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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恒蔷挑起了眉毛,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时钱竹默因在宫中形迹可疑被你父王捉住了,钱垚得知消息后捧着两颗夜明珠来见朕,说钱竹默是为了在宫中寻找二十四颗镇国夜明珠,她愿将已寻出的两颗归还给朕并献给朕一座金山来赎钱竹默。朕几乎都相信了,可不经意间看见了她右手虎口上的小红痣,让朕想起了曾有一面之缘的金湘子的妻子玉河,她的右手虎口上也有一颗小红痣,虽然她们的面容完全不像,但朕直觉上就觉得她是那玉河,遂答应她赎走钱竹默并对此事既往不咎。之后,朕派人细细的将钱垚的底子查了一遍,得知她在十五岁时曾与她家的账房先生莫竹韵私奔过,十九岁的时候以夫君客死异乡为由颇为狼狈的回到了家乡,此后便没再娶。而她名下的几十处产业她又格外偏爱醉仙楼,也就是原来的香四方,她一年会有一半的时间吃住在那里,亲手打扫那里的卧房,用饭时总是在桌上多摆一副碗筷说是给死去的夫君吃的。还有,她那两个孩子大的十九,小的十七,钱垚都四十多岁了,守寡至少有二十一年,试问那两个孩子是和谁生的?而且两个孩子的名字加起来暗藏了竹韵二字,分明就是她在纪念莫竹韵。所以,朕断定玉河就是易过容的钱垚,金湘子就是改名后的莫竹韵,而那两个孩子按年龄推算根本就不是钱垚生的,昔日的玉河想要在宫中寻找他的夫君莫竹韵。”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天下有那个母亲会把自己聪明可爱的孩子嫁给一个傻子的?原来不是亲生的,只是她用来寻找夫君的工具而已。哎……钱多多也是个可怜人呐!”恒蔷摇头叹气道。
女皇深沉的笑了,“哼,连钱池都是她的工具,那可是她的亲弟弟!朕对钱池尚有一片怜惜之心,而她却没有。”
恒蔷咬着唇,本想就此告诉女皇钱池被父王毒杀的事,可钱池的话又在她耳边回荡。“若让皇上知道我深夜和你逃走了,那就是丑闻……染指她的男人,就算你是她的女儿,她的心也将和你疏远。”于是闭住了嘴。选择了沉默。
“笃!笃!笃!”殿外响起了敲门声,“禀皇上,冬梅来了!”琴心的声音从外传来。
恒蔷心生疑惑,“这个时候传冬梅来干什么?若是让凤仪宫的人来接我回去冬梅一个人显然不够,若是要问我日常起居上的事春兰才是最佳人选,刚才母皇遣出众人却唯独要传她来,难道……她和金湘子的事有什么联系?”
“不要猜测了,若想让金湘子出来,全靠冬梅了。”女皇在恒蔷耳旁神秘的说道。
“啊?”恒蔷禁不住张大了嘴,她太惊讶了。这一大清早听见的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太多了,但这件更离谱。
女皇微微点头,悄声对她说道:“金湘子的下落和我们大梁皇族的一个秘密有关,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朕自会告诉你。但眼下你若想救出金湘子就得在冬梅面前演一出戏。你要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感动人的方法来求朕放出他,尽量多说一些亲人分离的痛苦,倘若打动了冬梅,此事可成。”
“打动她就可以?我们大梁还有皇上说了不算而宫女说了才算的事?”恒蔷十分疑惑的眨着眼睛,没想到她身边的宫女都不是一般人。
“莫要迟疑了,朕不会让你白跪一夜!”女皇给了恒蔷一个坚定的眼神。
闻言,恒蔷也不再多想。她母皇的睿智与谋略她是见识过的,她老人家能让她那样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她忍住膝盖上针扎般的疼痛一步一晃的走到离女皇三尺远的地方慢慢跪倒,腿挨上地板的瞬间她只觉得膝盖和小腿面上的疼痛简直痛到了心里去了,她歪斜着嘴眼泪登时就流了出来。
女皇见她那样子自是心疼,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视而不见,并示意她开始磕头。
咚咚的磕头声响起时,女皇冷冷的对门外喊道:“让冬梅进来!”
