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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晏从来没有与蛮子打过照面,或许是运气使然,他在关外流浪的这些年里,救治了无数流民,却偏偏没有遇上过蛮子。
他曾途径被蛮子屠杀过后的营地,从那里面的死人堆中找出过幸存者来,从那些幸存者惊恐的眼睛里,他似乎能知道匈奴多么残忍。
而今,他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一幕。
本是一片祥和的营地因为这些闯入者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女人的惨叫声和婴儿的哭声,帐子被烧着了,火苗迎风窜动,好似魔鬼,本铺就着厚厚白雪的地上撒了许多鲜血,宋怀晏只感觉眼睛被这些血烧得灼热,他只能看着自己历经艰辛救过的人被匈奴轻轻一斩就断送了性命。
他在着火的帐子间穿行着,无能为力。他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个只讲究武力平天下的时代里,他的宅心仁厚没有丝毫作用。
“宋大夫,救命啊!救救我!”一个汉人少女见了宋怀晏,拼命喊着救命。
那个少女全身*着,头发散乱,她被压在雪地中,白雪随着她身上流下的血被染红,一个匈奴则正骑在她身上,疯狂宣泄着*。
那少女痛苦至极,她无助地望着呆立在一旁的宋怀晏,已经失去了指甲的手指拼命伸向他……
宋怀晏登时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他的四肢一时被定住了一般,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宋大夫……救命啊……”少女言语中尽是绝望。
多年后宋怀晏常常会回想起这一幕,他总是想,若他当初能勇敢一点,她就不会死了,那个无辜的少女,死于这个战乱的年代,也因于他的懦弱。
宋怀晏目瞪口呆,直到匈奴泄欲完毕,随手拿起刀来,毫不留情朝那少女的脑袋砍去!鲜血瞬间从她脖腔中飞溅出来,那少女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脑袋就被整个砍下来,滚到了宋怀晏的脚边。
那个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几个时辰前还那般鲜活,她笑容洋溢的朝自己打招呼,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与娇憨,而今,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那颗头碰到了宋怀晏的脚尖后又往后滚了几滚,尔后整张脸朝向了他——那惊恐的表情已然凝固在脸上,眼睛瞪得老大,它就这么看着他,依然带着生时的无助。
“啊啊啊啊——!!!”宋怀晏奔溃般的大叫起来,他疯狂冲向匈奴,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但此刻他心中是恨极的。
那匈奴见这瘦削的男人不屑的笑了笑,站在原地没动,连防御都没有,他靠近,伸出一拳要打向自己时,匈奴大兵抬手猛地就将他出拳的右手抓住,随后朝自己一扯,宋怀晏的力量没有他大,自然被他扯得往前踉跄,这时那匈奴大兵已经快速抬起右手肘,狠狠的打击在宋怀晏的下颌上!
军人的力量是何其之大,一击之下宋怀晏只感觉下颌剧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然后便是天旋地转,神志也模糊起来,那匈奴大兵抬脚朝他腹部一蹬,他整个人便飞的老远。
“哼哼。”那匈奴走到宋怀晏身边,他用脚踢了踢已经不能动弹的他,笑道,“没想到这营地里还有男人呢。汉人的男人长得就是漂亮,比娘们儿还水嫩呢……”说着他两眼正正放出光来,“正好老子好久没有玩男人了,干脆今天一次玩个尽兴!”说着便要去撕宋怀晏的衣服。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我操,你小子又逮到什么好货色了?半天就杵在这里不动了么?”
那匈奴大兵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身后看去,见另一个匈奴手中拎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手则提着一把已经沾满了鲜血的马斩正看着自己。
他拉着宋怀晏的衣领将他的脸提高了,“你看,老子这次可是搞到了上等货色,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汉人小子了,你要不要过来尝尝鲜啊?”
对方一见宋怀晏清秀的脸,又见他那清瘦的身量,马上应承道,“好好好!”说着就要走过去,这时那婴儿哭得更大声了。
“妈的,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这就让你这小杂种和你那老娘去地狱一块哭去!”那匈奴大兵被婴儿哭烦了,他拉下脸来,想着早晚要吃了他,干脆现在杀了省事,于是他将那婴儿高高的举起,尔后狠狠朝地上摔去!
宋怀晏眼见那婴儿没有活路了,他厉喝,“住手!”
