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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嘉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到玄的身后,怨恨地盯着杨璐:“杨璐,别以为你掌握了控兽术,就能逃出我的手心。”
卫从玄的背后闪了出来,左手搭在玄的颈脖上,他静静地注视着杨璐,目光复杂,半响才道:“璐,为什么瞒着我们?你真的想丢下我们独自逃出去?”
帝貅从黑暗中蹿出,瞬间变身为终极形态,跃到帝璀身后伺机进攻。
帝璀想转身与它对峙,苦于被帝貅念力束缚无法动弹,尽管帝璀被帝貅偷袭束缚了行动,但身为帝极宠兽,它仍然具有相当强大的反击能力。
帝璀大吼一声,笼罩全身的红光更加强烈刺目,一道道电流不时朝帝貅击去,令帝貅无法靠近自己,只能不断躲避。
电光击碎了周遭的岩石和土块,帝貅忌讳它的电击,不敢贸然进攻,焦躁地甩着巨大的尾巴左闪右避,但仍旧被电光打伤了好几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和皮肉焦糊味,帝貅狂怒地嘶叫,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帝璀,前额隐隐发出诡异的绿光,这是它用尽全力使用意念束缚对手时才出现的状态。帝璀的翅膀扭曲得更厉害,庞大身躯和四肢出现了数道深深的勒痕,它怒吼声中带着痛楚。
杨璐心痛得要命,眼下她处处被制擎,完全没有胜算,必须想办法尽快取得卫的信任,能帮她阻止嘉的只有卫了。
杨璐瞥了眼卫放在玄后颈上的手,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质问:“帝璀刚才带着我穿过了毒雾,但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不会放着自己的朋友不管只顾自己逃走。”
卫目光微闪,嘴唇动了动,幽幽说道:“没错,你是绝不会扔下玄和郭越不管的……”
杨璐坦然地迎上他质疑的目光:“我也不会扔下你不管,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一定也会把你救出去。我说的是实话,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弃你不顾。”
卫愣怔住,扣在玄后颈上的手劲微松,玄的手指微微一动,墨瞳中掠过一丝惊喜,他的身体同样被帝貅的念力束缚住了无法动弹,但现在帝貅要全力对付帝璀,加在他身上的精神力自然就小了很多,所以卫才按住了他的颈脖注入能量压制了他的力量。
兽人颈脖上的大动脉是他们全身最脆弱的要害,杨璐的话让卫分神松懈了力度,玄的力量开始迅速复苏,他不动声色地暗暗聚集力量。
杨璐仍是看着卫:“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帝璀刚进化成终极形态,能力尚不足穿越过毒雾,我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没成功之前告诉你们的话,万一失败了,大家岂不是更加绝望?!直到三天前,帝璀才第一次成功地穿过了毒雾。说实话,我想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救出去,但我不能确定将一个力量强大却被仇恨控制的控兽人救出去,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后果
并没等杨璐说完,嘉就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被仇恨控制?我所有的仇恨都是那些兽人给予的!我想帮助人类打败兽人夺取统治有什么不对?你别忘了这些兽人是怎么欺辱人类的!”
杨璐不为所动,冷笑道:“你折了帝璀的翅膀,还想报仇?等着一辈子老死在这个鬼地方吧!”
“你……”嘉语塞,她犹豫地看了眼正在交锋的两只宠兽,随后又愤恨地瞪着杨璐。
杨璐的话戳中了嘉的心思,她第一眼就发现杨璐是天生的控兽人,于是花了许多心思培养杨璐,想着训练至少需要一年半载,只要是人类,她有信心在漫长的训练过程中能将杨璐训练成一名极度仇恨兽族的顶级控兽人,好实现她的野心。
可没想到杨璐居然进步如此神速,大大超出了她的料想,短时间内就化出了帝极宠兽。而杨璐对于兽族的看法始终不与她统一。这个奇怪的女人对兽族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连人族与兽族间发生过数次血腥的战争都不知道,甚至对兽族还抱有一定的好感,这令嘉觉得非常惊异和棘手,开始后悔教导杨璐学习控兽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杨璐是名天才的控兽人,只要让她领悟了控兽术的真谛,她就不再需要任何引路人了。
所以,当嘉发现杨璐偷摸训练帝璀打算逃出去的时候,愤怒异常,恨不得撕碎杨璐和她的宠兽。
但她也知道没有帝璀和杨璐的帮助,她和卫会一辈子被困在崖底,出不去还怎么报复那些害她的兽人?
