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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夙修这次去了没多久就折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不少冻着冰凌子的枯枝树杈,手心里握着打火石。
他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将枯枝扔到了云朵跟前,蹲下身,先用内力挥出带有热气的掌风,将小部分树枝上的冰凌先融化。
“朵儿,咱先将火生起来,待会儿,我就去那冰树林子里的小湖抓些鱼上来,可以暂时抵抵饿,味道可能不会好,但总比饿肚子强。”
如是说着,燕夙修将已经融掉冰冻的小部分树枝归拢到一起,拿着打火石,开始啪嗒啪嗒的摩擦撄。
他的动作倒是很熟稔,不像第一次的样子偿。
云朵见了,也只是目光闪了闪,什么都没问,只是挪了挪身子,将吹来的风挡了挡,拽着自己破掉的衣袖,给燕夙修擦着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
“嗯,只要能保命就行,你先歇会儿再去,先烤烤火,看把你冻的,脸都伤了。”
说这里的寒风如刃,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到底燕夙修又还是身骄肉贵的太子爷,从来都是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这肌肤保养出来的,自然是不同。
甚至,比云朵这样一个女儿家的皮肤还要细嫩。
就云朵本尊在薄久夜那样的糙养状态下,能长成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得亏是因为本尊年纪轻,又回到薄家没个几年,之前大多数年岁都是在鬼杀宗养成的,才没有真的养的像个粗糙的下人,乡下妹。
最近也是因薄久夜对她‘重视’不少,她这慢慢调养起来,豆芽菜的身板丰腴不少,皮肤幼嫩细滑不少。
不过要比起常年都是金风玉露般的生活滋润的燕夙修,她这自然还是次了一点儿。
故而,此番云朵为燕夙修擦脸的同时,心里边嫉妒着这厮的皮肤,又下意识的放轻了不少擦拭的动作。
细想下来,两人这样和平共处,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馨的场面,那是极少的。
燕夙修抬头瞧云朵,眼里都是暖光,嘴角的笑,柔和似絮,“好。”
仅仅回答一个字,却像石子儿投入了云朵的心湖,荡起阵阵的涟漪。
如果排除这里恶劣的寒冷天气,其实,这个地方还是极美的。
有绿莹莹的萤火虫,被千千万万片雪花环绕,两厢相得应章,像是共舞在这冰天雪地中的无忧精灵,美的竟若幻境。
而那成片相连,没有边际的冰树林,是它们最好的衬托背景。
当寒风过境,冰树结成冰凌的一根根枝桠相互碰撞,敲击出的声音,那定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华章天籁。
但彼时间,在云朵眼里,燕夙修那双碧青的眸,要比那成群的萤火虫的光,更暖更亮,心底的阴霾,都因此驱散。
而燕夙修的肌肤,比雪更白更美,燕夙修的声音,比冰树敲击而出的乐章,更动听动人。
云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花痴,是一个以色看人的肤浅轻浮之辈。
这跟年龄大小以及阅历有关,且这些,她都有。
但在燕夙修面前,她总能在回过头后发现,自己竟然会像个犯花痴的十几岁小女生一样,一不小心,总会耽溺于燕夙修的美-色。
为他这张脸而呼吸停滞,心跳加速。
很多人都说恋爱的人,都是极其幼稚的,她以前还不信,因为在同薄久夜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有过这样频频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她却信了。
更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恋着燕夙修,甚至……怕是已经,真的爱上了他。
爱情,它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但懂得爱情的人都知道,爱情它并不是如此简简单单,如此的纯粹,它会以很多种方式出现,以很多种方式存在,又会以很多种方式……
消失。
其中,有轰轰烈烈的,也有细水长流的。
但有一种,它叫悄无声息,它叫一不小心。
“燕夙修。”望着燕夙修又低下了头,正认真生火的样子,云朵情难自禁的,唤了他一声。
声音飘渺如烟,似低低的呢喃。
两人靠得近,燕夙修武功又好,自然是听到了。
“嗯?”燕夙修是怕她哪里不舒服了,听到她叫自己,条件反射般就抬起了头看她。
不想,唇上却触到两片柔软。
燕夙修定睛,微愣的望着突然吻过来的云朵。
云朵见他发傻,心下好气又好笑,也就是这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立刻就坐直身子,退回去了。
当然,临退前,她还不忘在对方的唇瓣上舔了一下。
当然,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色-心大起,才这么色-眯-眯的舔对方,不住的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这男人的嘴唇实在是太干了,都开裂起皮了,她帮他滋润滋润而已……
丝毫不知云朵如此无-耻猥-琐之念头的燕夙修,随后回神,眸色转深,面露不满,“宝贝儿,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亲都亲了,还这么蜻蜓点水,这是故意撩我的吧?还是你想开始转性,改吃素了?”
