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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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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馨儿很焦急、叶芸和叶葶很无助,精明沉稳的吴欢表现得烦躁不安、毫无头绪。萧平、贺夔以及李月如看着度劫虽成功,但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的洛璃,纷纷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小东和小鱼儿更是哭成了令人心痛的泪娃娃。

    原来继萧云度劫受创沉睡之后,虽然吴欢等四女都成功度劫、无恙结丹,但第二个修邪者洛璃度劫却再遭重挫。今天是被同去黑尾礁观劫的四位姐妹抬回来的,估计最少都得静养一年才有可能康复。

    好在天道对洛璃并不像对萧云那般憎恨,没有如同针对萧云这出头鸟般执意灭绝。虽然天道同样降下了五行大劫,但并没有降临什么离谱的诛魂神劫,总算为改修倒霉邪道的洛璃留了条小命。

    于是雾叶岛上的弟子们好不慌乱,就连凡人们都尽数失去了欢笑,仿佛都感觉到难过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确实也是,且不说岛主萧云沉睡了两月有余,现在洛夫人又重伤不能理事,大麻烦必然很快就要到来。

    只因萧云沉睡已经没有幽冥炼材可卖的云璃阁,现在再失去洛璃这位精擅商事的主母操持,以后还怎么维持下去。雾叶岛征召内海修士驰援光洲,可是承诺以战功兑换炼材,以后又如何兑现承诺保证声誉?

    也亏得甄友乾这位首席长老十分老练,本就拥有坊市管理经验的老书生再挑重担,马上通过黑魁向蛟族求援,同时也向洛夫人的娘家暂借大量宝物撑住场面。这才让雾叶岛不至于无法兑现承诺,避免了遭到内海修士的集体发难。

    可如此权宜之计终不能长久,作为内海鼎鼎有名的新生势力,总不能永远都依靠外来的庇护和支援。何况萧云建立此处根基之地本就志在阖洲,若是生存都无法得到保证,又谈何回归故里重建两大宗门。

    意识到危机不远的雾叶岛众骨干连忙合议,以吴欢和甄友乾为主各抒己见,期待找到可行之法尽快解除困境。可见人都是在危难中见忠诚,也在危难中得成长,只有失去依赖自我奋斗才能有所成就。

    却不曾想众人聚集绯霖殿的商议才个多时辰,决定增派人手前往光洲普慧禅院相助隋云,并扩大海陆修炼资源交换维持雾叶岛运转。但还没来得及决定具体人选,便听得执事弟子来报,来了一位自称是吴夫人师尊的元婴真君。

    吴欢闻言惊喜得不行,从来以师为母的她几乎天天都在思念青灵真君。不想今天可以再见久别的亲人,而且还是在雾叶岛最需要稳定的困难时刻。

    吴欢只以为元婴颠峰修为的师尊就是定海神针,舞叶岛有青灵真君这位顶级大修士坐镇便从此无忧。却不知这位才是真正的大麻烦,让朝气蓬勃的仙岛有了本不该发生的事端。

    惊喜的吴欢顾不得再和众人商议什么,迅速召集所有神霄道宗弟子一起出迎。就连甄友乾等血灵宗众人也暗自振奋,纷纷相随出了乐潮宫,刚来到宫门之外便远远得见冰霜般的绝美道姑。

    “师尊、师尊!您终于来了,小欢儿还以为再看不到您了!”和青灵真君师徒情深的吴欢,见到阔别四年的师尊怎么都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当即带着哭音呼唤着扑到道姑的怀里。

    抱着爱徒的柳莹也显得有些激动,她又何尝不是把吴欢当成自己的孩子,也同样天天都在思念这个唯一传人。察觉到自己的宝贝弟子已经成功结丹,柳莹那如同天天死了爹娘的冰冷俏脸终于有了笑容。

    只可惜这笑容实在太过短暂,老处女很快就深深皱起了黛眉,似乎发现了让她很不开心的事情。可看到出迎的数百人都喜笑颜开,倒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必须注意,这才没有当即发作起来。

