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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飞快地将紫霞发生的事情说完,炽热而殷切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了,不知道两位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凝聚仙子四散的魂魄?”
北斗君耸了耸肩,抬手一指端正的南斗星君:“生的事情,你去找南斗,我可管不了。”
萧月伸手捻起北斗君那条搭在肩膀上的银色小辫子一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北斗君公私分明,生的事情你是管不了,可是‘不死’的事情你能管么?上次你吃了这么多乳酪大会披萨,现在想当甩手掌柜?只怕是不能的。”
“疼疼疼,小月快放手!”北斗痛得大叫起来,一边歪着头挣扎一边朝着神情淡然的南斗求救,“南斗,你兄弟都被抓住小辫子了,你也不管一管?”
萧月转向南斗的时候已换上十分诚恳的笑容,随手将小辫子扔到北斗君的脸上:“还请南斗星君想一想办法,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南斗星君的手上上下下梳捋着自己的长须数次,方才负手背后:“重新凝聚紫霞仙子的魂魄,这事不难,但也不简单,让她在日月神灯中修养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只是这四十九天必须维持神灯光芒不灭,这可是需要大法力的,即便是有孙悟空和青霞仙子,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谢谢你!”萧月大喜,掏出蟠桃机就要给孙悟空打电话,刚刚按了几个号码,听到南斗星君又慢悠悠地说道:“可是即便凝聚仙子的魂魄,肉身已毁,又如何谈及复生?当然,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青霞和紫霞二人共具一身。”
“共具一身?”萧月心里一沉,这可是不是什么好方法,解决肉身这件事还真是有点难度,总不能随便找到一具肉身应付就完事了。
北斗君看到萧月沉思的神色,插嘴提醒道:“而且不是一具随随便便的肉身就可以了,紫霞仙子原身为日月神灯的灯芯,其魂魄蕴有日月之灵,一般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魂魄。所以,小月你可要想好了。”
“那该如何?”萧月一筹莫展了,可是北斗南斗两人的眸光双双落在自己身上,看得她迷惑不解。
“特制一个适合紫霞的肉身不就可以了?”北斗君笑道。
“特制?肉身怎么随意制造?你以为我是——”萧月的眼眸蓦然瞪得滚圆,“你的意思是指我师父?让我师父为紫霞仙子重塑肉身?不行不行不行,我师父早已隐去神性,和师公逍遥三界,连我自己都已经有近百年未能联系上她,怎么可能将她老人家抓,咳,请出来?”
想起她师父,萧月全身上下冒出一阵幽幽寒意。千万年前就因为她师父无聊,自己没事捏起泥人来,并以牵魂之术赐其生命陪自己一起玩,没想到她越玩越上瘾,越玩越带劲,不知不觉之中竟捣鼓出一大堆的泥人。可是自己亲手创出的生灵不能只赔着自己玩而不管其他,猛禽恶兽来了自己要出面驱散,居住环境恶劣了还要亲手修补,还要时时刻刻关注那些生灵的身心问题,其中重中之重便是生命繁衍的大事。她师父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做牵媒之事,可是长时间的辛苦早已磨灭了她的初心,她就想着如何将手头工作彻底解决,之后便有了她师兄被她师父强行收入门下,原本一块自由自在的灵石如今只能在忘川河畔无限寂寞地看着彼岸花开;再然后便是萧月入门,在她天真无邪的年纪中接手了她师父的工作。她还记得当时她师父那张明媚笑脸,可叹她竟然过了上百年才悟出她师父的笑脸并不是为了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而是终于摆脱了肩上沉沉重担,重回逍遥之身。
不过萧月扪心自问,她的师父除了这一点外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师父,最起码她跟她师父身边的时候学到了很多。要说萧月学到了如何的程度,那就只能说是一个略同,还是她腆着一张老脸的情况下。
以泥造身和牵魂之术是她师父的两大招牌奇术,以泥造身姑且算是在“略同”的范围内,但牵魂之术绝对是“略同”之外。萧月心中盘算良久,虽然已经许久没有施展这门法术了,不过制造一个肉身对她来讲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如何才能捏成一个能够承受紫霞之魂的肉身,倒是一个颇为严峻的问题。
萧月苦思良久,依然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南斗星君暂时先回到南斗宫中查看一下典籍找寻办法,而她干脆留在北斗宫中住了下来,时时刻刻拉着北斗君一同思考解决之法。将自己关在北斗宫数日也没有思量出任何方法,一天天流逝的时光让她愈发心急如焚,她不愿在徘徊在北斗宫中思考,时不时会在宫外溜达溜达,想着说不定换一换环境就能想到好的点子。
一开始萧月只在北斗宫外转一转,每过一天就要向更远处走一走。等到第十五日的时候,她已经从北斗宫一直走到九天星河的河畔。
发现萧月异常思考方式的北斗君和六耳有些不放心,生怕她第十六日会一个不留神自己走入波浪滔滔的星河,便在那日在她身后跟随。遥遥看着萧月走到星河河畔,他们二人手中都凝聚仙灵,只要她再向前迈出一步他们立即出手。
萧月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噗通”一声掉入星河,而是坐在河畔看着滔滔星河光流发呆。北斗君望着河畔呆坐的身影,摇头轻叹:“唉,年纪一大把了还是让人放心不下。”他十分怜悯地看着一旁的六耳,“你也是辛苦。”
“还好。”六耳的眸光依旧落在远处的白衣身影,“算不得辛苦。”
北斗君轻轻一笑:“萧月虽为三界姻缘之神,常常自诩最懂风花雪月之仙,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工作见得多了,到自己身上就麻木了?怎么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是迟钝得很?”他斜睨了六耳一眼,眉眼之间皆是舒畅的笑意,“比如,她从来不想为何一个因她而被罢免的山神会心甘情愿地待在她的身边?再比如,一个几乎不出宫殿的神仙为何会次次出门都能和她碰到?”
