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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行也是吃惊万分,手中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此情此景,其他人早已顾不得其他!
而每一道天火的落下皆伴随着人间的无数哀嚎!整个凡间开始燃起熊熊大火,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虞行动作这一慢,显然被不悔抓住了先机,她狠狠一击,虞行淬不及防被逼得后退数步,有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在地上开出无数的花朵。
“师傅!”左形阔大叫一声。
虞行只是静静看着不悔。
不悔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的模样,根本与天魔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唐允也叫道:“师尊,她已经彻底成魔了,已经再不是以前的她了!”如果他再这样手下留情,六界怕是就要彻底完了!
一般的魔族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由其他五界演变而来的魔,这样的魔心中必带着无尽的执念,终成大患!
虞行目光深邃,青丝在他肩上微微飘动,却没有太大的动作。
终于,他缓缓的闭上眼睛。
周围一片空洞,黑的不见天日,甚至感知不到任何生物,整个人就像被吞入无尽的黑暗,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悔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脑袋还有一点思想她都以为其实她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这里这么黑?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是在地狱吗?
就连记忆都被什么东西掩盖,朦朦胧胧的渐行渐远,脑中不断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她是谁?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直觉告诉她她肯定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脑袋好空,周围好黑,她也好累……
好累好累……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睡吧,只要睡着就好了,只要睡着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正当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另一个声音又在反驳那个声音,“别听她的!千万别睡!要是睡着了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两个声音就像在吵架,不停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不悔微微的皱眉,她们好吵,吵的她连思绪也开始不平静了。
“不悔……”忽然脑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她猛的睁开眼睛!
可是入眼的却仍是一片黑暗。
“乖徒儿,你不是说你喜欢吃蟠桃吗?给,吃吧。”又一个粉色的身影从脑中晃过。
“魔小猪,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小怜小怜,你说我们趁着师傅不在下山去玩好不好?”
“小可怜,你怎么老是这么倒霉?你不会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你叫白怜对吧?我是干骆的二弟子,也是目前干骆的代理掌门,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等一下,小白。”
“怜儿,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白怜!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不吃你这一套!不悔,我恨你!我诅咒你!”
一些朦朦胧胧的画面不时从她脑中闪过。
她觉得好熟悉,似乎那些事自己真的曾经经历。
可是片段并不完整,还有些穿插的乱七八糟!
头好痛!她本能的捂住脑袋,才发现竟然能渐渐感觉到身体的存在。怎么回事?
她翻身坐起,脚下终于有了实在的感觉,不在那么虚无。
她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任何回音,就像身处在一个只有自己的虚空世界。
她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又唤了两声,“有人吗?”
周围仍是异常的安静。
她跑了几步,又有些记忆闪现。
“不悔,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怎么不出去和他们玩?”
“哼!我才不跟他们玩,那么幼稚!”
……
“不悔,乖乖的不要乱跑,不然会被坏人抓去。”
“不悔,看看爹爹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
“不悔,乖乖听话,你躲起来千万别出来!”
“不悔,记住,不要有恨。”
“不悔,你是神族,神族生来就是为了维护六界的和平!”
“不悔,不悔,不悔……”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她的脑中久久不散。
谁?到底是谁?
她痛的心脏纠结成一团,蹲下身紧紧捂着胸口。
终于,那些破碎的记忆开始一点点被重新拼合。
“娘!”她仰头大喊出声!
而随着她的大吼,头顶开始出现一点亮光。
她颤抖着抬头,脸上已经挂满泪水。
头顶的上空,站着无数的人,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表情,可是目光的地方却是都看着她。
她一下就认出那些人来。
原来,那些记忆果然是她的没错。
只见那些人的最前方,站着一男一女,他们表情温和,带着浓浓的宠溺,女子向她招招手,“不悔,过来,我们回家。”
不悔忽然觉得鼻子酸楚起来。
她哑着嗓子想叫他们,张口已经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
“听话,到爹娘这里来,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不悔开始低声抽泣起来,“你们骗人,你们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你们不要我了。”
女子的脸上闪现一抹哀伤,“是爹娘对不起你,以后我们再也不丢下你了。”
不悔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她连手指都在发抖,生怕他们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虚无,等到自己一碰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那样的触感渐渐变得真实起来!
女子拉过她的手,轻道:“好孩子,爹娘在这里。”
有光芒从两人握着的手中炸开!
而随着光芒的越来越盛,周围的黑暗渐渐消失,她发现她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
更诧异的是,那被握着的手是那样的真实。
看清楚一切,她的眼睛又开始朦胧起来,眼前的两个人是那样真实的存在,真的是她的爹娘!
那样的笑,那样的宠溺!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娘……”她沙哑的喊出声。
魔柯依一直拉着她的手,然后靠近了一点,把不悔楼在怀里,“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不悔泪如雨下,拼命的摇头,要是他们能回来,不管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逸皇叹了口气,站在两人身边。
不悔紧紧抱着魔柯依,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好在那感觉那样真实,她忽然反应过来,忙问道:“娘,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怎么也找不到?”
还有,他们的肉身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魔柯依温柔的帮她理了理胸前的头发,道:“其实我们一直在神器里面,当年你跳下诛仙台,我们的元神也不知怎的被吸入东皇钟里。
只是我们虽然没有灰飞烟灭,元神却受损严重。”
不悔忽然明白了什么,难怪搜魂珠会对神器反应那么强烈,原来是因为他们一直在神器里面。
“好在东皇钟乃是上古神物,就算我们没有肉身,也并无大碍,只是失了法力,我们也不能轻易出去。”
“那……”她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知道的……
魔柯依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不悔,还记得娘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不悔身子一颤,有些不敢直视的垂下头。
魔柯依叹了口气,“你身为神族,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就犯下如此大错!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样我们能活过来,你又将如何面对神族,面对天下苍生!”
不悔拼命的摇头,“娘,你别生气,不悔知道错了,不悔再也不敢了,只要你们没事,不悔甘愿回天界受罚!”
逸皇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如此,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竟然是自己犯的错就应该自己承担。不悔,你现在也长大了,是时候担起护卫六界的责任。”
“好。”不悔使劲点头,只要他们不生气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是当她看清目前的形式,还是忍不住惊恐起来。
只见天空天火滚滚,无穷无尽!
周围早已是一片火海!
她脑中猛的窜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该不会都是她做的?
她很想否定,可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那些人中,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惊恐的,有不敢自信的,有诧异的,有惊喜的……
她看了看盘旋在她周围的十大神器,忽然朝着天之痕疾飞而去!
天火烧的她浑身滚烫,似乎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
可是她并不在乎,双掌交错一道红色的光芒就朝着天之痕飞去!
那些起初还滚滚而来的天火忽然有了被止住的迹象,下落的也稀疏起来,可是她的力量毕竟有限,就算有了十大神器,法力已经被吞噬的差不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忽然有两道光芒飞了过来,赫然是逸皇和魔柯依,他们的脸上有着无奈,以及疼惜。
不悔心中一喜,那是不是就说明爹娘已经不怪她了?
而随着两人的加入,天之痕的缝隙又被填补了不少。
然后,又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飞了过来。
那个人竟然是虞行!
不悔咬着下唇看他,他却只是盯着天之痕的方向,运起神力。
跟着,魔易也飞了过来。
他朝着不悔露齿一笑。
而后是左形阔、赫术、二郎真君、唐允、以及干骆的所有弟子……
最后就连魔尊也来了!
魔承大着嗓门道:“你们可别误会!天火要是烧着了我们魔界可不好!”