云朵听得嘴角直抽抽,有些懊悔自己没扛过对方的美-色蛊惑,“什么改吃素,我又不是如饥似渴的豺狼虎豹!”
燕夙修斜眼瞧她,一脸‘你不是谁是’的鄙视表情。
“……”云朵郁闷望天。
“好了好了,你不是你不是。”眼波一动,燕夙修笑眯眯的安慰云朵,像哄小孩子似地口吻。
云朵低下头,刚想说他这是什么语气,她又不是拿糖哄骗的小女孩儿,就见他的脸,赫然凑近过来。
“来,再给爷亲一个,爷就信你是纯洁小白兔。”燕夙修笑的很无-耻。
“滚犊子!”云朵没好气的一手罩在他脸上,把他那张嘴脸推了回去。
两人斗嘴的工夫,燕夙修手上一直未停的打火石啪嗒一声,终于将树枝堆点燃。
小小的火焰升腾,将两人的脸庞照亮。
两人眼中都露出喜色,目光炯炯的望着那小堆,火势将越来越旺的树枝堆。
仿佛两人看到的,不是一簇火种,而是光明的希望。
*
夜色茫茫,蟠龙山的山林雾气,越来越大,大的几乎都不能视物。
但是,这并不会对夜行者造成任何影响,相反,如此环境,反倒会变成一件掩盖他们踪迹的外衣。
就像每遇到一个环境的变色龙,都会因地制宜,变幻身体的保护色。
再利用这层保护色,来进行狩猎。
原来这场围猎,在因为太子修被行刺下的突发事件中,而宣布夭折。
但是,很多人其实都很心知肚明,真正的春狩围猎,现在,才刚刚开始。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都不知晓。
藏匿重重浓雾之后的曲延翊,探头向浓雾之前,距离他好歹也有几十米的模糊人影看了两眼。
实在看不清什么,他这才懊恼又讥讽的低声嗤笑:“果然是想支开本公子,私下去找太子,真是自作聪明。”
嗤笑完,曲延翊蹲下了身,前一刻还自命不凡的公子爷嘴脸,现在却蓦地一改成一脸的虔诚,面向了正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的青衣少女,眼露敬慕。
“青衣姑娘,燕莲阙他们有无再说,燕夙修的下落?”
曲延翊声音小的几乎像没骨头的人在说话,轻飘飘的,似比这处处萦绕的浓雾,还要轻薄。
曲延翊虽然是六皇子的小舅舅,但是,两人的年纪实际却是差不了多少的,比起这样长幼有序的辈分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更像兄弟一样。
而六皇子在私底下,从未瞧得起过太子和七皇子,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或是扣上难听的绰号,这常伴左右的曲延翊自然耳濡目染,私下对这两个比自己阶层高不少的皇子太子,没有半分的恭敬。
青衣少女冷冷扫了他一眼,冷漠着一张清媚的小脸儿,“如果曲五爷能不像苍蝇一样一直嗡嗡乱叫,该听的,不该听的,青衣早都能全部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