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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南面,接到命令的吴奇伟向14师师长霍揆彰下命令:掉头,进攻草台岗。
吴奇伟还向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李环山刘永义下命令:带上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立即掉头,限下午四时赶到新丰镇,接受霍揆彰指挥,参与进攻草台岗的战斗。
李环山对这个命令非常恼火:哪有这么指挥的?舍近求远,距离最远的警察总队去救援11师。
但是军令如山,李环山和刘永义只得带着部队往回走,他们走得不紧不慢,不过还是在下午四时准时赶到新丰镇,这里距离草台岗不过二十里,枪炮声可以清晰听到。
霍揆彰比刘永义早到新丰镇三小时,已经组织部队向草台岗发起了第一次冲锋,被击退,现正组织第二次冲锋,得知刘永义来到,他命令刘永义:交出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警察总队迂回到南面,沿宜宁公路进攻草台岗,打开通往草台岗的通道,当然,霍揆彰的真正意思是用警察总队牵制红军,他根本不相信乌合之众的警察总队能打开通道救出11师。
李环山刘永义带着部队迂回到了宜宁公路,开始沿着公路进攻,前进不远就遇上了红军的抵抗,一群红军占据了公路旁的一座小山,居高临下用猛烈火力阻止国军前进。
李环山让刘永义指挥部队进攻小山,自己则悠哉游哉,背靠一棵大树抽起了香烟,还叫人读小说给他听,读《三国演义》,“关云长水淹七军”。
刘永义指挥部队进攻小山,他对11师没多少好感,进攻并不卖力,加之部队长途行军很疲劳,所以进攻连连失利,然后他叫大家停下来,休息一阵再攻。
刘永义也坐了下来,也叫人拿小说给他看,手下没有拿来小说,却拿来了一堆宣传材料,11师印刷的,吹嘘11师过去的战功,说“11师攻无不克守无不固,是战无不胜的铁军”。
“跟小说差不多,将就看吧,我们就是当小说看的。”手下说道。
“好,将就。”刘永义翻起了材料,“铁军?哈哈哈哈,撑过今晚就承认你是铁军,撑不过,等着叫泥军吧,或者水军,渣军,豆腐军。”
翻着翻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杨心红,11师宣传科长。
“杨同志,还在11师?”刘永义加速翻着材料。
刘永义对杨心红还是很有好感的:挺漂亮、挺可爱的小女孩,不应当被红军捉去。
刘永义决定英雄救美,他叫人拿来地图,打开地图研究起来,他对红军的战术还是了解的:主力应当放在北面和东南面,阻止北面的9师和东南面的14师救援11师,西面应当兵力薄弱,可以从那里打开缺口,救出11师。
警察中有几个是本地人,刘永义把他们叫来,问他们西面有没有小路通往草台岗?警察说有,并在地图上指了出来。
刘永义想了一阵,脑子里想好了计划,然后去找李环山,建议化装,走西面小道,打开通道救出11师。
“干嘛救他们?他们对咱们不好,成天想弄死咱们。”
“救他们主要是为了咱们,救出他们,咱们就是功臣了,蒋介石就得对咱们好,就得把南昌的警察厅长让给大哥。”
“可是,能成功吗?”
“能的,咱们手下都是本地人,地形比红军还熟悉,逃出去不成问题,这次行动,风险不大,立的功劳却很大,大哥,干吧。”
“好,听你的,干!”李环山下了决心。
刘永义叫人拿来红布,用剪刀剪了一个五角星和两面小红旗,然后把帽子上的青天白日换成红五星,把领章上的军衔换成红旗。
“看,红军就是这个样子,快,按我的样子换。”刘永义指着自己说道。
手下按这个样子换了起来,很快换好了。
刘永义叫本地警察带路,一行人离开大路上了小路,向着草台岗奔去。
路上,他们碰上了赤卫队,还碰上红军,由于天色已暗,也由于刘永义满嘴的革命道理,赤卫队和红军都相信了他们是红军,放他们过去了。
傍晚6时,警察总队接近霸王岭,拿下霸王岭就能与11师联系上了。
刘永义命令部队抢占四周高地,随后率领一个营,悄悄进入距离霸王岭很近的地方,做好了攻击准备。
刘永义决定偷袭,偷袭不成再强攻,他命令警察总队冒充红军往上走,这一招果然奏效,走到很近之后警察突然开火,毫无准备的红军被打得大乱,霸王岭落入警察手里。
攻下山头的警察派人下山和11师联系,联系上了一个连长,杨青云,刘永义的老相识。
刘永义跟杨青云通电话,要杨青云转告萧乾:警察总队夺下了霸王岭,包围圈已被突破,立即率部队向霸王岭转移,一小时内转移完毕,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萧乾接通了刘永义的电话,他命令刘永义:坚守霸王岭三小时,掩护11师突围。