    “欢儿、看来你没有忘记为师的嘱咐,还知道刻苦修行,我们先进去再说吧。”也不知究竟因为什么,性情乖戾的冷面道姑转瞬间便心情大变。

    听得师尊所言隐含怒意吴欢立时一惊,对师尊性情很是了解的她,也隐隐猜到了师尊是因为什么在恼怒。吴欢心中不由得好生不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可是雾叶岛众人却不明白这对师徒的所思所想,不知其中缘故的众人哪能知道还有这么多道道。纷纷好一番大礼参拜,喜气洋洋的把老处女这位麻烦真君迎进了绯霖殿。

    青灵真君此时确实在怒火沸腾,冰冷的绝美面容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即便再次看到甄友乾这个熟面孔,也几乎如同没有看见一般。也让曾经被她逼迫自毁金丹,必然心生畏惧的老书生好不惶恐,躲在人群里半点都不敢张扬。

    心有怒火的柳莹进得殿来俨然就是主人,不等众人相请便径直坐于首位。不想她这番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举动,却惹恼了刚刚才闻讯赶到,也并不清楚青灵真君是谁的黑魁,

    只因黑魁知道,殿首之位可是两宗宗主的主座,从来都属于自己的兄弟萧云,即算是五位弟媳妇都不敢僭越安坐。你这娘们算个什么东西,元婴真君就敢如此放肆?这里可是内海,敢来雾叶岛撒野就是打蛟族的脸。

    眉头大皱的黑魁当场就要发作,却被身边的妹子李馨儿抱住胳膊使劲暗示。小师妹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眨呀眨个不停,分明是在求大哥不要发怒,这才让看不惯柳莹作派的大妖勉强忍住火气。

    李馨儿看到大哥面色不善就知道不好,黑魁可是蛟族真正的嫡系,在内海早就横行惯了,从来都瞧不上雾叶岛以外的人族。小师妹当然知道青灵师祖不好相处,这两位若是起了什么冲突,只怕会闹得很难收场,

    可常言说不作死就不会死,青灵真君这位性情乖戾的老处女还就作到底了。也不知是因为发现宝贝弟子已破了身、她心中狂怒的原因,又或是觉得自己是神霄道宗太上长老、高高在上习惯了,竟完全没有将殿中众人惊异的神情当回事。

    就听得安坐首位且面色越显冰冷的青灵真君,如同毫不知为客之道的下令:“你等且都退下,我有事与欢儿交代,不得传唤谁都不得轻入。”

    黑魁听得此言顿时炸了,他本就看不惯这装腔作势的娘们,现在还敢如此显摆拿大,你他娘的算个什么玩意?怎么都忍不住火气的大妖污言秽语立时脱口而出,巨大的声浪当即传遍绯霖殿。

    “喂!俺说你这老娘们好不知礼,这是你家吗?你凭啥让俺们退下?还有、你坐的地方是俺兄弟的位置,你他娘的也敢坐上去。趁俺还没和你发脾气,识相点快给老子滚下来!”

    “放肆......放肆......放肆......!”身为凡界顶级大修士的青灵真君,估计有生以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呵斥。本就心有怒火的老处女当即震怒,还没看清黑魁到底是谁便已鼓动灵力暴喝。

    一时间元婴颠峰修士的浩荡灵威呼啸而起,巨大的回音在绯霖殿内久久回响。直震得殿内众人双耳嗡嗡作响就此失聪,就连殿顶的琉璃瓦片都在不住晃动,麻烦真君的威势倒不是盖的。

    然而其他人会畏惧青灵真君,黑魁这半化形的大妖可不怕来什么横的。虽然他也为老娘们的威势暗暗心惊,但黑魁在内海可是从没有吃过亏的主,不可能对素不相识的柳莹卖帐。

    就听得莽性发作的黑魁也跟着怒喝:“怎么着?还想和老子比嗓门大?要不看你是个老娘们,老子立马对你不客气!现在、马上、立刻,打哪来的跟老子滚回哪里去,再敢进内海一步别怪老子没警告你!”

    青灵真君又那里受得了这个,当即立身而起便要出手教训这狂悖之徒。哪怕她已经看到黑魁那还未化形的蛟首,也早就知道内海是蛟族的领地。但盛怒的老处女哪还会顾得了许多,元婴真君又怎能甘心如此被辱?