魔文哲扬了扬手中的扇子,看了一眼魔邴,也飞了过去。
魔邴冷哼一声,脸成了酱紫色,还是很不情愿的飞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越多人的加入,天之痕的缝隙逐渐变小,终于完好如初!
众人已经再无半点力气,纷纷朝着下方落去。
不悔紧紧抓着爹娘的手,有些担心他们如今没有肉身,该如何是好。
魔易站在三人旁边,只是看着不悔。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擂鼓般的轰隆声!
魔易皱眉,“是天界的人来了。”
众人抬头,果然看见上空出现黑压压的身影。
不悔握着爹娘的手越发的紧了。
魔尊道:“快走!”
不悔看了一眼虞行,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不由有些吃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离开的,只是拉着爹娘的手不停的往前跑,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个人追上来。
她转头看魔易,魔易安慰道:“放心好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天界已经乱作一团,根本没有心思再来对付我们。”
是这样吗?不悔看着他,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知怎的,她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感觉。
魔柯依也温和的笑笑,却并没有说话。
事情果真像魔易所说,天之痕的碎裂,使得凡间已是生灵涂炭,而这也使得鬼族人数猛增,陷入一片混乱!
为了维持和平,天界已是忙的不可开交!还听说妖族也开始蠢蠢欲动。
不悔不知道是该侥幸还是愧疚,虽然她很想救爹娘,可也没想到会一下死那么多人。
魔易带着他们回魔界,魔柯依和逸皇也没有多说什么。
按理说爹娘复生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悔却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心里更加空洞起来!
尤其是那天的情景,就像一个缠绕着她的噩梦,提醒着她的自私与十恶不赦!
走出房门,一阵悠扬的琴声就传了过来。
这是不悔第三次听见魔易弹琴,似乎每次只有在心情极度低落时他才会这样。
缓缓的走了过去,在一块石凳上坐下,她一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魔易。
魔易微笑看着她,琴声骤停!
不悔疑惑道:“你不开心吗?”
魔易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你开心吗?”
不悔一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我当然开心啊!”她已经救出爹娘,从今以后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魔易苦笑一下,站起身离开。
不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脏处没来由的一阵剧痛!
她有些慌乱起来,急忙跑着去找爹娘,终于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看见两人。
她松了口气。
“怎么了?跑的这么急?”魔柯依伸手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珠。
“我……”明明觉得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她只是摇摇头。
“是不是没有睡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悔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大概吧。”
“如果觉得累了,就去睡一觉,醒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不悔点点头,忽然想到小时候,忙道:“那娘和我一起睡。”
魔柯依看了看她,无奈的笑道:“你啊。”
逸皇在一旁摇头轻笑。
不悔朝着他吐吐舌头,拉着魔柯依就往房间走。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眼睛都有些朦胧不清了。
甚至最后,她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魔柯依坐在她旁边,帮她把被子盖好,安慰道:“睡吧。”
不悔的意识渐渐涣散起来,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又开始做起了那天的那个梦,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她没有在修补天之痕,而是漂浮在空中,离他们很远。
她能听见到处一片哀嚎,地上火光冲天,无数的人类被烧死,他们哭着喊着,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的声嘶力竭,却也免不了被天火吞噬的命运。
不悔看得胆寒,拼命捂住眼睛,捂住耳朵,不想去看不想去听!
很显然根本无济于事,那些画面已经被深深刻进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急忙朝着天之痕的方向飞了过去,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她一抬头,就看见她的爹娘正被天之痕的缝隙吸了进去!
“不要!”她大喊一声。
呆呆的在床上坐了良久,才明白原来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她苦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在屋里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娘的身影,她陡然慌了一下。
快速的翻身下床,跑到外面。
院子里空荡荡的,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娘……爹……”她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从脚底升到头顶。
“小舅舅!”她又喊魔易。
仍是没有人回答她。
刚刚的那个噩梦忽然在脑中闪现,她一急,顾不得其他就冲了出去!
刚跑到院门口,就直直撞上了一个人!
她一抬头,霎时愣住。
“玄鹰。”她惊讶的瞪大眼。大概是想到他受伤的事,上下打量他,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你怎么在这里的?还变做了人形?”
玄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哀伤。
大概也是察觉两人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不悔立刻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
玄鹰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什么事?”
“你不要怪天君,天君自从你那日出事起就一直很担心,只是司法上神怕因为你们的关系他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将他囚禁了起来。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天君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等他想办法出来就来找你。”
他说的很是平淡,感觉真像是只是在传递一些话。
不悔不语。
“竟然话已经带到,那我也该走了,你多保重。”说完,他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虽然不悔明白现如今她与谁的关系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听完玄鹰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只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玄鹰脚步停了一下,“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只要是为他好的事,我都会去做。”
不悔惊讶的看着他。
玄鹰又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他来找你,好好对他,不要让他难过。”
不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好。”
她其实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她只是想救爹娘,竟然爹娘已经没事了,她心里也不存在什么恨了。
而且,白升闲除去封印她记忆的三年,也算对她仁至义尽。
眼看玄鹰又要走,不悔忙又问,“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有没有看到我爹娘,还有魔易?”
玄鹰的身子仿佛颤了一下,站在那里许久没动。
不悔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急忙上前,“你怎么了?”
玄鹰终于转过头,缓缓道:“原来你真的又忘了。”
忘了?忘了什么?不悔心里有些烦躁。
“我要去找我爹娘了。”不悔说完就往外走。
“白怜!”玄鹰叫住她。
她疑惑的回头。
玄鹰的模样像在挣扎,许久才道:“你醒醒吧,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你难道想这样一直活在自己的虚幻中。”
“……你说什么?”
玄鹰的神情越发的哀伤起来。
正在这时,有两人朝着这里走来,不悔认出是绿衣和蓝衣。
而在她们过来的时候,又有一些人走了过来,竟然是魔尊、魔文哲、魔邴、魔承……
她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魔易。
魔尊原本的表情是任何时候都显得凶神恶煞的,可是此时,看起来竟有些落寞,还有悲戚。
不悔不安的情绪越发强烈。
“我爹娘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爹娘?还有魔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魔文哲撇过脸像是不敢看她。
魔邴欲言又止。
而魔承干脆装作没有听见!
只有魔尊,眼睛中似乎还有着些许的水雾,“孩子……”
不悔最后看向蓝衣绿衣,只见她们的眼神充满怨毒,像是下一刻就会直接扑上来将她狠狠咬死!
不悔后退几步,有些颤抖的问,“他们是不是被天界的人抓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
“我去救他们!”她说完,绕过众人往外跑。
却被蓝衣一把抓住!
下一刻,狠狠的一巴掌就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不悔淬不及防,有些怒气的看着她。
“你醒醒吧!你难道一辈子就会逃避!”蓝衣大吼道。
奇怪的是,其他人都是看着她,没有谁上前阻止。
绿衣的眼中已经蓄满泪水,痛苦的不去看她。
不悔警告的看了蓝衣一眼,知道她一直因为魔易的事看自己不顺眼,想必现在魔易被天界抓去她是太过担心,也不跟她计较,转身又走。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蓝衣挡在她面前,推了她一把,“你以为以君主的能力,天界的人有那么容易抓住他?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明不明白!”
不悔脑袋一翁,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蓝衣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表情很是奇怪,只是在推倒不悔后自己也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也是狠狠盯着不悔。
“你胡说八道什么?如果他们是被天界的人抓去了我自己去救便是!”
“不悔!”魔尊唤住她,声音竟有些沙哑。
不悔皱眉,干什么每个人都是这副奇怪的表情?
“不用去了,柯儿和易儿不在那里。”
不悔问道:“那他们在哪里?”
