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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医面不改色的躬身站着,闻听祝艺菲的话后掀了掀老迈的眼皮道:“启禀圣上,下官为医十几年,从未出过错漏,兰妃娘娘确实已有快两个月身孕了,只是娘娘身子太过孱弱,又时常气滞瘀阻,再加上受了不小的惊吓,故此昏迷不醒,稍稍休息一会便无大碍”
“可有什么能调理身子的好方子?”炎晗问道。
“陛下尽管放心,只要臣开两副药,兰妃娘娘按时服下便好”章太医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毕竟老太医老太医的,胜在一个老字上,就说明人家吃的盐都比你过的桥还多。
“那你下去开放子吧'”炎晗道。
“臣告退”章太医得到炎晗一个颔首便躬身退了下去,刚出香闺殿不久,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皇后驾到”
紧接着呼呼啦啦一大群宫妇太监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架势,炎晗听到那纷乱的脚步声顿时眉头紧紧皱起。
也不知是晕厥的时间到了,还是皇后的声音太响亮,赵古兰眨了眨眼,便瞬间惊醒了过来。
“兰儿,是朕,你没事吧”炎晗瞧着赵古兰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惜,柔声道,连迈步进来的皇后周佳宛都未给半分脸色。
“臣妾参见皇上”周佳宛盈盈施礼,自从承宠后,她的身段日渐丰盈起来,整个人也仿若散发着光芒一般,活力四射,娇媚明艳,这气质恰恰是赵古兰所缺少的,炎晗能喜欢她并不意外。
“好了,你一来,睡的好好的都被你惊醒了,到哪都是这么多人,也不嫌烦”炎晗似乎心情不大好,语气很是不留情面。
“臣妾知错,你们都出去吧,不要扰了兰妃妹妹休息”
“臣妾参见皇后”赵古兰似乎才从梦魇中缓过神来般,欲要起身下跪,炎晗急忙制止住道“兰儿,朕在这,不用行礼了,你如今有孕在身,还是好好将养着”说着温柔的握住赵古兰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起来。
“皇上.......”赵古兰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丝哽咽和委屈,好似从那无助的深渊中终于寻到了倚靠般。
“陛下说的是,兰妹妹如今可是两个人了,这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大事,礼不礼的便不用讲究了”周佳宛始终温和的笑着,祝艺菲偷眼瞧着,自始自终都未从她的笑容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若说这个周佳宛纯良打死她都不信,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可真是心机深沉,赵古兰怎么是她的对手。
“喜鹊?”周佳宛突然叫道。
“奴婢在”一个粉衣宫装,模样周正的丫鬟上前道应道。
“兰妃娘娘有喜,你块回去通禀内务府准备好赏赐之物”
“是”那粉衣宫女正欲离开,炎晗忽然骤起眉头道“等等”
喜鹊急忙停下步子,屈膝跪倒,低眉敛手,恭敬无比,看得出来皇后对于宫人的调教很有一套。
“你叫喜鹊?”炎晗面色怪异,赵古兰被他拦在怀中,此刻似乎极为疲倦,她目不能视物,所以看不见具体的情况。
“皇后可是喜欢喜鹊这种鸟?”炎晗突然转向周佳宛道。
“和光春色晚佳鸣,含喜报来顺风晴,喜鹊乃报吉之鸟,臣妾自是万分喜欢”周佳宛依旧淑婉的笑着,似乎没有觉察出炎晗语气的不对。
跪在旁边的祝艺菲心中暗道,这下好么,无心插柳柳成荫,炎晗素来是个多心的人,这一次若是不怀疑周佳宛怕是难了。
“你下去吧”炎晗面不改色的对那喜鹊道,紧接着又瞧了眼虽然跪着却分外不安分的祝艺菲道“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兰妃娘娘有喜,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各赏半年的俸禄”
祝艺菲刚站起半只脚一见周围又都跪下谢恩,只得不情不愿的再跪下,心里想着就给那么点银子有何用,老娘分分钟就能去国库内搬出一堆金子,想当年承平王府那些宝物........啊,对了,避尘珠和避水珠,怎么把这两个忘了,估计炎晗登基后那些个小仓库也都带进宫里来了,哪天遁去逛一逛,也好顺点东西为己所用。
炎晗坐着陪赵古兰说话,周佳宛待了一会便离开了,祝艺菲和绿曦熬好了药汤又吹凉了后方才伺候赵古兰喝下,喝完了药便又开始犯困,绿曦将炭炉内又加了几块无烟碳,屋子内暖和的不得了,看着赵古兰安稳的睡下,方才抽出手替她盖好被子,便对忙的不亦乐乎的祝艺菲道“你跟朕来“
绿曦惊讶的瞧了瞧她,动了动嘴唇画着口型问道“你怎么了?”