    “师尊息怒、不能伤黑魁大哥啊!他是云哥哥的兄长,也是蛟族专门驻岛保护我们的恩人,师尊您别和黑魁大哥计较啊!”立于师尊身侧的吴欢顿时大惊,惟恐师尊暴怒之下失手伤了黑魁。

    “大哥、你少说几句好不好,这是我师门的长辈呀,你再这样我以后可不跟你玩了!”李馨儿使劲拽住发怒的黑魁,显然怕自己的大哥会吃亏,小师妹当然明白混球大哥远不是讨厌师祖的对手。

    谁知这番让殿中众人瞠目结舌的闹剧居然就此没了下文,刚刚还暴怒的青灵真君随即竟然不言不语。老处女仿佛已经忘记了黑魁一般,却将目光直直的望向殿门之外,似乎又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片刻之后就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显得既有些焦急又好不妩媚,正是得到甄友乾求援及时赶来的雪蛟王。“孩子们、小璃儿怎么样了?我的小东和小鱼儿呢,不要让我的两个乖宝贝哭坏了,快些带来见我。”

    黑魁见祖母来到连忙上前行礼问安,殿中众人也纷纷向赶来的雪蛟王行礼,整个大殿中惟独神色严肃的青灵真君静立不动。她当然听到了黑魁对化形巨妖的称呼,下意识的在小心戒备。

    其实雪姨也早就察觉到殿中有位人族元婴,甚至还远远听到了黑魁先前的怒喝。但身为一族王者自有其气度,又岂能不知对方底细就随意行动。她再怎么是个假淑女真流氓,至少也要有个假的样子不是?

    可青灵真君就这么杵着不动,雪姨想缓一缓再作计较也不可能,装淑女无所谓总不能装成瞎子吧。见对方只是沉默着并不说话,雪蛟王暗有微恼却装出不为己甚,当先微行一礼有了问候。

    “这位道友甚是面善,妾身雪娇有礼。不知道友到我雾叶岛有何贵干,适才此地好象很不愉快啊,不会是我的这些孩子们得罪了道友吧?若是谁仗着身份不知礼数,老娘定要好好教训他个兔崽子。”

    雪姨不愧是冷若冰霜外加淑女流氓混合体,这话说得还真不是盖的,既有礼还指桑骂槐更影射柳莹欺负小辈。就是话越说越粗、声音也越来越大,妖族的粗莽特色多说些话就藏不住,倒也是雪蛟王一贯的风格。

    柳莹此时已经知道对方是谁,她早听师叔说过内海蛟族六王,也知道养父和血蛟王是结义兄弟,她得称呼对方为长辈。可心高气傲的老处女怎么都不愿伏地做小,不说雪蛟王修为比她还略有不如,满心怒火的她哪来攀亲戚的兴趣?

    “这位道友请了,贫道阖洲神霄道宗太上长老、道号青灵,小欢儿便是我的唯一弟子。今日正是来接引门下回返阖洲,与道友有缘相会甚是荣幸。只是时间不多不便流连,待来日与道友再叙今日之会。”

    话毕青灵真君也不等雪姨答复,当即便对吴欢传命道:“欢儿、即刻召集弟子随为师返回阖洲!为师在凡界只剩年半时间,迟则封禁修为都无用、只能飞升灵界,现在随为师去夺回揽霞峰,否则以后你们会更困难。”

    “师尊、云哥哥他还在沉睡啊,我们......”吴欢怎么都没想到师尊会有如此安排,但也清楚当初刚刚和萧云逃亡之时,青灵真君就因服用无上神物达到元婴颠峰,不能久留凡界必定真实无虚。

    “师祖、师兄夫君还未痊愈,我们丢下他返回阖洲不太适合吧?”和雪姨最是投缘的李馨儿也惊了,看着同门都很是疑惑的神色便当了代表。

    雪蛟王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了柳莹的身份,本想出言制止可又觉不当。她当然明白这是人家的宗门内部事务,事实上对方还和蛟族有些七拐八翘的香火情份,总不能完全不讲理以势压人。

    想到此处雪姨只得以长辈的身份笑道:“原来你就是公冶大哥说过的小莹啊,雪姨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你比大哥说的还要美呢!小莹、你看小欢儿和小馨儿都和小云子已经成亲了,听雪姨一句别让他们小夫妻分开,等过些时间再一起回阖洲好不好?”

