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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个绝情的背影,陆见舟也只得叹了口气,合上了门,借着油灯斜躺在床上随意地翻起房子的上一个屋主留下的书来。
这个房间很大,比之许多客栈都有些人性化了,只是床板咯地有点难受,恐怕今晚是睡不了好觉了。
那本书上讲的是以逸待劳的故事,陆见舟想起现在的自己任人宰割只得盼星星盼月亮等年艌诗自己回头的困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养精蓄锐。
没有上锁的木门被轻易推开,提着灯笼折回的年艌诗还在想这货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意识,想要痛骂教育一番,就看见靠着墙歪在墙上的人用书盖着脸,竟然以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轻轻地放下灯笼,借着微光为她拿下书卷,由着劣质的油墨还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脏兮兮的标记。
只是那人的睫毛还是长翘柔挺的,微启的嘴唇翘起一个张扬的弧度,不知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年艌诗愠怒的眉眼就这样舒张开来,将书收拾好整齐放在一旁,再低头,看见了那双曾拥抱过,抚摸过,进入过她的那双手,此时已经不成样子,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时疏忽造成的。
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掉到自己的手背上,沉睡陆见舟突然惊醒,头撞上背后的墙,疼得眼冒金星,可是在看清了落泪的人之后,忘记了所以疼痛:“艌诗.....你怎么哭了?”
年艌诗背过去擦掉眼泪,陆见舟有些尴尬,摸着脑袋后面肿起来的包有些战战兢兢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今天太累了,我就这样睡着了都不知道,你...哭了?”
“你不必在这里做事了。”年艌诗背对她,看着灯笼上的红双喜字说道。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陆见舟听了,紧张地就要跳起来,“我第一次干这些...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也完成了交待的任务,你就这样赶我走太不公平了,我明天可以洗更多的衣服,我...我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你跟我来。”年艌诗已是打断了她的话,提起灯笼走在了前面。
陆见舟沉默一秒,还是难以掩饰忐忑不安,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年艌诗的卧房,开了门,她才对止了步的陆见舟道:“站在那里干嘛,进来啊。”
陆见舟还是没有动,很乖张地说道:“郡主闺房,岂是我等下人可以随意进出的,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你是要气死我吗!”年艌诗一边说,一边强行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拽了进来。
年艌诗的房间摆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舒适,只是那把一直摆在正中的古琴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显得有些空荡了。
陆见舟发觉了这样的异常,当即问了出来:“你的琴呢?”
“已经很久不弹了。”年艌诗从抽屉里拿出药箱,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过来,坐下。”
胡思乱想的陆见舟坐下了,年艌诗又道:“伸出手来。”
陆见舟伸手,便被一沾了药酒的棉球猝不及防堵在患处:“吡——”
“很疼吗?”年艌诗抬头,眼底的担忧和自责是再也挡不住了,陆见舟看着心疼,咧开一个笑容道:“不疼。”
“骗子。”似是嗔怒,年艌诗手里的力道又加劲了些,可是陆见舟再也没叫出来,“肿成这样,那靳倾沁不是很疼你吗?也不知道找点消肿的药膏给你涂下。”
“她来之前并不知道我受伤了的,而且倾沁有给我带些小吃,不然我可要饿坏了。”陆见舟笑道,看左手涂地差不多了,又将右手伸了过去。可是年艌诗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将药箱弃之不顾,自己上了床去。
陆见舟只好自己拿起一个棉球涂了起来。
因为两只手都不方便,她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还用纱布给裹了个久违的“陆氏包扎”。
看倚坐在床上的年艌诗还是没有什么表示,陆见舟用那两个拳击手艰难地把药箱收拾好了,起身告辞道:“谢过郡主药酒,那见舟就先回房了。。。晚安...”
“你给我回来...”年艌诗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睡这里。”
哈?
这一切来得太意外了。
陆见舟不再犹豫,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脱了外衣挂上,就要去抱年艌诗。
自然扑了个空:“老实点,不准碰我一下。”
这还不如回去睡呢!陆见舟煎熬无比的时候,年艌诗已经吹了灯,抢了一半被子背对着她睡着了。
许是真的太辛苦了,陆见舟打了个呵欠,换上了舒服的大床,也是迅速入睡,还难得打起了呼噜。
听得近在咫尺的细微鼾声,年艌诗虽是没有回头,但还是悄悄往里面那个方向挪了一寸地,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责怪,小小嗔了她一句:“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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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压力强迫,陆见舟破天荒比年艌诗醒的早。
看着熊抱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可人儿,陆见舟心里满是甜蜜,做着到底是再看一会儿还是起身工作的艰难选择。
怕年艌诗又不按常理出牌抓到迟到的把柄把自己辞了功亏一篑,所以后者最后还是在艰难的思想斗争中胜出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年艌诗的脸又在她胸前蹭了蹭,痒痒的,恬不知耻地吃着她的豆腐。
陆见舟笑了一下,弯腰支起半个身体,在她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
门外,锦依也来叫起床了:“郡主,中书省乘驿大人在府外求见。”
是那个钱元呢?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来做什么。
陆见舟皱眉,被叫醒的年艌诗睡眼惺忪的,就看到她不太开心的表情,也有些恼了:“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还好啦..”陆见舟想起两人毕竟还是身份有别,既然年艌诗已经从她身上起来了,她也从她的腋窝下钻出去,三两下穿好了衣服,“那郡主忙,我先下去做事了。”
“站住。”年艌诗不依不饶地叫住她。
我是也很想陪你啦。。可是那么多衣服再不洗明天就要被开除了呢...