“你不能命令我,我不归你指挥,我只守一小时,过了时间就离去,我仔细计算过,我们的安全时间只有一小时,一小时后红军大部队就会赶到,突破口就会重新堵上,萧师长,赶紧行动吧,兵贵神速,再磨蹭,你们就跑不掉了。”
“现在部队很乱,没三小时撤不下来。”
“如何撤是你的事,反正你只有一小时,不对,只有四十分钟了,你浪费了二十分钟,现在是你们逃生的唯一机会,不抓住,就怪不得我了,先撤军官吧,有了军官就有了骨干,就有了重建的资本。”
在郭家地,前敌总指挥彭德怀对霸王岭的丢失大光其火:煮熟的鸭子要飞。
彭德怀给总预备队第22军打电话:22军立即出动,夺回霸王岭,堵死突破口。
11师的指挥部里,萧乾和手下发生了争吵,萧乾打算通过陈诚让刘永义归自己指挥,然后命令警察总队守卫霸王岭,手下认为这是浪费时间,还是刘永义的方法最好。
争吵了一阵,萧乾总算妥协:立即开始撤退,与此同时派出11师的一个营接替警察总队守卫霸王岭。
萧乾派出警卫连去各个旅部、各个团部传达命令,各部立即向霸王岭转移,从那里突出包围,营部连部就顾不上了,各安天命。
磨蹭了这一阵,时间又过去十分钟,只剩半小时了,大家争先恐后往霸王岭跑,文件武器什么的统统顾不上了,伤员更是扔在一边无人过问。
霸王岭下,刘永义跟杨青云会面了,他跟杨青云拥抱,感谢杨青云在坑里村的救命之恩。
“喂,不是说好少校副营长吧,怎么才是个上尉连长,他们说了不算?”拍着杨青云的领章,刘永义问道。
“一步一步来呀,还没到少校副营长的时候呢。”
“啊呸!当时说的好好的,你立了那些功就应当给你一个少校副营长,一步一步来,想赖账吧?”
“没有,没有,没有赖账的意思,胡长官还没当到团长呢,现在还是一个小营长,提升我为副营长,他很难做到。”
“还是一个小营长?守卫坑里村十二天的功劳换不来一个团长?”
“守卫坑里村是败仗呀,打了败伏还想升官?”
“打败仗是别人过错呀,咱们可是完成任务了的,咱们没有过错。”
前面呼呼啦啦跑来一大群人,领头的正是萧乾,刘永义跟萧乾握手,然后命令向导带路,把11师带去乐安。
“北面南面都是红军大部队,向那里跑准没命,只有西面没什么红军,所以应当向西跑,去乐安。”刘永义解释道。
萧乾想派一个营守卫霸王岭,可是部队已乱,只找到一个完整的连,接替的事情只好作罢,他告诉刘永义:尽量守久一些,多坚守十分钟,就多一百个人得救。
“知道,知道,我会努力的。”
肖乾等人跟着向导走了,刘永义和杨青云继续在路边站着。
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杨心红。
“杨同志,老朋友,很高兴又见到你。”刘永义迎上前去,满脸笑容地向杨心红伸手。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别挡道,走开。”杨心红没有理会刘永义伸出的手,自顾自的继续走着。
“喂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这么对待恩人?太不给面子了。”刘永义很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冲着杨心红的背影喊叫。
刘永义仅仅多守了十分钟,七时十分,他给霸王岭上的部队发信号,命令放弃山头撤退,他这个命令挺及时,撤下山仅仅十分钟,红军大部队就赶到了,霸王岭落入红军之手,突破口被重新封死。
在向导的带领下,11师残部与警察总队乱糟糟地跑着,速度相当快,但是后面的刘永义还觉得不够快,不停命令手下开枪,大声吆喝“红军来了”、“白军弟兄快快投降”、“缴枪不杀”。
在刘永义的恐吓下,11师与警察总队创造了奇迹:一昼夜狂奔二百里,22日傍晚,他们跑进了乐安城。
草台岗战斗结束了,红军重创了国民党王牌主力第11师,战斗过后,11师只剩了区区三千人。
草台岗战斗再次震撼了中央军,而且比黄陂战斗震撼更大:11师可是国军中仅次于第一军的王牌主力,在红军围攻下居然坚持不到十小时,红一方面军的战斗力太可怕了。
没有人再想什么“直捣广昌”了,陈诚给罗卓英、吴奇伟下令:交替掩护,立即撤出红区。
接到命令的罗卓英、吴奇伟开始后撤,蒋介石对江西红军的第四次围剿又失败了。
这次失败对蒋介石的打击比前三次失败惨痛得多:毕竟前三次失败被歼的都是杂牌军,痛不在自己身上,这次失败,被歼的三个师全是中央军,其中的11师还是王牌主力,蒋介石痛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