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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导的手中拿到了梅文转托姜凡交给他的一小段音频,这是他和梅小沫在讨论大纲修整时的电话录音。
他看着《贺家记事》的剧本,想起陆羽找他导戏时,他有点不想接。小说的内容他很喜欢,看了也觉得很生动,但这部剧本来是由另一个团队所接的,当时接戏的导演和他很说得上几句话,听说他接这部戏时自己还觉得有点遗憾。
不料开机之前在剧本准备工作中,导演突然辞职不干,撂挑子走人。出品人又换成了陆羽和梅文,制作人也换了。
他当初暗地里找人询问过原因,只得知前导演出走和编剧有点关系。
导演界和编剧界重叠部分不多,但交往较为深厚,很多编剧都有固定的合作导演,张导也有几个交情颇深的编剧。
当时那些编剧得知他接手了一部小说改编,曾找上门明里暗里想要改编权,张导想起陆羽说小说的作者要亲自改编,他一顿想,不如让作者编写第一稿,之后的一些改动都有交好的编剧接手,到时候署名再打上原著作者就行了。
这在编剧行业内常出现这种情况,小说写手小说写火了出名了,但跨入编剧界只是一位新人,新人免不了被拿来当枪手,能给她一个署名,张导自以为梅小沫定然十分满意。
不料,他把这事和梅小沫在电话中联系时,梅小沫竟然冷笑地放话说:“我不同意。想导这部戏的人应该很多。”
已经和陆羽签了合约的张导被梅小沫气得饭都吃不下去,打了数通电话给陆羽,甚至是跑到他公司楼下去逮他,向他抱怨梅小沫的狂妄与自大。
陆羽只是吩咐秘书拿出合约,“张导在圈子里混得久了,可时代变了,有些事是不能再走老路子了。这是你当初签的合约。”他把合约推到张导面前。
光是赔偿就能耗掉他上三年所赚取的年薪,张导不是赔不起,而是不值得。
他本以为陆羽会求着他,陆羽却硬着脾气让他选是否解约。陆羽背后的经济实力和这部剧的出品人、制作人都很娱乐圈占大半壁江山的经纪公司或者商业公司有关,赔钱是小事,得罪人是大事。
陆羽见张导硬着脸,“原著作者编剧的时间比写小说的时间长,也曾有一些作品。她这次不想再为他人做嫁衣,这才和前个导演解约。”他言下之意是希望张导不要再走前个导演走过的路。
等他收到梅小沫改编成剧本的大纲时,从中可看出她编剧具有一定的功力,也就放开了手。
之后一次见面中与她相谈甚欢,颇有忘年之交的情谊。
不曾想,她和梅文不仅仅是要好的朋友,甚至可能是亲戚关系。这样的通话音频得从电话公司里调出,但要拷贝出来一份,并非常人所能做到。
张导边在摄像机后抽烟,思绪飘散。
沈佟拿着剧本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没回过神来。
张导抬头,沈佟拿着剧本,说了几句对于角色的一些理解,想要尝试隐忍地表演,张导拿着烟,往烟灰缸边点了点,深深吸了口气,吐出烟雾“你想法不错,不过,男主有原型,不如你跟编剧商讨。”
沈佟对张导给出这样的建议有点不解,这属于导演对演员演技方面的探讨,怎么会跟编剧扯上关系?
他不能下张导的面子,迎合地问:“只是编剧的联系方式是?”
张导这时才发觉他说了不符合身份的话,“你先试试吧,按照你的理解去演。”
编剧的联系方式不能透露?沈佟对《贺家记事》的编剧更感兴趣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不到一个小时,全剧组的人都传遍了,姜凡听后给梅小沫发了个信息:沈佟在问编剧的联系方式。
梅小沫睡醒时看到姜凡的信息,心情愉悦地笑了,他们这两天都没怎么联系,沈佟这两天的戏量有点多,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准备,她在调整作息时间,每天都挺早睡,两人就这样完美地错过了短信交流的机会。
这天天气正好,梅小沫想起上次在餐馆两人愉快的晚餐,决定约饭沈佟。
她按下了快捷键,等了一会,沈佟清朗的声音经过讯号传到她耳边,“喂?”
