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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赛在当初没有答应利奥前往泰岩城,一是因为其被阿尔泰商会注意,贸然行动只会将灾难带去。
二是担心在凶险未知的途中,被月神教国或者是阿尔泰商会的人抓走。
现在她可以抛开这些顾虑,利奥在她看来起码有三级战士的实力,虽然至今不知道为何要救她,但这不妨碍她跟随利奥。
既然决定了就要即刻动身,整理了一些淡水和干粮,利奥思考着,他们不辞而别后,甜果商会的处境。
如果阿尔泰商会依旧对琳赛紧追不放,那么他们和甜果商会交集的事情就不会被宣扬出去。退一步说,就算这件事被月神教国发现,他们也已经远走高飞,甜果商会虽然会有些麻烦,但也不会有大碍。
逃避责任固然会将灾难带给其他人,但是利奥一旦留下,他和阿尔泰商会的冲突就会升级,会不得不和更多的强者战斗。
“你带着她逃跑,只会立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异教炼金术师的事情会像火一样烧起来。”伊洛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仅如此,月神教国会循着蛛丝马迹,不断地对你们展开追捕,你现在就算购置到马匹,也快不过月神教国的驾车兽!”
“离这里最近的八个城市全有月神教国的分部,而且人类商会的眼线遍布阿斯泰尔国全境,怎么逃得开?”
“更何况一路的逃跑,你不吃不喝撑得住,这个少女却不行!”
“以你最大携带量的干粮和淡水,这个少女只能撑一个月,追捕者只要远远追击,慢慢消耗,你就束手无策了。”
利奥看到了一些形式的变化,就决定逃跑。但是在细节的把握上,明显没有伊洛斯看得透彻。
“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逃跑就会成为靶子,你说怎么办?”
利奥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聪明绝顶,前世就不会仅是公司职员了,此时他很虚心地请教道。
“我···只是了解这些事情,真要说怎么办的话···”伊洛斯的声音弱了下去,让利奥有些失望。
脑子不够用!怎么办!
现在他深深地体会到,一个足智多谋的伙伴待在身边,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说到底,一切问题的源头都出自她。”悦耳的女声变得凌厉,“她现在只是由于异教徒身份,和月神教国敌对,可她一旦和你一起逃跑,就会变成和阿斯泰尔国全境敌对。”
“她这样弱小的人类,离开属于她的土壤,是活不下去的。”
弱者有属于弱者的命运,而改变命运,单凭强大的力量是不行的,这是伊洛斯想要向利奥表达的东西。
“若是你不顾一切,用实力为她掠夺生存的土壤,那你就无法隐藏下去,想顺利地达到你的目的就变得异常困难。”
伊洛斯看出了利奥的想法,最后一句话让他叹了一口长气。
这时,虚掩的门被推开了,甜果商会的财务官走了进来,带着诧异的表情。
利奥和伊洛斯的交谈也被迫中止,不过一般人也看不见呈虚影状的伊洛斯,他和琳赛看着财务官,等待着他的发言。
“阿尔泰商会人来了,但不是为了纠纷的事情,他们想见一见利奥先生你。”
财务官忐忑的发言让利奥一愣,想来他震退奇岩城骑士的事情应该也传到了阿尔泰商会的耳朵里。但是这个商会没有畏手畏脚地另起策划,反而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这算是怎么回事?
“那就去见见吧。”
利奥感觉到琳赛的手握得紧了一些。
“放心,奇岩城的骑士都带不走你,阿尔泰商会的普通人也一样。”
他对琳赛低声道,后者的表情舒缓了不少。
···
奇岩城,阿尔泰商会。
金丝的丝绸上衣,还有那熟悉的雄鹰图案,赫然是在车途中遇见过,被诸多旅行商人尊敬的中年男人。
替大家支付了昂贵的检查税,众人对其的美德称赞不已,那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我听闻是强大的信仰者,猜想是老一辈的人,却不料您是如此的年轻啊。”
中年商人很亲切地说着话,好像在聊家常一样。
“像您这样的强者,屈身于一处小小的甜果商会,肯定有您的原因吧。”这话有点像是试探,又有点马匹的意思。
“只是呀,禽择良木而栖这个道理您懂的吧?”
带着笑意的话语声很温和,利奥眉头一皱,他莫名地觉得,这句话里头有深意。
禽择良木而栖,难道是让他放下甜果商会,转到阿尔泰商会去?
