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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洛没有说话。
她凝神看着他,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阳光下,泪水晶莹。
然而,寒风吹过的时候,却泛着冰凉。
她走过去的时候,聂晟远已经帮她打开车门,她坐进去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回去的路上,也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
到家后,菲佣照顾苏洛洛吃了东西,聂晟远陪着她一起洗完澡,安抚她睡下之后,就出去了。
苏洛洛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姐姐的事都已经处理妥当。
最终医委会介入,迫于压力,院方出了担下了全部的责任,并出面道歉,还给予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金,这事才算了了。
赵一鸣也无辜被牵连了进来,停职反省半年。
苏洛洛再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姐姐的葬礼上。
他一身黑衣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着伞,聂晟远那天因为特殊原因,安排了自己的人前来帮忙主持事宜,他在现场站了一会儿,就先走了。
苏洛洛看着墓碑上姐姐的照片,心里特别的难受。
她想一个人待会儿,就把现场的人都驱散了,唯独赵一鸣留了下来。
苏洛洛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拿把黑伞,转过身头凝望着他,问:“你,怎么没走?”
赵一鸣说:“没什么,想留下来陪你一会儿。”
苏洛洛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还是回去陪叔叔吧,听说他的病情又严重了。”
赵一鸣说:“他在一个星期前,已经病逝!”
苏洛洛怔住,她呆呆的看着他,感觉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卡主一样,说不上话来。
从前总觉得生命是无比坚固的,等到有一天你身边至亲的人纷纷离去的时候,才知道生命脆弱的就像流沙,随时都可能从你的身边溜走。
赵一鸣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也没有留什么遗憾。”
苏洛洛半天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转过身去,看着墓碑上的姐姐,万分失落说:“那就好。”
赵一鸣说:“这些天,他忙前忙后的处理你姐姐的事,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对你好。”
苏洛洛没有说话,他的好她一直都记在心底,只是她每次想要往前跨一步的时候,总会因为杀父仇人这件事又往后倒退一步,他不愿意解释,她又不敢去问。
因为她担心万一答案是肯定的,她没有办法接受。
当所有的亲人都离开之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特别的孤独,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也只有他。
所以,她觉得现在这样纠结着也挺好。
赵一鸣说:“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只是当时我不缺定,所以也拿捏不准,一直没告诉你。”
苏洛洛问:“什么?”
赵一鸣说:“关于老师的死,我觉得真正有问题的是你手里的那张尸检报告。”
苏洛洛淡淡的笑了笑,说:“我知道,爸爸没有心脏的病史,里面含着的那些刺激心脏的药物成分也很蹊跷,他是被人害死的……”
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
赵一鸣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苏洛洛楞了一下,她问:“什么意思?”
赵一鸣说:“我找人调查过这件事,是有人在老师尸检报告的样品里混杂了别的东西,导致的失误,后来他们知道聂晟远也在调查这件事,都想大事化小,所以内部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这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其中的阴谋让苏洛洛在心底捏了把冷汗,她脸色苍白的说:“那会是谁……”
赵一鸣沉默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这个人一定是聂晟远身边最信任的人。”
雪越下越大,天气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晟远出现了,他接过赵一鸣手里的伞,然后离开。
苏洛洛似乎也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转过身来,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他说:“好!”,然后陪着她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苏洛洛坐在副驾驶座上,凝视着窗外,她的思绪纷乱。
从她跟秦牧热恋的点点滴滴一直到此时此刻坐在聂晟远的车里,就像胶片一样快速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她突然定格到一个人的身上,胸口就像被锋利尖锐的刀狠狠的剜了一下,疼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白纸。
聂晟远吓坏了,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反应,迅速的把车停在了旁边的紧急停车带上,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过身来,关切的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就在他身体倾斜过来的时候,苏洛洛突然伸手紧紧的抱着他。
聂晟远突然有点受宠若惊,但考虑到她身体不适,想着先推开她,赶紧先联系院里的急救车过来。
然而,苏洛洛却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松手,他根本腾不出手来,掏手机。
他想劝她说:“你必须先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她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心里难受。”
聂晟远知道说服不了她,也只好由着她,就这样猫着腰,被她抱着。
眼泪从她眼眶落下的时候,也从他的脸颊上流过,看着她难过,他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他轻轻地拍着她,想试图去安慰她,竟然在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愚钝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苏洛洛低声的抽泣声。
许久后,她突然止住了哭声,问:“我想知道我爸爸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聂晟远的身体僵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有,人不是他杀的。
如果说没有,这件事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迫于无奈的在尸检报告上做了手脚。
面对苏洛洛的质问,他觉得自己身心特别的疲惫,由里到外的疲惫,这件事困扰了他很久,很久。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但是至今没有查出任何接近真相的蛛丝马迹来。
他缓缓松开苏洛洛,然后坐回驾驶座上,摇下车窗,颓废的为自己点了根烟,长吁了一口气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