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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告别鸿蒙仙祖和绿萝仙子,请他们前去须弥仙府带出受困的诸人, 并且照顾还在无尽深渊的蒋非辞, 这才带着陆无尘去了沙域。
大陆西方, 黄沙漫天, 一片荒凉。这里就是慈恩寺所在的地域。
魏凌想起当年答应过慧觉大师会来慈恩寺一趟, 此时总算做到了。不过到了这里时, 魏凌才发现整个沙域灵气都稀薄得诡异, 而在接近慈恩寺的地界时,相比较起来还算可观的灵气又处于一种极为暴/乱的状态。就好似灵气在闹内讧打架一般,这导致附近的环境十分恶劣。
吞云兽喜爱灵气丰裕的地方,这里灵气如此稀薄,魏凌把它召唤出来时它就一阵不适应。现在更是烦躁的磨蹭着前蹄,不太想继续前进。
魏凌坐在吞云兽背上, 怀里抱着昏迷的陆无尘, 腾出一只手去摸吞云兽的头, 解释道:“就是察觉到了这里情况有异, 我才唤你前来。别磨蹭了, 走吧。”
吞云兽低叫一声,委委屈屈地开始动作。
魏凌道:“放心, 我会护着你。”
吞云兽闻言, 这才抖擞起精神, 加速奔跑起来。
大漠无垠,沙丘连绵不绝,到处都是飞沙。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 晒得人眼前发晕。
好在魏凌一行都不是常人,酷热影响不到他们。
再次给陆无尘喂下一颗灵丹,又喂了几口水,魏凌让吞云兽朝着前方最高的一处沙丘前进。
翻过这座沙丘,空气中的灵气逐渐增多。同时,在魏凌目之所及的远方,一个不同于黄沙的庞大建筑也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泥褐色的城墙,不算太高,大约两三米的样子。城墙里外都有不少的树木,树木枝叶短小粗圆,树冠朝上生长,像是举着碗向苍天祈求雨露的人类。魏凌多看了几眼,觉得这应该是沙漠里独有的物种特征。
透过不高的城墙和数目可观的树木,魏凌看到了慈恩寺的寺院。它可比城墙高多了。就在离城墙不远的西南方。
魏凌催促吞云兽快速奔跑到了城外,魏凌见吞云兽萎靡的厉害,便伸手在它额前一拂,顿时一道清凉的仙气顺着额头渡入到了吞云兽体内,令它受益匪浅,精神大振。
魏凌这才抬头打量附近的人类。
虽然听说过慈恩寺在沙域威望极高,常年庇护众多华夏同胞,但是这次一见,当真是让魏凌又诧异又敬佩。
只见这城墙外围密密麻麻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普通人类,他们虽然衣不蔽体,形容消瘦,但神色间并没有绝望麻木之色,反而各个精神振奋,做事麻利,有条不紊。
除了在帮忙搭建城墙的一些人外,这里还有一些做手工品的,摆摊的,也有带着骆驼、羊驼之类的在这里喝卖的。更甚者,魏凌还看到一个说书人。虽然他说的话魏凌不太听得懂,但一看他那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模样,再加上蹲在他四周一脸全神贯注、津津有味的群众,魏凌猜也能猜到他的职业。
见到这样的景象,魏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再紧绷着神经。
有人看到他的出现,再一看他的着装、气质和胯/下坐骑,脸上都是露出和善的微笑,不来打扰。
也有人遥遥指着城门处,示意魏凌去那里找人。
至于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放心一个不认识的修道者来这里,还不加以防范,那是因为这片地界被慈恩寺的慧觉大师布下了结界,不是华夏族人,是无法进入的。
魏凌踏进这里时,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探入了他的体内,又在一瞬间抽离。想来慈恩寺已经知道他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那城门处就有慈恩寺的弟子渐次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魏峰主,别来无恙。”
魏凌连忙抱着陆无尘落地,又让吞云兽在一旁候着,上前招呼对方。
“觉贤大师。”魏凌低头行了半礼,道,“小徒重伤,不便行礼,还望大师海涵。”
觉贤大师形貌如同凡人的四五十岁老者,慈眉善目,眉毛胡须皆是灰白。修为在南晋荣之上,是比较接近大乘的出体后期境界。
“阿弥陀佛,魏峰主太客气了。太师叔祖尊者早知魏峰主要来,也知魏峰主所为何事,所以已经叮嘱过我等,万不可怠慢魏峰主。魏峰主且随我来。”对方说完,屈身给魏凌引路。
这觉贤大师乃是慈恩寺这一代的方丈,凡佛修一脉,皆有管护之权。其在慈恩寺和诸多佛修之中地位之高,可见一斑。而此人却屈身为魏凌引路,实在让人惊讶和不解。
不过说来也是有趣,这慈恩寺的方丈地位虽高,辈分却低。原本按照佛修一脉的更迭速度,他们本该辈分远在万宗门的道修、剑修,甚至体修之上。可因为慧觉大师的缘故,他们生生降了好几个辈分。
原因无他,慧觉大师与万宗门上一任的诸峰峰主同辈论交。他的关门弟子玄相,又与现任诸峰峰主同辈论交。
而觉贤大师……他是慧觉尊者师兄座下第四代弟子。
慧觉大师是他太师叔祖,玄相就是他师叔祖。
魏凌考虑到自己的修为,双方的辈分,没有推托对方的引路。当然,更重要的是陆无尘的伤势不轻,他实在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跟对方过多客套耽误时间,所以当下就随着他走了。
至于跟在觉贤大师后面的慈恩寺弟子,他们虽然惊讶,却不会表露。毕竟佛修嘛,就是万事讲求和为贵,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根本不会为了这种事大动干戈,更何况魏凌一看就是实力不俗的修士,连他们方丈都这么客气,谁还没事凑上去找削?
