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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戏的前奏,在这段南湘馆,算是已经打点好了,云朵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当然,前往看戏的戏台子那儿,也更是重要。乐 文小说 。
这一回,薄久夜与寒王,照样谁也没讨得好儿,云朵打着要照看小侄子凤眠为名,再度连让他们二人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与凤眠这小家伙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上,虽说是云朵说要照看凤眠,其实,完全都是反过来的。
别看人家年纪小,给云朵这个跟猫儿似地窝在马车宝椅上不动的姑姑,端茶递水什么的,忙的都是不亦乐乎,手脚真是愈发的麻利了。
“说吧,怎么来的。”刚刚还在南湘馆里笑容静好的云朵,现在脸上,可找不到一丝儿的笑意,眼里都含着厉色醢。
小家伙却仿佛看不到她严厉的样子,依旧笑嘻嘻的给她捻了一块白糖炊糕,“跟着父亲一起来的呀,姑姑吃块这个吧,甜而不腻不粘牙,可好吃了!”
“少跟我套近乎。”云朵一眯眼睛,那样子,看起来既慵懒,却又带着无形的严厉,大概也就是不怒自威这意思了,“不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现在就让人送你父亲的车里去,你父亲会怎么罚你,就不用我这个做姑姑的,来告诉你了吧。”
就刚刚上车前,薄久夜那看着这小家伙几乎是要吃-人的眼神,云朵知道,薄久夜现在估计肺都快气炸了缇。
本来在她这儿,他就已经被她给薄家丢了脸面了。
可她是谁啊,跟薄家关系再亲,那也只是个过继的女儿,她就算再怎么丢脸,只怕起初造谣生事的,也只会说几句薄家教导无方什么的,迫于压力一下去,没几天,保证就会变成她薄云朵果然是个没爹没娘,怎么都教不好的野-种之类云云的流言蜚语。
可凤眠就不一样了,他是他薄久夜的儿子,薄久夜的长子,说不得,就是往后薄家的下一任接-班人,这么个屁点大的小小年纪,就闹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那就得又要变成他薄久夜子不教父之过了!
薄久夜没气死,那还真是算好的了。
凤眠这小子,显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立刻就收起了那嬉皮笑脸的嘴脸了,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瞅着云朵,一双小手可怜兮兮的揪着云朵的一角袖子,别提多可怜了了,“姑姑,眠儿真不是有意的,眠儿只是怕那什么寒王小白脸,趁姑姑重伤,想浑水摸鱼,趁机占姑姑便宜,所以眠儿才,才藏在了父亲车座下的夹层里,跟来了……”
搁车厢里待着的言书方莹,还有墨画这三个,一听这话,差点没笑抽过去。
云朵没好气儿的瞪了三丫头一眼,更没好气的瞪向小家伙,抬手就往他脑门戳了戳,“你这臭小子,成天都在学堂里学了什么?你们夫子都是教了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赶明儿让你父亲就去问问,什么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大儒,学堂里还有那么好些个皇子皇孙呢,成天教了这些,他都安了什么心呐他。”
“诶姑姑别啊,千万别啊,你要是去跟父亲一说,父亲一准儿的上报给皇帝爷爷,到时候,我们那老夫子还不得为了以示清白,悬梁自-尽么!”小家伙听云朵这么讲,这会子是真的着急了。
云朵一听,刚要表扬几句这小子再不学乖,自少还算是知道尊师重道,没想到还没说呢,就听这小子就撇着小嘴嘀咕了起来,“我可不想往后做梦,都被那老夫子夜夜的缠着,那不是比要了命还恐怖吗……”
“薄凤眠!”气的云朵顿时忍不住一拍手边的香案。
谁想到呢,这回没去想,是用了左手拍的。
左手连着左胸的伤口,这么一拍又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收住力道,可不就震动到了手臂,进而,扯到了胸口上的伤么。
这一拉到伤口,哪怕是一点点,都疼得云朵差点没窒息过去,是真疼,疼得都要了老命,脸顿时都白了下去。
倒是可把凤眠给吓坏了,一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姑姑你别生气,眠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姑姑你是不是伤口疼了呢,眠儿给你吹吹好不好?”
