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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雪微微蹙眉,正要询问这老太婆口中天煞孤星是何意时。这老婆子便像是听见了云千雪心中所想一般,叙叙道:“初年必主家富贵,克父克母还刑夫。刑子克女,丧夫再嫁,婚姻难就,晚年凄惨,孤苦伶仃,六亲无缘,刑亲克友,孤独终老,柱中既有贵人相助无碍,却免不了遍体鳞伤,刑伤有克。”
绿竹听着这话大是不吉利,立时变了脸色道:“我好心好意的扶你一把,你这老太婆怎的还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犯忌讳!”
老太婆脸上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意,极是缓慢的说道:“两位是从宫里出来的吧!”
绿竹闻言,大是惊诧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云千雪不理会这老太婆这句话,只问她道:“老婆婆,你方才说天煞孤星,是个什么意思,又是说谁呢?”
老太婆双目无神的笑了笑,一双乌黑的瞳仁儿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云千雪,“姑娘,你心里其实也清楚的!”她语气无比寒凉,让人听着不自觉的脊背生凉,“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九天神佛亦难救,黄泉碧落无良方。”
云千雪被她说的倒退了一步,心里带着说不出的惊慌,怦怦直跳。
绿竹愤然道:“主子,您可别听这个老太婆乱说。奴婢瞧着她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为着骗钱来的!咱们回去吧!”
这老太婆很快上前握住了绿竹的手臂,极细的摸了摸,幽然道:“姑娘,你这二年恐有血光之灾,务必积福积德,自求多福!”
绿竹听了这话,顿感不详,气的是七窍生烟,登时甩脱了她的手啐道:“呸、呸、呸!为老不尊的江湖骗子,竟会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本姑娘倒是从来没听说过这观音庙里还有给人摸骨算命的生意!只怕是个老骗子忖着观音诞辰人多,招摇撞骗罢了!”
这老婆子倒也不气,竟微微一笑,提醒绿竹道:“所以老婆子才说这是一场孽缘,姑娘,你可别小看了这次的血光之灾,只怕要伤及姑娘的性命!”
绿竹极是厌恶的盯着她,怒道:“你既这般准,那便说一说这血光之灾是何时何地,又是因着何事?”
老婆子摇头道:“自然天机不可泄露,说多了会亏了老婆子的寿数……”
“呸,分明就是你危言耸听,想必要让我向你求破解的法子,你好收钱罢了!”绿竹眯目,嫌恶的瞥了她一眼,又回身与云千雪道:“主子,她必定是个骗子。”
云千雪心有惶惑,当即清凌凌的开口向着这个老婆子道:“老婆婆,不是我不愿意信你。只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寻常过日子总有不顺遂的时候,能有个什么谁也说不准。再者,人总有一死。若照你说的天煞孤星,孤克六亲死八方。总难免有父母早亡,子女夭折之人。便是我遇见的也不算少。若真照你所言,岂不个个儿都是天煞孤星。”
这老婆子闻言轻轻一笑,缓缓说道:“这位夫人,到了寿数而亡与枉死是不同的。你只想想,这父母早亡,子女夭折可是到了寿数还是无辜枉死的呢?”
云千雪笑了笑,曼声道:“这天机是玄之又玄的事儿,寿数自然也是玄妙无比,谁能轻易的参透,便是老婆婆你也未必能说的明白。不是有言道‘事在人为耳,彼朽骨者何知’?”
这老太婆不以为然,缓缓的摸着前面,边走边道:“老婆子也说了,方才不过是一场孽缘。老婆子把该说的话说完,也没有旁的所求。不过这位夫人,且不可太执着,到头来自然伤不了你自己,却反而害了身边亲近之人的性命。如此,又何必?”
云千雪心中极是烦闷,全不想理睬她。那老太婆听她不再言语,又道:“这天煞孤星并非立时就能孤克六亲死八方。这刑克也有个前后,终归逃不了孤独终老的命数。倒不如早些放下执念的好。”
绿竹瞧着云千雪脸色变了几变,忍不住宽慰她道:“主子,您可别听这老太婆浑说。什么天煞孤星!若主子是天煞孤星,只怕宫里的那些娘娘、小主早就闹得前朝后宫皆知了!还用得着她这一个江湖骗子危言耸听?”
那老太婆的话到底说动了云千雪几分,想起苏家满门枉死、自己第一个孩子也没能安稳的生下来,便觉无比惊心。可又听绿竹这番宽慰之言,也觉着极有道理。便是镇定心神,不住的安慰自己,方才那老婆婆,不过是个疯魔之人的风言风语罢了。
此时姜子君已经解了签儿来寻云千雪,这会儿走近了瞧着云千雪脸色不好,不禁道:“你可是累了?方才瞧见个你与个老婆子说话,是做什么呢?”