    青灵真君闻言心中越发怒火高涨,没用的欢儿果然是被那野小子破了身,而且萧云连自己的小师妹都没放过,真正不是个好东西。这世间每天死那么多人,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小子就不早点死!

    其实也难怪柳莹如此的忿恨,直到元婴期才收得唯一爱徒的老处女,从小就把吴欢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抚养。一生情感不得寄托的她把爱徒看得比什么都重,又怎能不火冒三丈?何况从第一眼看到萧云和吴欢,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事情,如今终于成真了。

    本就不想伏低做小的柳莹,自然也把雪姨的话当成了没听见。她那因坎坷情事被极度扭曲的心灵,似乎还有些认为爱徒背叛了她,却是显得极其恨铁不成钢的对吴欢喝问。

    “欢儿、宗门覆灭这等大事岂容得儿女情长,若是你不愿返回阖洲,那以后就不用叫我师尊了,我自去夺回揽霞峰。”话毕青灵真君也不管弟子如何震惊流泪,随即又对殿中三百神霄道宗精英弟子喝问。

    “你们也一样,不想回去我不强求,但以后就不是我神霄道宗弟子了,愿意回去的现在就跟我走。”

    青灵真君把话说完也不等众弟子作出选择,只是略微向雪蛟王行了个道礼告辞,便一刻都不停留的向殿外行去,其决绝的态度无疑不言而喻。不过柳莹这样的决定似乎也是必然,没有她这个顶级修士,夺回揽霞峰确实要难很多。

    何况神霄道宗也是青灵真君的宗门,从小在揽霞峰长大的老处女,当然对宗门拥有极深的感情。如今她只能再滞留凡界一年半,想在飞升之前重立宗门正是必然,只是这样的处事方式实在不敢恭维。

    雪蛟王见此心中也是暗怒,自己身为长辈都这么和你说了,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给的如同没听见。可要发火吧又不行,人家话说得很清楚并不强求,别人宗门的家务事又能多说些什么?

    深知师尊性情的吴欢就这样煎熬着、痛苦着,只能作出无奈的抉择。虽然她明白雾叶岛现在面临困境不能离开,也无法割舍沉睡的夫君就此离去,可她更明白师尊言出必行,她同样割舍不了如同亲母的师尊。

    吴欢至今只剩下萧云和师尊两个亲人,师尊年半之后总要飞升,回去终还能和夫君重聚。若是违逆了师尊之令断了情份,那样才会真正失去一位亲人,显然她绝不会这样选择。

    于是在雾叶岛最需要吴欢,她也最不愿意离开的时候,却不得不再次作出违心的选择,无欢离去已成定局。可见吴欢之所以无欢,便是从她拜师的那一刻开始,或许这就是她注定的命运。

    极其无奈的吴欢只得流着泪、忍着心痛召集同门,看到以往兄弟姐妹那些诧异的目光,她的煎熬只能独自承受。然而并不是三百弟子都只对宗门忠诚,其中半数更感念萧云的恩义和情份,嫡传弟子李馨儿更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

    这样的结果青灵真君完全没有想到,她心中的怒火更加不可抑止,可雪蛟王在此还在,她又能继续抖师祖的威风?也只得当即下令废除萧云的宗主逐出师门,改由吴欢继任新宗主,并要求取回宗门传承之宝紫阳天衍盘。

    然而灵宝此刻正在沉睡的萧云体内,他人不知驭宝诀又如何取得?难道要生生剖开萧云的身体不成?至此无法插手别人宗门事务的雪姨火也大了,只言谁让小云子掉了根头发就永远留在内海吧。

    吴欢见此越发的痛苦不堪,连忙劝阻师尊说血殿在自己身上,也知道此件灵宝的驭宝诀,等云哥哥苏醒后换回即可。青灵真君见雪姨神色越加不善,心知逼迫过甚不是了局,便心中好不暗恨的接受弟子建议。

    如此一来最可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互为死敌的曾经阖洲两大霸主宗门,居然将各自的传承之宝交于敌手。而更可悲的事情也发生了,无欢离去之事萧云苏醒后又作何感想?

    青梅竹马的小夫妻因为此事只怕会产生隔阂,萧云再怎么修心同样执拗于情,怎样无奈的离去都是一种背叛,尤其现在这最需要吴欢留下之时。或许这就是萧云和吴欢命中注定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