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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搅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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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扮海豹,你三哥在扮狗。”

    乐琳简要概括他们的所为。

    “啥?!”

    柴瑶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再一次发问:“你们在做什么?”

    “海豹,”乐琳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柴珏:“狗。”

    门口敞开,带进来一阵风,拂过柴瑶的脑后,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眼前诡异的场景,令她心头莫名的“砰砰”声响愈渐消退。

    “海豹?狗?”

    她喃喃重复“乐琅”的话。

    乐琳看柴瑶不似之前的刁蛮骄纵,再心想——不论她是出于何种原因,好歹是连续几天来探望柴珏,大约不算无药可救吧。于是对她的态度平和不少。

    “你要选扮海豹,还是扮狗?”

    她逗趣地问柴瑶。

    “乐琅”的弯唇浅笑,让柴瑶心里那头走远了的小鹿,忽然地停下、转身,奔跑着回来。

    “我,我……”脸儿情不自禁地嫣红,她慌忙低下头,用手里的花束遮住脸:“海、海豹……狗……”居然真的在思量,到底要扮狗还是扮海豹?

    再一阵冷风吹过,柴瑶猛地抬头,醒悟道:“我两样都不选!”

    她大步走到乐琳身边的桌子旁,将新摘的一大捧金梅、素梅用力放到桌上,转头瞪了乐琳一眼:“无聊!”

    乐琳竟不住的点头:“要不是无聊到极点,谁会在这儿扮海豹、扮狗?”说着,她又“呜呜”地学海豹叫。

    “三皇兄!”柴瑶三步并作两步,走往柴珏床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抱怨:“你就任由他这样无所事事,也不劝……”

    第二个“劝”字都还未说出口,她目睹柴珏一脸陶醉地舔喝汤药,真的很像一条…额,一条狗。

    就在柴瑶发愣哑声的时候,柴珏已经将碗里的汤药舔干净。他将碗底反过来,展示给柴瑶看——一滴不剩。

    柴瑶盯着他,脸都变了颜色。

    柴珏偏嫌她惊吓不够,伸出舌头,像小狗那样“哈哈”地喘气。

    “三皇兄,你!”

    柴瑶指着柴珏,既惊且气,话都说不全。

    她转回身,又瞧见“乐琅”站在她身后,双手夹着身子,艰难地拍手,头尽力往上伸,口中不住地“呜呜”叫。

    “够了!”柴瑶大吼一声:“你们就不能做些正经的事情么!”

    “海豹?”乐琳凑到她跟前,俯身,佯装严肃地问:“还是狗?”

    漆黑的眸子忽地映入柴瑶的眼底,她瑟缩一下,颈后的肌肤渗着淡淡红晕。她的心跳得好快、好慌……

    “只能选一个,”乐琳再凑近一些,逼问她:“必须选一个。”

    “海、海豹吧。”

    失了心神,柴瑶无意识地答道,傻傻地学“乐琅”的动作,扮“海豹”拍手。

    “哈哈哈哈哈!”

    乐琳哧地一笑,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柴瑶察觉自己被捉弄,握紧小手,怒喊道:“过分!”

    “好了,好了,”乐琳轻抚她的脑袋,示意她坐下,笑道:“这次是我过分,与上次的事情一起勾销了,好吗?”

    柴瑶轻咬唇瓣,皱着鼻子,不答“他”。

    她心里不住地抱怨自己。

    太没用了。

    明明还在生气,怎料一对上“他”的笑颜,立即手足无措。

    心乱如麻。

    “不作声,就当是答应的咯。”乐琳径自翻开桌上满满的花枝,细细数道:“一、二、三……”

    一共十五枝。

    “你是打算把淑景宫的梅花都摘光吗?”

    “没有摘光,”柴瑶否认,带着小小地骄傲:“我没有只摘一株,而是每株摘一枝。”

    “聪明!”乐琳夸赞她,起身走到旁边的架子,取下一个矮身阔口的花瓶,一枝一枝地摆插,漫不经心:“还有,与阿璃和好,可以吗?”

    她本想说“不要再欺负阿璃”,转念一想,要是这样说话,以柴璃的性子,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人家如今是皇祖母眼前的红人,我有什么资格与她讲和?”柴瑶撇了撇嘴,别过脸。

    柴珏向来疼爱柴璃,插话说:“阿璃才不似你小气,小人之心。”

    “是是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柴瑶起身往门外去,踱了两步,又折回,将那些金梅连花带瓶捧走。

    乐琳朝柴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快步跑到柴瑶的前面,手臂一伸,拦住她,含笑打趣道:“就这么走了,不正好显得你小气么?”

    柴瑶愣住,直直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乐琳趁机将花瓶捧过来,另一手一把牵过她的手往回走:“还有呀,你连花瓶都带走了,不只小气,还贪心。”

    “才没有!”

    柴瑶下意识反驳。

    炙热从她掌心传出,流遍全身。

    庭院里,雪落无声,一片素白。柴瑶却恍惚似身在春风之中,心里开满花。

    ……

    另一边厢的文德殿。

    光线从官家椅背后的窗户照入。

    刘沆迎着午时刺目的光,半眯眼,努力想要看清官家的表情。

    看得眼眶都发痛,也辨不清,只好作罢。

    宫里的每一个书房,官家坐的椅子都是放在窗前的。

    背着光,臣子就看不清晰官家的表情,无法判断他的心思。相反,如果能坐在官家的位置看去,臣子们的脸正好迎着光线,每一个细致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如此刻,文彦博与葛敏才双目的赤红、额角的青筋,还有紧捏成拳头的双手,都一一看进官家的眼底。

    “荒谬,荒谬!荒天下之大谬!”文彦博伸直手,指到葛敏才的鼻尖,这是极度不礼貌的举止,但他怒得昏了头,顾不得那么多:“撤掉御史台?亏你说得出口,其心可诛,其心可诛矣!”

    “好笑!凭什么礼部能削减官员,御史台就撤不得?文大人你身为殿中侍御史,是不是太厚此薄彼?”

    葛敏才猛力抬手,挡去文彦博指着他的手指,直视他,寸步不让:“况且,我所提议的并非‘撤掉’,而是‘重新编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向来职责互有交叠……”

    他话还没说完,被人狠力一推,一个蹡踉,差点倒在地上。

    推他的人,自然是文彦博。

    文彦博眼睛瞪得斗大,眉毛倒竖,黑眸里怒火四迸。

    “君子动口不动手,”葛敏才站稳脚步,叉着腰,连名带姓大声唤道:“文彦博,你这算是怎么回事!”

    “君子!你好意思与我谈君子!”文彦博攞袖揎拳,凑到葛敏才的跟前,一拳伸去:“你这个大宋第一搅屎棍!”

    葛敏才闪身避过,讶异之余,一连退后几步,定下心神,立即反唇相讥道:“我是搅屎棍,那你们是什么?”

    文彦博一愣。

    葛敏才冷笑:“我好歹是条棍呢!”

    “噗!咳咳,咳……”

    离他们最近的欧阳修,猛咳一阵,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