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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勤跟洪府管家招呼一声,从侧边绕过人群,来到王二叔和大柱子跟前。
“王二叔好!柱子哥,你怎么来了府城?”刘勤先对王二施了一礼,然后转头问大柱子。
大柱子满面惶急,喃喃道:“勤哥儿,杨大娘,大娘...”
“柱子哥,大娘怎么啦?”刘勤知道大柱子突然来府城,一定出什么事了,听他的语气,果然家中出事了,急忙紧张抓住大柱子手臂问道。
王二叔拦住大柱子说道:“勤哥儿,你别急,家里没啥大事,就是,就是杨家嫂子病了!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跟东主告禀一声,回去一趟吧!”
刘勤从大柱子的神态看得出王二叔所言不实,但此时人在府城,急也没用,他镇定一下心神,对两人说道:“王二叔,柱子哥,你们稍等,我去跟管家关照一下!”
说完,他返回搭建的棚子里,把后续事务和管家详细交代好,然后带着王二叔和大柱子赶到洪府。
今天的香水发布会关系洪家甚重,洪秀娘虽然没有去现场,但也一直带着画儿守在前院大厅,随时听取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报。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令她喜不自禁,忽然听说刘勤先行回府了,她连忙迎出门外。
刘勤一脸愁容,后面跟着王副大管事和一个乡下汉子,洪秀娘心下一怔,忙问道:“刘兄,你们这是怎么了?出啥事啦?”
“小的见过东主!”刘勤和王二看到洪秀娘站在门口,急忙上前见礼。大柱子也慌忙跟在后面躬身施礼。
“你们不必多礼,刘兄这是?”
“东主,香水发布会远超预期,咱们现在可以在布庄设立一个柜台,准备销售事宜。小的建议调王副大管事负责此事,刚在路上,小的已经跟王副大管事详细交代了。小的家中出了点事情,要回乡下一趟,小的提前回来,是向东主请假的!”
“好,香水销售就交给王副大管事,王副大管事,你按刘兄吩咐,即刻去准备吧!刘兄,你家中出了何事?”
王二听了洪秀娘的吩咐,立即答应下来,他临走之前,又对刘勤说道:“勤哥儿,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王二叔,小侄心中有数!”
刘勤听了王二的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转头对洪秀娘道:“东主,他们为了怕小的担心,都语焉不详,但柱子哥特地赶来府城报信,家中事情一定不小,小的想现在就回去一趟!”
洪秀娘从王二临走的话里也听出几分意味,点点头道:“你收拾一下回去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保重身体要紧!画儿,快去吩咐给刘兄备马车!”
“东主,这...”
“刘兄不要推辞了,有马车,路上也快一些!”
刘勤知道洪秀娘说的也是实情,也就不再推辞,转头让大柱子在门房稍等,然后急急赶到小跨院收拾行李。洪秀娘吩咐下人招待大柱子,然后也跟在刘勤后面来到小跨院。
其实也没啥行李好收拾的,刘勤十几两银子的财产都揣在怀里,他匆匆捡一套洗换衣物用布包好,转身看到洪秀娘站在房门口,忙道:“秀娘,我这就走了,香水的事有王二叔和管家协助处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这几天找几个可靠的人,按照我提供的方案提炼精油,等我回来再配置香水吧!”
“香水的事,奴家不担心,奴家担心你!奴家无法分身陪你同去,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呀!”洪秀娘斜靠在门框上,眼神里充满着柔情。
“秀娘...放心吧,不管多大事,我撑得住!”刘勤看着洪秀娘的神态,也很是感动,走上前轻拍着她的香肩道。
“嗯,刘兄,早些回来,奴家等着你!”
“秀娘,我那边处理好就回来,你既要准备评酒会,又要关注香水事务,也要多保重身体!”
“嗯,奴家会的,郎君去吧!”