云千雪勉力一笑,温然道:“没有。方才险些撞到一个老婆婆,扶了她说了几句闲话而已。”
绿竹原本要与姜子君抱怨一番,如今听见云千雪清淡的遮过去,自己便也识趣的不再多提。待众人返回后院,云千雪得了空便叮嘱绿竹,不许她把那天煞孤星的话轻易说出去。
众人在后院的厢房中用过素斋,霍延泓与怀王、柳家兄妹等人陪着太后听禅师讲佛。云珠与定昭仪未逛够,这会儿拉着德妃、霍君念、霍如意出门再去四面逛逛。云千雪有心事,未与她们同去,独自一人在寺中散步。
绿竹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少不得宽声安慰。主仆正说话的功夫,宋明瑟瘪着一张嘴,怏怏不乐的走了过来。她向着云千雪福了一福,草草的道了一声万安。
云千雪把心里关于天煞孤星的那点子愤懑如数收了起来,抿唇和悦一笑,“宋姑娘怎的没同如意郡主一道出去逛一逛?”
宋明瑟小脸气的鼓鼓的,愤然道:“臣女原本想去瞧着怀王的,只是讲经太枯燥,方才在屋子里险些睡着了,被表哥赶了出来。”宋明瑟说着,便是亦发的气闷。
云千雪笑吟吟的掩唇,轻缓的宽慰她道:“有皇上和太后在呢,怀王听讲经,便只是听讲经而已!”
宋明瑟好看的凤目微微一扬,咬唇,满脸的郁结难抒。“元妃娘娘……”她支支吾吾的唤了一声,沉吟着未敢轻易开口,半吞半吐的犹豫道:“柳姑娘……是……您的表妹……”
云千雪淡然含笑,颔首泠泠道:“我要叫她的父亲柳大人一声族叔,我们自然是表姊妹了。”
“这……”宋明瑟心里憋不住话,语气顿了一顿,便是再撑不住,直接向云千雪询问道:“元妃娘娘可晓得您这个表妹如今都十八了,怎的还云英未嫁,眼瞧着便要留成个老女了!”
“婚姻之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千雪混不在意的清淡开口。
宋明瑟愤然摇头,大是不屑的说道:“娘娘在宫中,许是不清楚。柳姑娘心高气傲,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柳大人受两朝器重,是朝中重臣要员。单冲家世,登门保媒的人实在足矣踏破柳府的门槛儿。柳大人对这位独女又从来视为掌声明珠,不忍勉强半分,多年悉心教导,柳姑娘也是名满京畿的才女。她曾亲口对上门求亲的人说过三不嫁。”
“三不嫁?”云千雪从未听过这样的趣事儿。照说高门大户的千金,不乏才德兼备之人。只是大齐不似先秦那般开化,以女儿在京中的名声为贵。越是尊贵的女子,越是才不外露。自矜身份,绝不会做出半点越礼之事。柳依依对保媒之人说出这样的话,自然算是鲜见。
宋明瑟哼笑着说道:“柳姑娘说她一不嫁纨绔子弟;二不嫁不学无术;三不嫁庶族寒门。”宋明瑟撇了撇嘴,面上流露出一丝嘲讽,“她自己就是寒门所出,她柳家是什么大族?若非……”宋明瑟正愤愤说着,想起云千雪是柳逸铮的外甥女,登时觉出了不妥,忙止住了话头,尴尬的语结起来。
绿竹脸色变了几变,自是心有不悦,正预备开口斥责宋明瑟两句。云千雪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缓的开了口,“柳姑娘既是才高之人,心气儿未免也高。她也是值得去细细挑拣择选良人的佳人,倒无可厚非。”
宋明瑟面色有些僵硬,小声嘀咕道:“怀王这些年对柳姑娘颇为殷勤,元妃娘娘可又知道,怀王这么些年还未娶妻是什么缘由?”
云千雪含笑,“这个本宫不清楚,不过京城上下,都知道怀王是宋姑娘眼中的良人。”
宋明瑟当即红了脸,忙忙岔道:“再说柳姑娘,娘娘有何必说到臣女的身上。”宋明瑟提步进前,凑近了云千雪小声的提醒她道:“娘娘,臣女经常跟着表哥,在京中的各类宴席之上与柳姑娘也有接触。她平日少言寡语,任旁人如何亲近,她多半都是不屑一顾。明月楼之后,臣女忍不住想。怀王既不是纨绔子弟,又不是那等不学无术之人,皇室的身份又岂能匹配不上她的。可她也不将怀王放在眼里,她这般,只怕心思更……”宋明瑟语顿,并没有再说下去。
云千雪如何瞧不出柳依依对霍延泓的殷勤,可瞧出来又能如何,柳依依的心思,她又如何干涉得。他正想着,却见在宫中的小回子急慌慌的走了过来。她心里一凛,想着小回子竟出了宫,只怕宫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小回子瞧见云千雪,惶恐的进前噗通一声跪地道:“娘娘……不……不好了……”他来的急,刚说出这一句话,便是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