魔尊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来。
“你们不说我自己去找!”
“你也不用去找了。”绿衣脸上满脸泪水,“君主和公主都已经不在了。”
不悔身子又是一颤,后退一步,“你说什么?我刚刚还见着他们的!”
“那些只不过是你心中的假象罢了。”绿衣走到她面前,“你难道还不明白,他们早在天之痕裂开时就已经不在了!”
“你胡说!”不悔大喊道。
“你以为天之痕是那么容易修补的?当娘女娃娘娘也是用尽了神之身才阻止了一切的浩劫!”
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在她脑中闪现,她痛苦的捂着脑袋,“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绿衣就像没听见,使劲掰开她的双手,像在称述一个事实,“虽然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可是天之痕仍没有闭合的迹象,公主和逸皇太子为了弥补你犯下的错,只得用神魔之力,然后硬生生被天之痕吞没!
你因为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一切,理智遭魔力反噬,加上又有神器在手,终于成就了天魔之身,君主为了阻止你,被你打的灰飞烟灭。”
“不会的,不会的……”不悔拼命摇头,双手捂着眼睛,不断有水珠从指缝间溢出。
魔尊似乎也不似平日的威严,略有些沧桑,“孩子……”
不悔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你们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们!”
“对了,你还不知道君主的真正身份吧?”绿衣道,“也对,这事怕是尊主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在无意中知道的。
其实君主并不属于魔族,或者说,他也是天地孕育出的上古之神,哦对了,你脖子上挂的那条项链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不会真当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吧?我告诉你,那是神器,妙生花。”
她说的很轻,甚至在说到魔易的死时,也不带丝毫的情绪。
魔尊等人已经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妙生花,与其他神器不同,它的产生便只是意味着守护,因为它可以结成这世间最强的结界,隔绝一切的伤害!”而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你只知道自己的痛,自己的苦,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你呢?你除了伤害他你还会做什么?”
蓝衣也哭了出来,“当年的事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难过吗?你可知他有多懊悔?当他听说你跳下诛仙台时他是什么感受?
你凭什么说他没有遵守你们的约定?
他本是神族,却为了你,犯下诛仙的大罪!”
“你知道神之诺意味着什么吗?”
她们还在说着什么,不悔已经听不进去,她只是茫然的站起身往外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不想有一刻的停留。
她觉得好累,或者只是想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心里被一种绝望占据,泪水已经干涸的再也掉不下来。
她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躲进一个山洞里,天空电闪雷鸣,顷刻间已是瓢泼大雨。
她坐在满是泥泞的洞口,任雨水冲刷着身体,冷的不住发抖。
“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发誓,如果我再食言,就让我灰飞烟灭!”
就像是一种魔咒,那四个字不停在耳边响起。
大雨倾盆而下,就连周围的树木都被惊雷劈断了好几棵。
不悔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沉沉睡去,她的头被埋在膝盖中,远远望去,除了红色再看不见其他颜色。
原本顺滑妩媚的长发此刻已经散落在周围任雨水践踏,那样的孤寂,那样的落寞。
雨水掩盖了一切,还有那不远处的脚步声。
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间小小的屋舍,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东西倒是一应俱全。
她木讷的从床上翻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周围安静异常。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微微的脚步声,跟着门轻轻被推开。
她没有抬头,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你醒了?”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悔身子本能的一颤,她终于缓缓抬起头。
白色依旧,瞿晨脸上挂着笑,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
“你都不知道你整整睡了半个月,你要再不醒来,我都忍不住想叫你了。”他半开玩笑半严肃道。
不悔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瞿晨在她床沿旁边坐了下来,帮她把被子拉高,直到将她整个包住,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道:“我刚刚还在想你如果再不醒来,我就准备吻你了。哎,没想到我刚这样想你就醒了。”
不悔奇怪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对了,你饿不饿?我做了瘦肉粥,虽然应该没你做的好吃,不过我尝了一下,确实挺不错的。”
不悔仍是没有回答,微微的闭上眼。
瞿晨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是我一个人吃饭了。”
随即他又道:“是不是困了?如果困了就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的。”
不悔深吸一口气,良久终于道:“你走吧,炼妖壶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瞿晨却像没有听见,仍是笑着看着她。
不悔盯着他,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瞿晨无奈道。
竟然知道大可不必来讨好她!反正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瞿晨靠近一点,将她的身子轻轻搂进怀里,隔着被子抚着她的后背,“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不悔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无力思考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又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刚刚才醒过来,一阵困意又袭了上来。
鼻间是一股淡而熟悉的青草味,瞿晨还在说着什么,声音极轻,只是她已经听不见。
醒来的时候果然没了瞿晨的身影,虽然她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自嘲了一下。
外面天色红彤彤一片,有点像夕阳的余晖,她打开房门,立刻感觉到一种雨后的清新感。
她这才发现刚刚出来的时候忘了穿鞋。
赤脚踩在地上其实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清凉的舒适。
似乎这是第一次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她不由伸出手想去触摸更多,有风卷起袖子,闭上眼的那刻,竟是那样的平静与安心。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转头看着左边的方向。
瞿晨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像是生怕打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有凤吹过他的身旁,长袍被轻轻的带起,却又不敢太过放肆!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瞿晨一只手里端着一个瓷碗,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直到看到她*的双脚,他的眉头皱了一下,走进屋放下手中的碗,然后又出来,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起。
不悔呆呆的看着他的举动,没有挣扎,更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出来连鞋都不穿。”看似责怪,实则满是关切。
见不悔一直盯着他,他略有些心虚道:“其实我一直在这里陪你的,只是怕你醒来后会觉得饿,所以想去把粥热一下,没想到我刚一离开你就又醒了。”
他把她放在桌旁的凳子上,又从床边拿来鞋替她穿好,等收拾好一切,才把那碗刚热好的瘦肉粥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可以吃了。
不悔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那碗瘦肉粥一动不动。
瞿晨有些无奈,“其实我倒是不介意亲自喂你。”
不悔眼睛动了一下,终于伸手去拿那个勺子,她吃的很慢,也很少。
瞿晨松了口气,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竟然是一副幸福到极致的笑。
不悔像个木头人般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粥,目光中没有焦距,只是偶尔眨一下。
直到那一小碗粥见了底,瞿晨忙问道:“好吃吗?”
不悔没有回答,机械的舀着碗里那最后几颗白米。
“就算再好吃你也用不着这样吧。”瞿晨似笑非笑。
他拿过她还在缓慢舀着的勺子,“好了,今天就吃这么多,”说完把碗放到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方纯白的帕子替她擦拭唇角。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瞿晨像照顾小孩子般,哄她继续上床睡觉。
自始至终不悔都没有一点反抗,只是现在她已经一点也不想睡了,反而一直盯着床顶,眼睛也是偶尔才眨一下。
瞿晨替她掖好被角,说了一些以前自己在凡间遇到的事。
不悔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不哭也不闹。
瞿晨讲的很认真,他的语调好听的就像在唱一首歌,弹一首曲子。
直到那双毫无焦距的双眸终于被藏了起来,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瞿晨这才满意的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瓷碗。
屋里的光线不算太强也并不黑,夜明珠的光芒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和。
明明已经下了十几天的雨,可老天就像下上了瘾,到了半夜,在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又是一阵唦唦唦的声音响起!
瞿晨在床边坐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往外走。
等他推开不悔的房门,果然看见床头正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她没有发出任何害怕的声音,只是身子已经颤抖的厉害。
那刻,瞿晨的心脏处就像被谁狠狠的刺了一刀,痛的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没有任何话语,他只是将她搂进怀里,抱紧再抱紧。
不悔没有挣扎,只是那双赤红的眸子惊恐的像只受了伤的刺猬,尽管满身的防备,也掩盖不了无尽的绝望!