卫心中也是矛盾,虽然他制作出了解毒的办法,可独缺蛇族王兽的心头血,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拣到了郭越,谁知白欢喜一场。郭越并不是真正的蛇族王兽,他的心头血没有作用,那么出谷的希望全在杨璐身上了,当真折了帝璀的翅膀,那他可能真的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
卫还在踌躇的时候,玄已经恢复了力量,他瞬间变成了兽形,他猛地冲过去朝卫挥出一拳,卫在玄变成兽形的时候,及时地拉着嘉跃开来,见玄这一拳来势凶猛,将嘉往左边一推,自己也纵向右边想躲开玄的攻击,却被玄闪电般地抓住了脚。
玄大吼一声,将卫猛力甩向山崖,杨璐不禁惊叫出声,她打心底不想卫受伤,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玄。
不过很快杨璐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卫突然变成一头白老虎,在空中轻松地翻了个身,四肢一蹬石壁,稳稳地落在地上。
杨璐知道卫实力不菲,但她以为卫更接近于人类,应该不会像兽人那样可以自由地转换形态,原来她错了。
看着变成了一头巨型白老虎的卫,杨璐错愕不已,借着帝璀发出的电光,她打量着卫,兽型的卫庞大健硕的体型一点也不输给焰的兽形,不算尾巴虎身足有五米多,身上的皮毛并非全都是白色,背部有一圈一圈的黑色兽纹,前额的王字是灿金色,唇角露出白森森长刀似的獠牙,赤红色的眼睛泛着点点金光。
卫慢悠悠地甩动着黑纹白毛的尾巴,轻易地拍碎了地面突起的石头,虎掌伸出半尺来长如利刃般的尖爪,泛着寒冷的金属光泽。
卫没有摆出攻击的样子,赤红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玄,即使他没有散发出半点杀气,但强壮庞大的虎形仍是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玄纵跃到杨璐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警惕地盯着卫,身为王族兽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卫身上隐藏的巨大力量,他不敢贸然发动攻击,只能护好杨璐静待时机。
卫看了眼杨璐,转身跑到嘉的身边,变回人形将她扶了起来:“你让帝貅收了念力吧,我们要出去必须依靠璐。”
嘉正想发火,却被卫按住了肩膀,卫蹙着修眉,严厉对她说道:“母亲,你冷静点。杀了杨璐和她的宠兽,我们就一辈子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你希望那样吗?”
嘉咬了咬唇,不甘地瞪了眼杨璐,她甩来卫的手,没好气地对杨璐道:“喂!你跟我一起命令各自的宠兽收手!”
