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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女人和孩子,女人们坐在原木色的简单家具上,是渁竞天画出的沙发模样,用麻布裹了柔软的草丝垫着,又凉爽又别有情趣。
孩子们却是在原木铺的地板上光着脚丫子玩耍,积木小房子拼图魔方满地乱扔,这会儿也不知道是金斓儿追渁竞天还是黎小泽追金徽儿。
渁竞天独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哈哈笑着,脸颊泛红,眼睛晶亮,别提多美丽。可再美丽也不能掩盖他媳妇穿着短了半截的衣裳露着胳膊腿,一头长发也忽的少了大半,只在脑袋后头抓了个马尾。
卫同那个惊悚,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回来了。”渁竞天轻快跳起来,过来拉他手:“快来坐。”
卫同眼珠子黏在她脑袋上身上都不能转弯儿了:“你,你,这模样——”
“是不是很清爽?”渁竞天调皮一甩发尾,短短发梢堪堪扫过卫同脸颊。
卫同想不明白,知道这里热,剪个头发也就算了,露着胳膊腿算怎么回事?
“凉快啊。”渁竞天嘿嘿笑:“你一路没发现不少人都这样穿吗?”
啊?
卫同后知后觉,才发现这屋里大人小孩穿着都变了样。
祖母和岳母,倒是遮着胳膊腿呢,可这衣裳风格绝不是以前那样啊。单褂子单裤子套着一条裙子,没有繁复雅致的绣花,略宽松又大方。
女孩子穿着无袖百褶裙,男孩子无袖短衫加短裤。
一边杜仪娘长袖长裤,桃子和杏子却是半截袖子的短衫和过膝盖的裙子,不是以前那种了,都是简单似乎贴身了些吧?
卫同只一眼不看了,不知说什么好。
渁竞天笑:“不过是个七分裤配短袖,你激动什么?我还做了吊带裙呢。”
吊带裙?卫同眼珠子将要瞪出来,不是他理解那意思吧?肚兜不就是吊带?
“只穿裙子?里头——那不…个啥?”
渁竞天似笑非笑,卫同红了脸,该私下里问。
“等会儿给你说啊。”渁竞天挤挤眼,等会儿给你看。
卫同脸更红了。
“小两口就是感情好,才一见面就旁若无人的谈上了。”
金夫人笑着与老太君道,她是极喜欢这个地方,每日早晨和傍晚都要拉着金大人去逛海滩,一日日锻炼下来,如今身边都不用人服侍了,亲自动手更有乐趣。
老太君只是笑,但显然是很满意的。
卫同一咳:“我爹他——可醒了?”
屋里静了那么一静,卫同心里直发毛。
“咳,快了,不着急。”老太君发了话。
心里更毛了,几个意思啊?
“爹还——没醒?”
老太君支吾着嗯啊啊的,也不说明白。
卫同就去看渁竞天。
渁竞天只得道:“乌婆婆说,除了心脉保住了,爹全身到处都毒侵占了,要一点一点拔。”
“那乌婆婆意思是我爹一定能救过来?”
“嗯。”
卫同看眼怪怪的几人,沉声问:“那爹一次都没醒过?”
不可能,凭他爹的功力,只要心脉无碍,毒素清除二分去,就能醒来。
“呵呵。”当着孩子面,渁竞天不好意思说,把卫同拉到外面。
“是不是乌婆婆对爹下黑手?”
渁竞天没好气翻白眼,不客气道:“那也是爹活该。”
卫同惊,这话似乎信息量比较大啊。
乌婆婆倒是想让卫国公昏个三年五载她慢慢折磨呢,可渁朝儿不是急嘛,而且老太君也到了海岛,毕竟是人家帮着保住了家族传承,她面对老太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对人家亲儿子太磨洋工。
于是,那天,给卫国公拔毒了。
她家手段特殊,不是躺床上扎扎针放放血,也不是脱个衣裳用内里逼,更没有解百毒的药丸子一喂就百病全消的。
乌婆婆费了大功夫,让人挖来细腻的海沙,用药水煮,再阴干,如此几遍,洁白的沙子变成黑色,把卫国公放在一个浅浅的坑里,周身用药沙埋住,只露一张脸,和十个手指头尖儿。
老太君带着开伯和红妈妈,还有渁竞天渁朝儿金大人陪在当场的。
乌婆婆用自己养出的虫子,咬破卫国公手指头引毒,眼见雪白的虫体现出一条青黑的线,乌婆婆忙将十只药虫收起。
“这药虫难得,若是一次吸的毒多了便被毒死了,再培育出来,至少要半年功夫。”
怕老太君心急,乌婆婆还是解释了一句的。
老太君是心急,但也不会做没分寸的事,毕竟求着人家呢。
这时,卫国公睁开了眼。
意识才清醒过来,微微一动,卫国公就感觉到了自己处境——光着身子呢。
老男人了,也没多尴尬,尤其一眼看见了亲娘,惊喜也放了心。
老太君才要说一句,快谢谢人家乌婆婆。
可卫国公开口了:“这是沙子?怎么这么脏,这么臭?我要沐浴。”
脏?臭?
乌婆婆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对老太君也只是勉强尊敬着,她泡制这些海沙用了多少好药材,牺牲了多少毒虫啊,煮的时候盯火候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刻,晒的石头看日头,要在树荫下还不能被太阳晒到。
千金难买她救命的一粒沙!
这个老混蛋还敢嫌脏嫌臭的,还沐浴,当自己是天皇老子呢?
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在自己这里找脸。
任性了一辈子且一直任性着的乌婆婆大怒,随手抄起小木盆,哐当一下,砸卫国公仅露的脑袋上了。
卫同:“爹被砸坏了?”
“木盆碎了,爹没事。”
“…”
渁竞天幽幽道:“你爹,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问一句,那盆是干净的吗?”
卫同一把糊住了脸,说实话,他是知道他爹有些小毛病的,但毕竟是疆场上流血流汗滚沙滚土的行当,他爹那小毛病几乎没表现出来过,在外头。怎么突然就龟毛了?
“你没看见,乌婆婆真的跳起来了,险些一个耳光子抽过去,要不是老太君哆嗦出了声的话。饶是如此,都没给我们开口的机会,银针一扎,爹就——睡了。”
“…”
“后来又拔了两次毒,每次乌婆婆把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才开始,一结束就扎针。”
“...祖母就没说要跟爹说说话?说说外头的事儿?”
“说了,第二次嘛,祖母说要说句话,乌婆婆就走了,爹被拔了嘴里布,给祖母问了好,也没问外头的事,就说让朝儿跟乌婆婆转述,不要那么暴躁。”
“...”
“祖母没了话,直接上去亲自把爹嘴堵上了,跟乌婆婆说随便她怎么着吧,反正毒解了就行。”
这是随他随波逐流放飞自我了。
卫同摸脑袋不解:“我爹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爹是死脑筋,可不是不识时务啊。
渁竞天挤眉弄眼:“你还看不出来?咱爹这是调戏乌婆婆呢。祖母一眼就看明白了,才放心不管的。”
什么?!
卫同一口气哽在胸腔里,噎的直翻白眼。
我的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