外面大雨开始倾盆而下!
狂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他紧紧搂着她,轻声道:“乖,不怕,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不悔使劲咬着下唇,掌心已经被指甲划出血来,她只是不停的发抖。
“乖,不怕……”瞿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慰。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停。
不悔静静躺在瞿晨怀里,她已经沉沉睡去,只是偶尔不知道在呢喃一句什么,或者眉心微皱。
瞿晨看在眼里,忽然他低下头,就像故事中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薄唇印上她的额头久久不愿离开。
不悔在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眉心逐渐舒展开来。
瞿晨用手抚着她丝绸般顺滑的长发,轻嗅着上面淡淡的香气。
大雨就这样晚上下,白天停,闹腾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不悔始终没有开过一次口,说过一句话。
瞿晨极有耐心,也不恼,反而看起来说不出的幸福。
他们住的地方也很偏僻,似乎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两人。
厨房里是瞿晨忙碌不已的身影,只见他动作娴熟的把一条鱼放进锅里,偶尔还抽空切点其他的配菜。
不悔一动不动的坐在院子里,她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没有一点情绪。
只是片刻功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开始出现在她面前的桌上。
瞿晨腰间围着一个围裙,即便是油烟的污浊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纯净的气质。
不悔一边安静的吃饭,瞿晨一边道:“快吃吧,待会我们去镇上看看。”
说完,他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不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平静的将他剔好刺的鱼肉通通吃了下去。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所以离镇上很远。
瞿晨没有御剑,而是牵着不悔徒步在路上走,她长长的头发被他打理的整齐有序,还编了一个大辫子在侧边。
而此刻那张倾国的容貌正被隐藏在纱帽之下。
越靠近镇上,碰到的路人也越多,甚至不时有人侧头打量两人。
可是即便如此,两人也走的很是淡定。
每个经过两人身旁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多瞧两人几眼,如果是男子便失望的摇头离开,而如果是女子,便会不时被丢来几朵小花。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瞿晨总是会巧妙的避开,因为至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是停留在不悔身上。
两人也安静,没有人说话。
哪怕走了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不悔也没有丝毫怨言,只是任瞿晨拉着,不言不语。
大概是觉得那个穿白衣的男子太过好看,大家不免猜测那纱帽下的女子应该是何种的倾城倾国。
瞿晨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尤其是当听见路人误会两人的关系时。
走到大道上时,忽然后面传来一声牛叫,原来是一辆牛车正行驶过来,瞿晨把不悔拉到边上,挡住那些不时扬起的尘土。
牛车在经过两人身旁时忽然停住,赶车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叼着一杆烟杆,精神头倒是不错。
老大爷看见两人,像是猜测到了什么。
忙问道:“看两位的样子,想必是为了镇上的花灯会吧?”
瞿晨笑着应了一句。
老大爷一听,再看了看两人的打扮,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并说自己也是要去镇上,可以顺路送他们一程。
瞿晨也不推迟,拉着不悔就坐上了牛车。
老大爷盯着瞿晨看了许久,道:“看两位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瞿晨点了一下头,“我们是最近才搬来这里的。”
老大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脸上看起来很是和蔼。
他又问了瞿晨几句,瞿晨皆是应答如流。
后来老大爷只当两人是私奔出来的小夫妻,也不点破,只是哼着曲调高昂的山歌专心的驱赶牛车。
有了顺风牛车,果然比两人徒步要快很多,等他们到镇上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谢过老大爷,两人就进了城。
老大爷笑眯眯的看了看不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镇上很是热闹,人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上床睡觉,反而更加络绎不绝。
街道上,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店铺,从街角一直蔓延到街尾。
原来,今天是小镇的花灯会。
所谓的花灯会,除了是一个节日外,更是小镇上一个很特别的节日。
因为在这一天,也是年轻男女的节日。
这一天,任何人都可以无所顾忌的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白,没有人会笑你,更没有人会谴责你。
还传闻,任何男女只要在这天表白成功的,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受灯神的祝福,白头偕老!
来往的男女手上各提着一个灯笼,他们嬉笑娇羞的在人群里穿梭,寻找着与自己手中花灯一模一样的男女。
因为就算没有喜欢的对象,灯神也会在这一天给予你指引。
而除了卖花灯的,那些卖金银玉器的商家自然也不会错过,年轻的男女如果表白成功,免不了想买点定情信物。
而此时,不悔头上的纱帽也已经被取下,其实对于瞿晨来说,使个幻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自从两人在一起,他便没使过法术,不管什么都是亲力亲为。
由于光线并不强,加上她一直都是低着头,别人只能依稀看见个大概,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
可是即便如此,光是那个大概也引的无数男子侧目。
不消片刻,便有男子想上前搭讪,可是刚一靠近,就注意到两人紧握的双手。
大多的男子在看见这样的情形时,皆是失望的自觉离开,当然也有极少数脸皮厚点的,非要跑上来搭讪。
可是无论对方说再多的话,不悔始终低头不语,像个木偶娃娃。
瞿晨也不怒,反而好心的跟那些人说着什么。
那些人听了,便也笑着不再打扰。
相对的,除了不悔,盯着瞿晨的眼睛也不在少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形式,女子们只当不悔是个傻子外加哑巴。
想来对自己也构不成威胁,自从一个开了头,便有陆陆续续的女子上前搭讪。
这个小镇是个很开放的镇子,除了男子向女子表白,女子也可以向男子表白。
直到看着围在两人身旁的人越来越多,瞿晨无奈的笑笑,小声说了一句‘跑’,便拉着不悔快速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那些男男女女紧追不舍,两人跑了好一会儿才甩开他们!
最后,瞿晨终于在一条河道边停了下来。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如果是凡人早就累的气喘吁吁,可是两人毕竟不是凡人,看起来仍是气韵平静。
只是跑的太急,不悔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了。
瞿晨用手帮她理好,这才拉着她沿着河道边走。
这里与镇中心不一样,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就连商家也是稀稀落落,想来是由于没有占到良好位置,才不得不在这里摆摊。
别的商家见有人来,便大声吆喝着叫卖,却唯独只有一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跟其他人比起来,她摊上的花灯看起来感觉少的可怜。
可是虽然少,却和别的商家所卖的华丽无比的花灯不太一样,简单的出奇。
这样毫无新意的花灯,也难怪没有一个男女愿意买。
不过,简单是简单,但能感觉到商家的贴心,别的花灯大多都是六面贴合,等里面的蜡烛一点完,就没有太大的用处,这大概也是商家们的计策。
可是那个老婆婆卖的花灯,虽然六面都用彩纸糊好,却在上面开了一个小洞,还可以随意更换蜡烛。
瞿晨沉思了片刻,就发现不悔一直盯着那个老婆婆的摊上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纯白的没有一点花纹简单到极致的灯笼。
虽然简单,看起来倒是异常的小巧。
瞿晨拉着她走到那个老婆婆的摊前,拿起那个灯笼问不悔,“喜欢这个?”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仍盯着那个灯笼。
老婆婆看了看两人,笑道:“两位要买花灯吗?”说完,她又指了指瞿晨手上拿着的那个简单的花灯,“这个是我的小孙女做的,两位别看简单,却是她花了整个晚上做出来的。”
瞿晨朝着她笑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示意他买下了。
老婆婆一见这样,忙道:“要不了这么多,两位如若喜欢,给几个铜板便好。”
瞿晨想了想,可是身上并没有散钱。
老婆婆大概是觉得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忙道竟然这样两人不妨再多拿几个去。
瞿晨却摇头,只说一个就好。
老婆婆千恩万谢目送两人离开。
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细小的银铃声,瞿晨这才发现,原来是从花灯上面传出来的,一看才知道那是两颗白色的用细绳栓在花灯下面的小铃铛。
而随着花灯的晃动,下面的小铃铛就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极是好听。
不悔一手被瞿晨拉着,另一只手则是提着那个刚刚买的花灯,她的眼睛偶尔眨动几下,像是在看着花灯,又像是只是盯着地面。
走到一处卖首饰的摊子面前,瞿晨又停了下来,这次却是换成他盯着摊子上的一物看起来。
老板见有生意上门,忙笑脸介绍道:“这位公子,看你家娘子生的这般标致,不如买件首饰吧。”
瞿晨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不悔,捡起一个簪子细细打量起来。
老板很狗腿的道:“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本店新到的货!你看看这簪子的质地,是纯银打造而成,还有这上面的这颗红宝石,这可是从外族来的东西!……”
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只是在片刻功夫就将瞿晨手中的簪子捧的是天上有底下无!也不管瞿晨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这个怎么卖的?”终于,在老板的唾沫横飞下,瞿晨缓缓开口。
老板一听,立刻比了一个动作,瞿晨从袖中掏出银子递给他,猛然却发现有些不对!
