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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和裴允谦出了雍亲王府,天已经大黑。
裴允谦对平阳道:“走罢,我先送你回府。”
镇国公府和裴允谦的宅邸并不顺路,平阳推辞道:“你今日和大哥饮了不少的酒,且快让小厮护着回去歇着罢,我带着仆妇,车夫又稳妥,不必担心。”
“下着雪呢。”说着,裴允谦也不待平阳再推辞,便催着玉珠道:“扶着郡主上车罢。”
待平阳坐稳后,裴允谦对着车夫叮嘱了句要慢些赶车,便自顾跨上了马,护着平阳朝着镇国公府而去。
车马碾压着路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平阳出来时谢氏命人给她带上了暖手炉,倒也不冷,她透过车窗的缝隙,见裴允谦顶着风雪护在车外,心里过意不去,但她也知晓他脾气,不将她安全送回府中,他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平阳拉开车窗,外面的冷风“呼”的灌进了车厢,她下意识的紧了紧抱着手炉的手,迎着风雪望向裴允谦,问道:“你刚回京中,府上那些个小厮仆妇还都好用吗?要不要我再添几个人过去,你现下领了差事,府中时不时的免不了要有客,一切也该精细起来才是。”
裴允谦自从置办了府邸,也没在京中多住,他府中那些仆妇还是刚买了宅子的时候平阳命玉珠从镇国公府里挑过去的呢。
裴允谦扭过头看向平阳,回道:“不用了,只有我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些人伺候的,便是有客来,人手也是足够的。”
说着,他招呼着同在车内的玉珠道:“外头风寒,快将车窗关上。”
玉珠正要抬手关窗,却被平阳拦住,她看向裴允谦,接着道:“大哥大嫂说得对,你现下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
裴允谦听了这话,他微微一笑,睨着平阳道:“你现下真是越来约有大嫂这样的大家宗妇的风范了,什么事都爱操心。”
平阳见他不上心,又道:“你成了家,不仅有人照看,而且对你前程也是好的。”
“说得一套一套的,还真是越来越像大嫂了。”说着,他俯身关上车窗,嘴上道:“少操心,不然,可容易老。”
平阳隔着车窗嗔了眼,喃喃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二人再无多言,走到半路,只听裴允谦隔着车窗道:“李翔来接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平阳正坐在车里昏昏欲睡,听了这话,连忙又打开车窗,只见果然是李翔骑着马迎面赶了过来,再看裴允谦,他已经转身朝着相反相向驾马而去了。
李翔赶到近前,将马缰绳扔给随行而来的小厮,抬腿上了平阳的马车。
平阳为他挪出了位置,瞥着他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官服,开口道:“你这是刚下值归来?”
李翔点头道:“我刚从宫里回来,听闻蓝田说你来大哥大嫂那里了,便直接来接你了。”
平阳问道:“今日怎的回来的这么晚?”
李翔回道:“皇嫂病了,我见皇兄着急,便在宫里多守一会儿。”说着,他朝着外头瞥了眼,问道:“方才我看见裴表哥跟着你一起回来的,你们是在路上碰见的?还是他也去了大哥那里?”
平阳听闻静姝生了病,心里便惦记得紧,她也没工夫回答李翔的问题,急着追问道:“不是说皇嫂前几日只是累着了有些不舒服吗?还没好吗?太医怎么说?很严重吗?”
李翔微微叹了口气,回道:“前几日太医看了确实是说劳累所致,只是吃了几日的药却一直不见好,今天看着倒是越发有些沉重了。”
“怎会这样?”平阳急得惊呼出声,又道“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呢,难道竟没诊出个所以然吗?到底是什么病?”
“莫说太医院的太医,便是一惊致仕的老太医都被皇兄召见回来了,总之,确实是没看出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见平阳紧张得脸都白了,忙安抚住着她道:“你莫要着急,现下皇嫂只是觉得身上无力,倒也没有其他症状,太医们正在一起商讨呢。”
平阳不放心道:“我听你这么一说,怎么心里突突直跳呢,不行,我想进宫看看嫂子去。”
“这都什么时辰了,宫门都要下钥了。”李翔拦住平阳,劝道:“要去,明日咱们一起过去。”
平阳抚着胸口,喃喃道:“宫里的医者都是国手,怎会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呢。”
“不行,明日跟二哥建议,从外头请大夫进宫瞧瞧呢,东街医馆的张大夫不是说专门能治疗疑难杂症吗?说是京中好些贵人都是排队去请他看病。”
李翔叹了口气,道:“太医正商议呢,还没定论。”
她拍了拍平阳的手,安慰道:“你莫要着急,皇嫂这看着也不是大毛病,不会有事的。”
待回到府中,夫妻二人刚进了院子,便见徐婉宁迎面走来。
他见了李翔,急着走上前来,问道:“我听平哥儿回来说娘娘病了,可是真的吗?”
李翔回道:“现下太医正诊治着呢,你们先莫要着急。”
徐婉宁本就是个急性子,听了这话急得要跳脚:“哎呀,我听闻二弟连致仕的老太医都请回来了,若是病得不重,怎会这样兴师动众。”
“我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想这就进宫去看看。”
说着,她看向李翔,道:“你不是有入宫的令牌吗?”
李翔道:“此刻太医正在商量对策,你们还是莫要进宫添乱了,再说了,深更半夜的动静太大,若是惊动了祖母可怎么好。”
徐婉宁还要再坚持,平阳劝道:“我也着急去看二嫂,但这样深更半夜的入宫终究不太合适,算了,待明日宫门开了,咱们再去罢。”
“此事要瞒着,不能让祖母知晓了,她这阵子身子本来就不好,可禁不住着急上火的。”
徐婉宁听了李翔夫妇这一顿劝,到底按捺住了脾气,她叹着气,无奈的回了西苑。
平阳回到院子,洗漱后上了床,心里却是一直记挂着静姝的病,辗转反侧,一夜未得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