再有千年,整个迪亚纳将重新遍布精灵的光辉……
不过眼下,精灵族唯一一位成员正趴在赋予自己一半生命的父亲大人怀里,嘟着嘴,坚决不肯转头去看另一个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呢……
诺瓦捂着脸蹲在墙角,以脑袋撞墙,发出规律的咚咚声,新生的小精灵坐在亚弥尔怀里,开心地喝花蜜,不时愉快地拉住亚弥尔垂下的头发,要求他唱歌听。
“诺瓦,我不在的时候你居然给儿子喂配方奶粉?我看你这日子是不想过了。”亚弥尔冷着脸训斥,诺瓦缩在墙角,熟练地跪倒在搓衣板上忏悔,“有没有跟你说过,精灵只吃自然的食物?你是脑子被实验室里的魔界花当肥料了是吗?”
饿了三天的小精灵愉快地抱住亚弥尔亲了一口,嫌弃地用小屁股对准跪在角落的另一个不靠谱老爸。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诺瓦泪流满面——现在他终于理解修特拉为什么坚决不要孩子了,果然,有了孩子之后,亚弥尔的怀抱属于儿子,亚弥尔的关心属于儿子,晚上亚弥尔的被窝还是属于儿子!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小精灵有着金色的头发和湖水绿色的杏眼,皮肤散发出晶莹的光辉,只是由于年纪还小,这种光芒若有若无,若是不看他的尖耳朵,和人类小孩的差别其实并不大——这是圣树精灵们共同的标志,但由于血脉来自诺瓦与亚弥尔,小精灵年纪小小,五官已经有了他们俩的影子。
——所以祈阳更加羡慕了。
而自从了解到诺瓦的悲惨境遇之后,修特拉的反对也越来越强烈。
但是看到坐在窗边的一大一小,诺瓦的心里无比满足……那朵传递生命的花在三年前绽放,亚弥尔的生命也在那时走到尽头,诺瓦依照亚修斯教给他的方法,将那朵花的花瓣切碎,悄悄放在了亚弥尔的晚饭里。
——然后他特地好好打扮了一下,来度过这最后一个夜晚。
但是第二天诺瓦在睡梦中被腰酸背痛的亚弥尔一脚踢下床,撵出门去给儿子浇水……直到迷迷糊糊浇完儿子,诺瓦才大惊失色地冲到亚修斯家门口,以极其尖锐的声调拍门大喊,吓得亚修斯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巫妖王都哆哆嗦嗦地探出头,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了。
听完诺瓦的尖叫,亚修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那是因为,龙族原谅了你。或者说,也算是这个世界对你的报答。”
另一边祈阳与修特拉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了亚弥尔,在打击深渊议会的决战中,诺瓦与亚弥尔功不可没,而诺瓦亦对过去的所作所为诚心悔过,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龙族一直都是高傲的,他们厌恶那些做出卑鄙勾当的人,但他们同样欣赏敢于承担的人,所以诺瓦在他们眼中也算功过相抵——而真正挽救诺瓦与亚弥尔生命的,其实是他们的儿子——拥有自然之力的精灵,这个世界第一个精灵。
作为精灵之父,两个人都得到了圣树的报答。
那个小精灵将按照旧日精灵族的习俗,在五岁那年得到名字——“晨曦中生命之神的歌谣”,用人类通用语念,将被叫做雅蓝帝连斯。
——新的生命,给古老的土地带来生机。
祈阳深深对亚弥尔一家产生了强烈的羡慕,但自己家那个傲娇龙……根本油盐不进,坚决拒绝生孩子,所以祈阳叹了口气,只好开始给小妹安排相亲。
对,相亲。
薇拉每天被龙廷的议员围追堵截,大臣们苦口婆心地给她讲述皇族血脉延续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大皇女嫁给了银龙,注定没有孩子,四皇子卡尔丹和骑士长康瑟里不知道怎么就搞到一起去了,目前正在排队等候“圣树牌代孕服务”,能生皇储的就只剩薇拉了。
“小公主殿下,您可不能歧视异性恋!”
“殿下!生孩子要趁早,年纪太大会增加怀孕风险,容易难产!”
“殿下!今天又有三个人向您求婚,您真的不见一见?”
薇拉愤怒地一拳一个全都打出去,闭门谢客。
唉,龙皇太难当!祈阳再一次叹气,虽然批奏章处理政务有卡尔丹负责,训练骑士有康瑟里和艾薇负责,跟邻国的关系也只需要讨好露露就行,但他的责任更麻烦啊,比如处理爹妈雪花一样的账单,安抚自家暴躁的龙王,约束好各种捣蛋的龙族,照顾圣树和精灵,还得考虑找人跟薇拉结婚给他生个继承人……
头大了!
祈阳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到面前一脸阴沉的萨尔,“……唔,你来找我有事吗?”
萨尔一咬牙,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帮我个忙!让我和罗南生个孩子吧!”
“哦?”祈阳抬起头,目前诞生的精灵就只有亚弥尔怀里那一只,树上卡尔丹和康瑟里那个还得三年才成熟,就算出生了也才两个,还需要更多精灵!萨尔和罗南这就是雪中送炭啊,祈阳立刻点头,“好!当然好!罗南呢?”