等他一转头,身后已是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不悔的影子!
他的脸色霎时一白,只是老板似乎也只顾着和他说话,也不知不悔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瞿晨慌乱的在周围找了个遍,可是仍不见她的踪影。
他顿时心中涌起一丝恐惧!
正准备往刚刚来的地上找,就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纯白的花灯。
他脸色更加惨白了,忙过去取下那个花灯,下面两颗细小的银铃立刻发出叮叮的碰撞声。
悔儿!花灯还在这里,想必她走的并不远。
他忙沿着那条路道往上寻去,心中的焦急恐惧蔓延至全身!
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簪子,正准备使用法力,就看见不远处围了一群男男女女。
他心下一惊,忙跑了过去。
只见河道边沿,一些女子正拿着什么朝河里撒去。
只是一眼,他便从无数人中看见那个红色的蹲着的身影。
灯火下,她一动不动,只是像是在盯着河里发呆。
瞿晨第一次有些生气,可是在看见她一脸茫然以及无辜的模样时,所有的怒气陡然消失不见,化作无尽的柔情!
他便也再忍不住的将她揽进怀里。
在她脚边的河道中,一些鱼儿正成群的簇拥上前!
良久他才放开她,叹了口气,“以后不可以再乱跑了。”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拉着她起身。
瞿晨刚想把花灯给她,竟然发现她手中明明有一个花灯,他一愣,看出两个花灯竟是一模一样!
刚刚太过着急,也没有细看,虽然两个花灯从外面看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下面的银铃系的位置却略有些不同。
他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悔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在看见他手中的花灯时似乎终于闪了一下。
瞿晨将刚刚买的那只银簪在她头上比了比,然后别进她的头发里。
不悔本能的想伸手去摸,瞿晨却抓住她的手,笑道:“看来我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了,为了防止你再逃跑,我要一直牵着你。”
两人往上游走,这时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还有个别商家看货物已经卖的差不多,在收拾摊子。
这时的天色已经很晚。
因为要赶着出城,瞿晨就带着她往回走。
外面很黑,月亮也只有一点大小。
路上,偶尔还能听见野兽的嗷呜声。
灯笼在黑夜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虽然是在晚上,瞿晨也没有御剑的打算,两人一人提着一个灯笼,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走了一会儿,瞿晨问她,“累不累?”
不悔没有回答。
瞿晨想了片刻,他将手中的花灯给她,然后在她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前面还有很多路要走,你如果困了,就在我背上睡一下。”
他的意思,明显是说背她回去。
不悔紧紧抓着那两个花灯,没有任何动作。
瞿晨有些无奈,“或者你想我抱你回去。”
不悔仍是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后背发呆。
瞿晨像是跟她比耐性,转头看着她。
终于,背上肌肤相亲的触感传来,瞿晨身子一僵,下一刻已经背着她往前走。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均匀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即便是在睡梦中,手中仍是死死抓着花灯。
瞿晨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往前走,花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赶到身后,银铃像在演奏一曲美妙的曲调,发出好听的碰撞声。声音不大,好似在催人入睡。
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既暧昧又温馨。
瞿晨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他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没有尽头,没有一切。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夜,花灯的蜡烛早已经熄灭,天空开始显示初晨的气息。
瞿晨看了看不远处的房屋,忽然停了下来。
感觉背上的人呢喃了一句什么,他摇头笑笑,转身往另一边的山上走去。
等他们到了山上,天空已经开始出现一条红线。
瞿晨想将不悔手中的花灯取出放到一边,她却抓的很紧,等他稍稍一用力,她的眼睛就猛然睁开!
大概是因为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她的戒备终于渐渐松懈,任他取过花灯。
瞿晨让她靠着自己,然后将她的脑袋掰正,示意她看前方。
只见远处的空中,一条红色的地平线逐渐分开,而周围的云彩也是红的出奇。有光芒从缝隙中溢出。
当第一道光芒乍现,跟着无数的光芒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闪现。
太阳缓缓以一种看的见的速度慢慢离开地平线,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不悔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红色的眸子与光芒遥相呼应。
哪怕视线逐渐开始模糊,她也舍不得移开一点!
随着光线的强烈起来,瞿晨不由用袖子帮她挡住,以防止刺伤她的眼睛。
他的袖袍白而透明,飘在眼前的时候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们虽然根本不用吃饭,可是每天瞿晨仍会不厌其烦的在厨房里忙活。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这样古怪的进行着,没有一点越轨。
有的时候瞿晨也会吹箫给她听,给她讲一些他这些年来在凡间遇到的事情。
只是不管他怎么说,不悔始终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也没有一点表情。
哪怕瞿晨用尽了一切的办法,仍不能激起她心中的一点情绪,她就像被关进了一个任何人也进不去的世界,她在那个世界的四面都筑了墙,坚固无比,隔绝了别人,也封闭了自己。
也只有在每个下雨的夜晚,瞿晨才能感觉她还有微微的生气。
就像在害怕着什么,每当听见雷声,她的动作就会表现的异常恐惧!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瞿晨脸上的笑也逐渐消退。
那一晚没有下雨,可是瞿晨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去看看不悔睡着没有,刚这样想,就听见门口传来微微的脚步声。
起初他还有些警觉,直到听出是她,他才松了口气。
常听人说,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甚至就连对方的脚步声都能听出,看来的确如此。
虽然诧异,更多的是疑惑,以往她连话都不曾跟自己说过一句,现在却大半夜的跑他这来。
瞿晨本就没有睡,可是鬼使神差的却也没有立刻起身。
难得她主动来找他,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心中的欣喜,只是有些期待莫非她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可是她却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推门进来,然后关上。
她的动作平静而自然,步伐轻而缓慢。
他能听出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竟然也跟着微微的紧张起来。
就在他疑惑之际,就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轻轻的掀开一角,跟着她竟然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瞿晨身子一震!脑中像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的屋里没有放置夜明珠,也没有点灯,所以显得寂静异常。
很快瞿晨便发现了不对,因为在她躺下之后,不但没有就此停住,反而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
那一刻,他甚至能听见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瞿晨很想推开她,可是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引诱着自己。
往常因为时不时会去看她,所以哪怕睡觉的时候,也是身着外衣。
就在他开始烦躁不安时,旁边的人的手已经毫无顾忌的放到他的胸口,然后一路往下,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腰带被人解开的声音!