洪秀娘第一从刘勤嘴里听到关心的话,甜在心头,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担忧。她望着刘勤从身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万般不舍,仿佛他这一去要分隔三年五载。
有了洪府马车,一路快捷了许多,赶车的老车夫得过洪秀娘吩咐,全速赶路,申时就过了茅岭,渡过皖河支流。这一路,刘勤百般盘问,家中到底出了何事,大柱子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实。不过,在他想来,最多是杨大娘病危了。杨大娘一直有暗疾在身,这些年也没有好好医治过,他想过了,自己身边也算小有余资,干脆把杨大娘母女接到府城吧,既能给杨大娘治病,也方便就近照顾。
赶到皖口镇时,天已经全黑了,夜间赶路也不太平,刘勤几人遂决定在皖口镇打尖歇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半上午的时候,就经过了洪家铺子。刘勤要回村,马车也就没有在洪家铺子停留,直接驶向下里河村。
这时,大柱子看快到家了,事情也瞒不住了,在刘勤再次追问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勤哥儿,杨大娘她,她被贼人杀害了...”
“柱子哥,你说什么?”刘勤一脸不可思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紧紧抓住大柱子手臂,大声问道。
“勤哥儿,你要节哀呀,杨大娘被贼人杀害了!”
“什,什么...”
刘勤震惊得猛地立起身,砰的一声,一头撞在车厢顶上,又昏眩地摔倒在车厢里。
“勤哥儿,勤哥儿...”大柱子慌乱地抱住刘勤摇晃。
老车夫听见车厢里的动静,急忙带住马,揭开车帘,“刘西席这是怎么啦?”
“勤哥儿听到家中噩耗,晕过去了!”大柱子惊慌地说道。
“快掐人中!”
大柱子在老车夫提醒下,急忙掐住刘勤人中穴,片刻后,刘勤悠悠醒来,但他的双眼毫无光彩,呆痴地望着前方。
“勤哥儿,你要节哀呀!”
刘勤在大柱子的摇晃下,总算恢复了一些知觉,他茫然望着大柱子,沙哑地问道:“那,那苦儿也...”
“苦儿不见了!现场没有找到苦儿的尸体,保长他们推测,可能是贼人抓走了!”
刘勤静静坐着,不发一言,但空洞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是哀伤到了极点。大柱子在一旁焦急地直搓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车继续沿着山路前进,经过下里河村,拐向山神庙的方向,在山神庙前的坡下停住。
刘勤在大柱子搀扶下,走下马车,一路踉踉跄跄奔向山神庙。山神庙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被火烧的痕迹。
“大娘!苦儿...”刘勤大喊一声,又晕倒在地。
“勤哥儿...”跟在后面的大柱子,急忙上前抱住刘勤。
这时,下里河村的保长和村民已经闻讯赶了过来,在大家手忙脚乱地救治下,刘勤慢慢恢复了神智。
“勤哥儿,惨剧已经发生了,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呀!我们在现场只找到杨大嫂子尸体,大家合力葬在山神庙后面,不见苦儿踪迹,应该是被贼人抓走了!”保长叹口气说道。
刘勤转过身子,向保长和村民们跪倒,“小子叩谢保长和乡亲们帮忙,让大娘入土为安!”
“勤哥儿快起来,大家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做什么?杨大嫂子为人和善,平时也帮衬乡亲们,大家为她最后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小子多谢了!保长,大娘母女平时与人为善,怎么会遭贼人杀害?”
“勤哥儿,据县衙来人判断,贼人可能是刀疤赵的余孽,行凶报复的!”
“啊,都是小子害了她们母女呀!”
“勤哥儿是为民除害,只怪贼人太过凶残!”
“保长,县衙对凶手可有线索?”
“贼人是夜间作案,现场又被烧成白地,天亮时贼人早就逃匿无踪,暂时还没有线索可寻,县衙答应会追查到底!”
这种凶案本就难以追查,刘勤只得黯然接受事实。杨大娘的被害,苦儿的失踪,对他打击非常大,他这时代的亲人又没有了,他又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浮萍。
刘勤拜祭好杨大娘坟茔,打发老车夫赶着马车回洪家铺子洪家酒坊歇脚,然后在村民帮助下,在山神庙废址上搭建一个棚子,他决定要为杨大娘守坟三日,报答杨大娘的救命之情。
杨大娘母女坎坷一生,又落得如此结局,天道不公呀,刘勤坐在棚屋里,望着外面的夜空,悲愤的一声长叹。忽然,他想到了地下石室,苦儿会不会藏在下面?想到这,他连忙拿着火把,奔出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