所以说啊,电视剧里那些看到自家长辈对着某某人客气,结果引得小辈不忿出言讥讽的事儿,魏凌还真是没遇见过。
入了城后,城里的普通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整个城中,除了留出了一米多宽的走动通道,街道两边,以及那些房子里,全都是人。
这些人比外面那些人也好不了多少,都是衣不蔽体,形容消瘦。最多就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比城外那些睡在大树下、沙土上的人稍微好一点儿。
尽管急着去见慧觉尊者,魏凌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贵寺……一直都是如此接纳这些族人吗?”
觉贤大师闻听魏凌称这些人为族人而非凡人,先是一愣,之后才是笑颜相告:“魏峰主许是许久没在大陆上走动了?如今天凡两界的壁垒已经被打破,各处的盟友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其中……”似乎是说到了不可言说之处,觉贤大师犹豫着停下。
魏凌心下一动,强压下胸腔中升起的不安,轻声道:“大师是想说在下宗门之事?”
觉贤大师有些惊讶地看向魏凌:“魏峰主是否已经得知了消息?”
魏凌顿住脚步,半晌才沉声道:“是。”
觉贤大师叹息一声:“事已至此,魏峰主再想也是无济于事了。不若与贫僧的太师叔祖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觉贤大师神情悲痛,眼圈都泛起了红,“这浩劫,终究是避不过去了。”
魏凌一时间呼吸都无法保持平稳。
他至今为止其实都不知道万宗门具体发生了何事,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瞒着他,连邵岩都没有跟他明说。他方才回答是,不过是想让觉贤大师透露一下宗门的消息,却未料对方开口就是如此沉重的语气让他勿要多想,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手下不觉用力,直到陆无尘蹙眉闷哼,魏凌才猛然惊醒过来。
“魏峰主?”见魏凌没有跟上来,觉贤大师回身看向魏凌。
此时魏凌见自己心慌之下伤到了陆无尘,一时又急又气,连忙给陆无尘渡些仙力入体,又腾出一只手给他喂了一颗灵丹,才抬头回应觉贤大师。
觉贤大师没想到魏凌对一名弟子竟紧张到这种地步,心下十分感慨。
众人走到寺门口的时候,恰好有送饭布施的慈恩寺弟子从寺中出来。觉贤大师将魏凌请到一旁,让布施的弟子先行出来。
魏凌心疼陆无尘,又心急宗门师兄弟,面上不由表现几分。觉贤大师有所察觉,便宽慰道:“魏峰主放心,这位小友不像命薄之人,想来定能逢凶化吉。”
魏凌想要回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如今的心情,连道句谢都觉得费力。于是便勉强对觉贤大师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寺中布施的弟子络绎不绝,走了足足半柱香还没有走完。那一车车的粥桶和御寒衣物多到连魏凌都忍不住咂舌。
等最后几辆运送药草的车子被推出后,觉贤大师对行礼的弟子点点头,带魏凌进去。
刚一踏进寺院,魏凌就明白了这寺中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物资。
原来这寺院从外面看,不过五六亩地的占地面积,寺中却足足大了数百倍不止。
“一直听闻慈恩寺有让芥子纳须弥的功法,如今一见,果真妙不可言,夺天地之造化。”魏凌真心夸赞。
觉贤大师笑道:“魏峰主过誉了。这都是本门先辈留下的功法,可惜吾辈愚钝,经年只能领悟其之一二,不能达到真正的芥子纳须弥境界……哎。”
“大师不必妄自菲薄。”魏凌听出觉贤大师话中几分遗憾心酸,心下也是感慨。
众人一路前行,路上觉贤大师让身后的弟子自行散去做事,独留了一名弟子跟着。然后带着魏凌他们前往一处偏僻所在。
那地方确实偏僻。
这慈恩寺中,有山有水,还有良田无数,房屋百座,而那地方,独居一隅,苍茫寂寥。
行至门前,觉贤大师和身后的弟子行礼离去,留下魏凌与陆无尘站在门外求见。
房门应声而开,魏凌抱着陆无尘进去,微微一个侧头,就看到左边木床上盘腿而坐的老者。
“这……”魏凌骇然。
慧觉大师念了声佛号,笑道:“魏峰主不必惊讶,生命有穷尽,即便是修行之人,若不能有生之年练成仙身,都终归会有这么一天的。”
眼前的老者神情枯槁,气息微弱。任谁也无法将这样一位将死老人与两年前的那位尊者联想到一起。
魏凌心下骇然的同时又觉戚然。
连慧觉大师这样的前辈都受此重创,可见这次的对手之凶悍。
“你其实并不知道万宗门一年前的变故吧。”慧觉大师招了招手,让魏凌将陆无尘放到床上躺好。
“晚辈确实不知。”魏凌坐在床边,凝视着陆无尘昏睡中尚不得安定的容颜。
慧觉大师忍不住叹息:“以你如今的修为,老衲没必要瞒着你。你也不必自称晚辈。说起来咱们两派上万名弟子,天纵之资的并不少,但你是这万年来唯一一名修成金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