吱呀一声,丽德殿的门开了,冬梅还没踏进殿来就为所看到的情景吃了一惊。
“殿下不是还在睡觉吗?怎么会在皇上这里……跪着磕头呢?难怪会这么早传我来。怕是出了什么事。”她带着疑惑小心翼翼的走进殿内。
“母皇,儿臣求您了!求您了……”殿内响起了恒蔷一边抽泣一边磕头乞求女皇的声音,那咚咚的响声直让冬梅的心弦一次次的颤动,她这个宝贝主子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走到恒蔷身边,冬梅非常尴尬的跪了下来,斜眼瞟了恒蔷一眼,见她披头散发,额头破了皮还正渗着血,红肿的大眼里哗哗的淌着泪水,那样子实在可怜极了,看得冬梅是又心疼又害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个被皇上一直视为掌上明珠的大皇女变成这副模样。
“奴婢叩见皇上。”冬梅的懦懦的声音细如蚊蝇。
“嗯,你的主子从昨夜子时一直跪到现在,中途还晕了过去,你怕还不知道吧?”女皇冷冷的声音传来。
冬梅肩膀一抖,忙向女皇叩首,“奴婢有罪,求皇上责罚。”
“若说有罪,你们凤仪宫中各个都有罪!她昨夜子时跑到朕的寝殿外长跪不起你们竟无人知晓!你抬头看看朕,这个时间了还未梳妆,连早朝都耽误了,是不是该怪你们没守好你们的主子?”女皇发起怒来。
冬梅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了坐在床边的女皇一眼,果见她还穿着中衣中裤,长发披肩,一脸倦容,遂低下头不停的认错。
“求母皇开恩,此事不能怪她们,昨夜夏荷用她的性命托付儿臣一定帮她找到那个人,儿臣就怕春兰、冬梅她们不让我下床,所以装睡哄骗她们离开后,悄悄翻出窗户强迫隐卫带我出了凤仪宫来到您这儿的,她们真的没有错。一切都错在是儿臣,请母皇千万不要责罚她们。”说完又磕起头来。
“够了!你昨晚到今天磕了多少个头啦?你就不要再为难朕了!出去!”女皇狠狠的甩了袖子。
“母皇!呜呜……”恒蔷开始煽情的哭了起来,“夏荷她们与我情同姐妹,昨夜儿臣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却无能无力。儿臣不能救她,就一定要帮她完成未了的心愿。钱多多是儿臣的未婚夫,儿臣一直因为他对我虚情假意而憎恶他,但当儿臣知道他是为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才不顾一切嫁给当年那个痴傻的我时,儿臣也不恨他了。还有钱垚,一生只娶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撑起了整座家,二十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夫君,每日吃饭时都会在桌上为他盛一碗饭盼望他回来,每次看到别人家夫妻恩爱、合家团圆时只能一个人偷偷掉泪。这种痴情的举动同为女人的您难道不同情她吗?还有那些受钱垚之命来宫中寻找线索而被当做刺客杀掉的人,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呀!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去,他们的家人又会多痛苦?
母皇,一个金湘子牵动这么多人的心,您就发发慈悲吧!告诉儿臣他到底在哪?”说完。吃力的膝行至女皇脚下,抱住她的小腿痛哭流涕。
跪在那的冬梅从听恒蔷说话起就在疑惑恒蔷要找谁,直到听见金湘子三个字时,她睁大眼睛愣住了,片刻的思索后偷偷抬眼观看女皇与恒蔷,见她们一个满脸无奈却守口如瓶,一个痛哭流涕却丝毫不能打动对方。看得她心中有些不滋味,遂低下了头蹙起了眉,双手开始揪自己的衣襟,像是在犹豫什么事。
“不孝的孽障!朕念你整整跪了一夜天亮时都晕了过去,才心疼你告诉了你那金湘子尚在人间,不想你却纠缠不休了!好吧。朕挑明告诉你,你求的事就算你磕破头也没用,不光是你,任何人磕破头都没用!你立刻给朕走!”女皇骤然站起,抬腿将恒蔷甩开。
“啊——!”恒蔷倒在了地上。可她又顽强的爬了起来,“母皇,为什么呀?您给儿臣一个理由,我也好给死去的夏荷一个交代!”恒蔷拿手背擦拭着眼泪和鼻梁上的血流,不想却是摸得满脸血泪,更是狼狈不堪。
“大胆!放肆!还敢问朕要理由?你看看为了一个宫女都成了什么样子!”女皇勃然大怒,“冬梅!拿镜子来给她照照!”
“是!”冬梅连忙爬起来,跑到梳妆台去捧了一面小铜镜来到恒蔷身旁,不想低头一看先把她吓了一跳,恒蔷漂亮的小脸已被血泪摸花,额头和脸颊上还粘连着缕缕发丝,身子因为伤心的哭泣而不时的抽着,如此可怜和狼狈的样子真是她服侍恒蔷这么多年来头回见到。平日里恒蔷常与她们一处吃一处睡,与她们亲如姐妹,如今见她这个样子,冬梅心中顿时一片酸楚,不觉掉下泪来。
“殿下,您瞧您这是何苦呢?”冬梅跪在恒蔷身旁嘤嘤的哭了起来。
恒蔷瞧了瞧镜子,着实也被吓了一跳,真想立刻去洗洗,但为救人还是忍住了。她故意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伸手为冬梅拭去了眼泪,“不要哭,我没事。昨夜夏荷死前你不知她有多伤心,我能看出她是多么想活着,可她为了她家老爷还是选择了死。我们五人平时情同姐妹,如今她却死了,我是多么的伤心,我定会尽力完成她托付我的事。”说完又继续可怜巴巴的仰望着女皇,双手不停向她作揖,求她告知金湘子的下落并放了他。
女皇心疼的看着她,装作终于被她感动的样子,冷凝的脸变得平静,“好吧,朕告诉你不能说出金湘子下落的理由,若你听后还要追究他的下落,朕便如你所愿放了他,但从此后与你断绝母女关系,送你去金湘子呆的地方削发为尼,为我大梁祈福。”
恒蔷一听,垂下眸装作犹豫思索的样子。良久,她抬起头,好似决绝的望着女皇,“母皇不用说理由了,儿臣能回魂本就感谢上苍,这一年多被不少世俗之事所累,儿臣早有心不问红尘,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如您直接将儿臣剃度了送去吧!到时,他们钱家合家欢乐,儿臣也落得禅心似月。”
“你……朕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不孝女!真是气死朕了!”女皇气的狠狠的甩了衣袖,双手背后在殿内愤懑的走去圈圈来。
几圈下来,女皇突然走近恒蔷,决绝的说:“好!朕就成全你!但朕还是要把理由告诉你的,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的不孝!朕不能透露金湘子下落的原因是……”
“皇上!请您不要说!您还不了解殿下的性子吗?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吧!”冬梅忽然大声的打断了女皇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