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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206入赘
陆清婉说：“他年纪小，禁不住你逗。”
她看了徐凌一眼，一边收拾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寻思着道：“你这婚期订得太早了，石头乍然知道这消息，还没有缓得过神儿来。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凌说：“有件事小婉也没有告诉你。因念着你身体还不太好，知道了未免忧心，所以便没有跟你提过。如今这日子也差不多了，小婉想了想还是同你说了为好。”
陆清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徐凌挑了挑眉，目无波澜，一点也不惊讶，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好奇。
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徐凌，外边都说你是入赘的。其实不然……徐家只是将你从族谱之中剔出而已，但是小婉却并没有将你的名字入到陆氏的族谱里边。嗯……就是这样。”
虽然这名声听得不好，可实际上徐凌却还是徐凌，不是陆徐凌。冠上了女人的姓名，这对于想要建功立业的男人来说，可谓一份耻辱。若是只想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求温饱不求出人头地的男人，自然不会在乎这里头的差异。
可是徐凌，显然不是这后一类的人。
这还是徐凌头一回听到小姑娘正面地提起入赘的这件事。这倒是让他的目光蓦然地变得深邃，褪去了原本的漫不经心。原本唇边弥漫着淡笑，愈发地深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阻止徐家将你的名字剔除出来……”陆清婉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看了徐凌一眼。
他病重成那般模样，徐家的父母都能将他用来续命的燕窝人参换成次品换钱，还为了钱将他卖给了陆家，这样冷血不念情分的父母不要也罢。
何况，她还知道了徐凌不是他们亲生的，不过是徐刘氏从路边抱养回来的。这些年全家人都吃他的喝他的，日后还指不定怎么拖他的后腿。陆清婉干脆挥刀帮他斩断了这份牵扯。
要是徐家人懂得见好就收，这事那便以此终结了。若是这会看着徐凌活蹦乱跳，身子养好了，又死皮赖脸地贴上来狮子大开口。
那……她也不是啥好惹的，端看看到时家丑外传到最后被耻笑的是谁了。
陆清婉说到这里，徐凌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的惊讶。他微微地勾了勾唇，含着淡笑，人畜无害地说道：“子嘉心里其实是愿意当小婉的男人的。”
小姑娘说到这个份上，徐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入赘这个名声听着虽然是不好，但徐凌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有媳妇包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福气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他也体会不到古人那种对血脉、香火传承的重视，连如今的名讳都不是自己的。
又何来的入赘不入赘的说法。
只是世道如此，徐凌自然也不能违背。自己虽是不在乎，但是扛不住别人看向他之时，总带着的怜悯的目光。这点倒是令徐凌感觉颇为不自在。
陆清婉顿了顿，说道：“这般便好，外边虽然这样传，但是这事你、我心里清楚便好。”再者，参加科举的要递交户籍说明的，将户籍证明一亮出来，哪里还有人敢说他是入赘的。即便陆清婉不向徐凌解释，日后他也总会知道的。
徐凌唇边的笑意愈发地浓了，声音沉沉，含笑着对小姑娘说：“得小婉，是子嘉之幸。”
陆清婉说着说着，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徐凌调戏了一脸，那样包容又温和的声音宛如陈年佳酿一般的醇厚醉人，令人飘飘然如沐春风。
她啐了男人一口：“不正经。”
徐凌淡笑不语。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将未绣成的半成品收拾好了，出门去寻幼弟去了。
陆清婉找到幼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地趴在床上。她走上前去，团住了幼弟。
“石头趴着睡觉，可是心里边不痛快？”
陆清石从薄薄的蚕丝被里边钻出来，露出一张迷茫又失落的脸，黑亮的眼睛如水洗。他听着长姐的声音，眼睛骤然地一亮。
“石头心里自然是痛快的。”陆清石说道，脸上终于扬起了一丝的真挚的笑。
他早就应该想明白的，村子里很多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了。他的长姐还拖到了十五岁，好在如今也不晚，对象还是他们都熟悉的徐大哥，是个知根知底的。
这比随随便便找了别人强了不知多少，他也不用担心长姐所嫁非人。她嫁得也近，大不了他也住在村子里，这样也能有个照顾。若是以后长姐受了委屈，他还能撸袖子去给她讨公道。
“石头可是跟师傅练了很久功夫的，以后石头要给姐姐撑腰，保证谁也欺负不了姐姐。”陆清石看着陆清婉，认真地说道，有板有眼的，一点也不像是心血来潮。
这倒是把陆清婉逗笑了，不由地勾了勾他的鼻子。
“到时候石头可能背不动姐姐，石头让二蛋来背你可好？”陆清石掰着手，一点点地数到：“咱们家现在也有些薄产，田地、还有房子、铺子都给姐姐添嫁妆，石头啥也不要……”
陆清婉见幼弟越说越离谱，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
“姐姐不用嫁妆。”
她捏了捏幼弟白嫩嫩像包子似的脸，这些日子他如何在日头下暴晒着练拳练刀，就是晒不黑。周福安却已经被晒得黑不溜秋了……陆清婉都有些怀疑，谢泉是不是念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故意给他放水了。
“姐姐怎么可以不要嫁妆，咱、咱们又、又不是缺银子……”陆清石被长姐的这句话震得口齿都不伶俐了。
她迎上了幼弟疑惑的眼，含笑着说道：“真是不用。你徐大哥，以后也是住在咱们家，给姐姐备下嫁妆，也用不上。”
嫁妆就是女子出嫁之后的有力的依仗，一份厚的嫁妆，能让女子在夫家挺直腰杆。嫁妆就是她私人的财产。除非她死，否则没人能动她的嫁妆。
上辈子家穷，陆清婉没有什么贵重的嫁妆，寒碜得拿出来都没脸见人。还是那男人私下给了些银子，偷偷地给她置办了嫁妆的。不算厚，但也足够让她体体面面地出嫁了。只是徐刘氏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成天指着她埋汰。
这次她在入赘的事上边帮了徐凌一把，也算是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李了。虽然这男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了。这会徐凌是“入赘”的，以后吃住都在陆家，陆清婉的嫁妆自然也不必准备了，即便准备了也是走走过场的而已，压根也就用不上嫁妆。
陆清石眼里的疑惑更加深了：“住在咱们家？”
陆清婉戳着幼弟脸上深深的小酒窝，笑道：“对的，住咱们家，以后一直住咱们家。”
这句话的信息量，大得陆清石的都没反应过来。他只注意到了一直这个词，傻傻地笑了。
“这是不是说……姐姐也一直跟石头住在一块？”
得到了长姐点头肯定的陆清石，蓦然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歪歪地趿着一双鞋子，半路鞋子掉了，光着脚丫也没有在意。整个人傻乐得跟蠢萌的小白似的，围着院子到处跑。若不是怕被人听见了耻笑，他都想满院子喊了起来，跟大伙一块分享他激动的心情。
陆清婉唇边漾着淡笑，不由地摇了摇头。
上辈子她出嫁的时候太匆匆，徐家又不肯白养他，他满眼的被抛弃的悲凉，深深地刺入了陆清婉的心中，再也难忘却。这辈子她都打算好了，即便嫁人也得带上幼弟。谁知这样一瞌睡，徐家那边便送了枕头过来。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幼弟，都再好不过了。徐凌……
陆清婉想起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深了几分。稍稍一侧头，看见徐凌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懒懒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白净如雪的袍子耀眼得很，陆清石跑着跑着，看见了他便止住了脚步。徐凌双手一撑，轻松地将他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