可是那双小手还在继续,外衣,中衣,里衣……
直到她的手触及到他温润的肌肤,不悔似乎抖了一下,然后她一抬身,已经整个压在他身上。
瞿晨的理智已经被她反常的举动惊的忘记了思考,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青涩冰凉的唇贴上他的脸颊,瞿晨陡然睁开眼睛!
屋里虽然没有任何光线,可是对于两人来说,黑夜视物并不是什么难事。
瞿晨一手按住她那只不规矩的小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始作俑者。
不悔也看着他,只是不同的时,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似乎她此刻做的事,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不悔躺在他身上,那只放在他腰间的手此刻正被他抓住,她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瞿晨差点有种崩溃的冲动!
虽然一只手被制住,可是她却并不在意,又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拂过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然后再次沿着脖颈而下,在他温润的胸口荡出一阵祁连!
瞿晨再也忍不下去了,将她两只手固定在头顶,然后翻身将她压住。
不悔终于有所反应了,似乎早有预料,没有挣扎,没有话语,她只是在笑!
那笑中竟然还带着些许的玩味。
瞿晨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她轻启着唇,“怎么?装不下去了?”
瞿晨忽然明白过来,她指的显然是他刚刚装睡的事。
“为什么?”他一字一顿艰难的开口。说话的同时,分明带着隐忍。
不悔还在笑,“为什么?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这个?”
瞿晨猛然间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只觉得胸口有什么在燃烧。
他狠狠盯着她,想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不悔也不避讳,就那么与他对视着,“能做到那个份上,想必你真的很喜欢这具身体,竟然你喜欢,我给你便是。”
瞿晨从来没有此刻这样觉得不悔陌生过,望着她的眼,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解,疑惑,痛苦,挣扎,还有受伤……
一时心中五味成杂。
“我在你心里,原来就是这样的人?”
不悔没有回答他,只是道:“要做的话动作快点,指不准一会儿我就反悔了。”说完,她已经缓缓的闭上眼睛。
瞿晨就那么看着她良久,像是不认识她。
不悔一动不动,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瞿晨只觉得火气被人一下点燃,狠狠的带着惩罚性的吻住她,没有一点温柔,甚至有些粗暴的绝望!
那一刻,身下的人似乎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任何动作,分明是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
他啃咬着她的唇,像是要将她整个生吞下肚!
同时,他的手已经滑到她的腰间,他这才发现,她根本只着了一件里衣。
不到片刻,两人的呼吸已经开始有些急促。
他的唇也顺势移到她的脖颈,想也没想就狠狠咬了上去!
不悔身子又是一颤!
她能感觉到他急切的动作,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可是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暧昧,她的本能就越发不受控制,她只能咬紧下唇,拼命的说服自己!
可是当那一声声低低的抽泣声响起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才发现眼角已经被水气沁的有些睁不开眼。
瞿晨的理智也在那刻彻底苏醒!
他终于不再有任何动作,转而看着她。
不等不悔再有任何反应,他已经隔开两人的距离,然后将她用被子整个裹住。
瞿晨叹了口气,同时也松了口气,缓缓道:“还好,还知道害怕。”
不悔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乖,不哭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瞿晨无奈道,我跟你闹着玩的,谁让你要说那些话来气我的。“”
他隔着被子抱着她,用下巴轻轻蹭着她柔顺的长发。
不悔还在哭,就算隔着厚厚的被子,他仍能感觉到她不停的颤抖。
他有些慌了,不停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可是那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怜儿,别哭了,你如果生我气,你打我好了!”说着,他就要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揍去!
不悔本能的反抗起来,她哭的更加厉害了,丝毫没有掩饰的大声抽泣起来。
瞿晨拍着她的后背,还在不停说着什么。
有月光从窗户上照射进来,朦朦胧胧的。
瞿晨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感觉似乎睡了很久。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身旁的人,却发现早已经空空如也!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干骆山。
不悔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山上走着。周围的弟子皆是满身戒备的看着她,只是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她就要上到虚化殿,如果再不阻止,便没有机会。
可是那些弟子也比谁都清楚,以他们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是来人的对手!只得一边将对方包围,一边去告知左老师。
好在没过多久,左形阔等人已经听见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看见她的那刻,束莲娇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竟然还有脸到这里来?!白怜,你当真以为我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吗?”
说完,她又像想到什么,“对了,你到底把晨……三师叔怎么样了?如果你敢伤害他分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不悔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左形阔,“虞行呢?叫虞行出来。”
“这……”左形阔有些为难,“白怜,念在你曾是天君弟子的份上,如果你今日速速离去,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你。”
“不能放了她!”束莲娇忙道,“肯定是她抓走了三师叔,绝不能这么轻易放她回去!”
“我竟然敢来,自然就没打算要好好的回去。”不悔终于看了束莲娇一眼。
束莲娇一惊,却是本能的倒退一步!
不知怎的,以前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白怜这么让人害怕过,如今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她心中顿时恐惧不已!
“你……”
“虞行呢?”不悔打断她,冷冷道,“今天我是来和虞行做个了断的,你们不想死的就滚开!”
左形阔一愣,就连一向天塌不惊的赫术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到底在哪里?在上面对吗?”不悔说完,已经自顾自往虚化殿走去。
刚踏出一步,左形阔也准备阻止,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别找了,我在这里。”
不悔猛然回头,虞行就出现在不远处。
他的神情仍是万年不变的清冷,看了她一眼,道:“跟我来吧。”
不悔没有犹豫,果然已经跟了上去。
“师傅!”
“师尊!”
众人齐齐出口。
“你们不要跟来。”虞行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
他飞的很快,不悔也是紧追不舍,也不知飞了多久,两人终于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停下。
这里,赫然是曾经她失忆后第一次与他相见的地方,也是她解开封印恢复记忆的地方。
冰天雪地,万年寒冰,终年不化。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就那么站着,良久都没有谁说话。
直到过了大约一注香的时间,虞行终于道:“小白,你可知错?”
不悔奇怪的看着他,好笑道:“错?这怕是又要让您失望了,师傅。”她最后两个字说的极重,像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虞行轻道。
“师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必在装模作样?”
虞行一愣。
“你不会又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或者也同我一样,得了失忆症?”话语中浓浓的嘲讽。
虞行看着她。
不悔也看着他,她的心却逐渐跌入谷底,。因为事实似乎确实如她所料,虞行的眼神不管看什么都是那么陌生,仿佛就如五百年前一模一样,或者说比那时更冷!
她不由对自己嘲讽起来,是啊,他当初收她为徒,也不过就是为了控制住她罢了,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凭什么还要他承认两人的关系。
他是司法上神,天地的执法者,怎么会收一个魔女做徒弟!
她到这,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你虽是老白的徒弟,可是天归难为,你私盗神器,使得天之痕裂开,人族死伤无数。这些你可知罪?”
“知罪?”不悔也不反驳,“不过,虞行,你扪心自问,我如今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你们天界口口声声是为了六界着想,一直想将我处之而后快!
一切就为了那所谓的天命!
可是,在此之前我有什么错?就因为那神魔的宿命,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你们就给我冠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虞行沉默良久,道:“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错。”
不悔冷笑,“我做的事,我自然不会狡辩。”
“那竟然如此,你便跟我回天界受罚。”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天界受罚?”不悔好笑的看着他,她承认自己犯的错,却从来没有说过要乖乖去天界受死这种事。
“虞行,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
虞行不解的看着她。
“堂堂的司法上神,竟然也会用到威胁人这个办法!”不悔的眸子霎时赤红无比,“如果不是你卑鄙到用我爹娘的肉身来做威胁,他们也不会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在失控之下修成天魔!