云朵没理他,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方莹赶紧从带来的一堆药瓶子里,取出一瓶药,倒了一粒药丸在手里,对薄凤眠说道:“小少爷,您做到那边去吧,奴婢要给小姐服药。”
凤眠本不依,看了方莹手上的药丸一眼,大有想要伺候云朵送服的意思,可云朵现在都不搭理他,他着实怕再惹她生气,只好垂头丧气的点着脑袋,坐到了言书她们那边的长凳上去了。
方莹在小几上倒了一杯冷茶,再把那粒药丸送服到云朵的嘴里,再把那杯冷茶递到云朵嘴边,冲服了下去。
云朵从出来到现在,走了不小的一段路,马车再舒服,可来回的这么奔波,是个常人长期不坐车都不会舒服,她一个重伤患者,就更不会舒服到哪里去了。
刚才在南湘馆里虽然没讲句话,可也是废了些精神的。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云朵其实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这一拉伤到伤口,所剩不多的精气神,便一下子全倒了。
一颗药丸下肚,很快是舒服了,那随之而来的,也是乏力和困倦。
想着从这里去东宫尚有些距离,她也有意晾着小凤眠,于是索性歪着身子倚在软垫上,喟叹一口气,便小憩了起来。
都看出她这是要休息一会儿的架势,车内的都住了嘴,连呼吸都小心着,就怕吵到这姑奶奶。
其余人都是还好,就是小凤眠最可怜,都泪汪汪的哭成了泪人儿,可又不敢哭出声儿,只得憋着,那得多难受?
但对于这样的孩子而言,憋着哭不是最委屈最难受的,最委屈最难受的莫过于自己在意的人不再关注他,不再搭理他,备受冷落的滋味,心灵脆弱的孩子,那可受不了。
言书梓棋墨画都是小姑娘,对敌人可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对于薄凤眠这么娇娇软软的孩子,她们可会心软了。
女人嘛,天生都带着母性的。
所以她们是想去安抚薄凤眠的,被方莹看见了,拿眼睛冷看她们,明摆着示意她们,不要多管闲事。
倒不是方莹狠心,而是方莹知道,这是她们四小姐故意罚小少爷的,四小姐肯定不会高兴,有人插手她教育孩子。
方莹瞥向靠着软枕渐渐入睡四小姐,眸光微动。
她没想到,看起来一点都没个母亲样子的四小姐,真要做起母亲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小少爷这事儿,但凡真的关心小少爷的,就不会这么轻易给揭了过去。
一,小少爷年纪还这么小,确实也是最容易学好学坏的年纪,调皮是可以,但也得看在什么事情上,得有分寸,这么点大就去南湘馆那种地方,还和一群下-三-滥的妓子侃侃而谈,对孩子将来的心灵影响,绝不是好的。
二一个,小少爷的身份,好歹是薄家的长房长孙,不定就是未来薄家的下一任当家人,还是皇长孙的伴读,一看就知道,将来前途无量,然而,就算现在光环笼罩,可光环这种东西,是会被消耗的,甚至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对于一个男孩子而言,小小年纪不学好,把自身那么好的优势都消耗光了,将来,那也就是个废人了,可不就等于毁了么?
四小姐现在这么罚小少爷,显然,都是往这些方方面面去想过的,真的是,为了小少爷好的。
现在连方莹都不得不感叹,生母和养母,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就朝霞而言,她从来就没想过小少爷将来怎么样,只顾怎么利用小少爷也博取相爷的恩寵,这样就不奇怪,小少爷怎么小小年纪,就被教育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云朵身上有伤的关系,这马车赶得着实是有点慢儿,等抵达东宫的时候,几乎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小姐,到了。”方莹凑到了云朵耳边,轻声唤道。
云朵幽幽醒转,眸子自发的朝车窗方向望去,就见车窗的帘子被风扬起一角,恰好能让她看见,车外的一片盛事。
往日恢宏富丽的东宫,现下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
就算坐在车子里,也能清晰的听到,车外尽是人声鼎沸,都是不乏的美好祝贺之词。
方莹见她怔愣,便问,“不如,不去了?”
云朵没回方莹,回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眸看向了,坐在对面角落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跟霜打茄子似地,缩在角落里,一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的样子,就乖乖等着被判刑似地。
“出来的时候,吃了晚膳没。”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也不给对方定什么罪名,云朵反倒是问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