“是我,等会请我吃饭。”梅小沫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仿若让沈佟请她吃饭对于沈佟来说是一种荣幸。
沈佟敲了敲有点厚的剧本,这部戏和以往接的戏不同,剧本是一集一集拿的,拍摄的进程也根据剧本的发展来,他不能提前背好台词,很多功课都是明天要拍某几场戏,前天晚上才开始准备。
剧组里的演员每个人一下戏就捧着剧本刻苦攻读,仔细磋磨,就怕使原本慢的拍摄进展拖得更长。
他今年接的戏不多,得了影帝后他对戏的挑选更为慎重,后半年在戏剧方面基本上属于空档期,可眼前这火烧眉毛的事总得先过了。
怕是没空请她吃饭。
“我很想请你吃饭,但是我要好好准备明儿拍摄的戏份,这次剧本才刚拿到手。我下次有空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让吕律给你买。”他怕她生气就不理他了。
梅小沫听他说没空的时候嘴上安慰着没事,十分体谅他,内心还是有些许不爽的。
怎么我让你请我吃饭就说没空?我想买什么又不是你亲自去买,还是让吕律帮忙买,你以为我稀罕啊。
梅小沫柔声道:“你好好看剧本哦。”说完这句话,干脆地挂断电话。
沈佟应答的嗯声还没发全,就被嘟嘟嘟的声音所掩盖。
他对着电话出了神,揣测着她是不是生气了。
刚才她挂电话的声音很柔和,她还说了许多话安慰自己不要在意,她的态度比以往好太多了,应该不是在生气吧?
被认为没有生气的梅小沫从厨房的柜子上拿出一包泡面,翻来覆去地看,她一点都不想吃泡面,要不点个外卖?
她打开手机app,选出几个外卖店,图片上的食物拍得很漂亮,色彩缤纷艳丽,很是诱人,可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准备卷被子睡一觉的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西餐厅里,梅小沫眉开眼笑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沈佟,沈佟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快吃,要不就凉了。”
梅小沫熟练地把盘中的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不知是心情好还是这家餐厅厨师的手艺高超,这肉比往常去其他西餐厅里吃的好吃多了。
黑胡椒粘在了梅小沫的唇角边上,沈佟拿着面巾纸,伸手为她擦了擦嘴巴,梅小沫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沈佟却镇定自若地继续吃东西。
沈佟从梅小沫挂断电话时就看不下剧本,一页剧本看了半个小时都没记牢一个字,心很慌。
他的视线总飘到手机上,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的他认命地打电话请梅小沫吃饭。这通电话打过后,他倒是用了十分钟时间高效率地记住了一整页的台词,弄得他自个有点哭笑不得。
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和她一起吃饭。
两人吃饭期间,话都没多说几句,却一点都不尴尬,梅小沫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趁机摸他的手。
反倒是沈佟时不时停下,看梅小沫一会,再继续吃,越看越觉得她吃饭的样子很可爱。
这样的心思他一点都不敢透露出来。
一阵风卷云残后,盘子上只剩下几样用食材雕刻的装饰品,梅小沫一小口一小口地搓饮着红酒,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着和沈佟说些安全的话题。
“咦?”丁杏捂着嘴巴,目光来回扫过两人,蔑视地翘了翘嘴角。前儿和她提起沈佟时还那么清高自傲的样儿,私底下不缠着沈佟陪她吃饭么?
她站在他们面前,梅小沫看了她一眼,不再理她,“你站这做什么?”
一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抓住丁杏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时,瞥见梅小沫,倒退了一步,“你怎么在这?”
梅小沫一见来人,揉了揉鬓角,“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男子招手让服务员过来,指了指他们这桌道:“这桌记我账上。”他打量了一眼沈佟,沉下声音颇有威严,“早点回去,下周记得——”
“我懂我懂,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梅小沫打断他的话,男子撸了一把梅小沫的后脑勺,拉着丁杏走了。
沈佟虽有疑惑,但没有多说什么,他记得那是梅文的堂弟。
梅小沫瞅着他直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似被丈夫看到自己出轨一样,在控诉自己的无情,她揉了把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招了,他是我堂哥。”
沈佟微微一笑,体贴地说:“我又没怀疑你什么。”
梅小沫气得差点掀开桌子,没怀疑我?那刚才可怜兮兮仿佛被抛弃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以为我心虚才解释的吧?
沈佟走出店门,梅小沫紧紧跟着她,脚步声都比往常重,她想告诉他,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微低着头的梅小沫撞上了听下脚步的沈佟,沈佟轻柔地环住她,“乖,我们回去了。”
梅小沫的气一下子就顺了,小媳妇似地跟在他身后走向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