魔易更不会为了阻止我而魂飞魄散!
虞行,我就算欠了天下人,也唯独不欠你!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跟你回去?”
虞行显然一震。
他大概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就像他自己说的,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错。
逸皇太子的死,虽然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毕竟跟他有关。
“竟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断!”不悔说完,已经朝着虞行攻了过去!
奇怪的时,刚刚还晴空一片的天空,就在她动手的同时,又开始响起滚滚的天雷!她没有片刻的犹豫,招招狠辣。
当日魔易虽然阻止了她失控,却没有阻止她修成天魔,况且加上她还有神之身,此刻就算是虞行,也根本无法轻易制住她!
反而,虞行的犹豫已经使得他失了先机,几乎是被不悔逼的连连后退。
可是,虞行就是虞行,即使这样,也完全看不出一丝狼狈之相。
左形阔等人碍于虞行的话,开始并不敢有任何动作,后来实在担心不已,终于还是决定追了上去。
那时两人已经离开很久,加上两人的飞行速度极快,等反应过来,早已经没了两人的踪迹。
正在这时,忽然看见远处的天空中开始落下一道一道白色的天雷,左形阔与赫术对视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而由于出了天之痕的事,天界几乎是全体戒备,此景一现,自然也传入众人耳中。
所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往冰天雪地赶来!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劈在那些万年寒冰上!
也幸亏这里的温度极低,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怕是已经大火燎原!
红色与白色不停在空中交织着,快的看不清任何动作。
等瞿晨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身后就响起一声惊喜又略带娇柔的声音,“晨哥哥!”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左形阔等人。
而束莲娇,更是在喊出那声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朝着他飞扑过来!
瞿晨一愣,笑的极为勉强。
左形阔唤了他一声,有些不敢自信,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是焦急的看着上空。
天雷在空中炸开,周围的冰雪已经被劈得碎裂开来!
雪地开始纷纷融化,朝着山脚下滚滚而去!
左形阔暗道不好,已经有人跑去阻止。
瞿晨一动不动的望着上空打斗的身影,不由苦笑起来。
天界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赶到。
好在大家阻止及时,才使得融化的冰雪没有造成太大的灾难。
即便如此,这里还是被毁的不成样。
趁着空中两人稍稍分开的当,瞿晨终于看清,此刻的不悔,已经丝毫没了以往的影子。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容貌依旧,只是浮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花纹。
眉心处,那个花形的血红的印记是那样的妖娆,那样的刺眼!
不止是他,就连那些随后赶到的天界众人都震惊了!
如此强大的魔力,不是天魔又会是谁!
“小怜!”忽然,天界中,一声娇柔的女声响起。
不悔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只是此刻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去在乎了!
凤十四见她没有理自己,以为她是没有听见,不由又叫了两声。
可是不悔任是没有回答。
她有些急了,不悔的事她自然已经听说了,她简直恨死自己了!之前在不悔遇到困难时她帮不了任何忙,而在她绝望的快要奔溃时,她更是帮不上一点忙!
她知道不悔肯定在怪她,一想到这,她的心就不由一痛。可是,真的不是她不想,而是自从不悔出了事,她就被爹娘软禁起来,就连这次,如果不是自己以死相逼,爹娘是断不会带她来的。
她想过很多种不悔怪她的场景,哪怕把她狠狠骂一顿!
即便做了无数准备,可是没有一种被不悔忽视来的让她心痛!
她虽然没有怪她,也没有骂她,可是却也连一眼都不看她吗?
凤十四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过,她现在没事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不悔,你犯下大错,还不赶快束手就擒!”二郎真君道。
不悔终于缓缓抬眼,她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笑,带着夺人心魄的魅惑,那双赤红的眸子扫过所有人。
仿佛有着某种力量,只要看过那双眼睛,都很难再移开视线!
二郎真君一震,努力稳定心神,道:“你身为神族,竟然执迷不悟,开启神器,使得人界沦为地狱,如今更是连自己也堕入魔道。你可知罪?”
“知罪?”不悔不由掩嘴一笑,“果然是师徒,还真是得了师傅的真传。”
二郎真君显然没有听懂。
“天之痕是我开启的,人界的祸也是我造成的,不存在什么知错不知错,因为我从来没有否认过。”
众人一愣。
“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淡淡道,“如今连虞行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以为你们还有谁有本事抓我?”
听完她的话,天界的人又是一震,纷纷把视线看向虞行。
虞行目光深邃,表情淡漠,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不悔又道:“而且,你似乎说错了一件事,我从来不属于你们神族,我是魔,高攀不起你们天界。”
“事到如今,你还想执迷不悟?”二郎真君道。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吧。你们如果真想抓我,大可凭本事来抓便是,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没用,今天我是一定要和虞行做个了断!”
“休得胡言!”二郎真君喝道。
“不过,你们不用心急,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至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挂着魅惑众生的笑,似乎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
二郎真君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天后制止。
天后几乎是有些不敢自信的看着不悔,她的脸上既有着欣喜又有着痛苦,她沙哑着嗓子唤她:“不悔……”
说出口的刹那,似乎连声音都在抖,同时又有些释然。
不悔看着这个算起来,算是她亲奶奶的人。神族的无尽生命使得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
可是即便如此,也丝毫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神族威严。
在以前,不悔曾经幻想过爹爹的爹娘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当她第一次见时,却是在五百年前的诛仙台上,那时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血肉模糊的绑在诛仙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灰飞烟灭!
他们怎么忍心!
那时候她还小,自然不懂,可是后来渐渐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族。
于是她了然了。
看天后的模样,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等她真正说起来,竟然显得极其困难。
不悔看着她,忽然笑道:“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不过你好歹也是我爹的母亲,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天后奶奶?”
天后一震。
众仙对视一眼,显然有些怪异。
“对啊,您是天后,是神族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只是一个魔女,怎么能和神族攀上关系呢?”
“不悔……”天后声音有些哽咽,“皇儿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众人都以为神族是万能的,可是高处不胜寒,权利越大,就越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难处?”不悔冷笑,“天后是怕您的无上地位被撼动了吗?您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或者不悔说的对,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理由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罢了。终于她艰难的笑了笑,脸色煞白的后退几步。
一旁的天帝忙扶住她,看了看不悔,叹了口气。
“小怜……”凤十四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虽然她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怜了,不管是外貌还是性子,可是她懂的,一个人再怎么变,本质是不会变的,努力提醒自己不管她说出如何伤人的话都不能去相信。
可是明明这样想,当听她说出那些话还是忍不住心痛,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在自己面前死去,本来抱着一点点希望以为他们会活过来,到最后却终是因为自己而灰飞烟灭。
她甚至都不敢想,到底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忍受这一切,光是想着她就已经呼吸有些困难。
“小白,你如果真的要恨,就恨我吧。”一旁的虞行终于开口,道,“当年抓你父母的人是我,绝定诛杀他们的也是我,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我的死能消除你心中的怨恨,这又有何妨。”
“师傅!”左形阔等人忙的大呼。
虞行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哦?”不悔笑看着他,“果然不愧是司法上神,就凭你这话,我也不能不卖你的面子!”
“不悔,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二郎真君见虞行心意已决,只得从不悔身上下手。
不悔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不要插手。”虞行道。
“师傅!”二郎真君担忧不已。
虞行抬手,已经不再解释。
看着他的决然,不悔的笑逐渐消失,她冷冷看着虞行,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虞行这样的举动也许在他们眼中无比的伟大,伟大到所有人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可是,他尚且有人帮他说话,那么她的爹娘呢?