然而那想象中血溅一地的惨象没有发生——一支箭在千钧一发飞来,穿过重重帐子,准确的射中了那包裹住婴儿的襁褓,接着“铎”的一声,箭头钉在不远处的木柱上,那婴孩被挂在半空,竟是毫发无伤!
在众人大惊之时,一支箭又是狠戾的射来,这次箭矢没有留什么情面,朝那方才要摔死婴儿的匈奴大兵射去,“噗”的一声,箭头从他左边的太阳穴进入,又从右边的太阳穴穿了出来。
那块头巨大的匈奴一句话都没说,轰然倒地。
紧接着一阵马鸣,一个戴着风帽的人影驾驶的骏马,跨过那些燃着火焰的帐子和遍地死人,威风凛凛的出现在宋怀晏面前。
马上的人脱了风帽,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来,“哼,狗杂种。”她对那已经死透的匈奴啐了一口,尔后她又看向压在宋怀晏身上的大块头。
她对宋怀晏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力十分失望,“宋大夫,老天保佑,你还没失了清白!”
宋怀晏红了脸,他一个大男人去要由一个小姑娘来救,的确让他难堪。
剩下的那个匈奴大兵见自己的同伴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秒杀,十分恼怒,他不再去管宋怀晏,提起刀来,呜哩哇啦的对雪鹤一顿臭骂,接着要和她拼命。
哪知这时候雪鹤突然将弓箭丢在了地上,她举起双手来,用流利的匈奴话对他说道,“刚才见你擒拿功夫不错,我身手也不错,这样吧,我们来比一比,若你赢了我,我就不管那小子,将他送你,你看如何?”
那匈奴狞笑道,“若是你赢了呢?”
“自然……是要了你的命!”
匈奴大兵笑得更是大声了,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要杀我,你下辈子投胎做男人吧!”说着竟也丢了刀,徒手朝雪鹤冲了上去。
雪鹤暗自摇了摇头,骂了声蠢货,亦是迎上去。
匈奴大兵先是出拳,向雪鹤的脑袋击去。
男人,特别是经受过训练的男人的力道定是比女人要大出许多,他这一拳又快又准,以雪鹤的力气即使格挡了也挡不住,而令他失望的是,雪鹤并没有硬生生的接下那招,她矮身,那拳头从她脑袋上方划过,尔后一个侧身,伸腿飞快勾住匈奴大兵的膝盖,朝前一勾——那匈奴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那匈奴大兵正要爬起来,就见雪鹤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跳到了自己身上!小姑娘下手快准狠,待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扎过来。
“啊——!!!”
无比惨烈的叫声回荡在营地上空,那匈奴顿时蜷缩在地上左右翻滚起来,看样子十分痛苦。
雪鹤拔了匕首站起身来,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垂着眼帘望了他一眼,“唉……蠢透了。”
若那匈奴知道此番与自己对决的是塞上号称流氓统领的胡为,他就不敢这么轻率的与她徒手搏斗了,因为谁都知道,胡为说话向来不算数。
雪鹤将宋怀晏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将匕首塞进靴子里,一边道,“你将那孩子解下来,咱们去找其他蛮子算账!”
宋怀晏指着那重伤在地的匈奴问道,“那……那他怎么办?”
“我割断了他的血脉,没止血他早晚会死的……”说着雪鹤用鼻子“哼”了一声,“就算他命大活下来了,也做不了恶了,你就放心吧!”
宋怀晏看着雪鹤握着环首刀走远了,他没办法,从箭下解下那婴孩,他多看了一眼那已经痛的昏死过去的匈奴,自言自语,“下手真是准啊……像做过这行当一样。”
哪知他这句话竟被前头的雪鹤听到了,她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承你吉言,老子以前骟过羊!”
雪鹤此刻心中是有苦说不出。
她摸了摸左臂,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叫她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自己是逞强了,那两箭对她来说太勉强了。她从兜里抽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布条,绑在了伤口处,勒紧了。
宋怀晏抱着孩子跟上来,他看到雪鹤的伤,问,“你手臂不要紧么?”
雪鹤白了他一眼,“要紧了你要怎么办?想在这时候坐下来慢慢给我包扎吗?你少啰嗦了,我问你,蛮子一共来了几人?”
宋怀晏摇头,“不清楚,大概有五六人的样子。他们来得太快,整个营地的人都没有做准备……”
“嘘!”雪鹤突然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两人停了来。雪鹤用眼色叫宋怀晏找个安全的角落藏起来,随后握紧了刀,他们此刻正藏在一个大帐子后头,帐子的另一头,正传来匈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