杨璐求之不得,她点点头,转身朝帝璀喊道:“帝璀,停止进攻!”嘉也同时吹响小木笛阻止了帝貅的攻击。
这场恶斗耗尽了两只宠兽的气力,刚一停下攻击,都立刻恢复了最初的形态。
嘉心痛地将小蛇形态的帝貅捧在手心里轻轻抚摸,嘴里轻声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月光虫漂浮在杨璐身边,发出萤光非常微弱。
杨璐拍了拍玄的手臂,宽慰了一下他,等他变回人形后,牵着他的手跟在卫的身后进了山洞。
杨璐心想,既然瞒不过去了,不如双方静下心来好好商量。卫决计不会丢下嘉不管,自己已经掌握了控兽术,身边多了一只帝极宠兽,玄的伤势也好了,力量比原来强了许多,出谷的希望又全在自己身上,这对母子暂时应该不会跟自己翻脸,一切等到出谷以后见机行事吧。
事到如今,郭越的事也不用瞒着嘉和玄了,杨璐将郭越在剑鳞蛇族领地的遭遇告诉了所有人,不过对于郭越是穿越人的事情她省略了,而是搬出了早跟郭越商量好的说辞,称郭越是自己的族人,他是人类女子跟流浪的雄性蛇族所生,为了找自己误闯入剑鳞蛇族的领地。
杨璐跟卫商议了一下,帝璀每隔三天才能蓄足能量放出光罩穿过毒雾,第一个出谷的人只能是自己。作为宠兽,帝璀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的主人带着别人飞出山谷逃命的,就算卫和嘉不放心杨璐也没有办法,帝璀是杨璐的宠兽,要它听从主人的命令救别人可以,但它必须首先顾全主人的安危。
第二个出谷的是嘉,第三个是郭越,在嘉的坚持下,玄被排在了最后一个,杨璐知道嘉很担心自己救出了所有同伴后,就会弃他们不顾,所以她坚持玄最后一个出去。
“你出谷的时候把我的帝貅也一同带上去,我不信你,谁知道你上去后会不会跑去通知兽族,帝貅会替我监视你。”嘉斜睨着杨璐,阴测测笑道:“帝貅一旦发现你想逃跑,他就会攻击你,并用念力通知我,到时候我会让你的同伴尝到比宿蚯寄生更痛苦百倍的折磨。”
杨璐怒极反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你,做不出只顾自己罔顾他人性命的事情。”
“你说什么?!”嘉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卫连忙拉住她安抚了几句,嘉压下怒火背过身生闷气。
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对杨璐歉意地笑笑:“璐,对不起,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杨璐听卫这么说,就知道他是赞同嘉的做法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转念一想,双方立场从开始就不同,卫从未真正信任过自己,就如同自己也不会彻底相信他一样,他会支持嘉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自己没理由苛责他。
杨璐平静地看着卫,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会履行我的承诺,将你和嘉救出去,同时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次伤害我的同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卫注视她良久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杨璐站在悬崖边,她摸了摸帝璀毛茸茸的脑袋,示意它低下头来。
杨璐注视着那双海蓝色的纯净眼睛许久,脑袋贴上前,脸颊轻轻地碰了碰帝璀凉凉的鼻尖,轻声道谢:“辛苦了,帝璀……接下来的日子,仍旧还要辛苦你,真的很抱歉。”
帝璀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下杨璐的脸,脑袋蹭着她的肩膀呜呜撒娇。
杨璐揉着帝璀颈脖上柔软光滑的毛发,抬头仰望蓝色天空,周身被秋末和煦温暖的阳光笼罩,再也感觉不到崖底那刺骨的寒,看不到那抑郁阴沉浅绿色。
良久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一个月多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曾经从这里坠下悬崖,以为自己绝无可能生还,但今天她活生生地再一次站在了这里。
帝璀要修养三天才能储备足够的能量再次穿过毒雾,也就是说它往返一次需要一周的时间。
嘉不允许杨璐跟任何兽族接触,小蛇形状的帝貅如今缠绕在杨璐的左手小臂上,时刻监视着她,杨璐不得不独自在这片森林里猎食生存,幸好有帝璀在,捕猎并不困难,来之前卫送给她一对打火石,生火烤肉也不成问题。
杨璐将猎来的像鹿一样的猎物处理干净架在火上烤,在火焰噼啪声中,她想起了和焰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都是焰生火做饭,他那么体贴,舍不得她劳累一点……
可为什么,这么久了焰都没有来找过自己?发现自己失踪了,焰是不是非常着急和愤怒?他会怎么做?
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没见到焰了……
作者有话要说:焰干啥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