“你不用去做那些事了,留在这里服侍我画眉就可以了。”年艌诗金口一开,陆见舟不知道连升了多少级,恐怕还真是尧王府的先例。
只穿一件亵衣的曼妙身体端坐于铜镜之前,如瀑般的青丝落下,陆见舟接过木梳,从上至下,手指与发丝纠缠的瞬间,两人的心中俱是一道暖流从中划过。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那是成亲当日被各怀心事的二人分别忽略的喜娘贺词,此时却一齐在二人脑海里回想起来。
现在好像真的懂了那歌曲中的意境,梳梳下去,心里想的都是希望能与这人举案齐眉生生世世。
“郡主!”锦依一进来,就发现自己被抢了工作,心里把不知道用什么潜规则上位的陆见舟骂了千万遍,“以前不都是让我来么?莫非她有特别的梳头技巧!”
锦依一说到这里,陆见舟就紧张地把年艌诗的头发梳地打了结——乌鸦嘴!
“对于我来说谁梳都一样的。”年艌诗口不对心,自己把那团青丝抚平了,随意挽起一个髻,从衣橱里选了一件蓝衣换上出去了,“走吧,去会会那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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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王府客厅,钱元已经让不慎被点来接待的常欢出尽了洋相:“尧王府的日子可好?这么快乐不思蜀了?”
“钱大人恕罪,常欢再去准备些称心如意的茶水。”跪在地上的常欢忍着屈辱去捡被故意摔碎的茶杯,却被钱元一脚了踩下去。
“要是没有如意的你去死好吗?”
手玻璃片刮出血渍,但常欢还是不吭一声,陆见舟哪里见得了自家忠仆受这种委屈,当即一脚踹开钱元的猪蹄,蹲下将常欢扶起:“你又不在他手下做事了,怎么这没用!”
钱元看见推他的人是陆见舟,更加愤怒了:“这不是那将军大人家的小姐吗?哪股风把你吹到这尧王府来了?哦对了,将军府今非昔比。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我才想知道什么风把钱大人吹到我府上来了,又是打人又是冷嘲热讽我尧王府的人,还真是把这当自己家了?”看到陆见舟被骂,年艌诗当然是第一个出头了。
钱元这几日日日造访,没料到郡主今天真的也来了,也马上变了一张脸笑道:“郡主恕罪,钱元只是气不过这恶奴,才会压抑不了情感当场发泄,至于陆家小姐既然是尧王府门客,钱元自然是不该多言的,自掌嘴巴以示口多必失。”
说完就是三个不算狠但是响亮的巴掌,让陆见舟一阵恶心:“恶奴?常欢在你家鞠躬尽瘁,最后换得这样的下场,还要被你说恶奴?”
“郡主明察秋毫啊,常欢昔日在将军府为奴,可是却与陆少妾室栗姬纠缠不清,卖主求荣来了我钱家,又居心否侧三番五次骚扰我花大钱买回来的栗姬。钱元是看不下去才赶他出门的,这样品行不端的奴才,说他恶奴,一点也不为过啊!”钱元已是跪地叫屈,听得在场人愤愤指责。
“你不是说你是娘亲有病在身才不跟我们去苏州吗?!”陆见舟看着躲闪不及的常欢,逼问道,“怪不得我觉得奇怪,你要是缺钱,怎么不肯跟着我哥哥也要到处找事做,还要在他家呆那么久!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喜欢栗姬?”
“我...我...”常欢知道瞒不下去了,又跪地磕头道,“大小姐饶命,常欢与栗姬只是情难自禁...但是我二人清白日月可鉴,还请郡主做主...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少爷都不搭理栗姬,钱大人又有暴力倾向,栗姬根本过得不幸福..”
“你喜欢栗姬又不早说!”陆见舟喜出望外,把钱元给扶了起来,“我以前正愁着不知道怎么给她找个好归宿耿耿于怀呢!这下算是大团圆结局了!”
说完看了看年艌诗,年艌诗本来因为她的过分激动看了过来,这下听见原来不是舍不得小妾,还如此豁达,心情也好了些,懂了陆见舟的意思,对钱元道:“你钱府的家事我不想参与,可是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钱元听得一个惊天大消息,想与郡主分享下!”钱元贼眉鼠眼,一如当年在将军府前逮住年艌诗,“郡主一定会感兴趣的。”
这下所有人都带着八卦之心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