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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言情原创,谢绝盗文。
公主不再强硬地赶他走了,可江俨还是紧张得不得了,虽然如往常一样冷着脸无甚表情,可只有江俨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公主旧话重提。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太闲了?每天除了清早练武就没什么正经事做;也许是公主觉得他不做事却拿了太多俸禄?也许是他因为话太少太闷看得公主心烦?毕竟连他娘也经常这么说……
许多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可心中没个成算,便也只能乱猜。
公主每日任由他跟着,却时常看着他走神,对着他的时候总是双颊薄红眸光水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公主忍着不说又自己生闷气。
江俨看着揪心,却偏偏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又生怕公主还要赶他走,把他撵回太子身边。可公主总是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的又不是这个。
想到这儿江俨心头微酸,曾经他连公主的每个眼神都能读懂,如今却连烦扰她多日的心事都看不明白了。
作为近身侍卫,江俨每个月月底才有一天的休沐,可江俨却等不了那么久。他知道自己于人际上一向蠢笨,急需外援来支招。于是昨日他给家中寄了家书,里头装着两封信,一封是问候家人身体的——这基本没用,毕竟家中不管大事小事都会告知他一声。
另一封信是专门写给江家大夫人的——江俨每次回家,他娘亲都会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蠢儿子,你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千万别把人吓跑了。一定先告诉娘亲,娘亲给你支招。
江家老宅就在京城中,这家书一来一去不过两日的功夫,江俨便收到厚厚一沓回信,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厚,装在一个黄梨木雕花盒子里,塞得满满实实的。
江俨顿了片刻,心下陡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粗略一看,里头竟有好些人的笔迹,祖父的、爹娘的、兄长的……
心头微窘——本来是要求他娘支招,怎么全家人都一起看了那封信?顾不得窘迫,他连忙一封封拆开来看。毕竟是集思广益得来的,比他一人瞎想要靠谱多了。
江家老太爷,也就是江俨的爷爷回信中写道:“女子乃是世间至纯至灵至善至美之物所化,便如同这世间最最珍贵的古玩奇珍,荏弱易碎,需得悉心养之,精心护之,细心修缮之,方能润其容颜,安其心神,得见其灼灼光华。”
江俨反反复复看了半个时辰,第一遍看觉得高深莫测,第二遍看觉得大有深意,第三遍看觉得若有所悟,第四遍看觉得神神叨叨……看了半个时辰终于合起来放到了一边,心道:这什么鬼?
江俨的父亲——江家大爷,于经商上没有半点天分。为了江俨入仕不被人说闲话,花了大钱捐了个六品小官,是个空有名儿的虚官,不用做事十分清闲。他对古玩鉴赏颇有其独特的见解,每日都有人求上门来让他鉴赏家中古玩珍藏,估算价值,也算是应合上了江家的祖业。
江父的回信中字里行间忧心忡忡,言道:“吾儿愚钝又不善言辞,多年未求得佳偶,为父甚为忧心……然世间女子多看重真心,便是你那心上人身份再贵重也应是如此。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遥想当年,为父便是用一颗真心感动了你娘亲……俨儿只管真心相待,长此以往她自会明白你的心意,你多年情意断不会付诸流水……家中诸事安好,吾儿勿念。”
江俨默默合上,觉得父亲大人所言并没有什么用,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真心。从十二岁到他如今二十九岁,整整十七年的漫长时光,再等个“长此以往”,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江家大夫人的信最长,她又习惯性地东拉西扯,字丑又写得极大,足足写了十几张纸:“蠢儿子哟,你都快三十了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的傻小子啊!谁家的儿子得全家集思广益帮忙追媳妇的,你丢不丢人害不害臊,娘亲可为你真是操碎心了嘤嘤嘤嘤……”
江俨脸一黑,唰唰往后翻了两张纸,总算找到了几句正经话:“追姑娘这么简单的事,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好歹要先送些贵重的礼物啦!第一次送人姑娘可能不收,第二次送她没准觉得你无聊,再送两次人姑娘就算不收也会与你认真道谢的……你一直送一直送,屡战屡败愈挫愈勇,她总会被你的真心所打动的。”
“只要她收下一回,就会觉得受之有愧,十有*会还你一份礼。你再送她再还,一来二去还能互诉衷肠。”
“虽然公主见多了宝物,可咱江家的传家宝意义可不一样呀!娘亲已经藏在信盒中寄与你了——是个朱砂鸡血玉金蝉葫芦。若是公主不喜欢,娘便再换一份……咱们江家的七十二至宝都在你爷爷的私库里藏着,虽说你爷爷是个守财奴,但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娘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从你爷爷手中要出来。你挨个儿送,总能碰上公主喜欢的。”
“当年你爹便是从你爷爷那儿偷偷挑了十样至宝,装了老大一个箱子送了娘亲,金光闪闪晃瞎人眼,娘瞅了一眼便动了心,觉得你爹这人还挺会来事儿,嫁了过来才发现不是……不过能哄得一时就够了,攻心便要徐徐图之,先把人哄到了再想下一步呐!”
