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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四小姐,你还是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是谁让你来的,你应该没忘吧?”黑衣人嗤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玦,横在了云朵的眼前,“这块玉,相信四小姐应该不会陌生吧。”
那块玉玦黑衣人递的近,云朵虽然重影的厉害,倒是看的非常清楚,甚至,眼前出现了三四个青龙玉玦的样子,像巫女画的魔咒一样,不断在她眼前旋转。
是,那是青龙玉玦,在整个大燕,仅此一块儿,仅一人拥有。
那是大燕储君的象征。
黑衣人说的没错,她对这块玉玦不陌生,一点都不陌生,因为曾几何时,与这块玉玦主人初遇,她就盗了他的这块玉。
时光荏苒,她与他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已经快有半年的光景,也许久未见到这块玉。
如今见了,她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偿。
云朵觉得有些窒息,呆滞的望着黑衣人手上的青龙玉玦,不知做何感想,作何反应。
她不想相信,不敢相信,可楼狱引路的事实摆在眼前,楼狱是燕夙修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摆在眼前,他燕夙修最重要的信物,也摆在眼前——
她,还能找什么借口,还能拿什么理由,来欺骗自己,来替他开脱呢?
黑衣人见云朵这反应,知道她是信了,没再多说废话,朝云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薄四小姐,请吧。”
“理由呢?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死的明白。”缓缓闭上了眼睛,云朵声音沙哑的问。
“死?殿下倒是不会让你死的,好歹也是老情-人一场。不过四小姐这么想来个痛快,那我就不妨告诉你。”黑衣人冷笑,看云朵的眼神愈发鄙夷,“谁让你不识抬举呢,给脸不要脸,一个侧妃还不满足,还妄想威胁殿下,与倾姑娘争夺太子妃位,你觉得你配么?我们殿下的意思是,反正你这么想嫁给别人,他就成全你好了,别太把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太当一回事了!”
“呵,呵呵……”云朵笑了,笑的浑身轻颤,笑的无力倒退的步履踉跄,“所以呢?所以他免得我薄云朵再耍什么花样,所以他怕我会妨碍到他和他的好倾儿,就要坐实我再也不能觊觎他燕夙修的身份,是不是!”
黑衣人的一双招子,在小屋前灯火下,特别的闪亮,“四小姐是个聪明人。”
“聪明?”云朵近乎癫狂的笑,一点点冷却了下来,“我薄云朵若是聪明……今天那一剑,就该要了他燕夙修的命!告诉燕夙修,他若今天不弄死我,我薄云朵从今往后,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一、定!”
言罢,她一甩几乎曳地的广袖,跌跌撞撞的,像个醉酒之徒一样,转过身,朝身后那幢灯火通明的小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另外两个不说话的黑衣人,原本想上前搀扶云朵,都被云朵推开了。
与云朵适才讲话的那个黑衣人似乎是头领一类的角色,见到云朵如此,当即就对令两个黑衣人一摆手,遂,声音轻佻的笑道:“还不快帮四小姐开门,里面的七皇子,恐怕已经等不及了呢。”
但见云朵在临进小屋大门的那一刻,隐约一僵的背影,黑衣人就忍不住得意忘形的大笑了起来。
大门,被那两个黑衣人拉开了,云朵站在门前,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从门内射出来的明亮光线,晃得她愈发眼晕,头那么疼,心,那么疼。
燕夙修,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去与你的兄弟,发-生-关-系么?
燕夙修,你真的已经厌倦我,真的已经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么?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我,不喜欢我的强势,不喜欢我的阴险城府,不喜欢我的狭隘心胸,不喜欢我的心狠手辣,那么当初,你他-妈的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想哭,却哭不出来,所以笑吧,尽情的笑,只要我薄云朵不死,你燕夙修今天不杀了我,明日,我就要你燕夙修偿还百倍,千倍!
云朵费力的抬起头,费力的扯着唇瓣笑,费力的一步一步,走进了屋子。
站在屋门两旁开门的那两个黑衣人,亲见到了笑容满面进去的薄云朵,只觉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门一合上,其中一个黑衣人,就到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跟前,小心的压低了声音问:“头儿,确定不直接一刀弄死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不大好惹啊!”
“怂包!不就是一个没几斤肉的女人,你怕什么怕!现在那点武功也被咱的药给散了,她还有什么本事?也就一张嘴皮子还在那里硬撑着而已,没权没势没地位,一个低-贱的女人,要不是薄家老相爷可怜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在京城的哪条街上沿街乞讨呢!现在别人称她一声四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呵,居然还想和倾姑娘争太子妃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没脸没皮。”领头的黑衣人似乎对云朵很厌恶,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断过诋毁讽刺云朵的言词。
现在他更是说的难听了,好像还故意拔高了嗓音,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对云朵好一顿冷嘲热讽。
云朵其实还是做过挺多可怕的事情的,害过不少人,也手刃过不少人的性命,只是这些事,虽有大有小,但从来都是秘密进行,也从没有曝光出去过。
所以,别人所知道的她,那都是片面的。
都只是简单的,深浅不一的知道,她会武功,会跳舞,会耍点小聪明,现在再加一条会勾-引男人,只是薄家过继的养女。
多的,也就没有了。
这帮子黑衣人多的也就知道,云朵会武功这件事,但云朵的武功厉不厉害,都没有较量过。
屋子其实隔音尚可,身后的屋门一关上后,云朵几乎都有种全世界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的错觉。
至少,耳边关于燕夙修的那一切,她都听不见了。
但领头的黑衣人那故意加大的声音,就像咒语一样缠人,好像能钻进门缝,钻到屋子里,再钻进云朵的耳朵。
又是一个说她配不上燕夙修的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嗤笑她配不上他。
身份地位,家族背景,权力金钱,能力,多么现实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关系,云朵好像看到眼前有一张又一张的笑脸,在嘲笑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的自以为是。
她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她的为人处事,生活作风,都随性自在的很。
可自从像做梦一样穿到了这个世界,做梦一样斩断了与薄久夜的恩怨,做梦一样,爱上了燕夙修以后。
一条条现实的东西,人-权的高低,不断出现在她面前,不断成为束缚她的枷锁,不断成为遏制她前路的拦路虎。
她只想要一场纯粹的爱情,为什么,就这么难?
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些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心狠手辣,她从来都不想用,从来都不喜欢。
可是她如果不用,别人就要来用她!
她的无奈,她的逼不得已,谁知道,谁?
云朵脚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到了地上。
“云朵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这屋子不大,但贵在精致小巧,满屋子都是玲琅满目的字画和名贵的宝石玉器,看起来,似乎像是藏宝库之类的地方。
怪异就怪异在于,屋子的西南方向,一方青竹编织的睡榻安放在那里,占了不小的地方。
彼时,那榻上躺着的一个人,正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语气迷糊的在问云朵话。
云朵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都被这人的那声短暂的问话声,而给激灵的散了个一干二净。
在刚才那黑衣人调侃的话里,她已经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但她还是忍不住闻声抬头,去望向了那人。
但见榻上坐起的男子,身上衣衫褴褛,外衣已经不见了,雪白的里衣没有掩好,胸膛半露,头发也是披散的。
披散的他半个人,半个睡榻,都是油光水滑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