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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已算入夏,此时江宁城却忽起一阵凉风,有些老先生熟悉江宁风侯,眨眨眼便能知道这时风雨前夕。
若是之后那一阵小雨,能够除去江宁城中诸武林世家心中燥热,就是再好不过。只可惜,在司空孤人马正式入城之后,江宁城中哪怕只是一个客栈小厮,也会时不时心烦意燥起来。毕竟侠客们打架,大多便是在这客栈酒馆之中,若闹得小还好,可偏偏听说按个“瘟神”乃是拥有“十大”实力之人,江宁城中有几个人见过“十大”人物呐?也不就楚家那个去了昆仑修道的老大回来,众人才能一堵其风采么?
想来,那些什么巨鲨帮、红枪会之类不入流帮派之争,是根本入不了那个司空孤法眼。这种人物若是在客栈酒馆与本地那两家大人起了冲突,到时候哪位爷又敢去找他们赔偿损失呢?
“那个什么司空孤,名头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你不知道,人家一剑就将扬州那个扬刀门金有德击败,那个金门主可是扬州第二高手呢。”
“那扬州还有第一高手嘛。”
“那个第一高手不是前些日子弃帮主之位,去寻什么“剑道”的杨朔?那可是他师兄啊!”
“是嘛,既然是他师兄,又怎么不比那个司空孤厉害?”
“哎呀,你这人究竟懂不懂这些?那个杨朔哪里比得上他师弟?据说数年前杨朔与金有德有过一战,虽说金有德也是输了,但好歹也撑过杨朔三剑才败走。而那位司空大侠一剑便将金有德击败,据说还是金有德和他家娘们一齐朝他攻去,一剑击败名人录上排二十余位的好汉,你说司空大侠厉不厉害?”
“老张,你别为那个司空孤吹牛皮了,这里谁不知道你今日去投奔他,人家根本就不要你这号人物。你现在灰溜溜跑回来,倒是为他说起好话了?这算什么?热脸去贴冷屁股?还是你想给你脸上贴金呐?”
“老胡,你可别胡说八道,什么叫灰溜溜跑回来,我可是见过司空大侠的,人家也说我极有本事,还给了我几贯钱,说是日后在江宁之中如有难事相求,请我出一分力呢!”
“果真如此?”
“老胡啊,你再怀疑我,你这酒钱我可就不付了,不光这酒钱不付,怕是咱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无极枪’张烜,又岂是那种满嘴胡言之辈?”
“胡兄弟说得好,来,干了。”
二楼走道阑干处,司徒柏那张俊脸上早已布满寒霜,眼见得楼下那群江湖草莽大快朵颐模样,再听那个什么张烜满口跑马,心里那股无名火简直要将五脏烧干。
司徒柏身旁那位武林公子与他年纪相近,只不过左脸上长着几粒麻子,虽说几粒麻子算不得什么,但与他右脸之光洁比起来,这左脸麻子便尤其引人注目。只不过,这位武林公子对此不遮不掩,毫不在意。
这武林公子出身于江宁许家,姓许名天池,表字上云。许家在江宁城中有几分名气,经营着几家医馆,只不过近些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家族内已隐隐生出将生意做出江宁之意。但这医馆药材来源皆被楚家控制,若是想要做大医馆生意,就必须摆脱楚家掣肘,楚家药材生意一家独大,江宁城各大医馆无不对其俯首听命。
几年前有一家“思邈堂”生意红火,生出自采药材之想法,也召集一帮武林人士为止保驾。谁知这刚刚停下与楚家协定第一日,那些药田中便出现了一些东西,据说是那帮武林人士断肢。那几十位江湖好汉,据说还有几位名人录上人物,竟是被人削去手足,又用灵丹妙药吊住一口气放置在药田内,以便“思邈堂”去救治。
据说“思邈堂”老板看见药田那一幕,当场便吓出癔症来,“思邈堂”自然也没有胆量继续去产药材。其长子接手父亲生意后,又欲与楚家继续“合作”,可在那比别家贵上十倍的药价面前,新老板最终也只得在无药可用条件之下,宣布关张大吉,最终含恨离开江宁。
许家医馆在江宁扎根三代,又岂不知这些事情?但许天池极厌恶家族这种唯唯诺诺模样,于是便提出与司徒家联姻,以对抗楚家这个“恶霸”。但司徒家大少司徒松尽管一表人才,但却不知为何对于婚事极为反感,甚至是在他面前牵扯到“姻缘”这两个字,他也会拂袖而去。
而司徒柏与其兄不同,虽也未婚,但却对于男女之事极为上心,之所以二十四岁未曾婚娶,只不过是踏入江湖之前苦练武功之故,许天池自由学武于司徒家,岂能不知这位二少心事?许天池之妹貌美如花,又品行良淑,在许天池看来,哪怕是嫁予当朝状元郎,也是自己妹妹吃亏。
但司徒柏也是一表人才,待人接物也算得上彬彬有礼,非但武艺高强,更是江宁司徒家嫡亲公子。只不过就一个缺点,易怒。只不过司徒柏在今日之前,从来都只是不动声色,自己仅仅只能在事后从其言语之中隐隐猜测一二,像如今整个脸都黑下来,那可是前所未见。
许天池眼见厅中有几桌食客抬头看向这边,便又扯扯司徒柏衣袖,司徒柏扭过头,见许天池指指楼下,当即会意,于是转身又入小室。小室中,也有几位年轻公子,正谈天说地,欢声笑语,所言者无不是江宁风月趣闻,但众人眼见司徒柏黑着脸走入,当即也安静下来。
眼见气氛不对,司徒柏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当即又换过一副面孔,露出笑容,向诸人道:“这‘林氏熏鸡’怎么还未上桌?”
众人倒也识趣,便有公子哥挑起帘子,唤来店小二,一顿痛骂后,让他催促着上菜。小室内欢声笑语一片,却不再有人敢高声大笑,便是笑,也会微微避开司徒柏。
“那个司空孤究竟是何许人?”
许天池时不时瞄上一眼司徒柏,虽说这位司徒家二少时不时也附和上几句,但这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只是司徒二少自我安慰而已,这氛围早已被毁去,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会难住这位司徒家少爷?
许天池又想起方才那几个江湖人言语,时不时再瞧上司徒柏一眼,可等到宾客散尽,各返其家之时,也没有想出什么端倪。
“不就是一个绝世高手么?不就是一个没落世家公子哥么?在扬州搅风弄雨,可这里是江宁呐!”
“这里是……江宁呐!”
楚钟承这一声,混杂着一种情感,难以言明,可听在楚粲与楚凡宣耳中,却震耳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