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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172劝解
葛嘉原来是想把徐子嘉叫醒的，唯恐他错过了春闱，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地过去，他的希望也随之而破灭。
真像魏知礼说的那样，别的也不多求了，只求人能平平安安便好了。可如今看来，连这个小小的希求，也几乎快要被现实残忍地打破。
如果徐子嘉知道，有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姑娘照顾着自己，一定会开心的。
葛嘉说完了，便咬着牙扭头走了出去，魏知礼同陆清婉略略地颔首，也告辞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陆清婉继续给徐凌擦身子，这些下人哪里能悉心得把人照顾得周周全全，徐凌最爱干净了，几天不洗澡，他会不高兴的。
陆清婉解开了他的衣服，拧干了热的帕子，给他仔细地擦了一遍身体。他浑身的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平时看着人清隽挺拔，看起来书生味十足，但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他有力的胳膊，能轻松地举起她。
陆清婉看着他苍白的唇，还有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的红晕，英挺的眉宇如剑，那双深邃温润的眼始终阖着。
“明天便是春闱了，今晚再不醒来，你的状元也要长翅膀飞了。”陆清婉轻轻地说道。
徐凌的耳朵长得很好，耳廓分明，既不招风，也不小气，端端正正的。她的声音一点点地传了进去……
“你看，长得也不像是短命的人，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呢？连长命缕都栓不住你。”
还要让人来伺候，连饭也吃不下。
徐凌什么时候那么软弱过了？
陆清婉不记得了，他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像是沉默的山一样，厚实稳重，有着极强的掌控力。哪里像现在这样，脆弱得让人担心他忽然就没了命。
陆清婉迅速擦完了之后，给他穿好了衣服。
她去厨房熬了一些清汤，很淡很淡，一点油都没有的。文火炖了好几个时辰，把甲鱼肉也炖得软烂了，她仔细地撇开了所有的油花，用勺子舀了许久，才得到了清淡如水的汤。正适合体质虚弱的人喝。
用一锅水熬成这一小碗，她用食盒装好了，去到徐凌的屋里。将徐凌小心地扶坐了起来。一点点地喂了汤水进去。
可是，汤水慢慢地顺着他的下颚，流淌到了脖间。若不是陆清婉先垫了一条帕子，怕是还得换一身衣服。
陆清婉蹙起了眉头，没想到徐凌连汤水也喝不下。
她又小心地扶起了男人，这回让他的头微微地仰了起来，勺子只舀了浅浅的一点汤水，伸进了他的嘴里，费了好久的劲儿，才没流出来。
一边喂一边擦他嘴边溢出来的汤水，一小碗的汤，喂得陆清婉满头大汗，两手都举得酸了起来。
晚上，葛嘉又来看了一眼徐凌。
陆清婉已经沐浴完毕，又换了一身的衣裳。照顾一个男人，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累人得很，春衫虽不薄，一趟下来，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了。
葛嘉蠕动了一下唇，怏怏不乐，沉默地看着徐凌。
陆清婉笑了一下：“徐凌今日能喝下不少的东西，情况还好。他若是清醒着，此刻怕也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葛公子，今夜回去安心地睡一个好觉吧。”
她的笑容里，带着一种安宁的温暖。令人的心渐渐地静了下来，再看她的眼，那里面的坚定，仿若徐凌当真无事，相信他总会一天能好起来似的。
葛嘉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当初爷为什么偏偏要劝徐子嘉去那个虎狼之地，他原来根本就是不想去的啊……”
陆清婉愣了好半天，听到那个响亮的耳光。
她抿了抿唇。
葛嘉这样一幅自责、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模样，这种状态，于明日的春闱是极不利的。
魏知礼跟着他走了进来，也看见了他打自己耳光的情景。
他拉起了葛嘉，怒斥道：“葛青云，清醒清醒，你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吓坏了人家。”
魏知礼瞥了一眼蜜色素绒绣花袄的姑娘，一双沉静的眼眸，望之不俗。不悲不喜，反而抿着唇，安静地看着葛嘉。
等两人全都静了下来，她才轻声说：“葛大哥……徐凌，他是希望你好好考取功名的。”
话音刚落，魏知礼感到被拉住的葛青云，才彻底地僵住了身子。
陆清婉眯起眼，如远山一般淡淡的娥眉如清风明月，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说：“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马上去睡一个安稳地觉，明日打起精神去考科举。
至少以后等他醒来，你能够对得住他。而不是自暴自弃，唾弃自己。徐凌，如今只是睡着了……”
不是死了。
后面半句，陆清婉没说。但是看见葛嘉身子震了一下，眼神怔忪。
陆清婉淡淡地说：“也不早了，散了吧。”
次日陆清婉醒来，才看见在青娘子也赶来了远平伯府。
她定定地看了自家姑娘好一会，在姑娘淡淡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说：“青……青娘也是不放心姑娘，才来的。”
陆清婉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没有告诉青娘子她是为了徐凌而来到这里的。但是青娘已经追来了，想来也是看到了那张纸条。
青娘子偷偷地在心中叹了一声。
“青娘就知道，姑娘到底还是惦记着徐解元。”
那时年轻俊俏的解元郎，意气风发地策马游街，茫茫人海之中，偏偏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样争气，又知根知底的男子，没谁不惦记的。更何况，他还曾跟姑娘提过亲。
这里边的渊源，即便青娘子不知，也能估摸出一二。
陆清婉说：“青娘你来帮帮小婉，扶着他。”
每天都喝一点点的汤水，哪里能行。陆清婉能做的便是多喂他一点，换着花样喂。
有了青娘的协助，陆清婉轻松了不少。她喂过一次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生涩了，花了些时间也把一小碗汤水喂了下去。折腾了半夜，青娘和陆清婉才收拾好，各自去洗漱了一番，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