祝艺菲回以一个你放心吧的表情便跟着炎晗离开了春闺殿,刚踏出紫阙宫的大门,炎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笑道“你可真是出息了”
“干什么,这么多人呢“祝艺菲转头看向邓太,没想到邓太急忙装模作样的转过身去,其他太监和宫人则都是低头看着鞋尖。
“放心,哪个敢乱说朕割了他的舌头”炎晗笑道“从你大喊让朕出来便认出你了,只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哎,说来话长啊,咱俩站在这聊天也不太合适吧”祝艺菲道。
“跟朕去荣德殿”说着便强拉硬拽的将她拖上了龙撵。
“哎哎哎,你这让人看见一个宫女坐龙撵不太好吧”祝艺菲尽量挣扎着,可奈何炎晗居然双手以捞将她抱在怀中,不由分说便坐了上去。
“你怎么这样轻了?”坐好后,炎晗并没有松开她,反而还象征性的颠了颠。
“我修炼玄清真气,自然是轻身健体,比起你这个肉胎凡体当然不同”终于从她怀中挣扎出来,坐在一旁,龙撵已起,好在她并不重,否则这么折腾,太撵的宫人是要受不住的。
“朕是肉体凡胎,你是仙女还不行吗?“炎晗也不与她计较,不过转瞬笑容便淡道“还以为你又弃我而去,寻那妖道了”
“别一口一个妖道的,紫阳可是正派玄清道家嫡传,是我师父,你叫他妖道,那我岂不是妖徒了”祝艺菲有些不满意,从前他与紫阳的交情不错,也不晓得是因何事逐渐产生了如此根深蒂固的偏见。
“不谈他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还藏在紫阙宫?”
“我是为了赵古兰,她目不能视的,又身子娇弱,怕她受欺负罢了”
“哦,朕记得你曾说过在太京有个结拜姐妹?”
“对,就是她,那时候我在牢里被重刑折磨致死,就是听到了她的琴声才去了赵府,后来便跟着她学筝,最后结拜成姐妹”
“原来如此”
“我跟你说,赵古兰心思单纯,又孤苦无依的,在侍郎府时就受了不少苦,你可一定要好好爱护她”
“怎么说的跟朕给她受了委屈似得”
“哎,自古以来帝王都是三宫六院,做皇帝的妃子有哪几个好过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就跟坐牢一样,得宠的还好过些,却也要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不得宠的那更是生不如死,蹉跎岁月和光阴,孤独终老,凄凉无比”
“也并不像你所以为的那般”炎晗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
“是哪般也与我无关了,人生来命定如此,就像古兰,入宫为妃其实也莫不是一种幸福,而我呢,虽然活的洒脱自由,却总是打打杀杀,命悬一线,有时候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扛得过来的”祝艺菲释怀的笑道。
“你跟着紫阳受了不少苦”炎晗忽然握住她的手,神色很是疼惜。
“不,也许在外人眼中这是苦,可在我眼中,宁可每一天每一秒都过的无比艰难,都比被那重重宫门锁住要好的多,每个人有每个人应该走的路,就像你注定要做皇帝一般”祝艺菲小心的把手抽出,撇开头,不理会他怅然若失般的神色。
“也许,你说的很对”炎晗突然闭上眼,隐住了眸中的沉痛之色。
皇撵落下,祝艺菲跟着炎晗下来后便看到一座极为高耸的阁楼,共分四层,仿木结构,栗瓦飞檐,整个阁体呈弧状分布,层层都由八根漆红的整根实木柱子支撑,上雕高喙鳖头,檐下坠八角铜铃系五彩丝带,最高处铸有八条吻龙,尾低头翘;阁栏前后的石雕上刻有百花争艳春芳图,极为精美,瑰丽。
“这是......”祝艺菲有些纳闷道,不是说好要去荣德殿的吗?怎么来这挽仙楼了?
挽仙楼是紫禁城内除了弄月阁之外最高的建筑了,传说还是太祖皇帝时期为了求仙降雨而建的,当时花费不小,这‘挽仙楼’三字还是此楼初建成之时,太祖皇帝亲自赐的名字,以为挽留仙人,保佑炎国天平昌盛之意。
“这挽仙楼从此便是你的了,来.....”炎晗说着便迈上石阶,早有小监开门,打帘,祝艺菲也跟上去,在外边看来还没有多震撼,可是到了里边才发现真是无比奢华,几乎都是金灿灿的,闪得人眼花。
“如此劳民伤财有违江山社稷啊”一边咋舌一边感叹道“对了,你今日不用上朝?”
“今日是休沐日,就算朕不歇息,文武百官也得休息一下啊”炎晗转过身笑道“怎样喜欢吗?”
“恩,挺好的”瞧着那雕栏画壁,无所不精美,有些几乎都叫不出名字的雕刻,令她不得不赞叹。
“以后这里便是你的了”炎晗突然拉住她的手,深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