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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黎下车,穿过三道戒备森严的关卡,走进一栋两层的灰色建筑。
建筑从外面看,是再普通不过的牧民区房子,但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眼前出现一个精致的室内花园和精美的喷泉。
喷泉的鎏金装饰,在灯光下黄金闪闪,奢华富贵。
在中东这几日,遍眼荒凉残败的景象,尤其是见过难民棚的场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奢华的地方,还以为自己身在别处。
“走快一点,磨磨蹭蹭做什么。”大胡子在前面回过头,发现夜黎落后了些距离,没好气地骂道。
他和嚓克也是第一次进穆旦的居所,虽然传说中是像皇宫一样的地方,真正到了之后才知道,比皇宫要更奢华,到处都是真金白银的雕饰。各个地方的文化古董汇聚,战乱中从富商贵族手中掠夺的财富,尽数堆积在这座外观破旧的建筑里,让人眼花缭乱。
对他们来说,一个男人,能坐到像穆旦这样的位置,该有多令人羡慕崇拜。
夜黎一路走过,能看得出来,穆旦喜欢收集一些古董玩意,但是各国古董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只觉得有些可笑。
好比在空白的纸上画一朵精致的小花,看起来独一无二,但密密麻麻地画满,不留空白,只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穆旦的豪华居所,给夜黎的感受就是这样。
穿过长长的走廊,直接进了一扇鎏金宫廷风大门,红色的地毯往前铺去,踩在上面无声无息。
大胡子和嚓克又憧憬又小心翼翼,见着前面座椅上的中年人,就纷纷立住脚步,呼吸都放慢了。
中年男人戴一顶A国牧民区男子常戴的圆帽,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袍子,肤色偏暗黄,身材掩在宽大的袍子下面,也能看得出来偏瘦,不高,短小精悍型。长相也是有点骨骼奇异,额头很大,眼睛凹陷,鼻子又出奇的大,第一眼就很凶,和夜黎想象中的穆旦有很大差别。
夜黎以为穆旦作为一个异军的领队,怎么说也是军人出身,应该像大部分军人,至少是像大胡子和嚓克这样身材高大的男人,但眼前的男人,真的给人一种诡异又恐怖的感觉。
穆旦尽管外貌不佳,短小精悍,但大胡子和嚓克一见到他,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都微缩着身体,在穆旦面前变得极渺小。
人,是不能看外表,这个人,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夜黎不用想也知道。
夜黎一眼,就看到穆旦手中把玩着那只玉镯,不由目光敛了敛,收了收气息,盯在他手上。
他用口音很重的Z国话,举着那只碧绿的玉镯问夜黎,“这个,是你的东西?”
听他说Z国话,夜黎多少有点惊讶,一时半会没有回答。
大胡子在一旁瞪她一眼,回道,“穆旦,这个镯子是我从这丫头身上搜来的,是她的东西。”
“我没有问你。”穆旦说道。
大胡子脸色一僵,不敢说话了。
夜黎仍是没有回答,目光盯着地上。
穆旦道,“这个镯子很难得,我很喜欢,想知道镯子里面的三个字,风筝蓝,是什么意思,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这是别人送我的。”夜黎用A国话回她,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拘谨和惧色。
穆旦听她说一口流利的A国话,倒是也有点小小的惊讶,想着明明我跟你说Z国话,但你却用A国话回我,明显是知道我在试探你从哪里来,真是聪明的丫头。
“听说,你灭了我军团不少手下?”穆旦又道。
大胡子在一旁想要引起注意般,说道,“穆旦,你真的别小看这个丫头,她看起来小小一个,可是枪法百发百中,不止是你军团的手下,我佣兵团几十个人,被她灭了一半,还伤不到她一毫。”
嚓克补充,“穆旦,重要的是,她能把狐王引过来。”
听到狐王两个字,穆旦果然眸色一暗,握着玉镯的手微微紧了紧。
“你是狐王什么人?”穆旦问道。
大胡子说道,“她是狐王手下,这次狐王入境,他们是一起的。”
穆旦看大胡子一眼,“我没有问你。”那凶狠的目光扫得大胡子埋下头去。
说着目光又落在夜黎身上,等着夜黎的回答。
夜黎抬眸看他,“我是他手下。”
穆旦牵起嘴角,笑起来比不笑更诡异恐怖,“只是手下这么简单?”他说着手一挥,已经有手下拿了东西上来。
几张照片,丢到夜黎脚下。
这些照片,都是入境时在A国机场海关照的,除了夜黎一张已经过敏的脸,其他人都照得清清楚楚。慕言炔、巴赫、小千、安德鲁、薛麒麟和朱天晴,一行七个人,入境时就留了底。
穆旦换了他们A国的话,“你们七个人,从哪里来,来这里要做什么,我一清二楚。狐王,这次他自投罗网,我是不会放他离开的,他欠我的东西,要悉数还清。”
正说着话,有两个异军从外面走进来报告,“穆旦,我们在沙漠边缘发现狐王的踪迹,他孤身一人。”
夜里听到慕言炔的代号,心里微微一紧,他来了?
来救她?一个人?
穆旦脸上笑得更加诡异,“很好,告诉所有人,我要活的,只能是我亲手杀了他。”
大胡子有些急了,“穆旦,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么好的礼物,是不是……”
“你放心,带了这么好的消息给我,我不会亏待你。”
穆旦朝手下挥了手,两个手下上前来,咔嚓的声响,枪已经上膛,顶在大胡子背后。
大胡子一惊,声音也颤抖起来,“穆旦,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可是全心全意帮你的啊。”
一旁的嚓克吓得腿软,想跑,砰的一声,子弹已经穿膛而过,倒在夜黎脚边。
血,染过鲜红的地毯,流到夜黎脚下,她低着头,正看到嚓克惨死的那张面孔,表情停留在一种惊恐和绝望上。
她心里也微微地抽了下,手不自主地颤抖。
这一刻才彻底地感受到穆旦的恐怖,不是传说,不是他那张脸,而是人命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那种绝对和难以预测的杀伐权力。
一个手下把枪顶在夜黎身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