他不认为这是所谓的橄榄枝,如果真有招揽的意思,肯定不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
“正所谓禽择良木而栖,一只鸟占一处巢,他的意思恐怕是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他们商会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办。”
在利奥苦恼之际,伊洛斯恰好站了出来,他很意外也很惊喜,女神竟然懂得交际术。
虽然这个异世界的交际术,让他感觉有些转不过弯来就是了。
果然是老狐狸啊,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真叫人防不胜防。利奥暗暗地道,表面却像平静的湖面一样,波澜不起。他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城市,大场面的社会青年,不会被异世界的野路子套住的。
“听说商会纠纷已经解决了,想来琳赛的归属已经有定夺了吧。”
利奥拿起桌边的一盏茶,故意地道。
听到这话,他身边的琳赛一惊,向他靠过去了一些。
这里是利奥很粗浅地在提示眼前的商人,在那夜财务员向商会联盟支付5个银币后,琳赛便不再是阿尔泰商会的所有物,现在是属于利奥他的。
“哦,这就是您最终的判断吗?”
中年商人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利奥的目光也犀利了起来。
“恕我直言,您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您没有必要和我们对抗——她身上的秘密只有我们阿尔泰商会才感兴趣,对您毫无用处。”
强者总是让人忌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中年商人仍然在试图劝说。
他说的是真话,琳赛的师傅偷走了阿尔泰商会的名为“协议”的重要宝物,是一份文件。就算手段不正当,他们也要从琳赛的嘴里撬出线索。
利奥微笑不语,这个态度让中年商人的心一冷。
动了想要终结这场会谈的念头,中年商人叹了口气,示意着仆人送利奥和琳赛离家的瞬间。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老话:没有永远的敌人。”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中年商人一愣,他没有察觉到的是,话语的主动权在这时,已经从他的手里滑向了利奥。
“没有永远的敌人?”
即便是见识过不少商业会谈,他也没搞懂利奥想要表达什么,踌躇之下,他作出了学生向老师虚心请教的表情。
“是的,成为敌人的原因只有一个——”
“——只是利益冲突而已。”
话语似乎带有魔力,像是把美食上的盖子突然掀开一样,奇特的震撼感袭上中年商人的心头。
此时就算是三流商人也知晓了利奥的意思:他想要通过合作,来解决琳赛的事情。
就算对商贸一窍不通,利奥也知道,化敌人为盟友,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他想要庇护琳赛而与阿尔泰商会发生冲突是板上钉钉的,难道说这个青年已经从琳赛那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情报,准备以此向他们商会求个高价?
那么当初在佣兵工会拒绝来自骑士的贿赂,实际上只是嫌价格过低了?
好有心计的冒险者!
中年商人的脑筋飞快地转着,如果事实如他想象的那样,阿尔泰商会只需支付足够的金额就好,这个青年也可以达成保护琳赛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有关她师傅的情报——”
中年商人的脸上挂上了礼貌的笑容,会谈正式结束,下面是交易阶段。
“我可没这么说,她其实真的对她师傅的事情一无所知。”利奥的话语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在愚弄我?!”
商人的喉头颤抖着,发出低吼的声响。
“先别急,琳赛虽然无法给你们提供情报,但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考模式。”微笑出现在利奥的脸上,“阿尔泰商会可以雇佣我们,我的力量肯定有用武之地。”
不可思议到极致的话语,但是中年商人听见的瞬间,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利奥想用他的力量为阿尔泰商会赚取,能够抵消琳赛带来的情报价值的利益,同时他的盘缠也能丰足起来。
而对于阿尔泰商会而言,一个近在咫尺的强者,和一份遥不可及的情报,那一个分量更足是显而易见的。
“这,这···”
中年商人有些傻眼,虽然一切都好像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却是,他们想要从利奥那边夺走琳赛不成,反过来还要给他们提供好的工作岗位?
能够出现这样戏剧性变化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利奥的实力,还有恰到好处的运营。
完全被眼前的青年牵着鼻子走,中年商人咬着牙,心头涌上了挫败感。
正因为他是遵循利益作出判断的商人,他只能憋屈地接受利奥提出的建议,那实在是大有钱财可赚。
“如您所愿,冒险者先生,但是我们这边会好好估计,琳赛的那份情报,究竟有多少价值的。”
“希望您真的能作出相应的贡献来。”
中年商人无可奈何地起身,对利奥伸出了手。
一旁的少女琳赛,眼里全是满满的仰慕之情,利奥平静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合作愉快。”
交易出人预料的成功。
二人从阿尔泰商会里走出来后,琳赛依旧是如坠梦中的表情。
那可是帝国的庞然大物,阿尔泰商会啊,想不到被这位青年冒险者三言两语就给击倒了。
当初说要保护她的诺言,真的兑现了。
一直观看交易全程的伊洛斯,也是十分吃惊。
“哦,小瞧你了啊,骑士先生。”悦耳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利奥的唇边不禁荡漾起弧线。
“我很荣幸。”
他厚着脸皮接受了来自月之女神的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