江俨为他爹心酸了一眨眼的功夫:原来娘是被一大箱子晃瞎人眼的珍宝所打动的。
江家小妹回信揶揄道:妹妹我肚子里的小宝都三个月了,怎么二哥你还没个消息……同样东拉西扯一堆,江俨放在一旁,打算有了空慢慢看。
看来看去,也只有他唯一的兄长,江洵,回的信最为靠谱。
一张信纸上头只有三个字——
缠。
暖。
最后那个字用朱笔勾了个鲜红的大圈圈住,中间那个字龙飞凤舞十分吸睛——脸。
江俨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琢磨,“缠”字决是应了那句俗话——烈女怕缠郎,估计是要他常往公主身边凑;“暖”的意思大概是要他多体贴关心公主。
至于最后这个“脸”,江俨不太懂,想来想去,只得了一个解释——看脸,也就是容貌。
江俨心中沉思:公主一向喜欢美好的事物,房中挂着的字画雅致,摆设精美;衣服首饰虽素净,却也无一不美;公主亲自提作大丫鬟的红素几个也各个容貌姣好;便是长乐宫中的太监,也没有一个丑得不能看的;就连随手折枝花,公主也会挑最好看的那朵折。
——想来……公主真的十分在意这外在美。
想到此处,江俨忍不住摸了下脸。思量片刻,把下巴上刚冒头的青茬一点点刮干净。又洗干净脸,对着镜子静静照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微扯,十分艰难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江俨悚然一惊,镜子里的男子笑得狰狞,看起来像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样逼出来一个笑,又试了好一会儿还是未果,只好作罢。心中默默叹口气。
不过比起其他人的回答,兄长的这三字锦囊已经是十分实用。剩下的还得靠自己,江俨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想来也是心酸,打拼了三年才入得宫来,朝夕相处的八年又全是单相思,分离的五年更是日日难捱。昨天刚被心爱的姑娘拥抱了一下,欢欣雀跃连心跳都噌噌跑快了一倍,还没缓过劲儿来,立马就遇上个从天而降的大危机,砸得他措手不及。
江俨盯着那三个字静静坐了半日,直到晚膳的时候才小心叠好这张纸,放在怀中收好了。
*
最近长乐宫里的人都发现,江侍卫经常寸步不离地跟着公主,往往能看到公主的地方,不出两步距离就能看到江侍卫的身影。公主在书房的时候他跟着,公主辅导世子课业的时候他跟着,公主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他跟着,便是公主在寝宫休息,江侍卫也会在外屋守着。
只有公主自己知道,除了她就寝时衣衫不整的时候还有沐浴如厕的时候,别的时候江俨都跟在身后三尺。
公主用膳的时候,江俨还把红素打发走,只有他一人站在桌前布膳,把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整整齐齐码在她的食碟里,站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看她吃。
容婉玗吃得心有压力,只好要他坐下来。
江俨一点也不推诿,从善如流坐下来,双手放在膝头,还是眼也不错地盯着她看。
容婉玗轻吸口气,面上浮起羞赧:“你别盯着我看。”
江俨一向十分听话,把视线转向了她的碟子,看公主把碟子里的菜吃罢一样就添上一样。
容婉玗神色微窘,忍不住放下筷子问他:“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体贴了?”体贴这词用得有些怪异,可她实在想不到别的词了。
江俨神色一僵,垂下眼睑低声道:“再不体贴,你就要赶我走了。”
容婉玗不好作声,心里头又有点不知从何处迸发的小脾气,偏偏不想告诉他“我昨天说的是气话”。只好默不作声,一点点吃干净江俨夹进碗小碟的菜,他给舀的汤也全部喝掉了。
江俨忽然淡声道:“公主今日胃口真好。”
“恩?”
“吃光了两人的份量。”
容婉玗默然,见桌上堆了七个碗碟,粥水的点心的小菜的,这才恍悟道:平时厨房呈上来的都是她一人的食量。
她一向起得晚,此时已是辰时正,而江俨每日卯时练完武便用早膳。可不知为何,今日厨房呈膳的时候连江俨的份一块呈了上来。难怪她吃了这么久。
本就心不在焉,又有江俨在一旁仔仔细细盯着,又不知他在自己脸上看什么,需眼也不眨,看得这么仔细,直觉如坐针毡。
连着吃了两人的分量,这才觉得撑,还打了个饱嗝。公主登时一僵,窘迫极了。
江俨眸中闪过笑意,偏生想要逗她说话:“属下还没用早膳。”
公主瞪他一眼,以前江俨在她身边的时候,十分得老实规矩。怎么在承昭身边呆了几年就学会顺杆爬了?当下恼羞成怒道:“那就饿着!”
江俨闷声笑了,看她面上微窘只好停下。“……属下遵命。”
公主终归是嘴硬心软,没过一刻钟便唤人上点心。知道江俨不喜甜食,吩咐了不要放糖和蜂蜜。
呈上来的四种点心酥脆软糯,想来是厨房的人看时辰还早,怕公主刚吃过早膳再用点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