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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堂,莫骄和莫老太太也正在说何有道失势的事。
“可真想不到,沈三公子竟耍了这样一招金蝉脱壳,死而复生的手段!这下可是杀得人措手不及!何尚书这是中了人家的阴招了!”莫骄愤愤然说道。
与吴氏心情相反,这次何有道忽然被免职,何府被抄家,莫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年,他送了何有道多少银子?多少东西?挨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脸色?眼看着……眼看着……眼看着……这下,全白瞎了!
莫骄想起来就忍不住要唉声叹气。
莫老太太对何有道印象却一直都不怎么好,当年莫少松和何氏定亲时她就反对来着,却奈何莫骄顽固不化,一定要和何家结亲。
后来莫骄给何有道送了那么多东西银子,却连水花也没砸起,连水声没听到时,她又劝:“这何尚书的路子看来不好走啊!还是要另想办法才是!”
奈何莫骄仍坚持己见。
如今怎么样?
就是不提这些年送给何有道的银子东西,松儿眼见着要三十岁了,连个子嗣没落着。莫家的重孙她盼了这么多年,也一个也没见着!
可真叫做人财两空!
因而莫老太太说起何有道、何家、何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是不敢说,现在……
“若不是何有道他自己立身不正,贪财好色,又怎么会被人沈三公子抓了把柄?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好!怎怪得到沈三公子头上?”莫老太太不以为然道。
莫骄倒不防着莫老太太忽然会这般大义凛然起来,说这样贬低何有道的话,就觉得和她有些话不投机,正不知道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吴氏来了,一进门就说道:“娘,我瞅着,这何氏可是要不得了!”
何家已经倒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就开门见山地就当着莫骄的面把来意给莫老太太说了。
“要不得了?是什么意思?”莫老太太愣了愣。
“就是不要了呗!”吴氏道,“给她一张休书,让她离开莫家!”
“你想要休弃何氏?”
吴氏道:“不然呢?我就松儿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地让何氏害得他断了根!以前倒也罢了,碍着何有道是尚书,只能忍着她。现在……就是抛开松儿子嗣不论,何家现在是罪臣,咱们若还留了何氏在府,只怕要受牵连了!”
莫骄刚才还在为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何有道付出的种种代价,替觉得何有道不平,觉得沈策阴险呢。吴氏这话一说,听到他耳中,却就忽然惊醒了梦中人。
莫骄怔了怔,猛地也就反应了过来。
姻亲本来就是要拿来利用的,如今何家不但没了用,还有可能会牵连到莫家,那他为何还要巴着何家?巴着何有道?留着何氏做什么?
是时候应该把何家撇得远远的再也不牵扯,把何氏休掉腾开位置再给松儿结一门有用的姻亲了!
“老太太,是这个理儿!”莫骄回过劲来后,立即顺着吴氏的话对莫老太太说道,“何氏是不能留了!”
莫老太太在何府鼎盛时对何家就没有多满意,对何氏也没有多喜欢,这会儿何府倒了,就更……
“这事儿,我也不好多插嘴,你们大房门里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罢!”她说道。
休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在何家刚倒就翻脸不认人,把何府的闺女撵出门去……这种伤阴骘的事,她可不想沾染。
吴氏无所谓了,伤阴骘的事她做的多了,不在乎多这一件。
她见莫骄和莫老太太都同意了,就片刻也没有耽搁,立即去到莫少松书房中,她口述,莫少松执笔,给大少奶奶何氏写了一张言辞激烈,毫无回转余地的休书。
而后吴氏拿着休书直奔何氏的院子,板着脸把休书“啪”到了何氏面前……
消息传到凤仪苑时,何氏已经离开莫府。
“……大奶奶跪在地上对大太太求了又求,求了又求,大太太却丝毫不为所动;又去到大少爷跟前哭了又哭,哭了又哭,大少爷也毫无反应……到底,还是撵走了!”雪鸢面露不忍地说道。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大少奶奶的嫁妆却,都让留下了!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别的什么都不准带走,连头上的簪子和耳朵上的坠子都被大太太拽了去!”
“这……也太狠了吧?”
人撵走,嫁妆留下。
莫老大夫妇可真是……真是……没词形容了。
大概也是看准了何家现在倒势,何氏求告无门,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芜姐儿呢?”莫少璃想起那个怯生生的,总是腼腆腆地叫她“七姑姑”的小姑娘,问道。
雪鸢道:“芜姐儿留下了。”
莫少璃稍稍安心。
何氏被净身出户,又没了娘家,以后还不知道会落魄到何种境地,芜姐儿若跟着她一起被撵走,罪可能就要受大了,留在莫家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家,自己以后也能稍稍照拂一二。
“莫少松呢?莫少松竟就听他爹娘的话?对何氏没有半分留恋……和同情?”她又问。
雪鸢道:“大少爷……大少奶奶那个人,姑娘也知道的。大少爷这些年只怕也是被大奶奶压制得狠了,巴不得摆脱了去呢!以前是没有法子,现在……”
有了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要留恋?
“也是的。”莫少璃叹道。
何氏这些年仗着何府的势,对莫少松和吴氏也是太过了,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也算是……现世报了么?
就只可怜了无辜的芜姐儿。
“以后,若是方便,照看着些芜姐儿罢!”莫少璃又叹道。
当然,却也只能限于适当照看,并不能对芜姐儿太好,太好只怕芜姐儿就会被吴氏利用。
莫大太太吴氏其人,从来都是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的。
不说莫少璃在凤仪苑如何为芜姐儿感叹惋惜,且说吴氏那边。
吴氏被何氏仗着何府的势压制这许多年,一朝竟能翻身,顿觉神清气爽。这头何氏刚出莫家大门,那头她就开始兴头头地给莫少松张罗起续弦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