六耳眉头猛地一皱:“果然,南斗星君他对阿月是有心思的。”
北斗君咧嘴哈哈一笑:“哈,不仅有心思,而且心思不是一般的重,可是南斗那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想要让萧月心波荡漾,我看倒是难得很啊。唔,我瞧着你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看来你也不容易。”北斗转头看着六耳微微松弛的双手,补充道,“不过有一句话说得极好,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六耳,你知道南斗的面容英挺俊朗,颜值那叫一个高,绝不在你之下,为何他偏偏装扮成一个白须长者的模样?”
六耳摇了摇头,双耳上星光银环在星灵充盈的星河之畔更显银光闪闪。北斗君目光一紧,轻叹一声:“我曾听闻说你为了陪在小月身边甘愿被星光环所控,更是封闭天生灵能,我原本以为是一个笑话,想不到你真得为了她舍弃了‘万物皆明’的本领?”
六耳点了点头,北斗君亦随之点了点头,他踮着脚拍了拍六耳的肩膀:“看来你的心思也很深,不过藏得太深也太好。好了,我告诉你刚刚的原因。我和小月之间虽然惺惺相惜——咳,你别这么看我,真得是!我继续说,我们虽然关系甚是亲厚,却无关风月。南斗那个冰块脸就以为我这种卖萌的‘鲜肉正太型’不对萧月的眼,因而走上了另一条成熟的‘稳重腊肉型’之路,可是现在看来效果不甚理想。”
六耳紧锁的眉头不解分毫:“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
北斗君朗朗一笑,满头银发折射出璀璨星河的流金光芒。他看着那个站起身来的身影,道:“还不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我虽然与南斗关系甚好,但是你和他谁更适合小月这谁也说不好,我总不能看着那个丫头白白错过一个人,是吧?”
六耳收回了眸光,静静地看着满头银丝的少年,重重颔首:“谢谢你的坦诚相告和不偏不倚。”
“你也不必谢我,我也只是为了小月着想罢了。”北斗君摆了摆手,随后面色变得十分严肃,“就像我刚刚所说,对于小月这种人,你要格外注意。若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她根本看不出来,但若是直接表明心意也是欠缺稳妥,只怕会吓到她起一个反效果。你瞧,南斗星君就是一个反面例子,现在小月对他只怕敬畏大于其他,所以我才告诉他赶快回南斗宫找找救下紫霞仙子的办法,还能改善小月对他的印象,让他竖立起外冷内热的高大形象。”
北斗君瞥了一眼六耳再次攥起的双拳,嘿嘿一笑:“这些话我对你说过,自然也对南斗星君说过,你也不必太介怀,你日日夜夜都陪在小月身边,这一点是一个极大的优势,也是一个极大的劣势。若是做得好,自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做得不好,让小月误把你的一腔深情当成其他什么的,到时候认你做一个兄弟什么的,那可是不好转圜过来了。”
六耳十分认同地点头,血眸中浮现几分担忧:“的确,当日起因或许是阿月的姻缘红线,但是她撤去姻缘红线就以为此事了结,可是撤去红线后,我也没有感觉自己感情减少一分一毫。”
“姻缘红线确实有类似于西方神界爱神厄洛斯的金箭之效,但是其效果远远不及,最多算是一个火星,是半路熄灭还是引起爆炸都说不好。”北斗君想了想,大笑道,“缘起是错,情谊何错?哈,错缘也是一桩缘,有点意思。日后你和南斗星君和小月到底如何,就看你们的了,记住我一句话,注意出击的时机和力度,要——小月,你这是要做什么?”
北斗君突然的一声高喊让六耳立即转头,视野中的翩翩白衣恰好从星河河畔跃下,淹没在汹涌怒号的星河。六耳登时好似遭受一击重创,仿若再次受到当年孙悟空的一棒。意识尚未清楚,脚步已动,视野中看到翻腾的光流,纵身一跃,径直跳入了九天星河。
北斗君愣愣地看着咆哮般的光流吞没了六耳的身形,体内的血轰隆隆地涌上头。冷静,冷静,此时一定要冷静,北斗君安慰自己,深深吐息一番,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南斗星君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