萨尔脸黑如锅底:“……我被他打出来了,现在整个北方国家联盟都接到了影月密令,我被全境通缉了……”
祈阳沉默。
北方联盟以卡多雷纳公国为首,自古就是影月神殿的信徒,影月在他们当中相当于国教,所以罗南的诛杀令对全北方有效……也就是说萨尔目前根本无法踏足北方土地。
“你们吵架了?”
“不……”萨尔恨恨地咬牙,自从几年前在对抗深渊会议的战争中他给罗南下了咒,罗南就受控于他,但谁知道罗南居然那么狠!他这几年来假装与萨尔“恩爱缠绵”,一副热恋的样子,对萨尔的各种索取完全配合,两人吃住都在一起,使得萨尔逐渐放松警惕,终于给罗南解开了束缚……谁知道上一秒还恩爱,转眼立刻全部杀招毫无保留!!!
萨尔直接就被打懵了,一路仓皇逃跑。
罗南高傲地站在北方联盟的边境线,手中法杖指着一身血的萨尔:“今日念在当年你曾立下战功,我放你一马,如果你再敢出现在北方影月照耀的土地上,我必将取你性命,一雪前耻!”
于是……萨尔就想到了一个卑鄙的念头……
“你想凭借孩子,让罗南心软吗?”祈阳七窍生烟,“这不行的!唯有双方真心相爱,才能让圣树诞育子嗣,而且我必须告诉你……罗南是一个信仰的领袖,他可不是闺中少女那么单纯,会因为孩子对你有所改观,我觉得以罗南的性格来看……他没准连孩子一块杀!”
萨尔颓然坐在一边,捂着脸半天不出声。祈阳疑惑地看了看,忽然惊讶地发现:“你……你哭什么啊?”
“原来他真的恨我吗?”
虽然祈阳很想说活该,但总归也算和萨尔朋友一场,当年他变成大黑猫,暗中保护过祈阳很久,所以祈阳还是说:“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正常人……哪有人能接受你那些做法啊,你想想,你都做过什么?”
还是别想了,什么迷/奸啊趁人之危啊……怎么想都是坏透了啊!
“我以前并不在乎他到底对我如何,他恨我、爱我,无所谓,我只想要他而已。”萨尔脸色阴郁,“但这几年我才知道……我才知道如果他爱我……那该多好啊。”
从来没有人爱过他……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温柔,无论是小时候的母亲,还是后来的“老师”,他是母亲接客的意外结果,最初那女人是讨厌他的,而对于“老师”而言,萨尔是试验品,和笼子里的小白鼠没有区别。
——“爱”对萨尔而言,其实一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传说。
“我迷恋那种感觉……即使我现在知道那是罗南骗我的。”萨尔靠在树上,“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不再恨我吗?”
祈阳再次沉默……这个问题好难……
所以祈阳安顿好萨尔,让他暂时先在圣树领域住下,帮忙种种花什么的,毕竟也是高阶德鲁伊,他的法术对生命之树领域内的植物很有好处,然后祈阳亲自跑到北方的辉月殿去见罗南——
影月神殿的主神殿,辉月,这座建筑与远方恢宏壮丽的光明圣殿完全没有办法比拟,这座神殿藏在雪山中,漆黑的岩石覆盖着冰冷的白雪,整个神殿是一种黯哑的银黑色,垂挂着黑色绣有银纹的气质,披着黑袍的神官静静地走在风雪中,守门的暗骑士一身黑亮的盔甲,来这里朝拜的信徒都披着厚厚的毛皮斗篷,沉默而肃穆。
“恨?我恨他干什么?恨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处的情绪。”结束晚间祭礼的罗南还穿着华丽的礼服,一头白色长发整整齐齐地扎好垂落,银色的缎带缠绕在发间就像银月的光辉。
“可是你不恨他,赶他走做什么?”
罗南哈哈大笑起来:“怎么,那个家伙找你哭鼻子去了?蠢货!我并不想要他的命,你可以放心。”
祈阳这回也有点迷惑了:“那你要做什么?”
“萨尔是个无拘无束的亡灵法师,任性、危险、邪恶。”罗南平静地说,“现在你也是一个种族的守护者了,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时时刻刻在威胁你所守护的世界,你会怎么做?”
祈阳皱了皱眉,如果是以前,大概以剑修简单粗暴的世界观来说,他可能直接一剑就过去了,不过现在……或许也有其他的方法?
“祈阳,你身为龙皇,现在你是龙王修特拉的束缚,你束缚着蓝龙,让他成为一个优秀龙王,你的龙骑士们束缚着残暴的龙族,让他们安分地呆在龙巢里,甚至成为圣龙帝国最强的武器。”罗南说,“所以……如果要找一个人成为萨尔的束缚,让他不会成为邪恶势力的爪牙,不在对这个世界产生威胁……大概就是我了吧。”
束缚。
“坦白说,我跟他算是从小打出来的感情吧。”罗南摊手,眨眨眼,“所以,我现在得想办法让他乖乖听话,不是吗?”
得了……祈阳捂住脸,萨尔,为你以往自由自在的放肆生活默哀吧,诺瓦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