当天界下令捉拿他们时,可曾有人如此求情?可曾有人替他们说过一句话?
他们满口的大义,为了天下苍生!
难道自己的父母就该成为天下人的牺牲品吗?
凭什么?凭什么?!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陡然升起一股恨意!
霎时,她的眸子又开始有意无意的闪动!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瞿晨已经差不多了解她的性子,只有在情绪激动时,她的眸色才会这么不稳定。
她的恨那么决然,他该拿她怎么办?
或者她说的对,每个人,必须有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可是他呢?因为自己的私欲,贪念这阵子的安逸生活。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虞行,竟然你这么伟大,那我就成全你!”不悔说完,已经狠狠一掌击上虞行的胸口。
“师傅!”
“师尊!”
“上神!”
众人齐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悔的一掌已经打在了虞行的身上!
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悔一只手还保持着击打在他胸口的动作,顿时只觉得怒气横生,大吼道:“你为什么不躲!”
那一掌,她虽然出的很快,可是以虞行的道行,根本不可能连一步也移动不了。
天空中,虞行静静的站在这里,有鲜血从他嘴角流淌下来,他却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道:“我说过,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放下仇恨,那又有何妨。”
白衣在空中飘荡,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不悔说完,又是几掌往虞行胸口击去!
周围安静异常,只能听见手掌重重打在肌肤上的声音!
不悔的速度很快,下手也丝毫不留情。
可是无论她如何的击打,他就像没事一样,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手啊!你不是一直想抓我回天界受罚吗?!”不悔大吼起来。
虞行闭着眼睛,鲜血从他嘴角不停流淌。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没事,可是众人却清楚,受了那么多重击,虞行能站在那里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我恨你!”不悔一字一顿,“虞行,我恨你!”
红色的长袍在空中飘荡,身上的长棱被风吹的漂浮在空中,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红的长蛇,美丽危险。
心里就像有一千个声音在告诉她,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么想着,手也自然而然的再次扬起,想给他致命的一击!
就在她即将失去理智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传入鼻间,瞿晨用的力道并不大,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力气挣扎。
“够了,怜儿,已经够了。”瞿晨站在一侧,将她高举的手握住,强迫她看着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会心疼。”
不悔身子一颤。
他就那样毫无顾忌的说出那话。
天界的人这才看清,不由都大惊,瞿晨逃出的消息天界已经轰动。而此刻,他说出这话,无疑更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二郎真君说了一句什么,瞿晨却像没有听见,他丝毫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自然。
他双手握着她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
那样真实的触感,那样快而迅速的心跳,不悔的手就像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拼命的想挣脱他。
瞿晨却不让她这样,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不悔眼神一凌,狠狠一甩,终于甩开。
瞿晨僵硬着身子看着她。
他的语气中几乎是带着祈求,“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过几日小镇上好像又有节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不悔不去看他。
瞿晨又道:“我们前一阵子在池塘里种的白莲花发芽了,说不定还可以看见它开花,到时候……”
“够了!”不悔终于打断他,她一把推开他,“你滚!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不过就是我寂寞时候的玩物罢了,现在我已经对你腻了,不想再看见你了,你回你的天界,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瞿晨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脸色惨白的可怕。
“玩物吗……”他喃喃道。
“你们天界的人脸皮都这么厚的吗?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厌恶!”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很慢,也加重了语气。
瞿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忘了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她,心脏就像被人硬生生挖掉一块,整个空落落的。
良久,他才艰难的自嘲起来。
“白怜,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束莲娇早就已经看不下去,尤其是在瞿晨一副绝望悲伤之时,她已是恨不得冲上去杀了白怜!
为什么自己如此珍视的东西她能这样践踏!
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冷血无情!
“你这样自私,难怪自己的父母会被自己害死!难怪会亲手杀死自己的舅舅!难怪……”
她还在说着什么,不悔已经听不见了,她脸上的血色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那些恐怖的画面就像一个噩梦,在她脑中不停地徘徊。
是啊,她的父母是被自己害死的!魔易也是她亲手杀死的!
所有她最亲的人都是被她牵连!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死了,她却还活着?她为什么还活着?
好痛!脸上就像被烈焰焚烧,灼热难耐!
“你闭嘴!”凤十四也怒吼起来,“束莲娇你给我闭嘴!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乱说?我有没有乱说她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你这分明是嫉妒!”
“我嫉妒?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害了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舅舅?”
“你……”凤十四被气的脸色铁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三师伯!可是,你永远都没机会,三师伯喜欢的是小怜,永远也不会轮到你,你这样恶毒的女子活该被人讨厌!”
束莲娇也被气的不轻,“你还不是一样,有什么资格说我!”
两人就那样吵了起来。
“够了!”左形阔呵斥两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架!”
两人虽然心中怒气未消,却再没有说话。
“啊,快看,她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本来还有些疑惑,直到看见不悔额头上的印记越来越深,甚至眼角的花纹也像有生命般开始曼延。
“这,这是……”
众人惊恐不已,只觉得周围腾起无尽的杀意!
束莲娇捂着胸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快从胸口喷涌而出!
她自觉自己道行并不低,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也被不悔的杀气所摄!
她运足了真气才使得自己没有晕过去,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再像往常一样站着。
“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什么已经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她本能的想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个红色的身影那样迅速,快到她来不及有接下来的动作!
一种恐惧在心底里蔓延开来,她已经不确定自己到底已经被她伤了,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只能瞪大眼睛感觉那红色的靠近!
就在下一瞬,突然有什么滚烫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忘了呼喊,忘了躲避,忘了一切!
“啊!”下一刻她又几乎是疯了一般的狂叫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了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万念俱寂,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忘了。
凤十四不敢自信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身体的颤抖已经泄露了她的一切情绪,她只觉得眼睛陡然模糊一片,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往眼睛里滚落出来。
那样纯净透明的白色,那样飘然温和的笑。
不悔惊恐的看着眼前那个熟悉温暖的笑,她的手还保持着向前抓出的姿势,有鲜红的液体正顺着手臂滴落地上。
白色的衣袍上就像开出了一朵鲜红刺目的牡丹,她甚至能感觉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节奏。
距离那么近,近到她只要稍稍偏一些,就可以握住他的心脏!
束莲娇不敢自信的看着那个此刻已经被不悔整只手穿透的白色身影,她好似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一个劲的嘶喊!
不悔的瞳孔逐渐放大,就连一点点细微的颤抖都引的瞿晨痛苦的闷哼。
“不要,不要……”她拼命摇头,脑袋像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什么也思考不了。
“不要看。”瞿晨艰难的想伸手去捂她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任何的力气。
不悔咬着下唇开始后退,她的手也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身体里抽出。
瞿晨也再支撑不住的摊在地上,他周围的冰雪已经被彻底染红,鲜血不停从他身上流淌下来,无穷无尽。
“不要,不要……”不悔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发现手上竟然全是鲜红的液体,整个视线中也是。
不要!她痛苦的后退。那些血沾在她的脸上,身上,有的滴到地上。
凤十四再也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怜儿,我想再看看你,你过来好不好?我太累了,已经走不动了。”瞿晨半跪在那里,身子已经再没多余的力气,他只得无奈的朝她笑笑。
不悔这才醒悟过来什么,忙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她想抱着他,却不小心触到他的伤口,引的他闷哼不断。
“不要难过,我只是太累了。”瞿晨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要死,不要死……”不悔声音颤抖的模糊起来。
“嗯,我不会死的。”瞿扯朝她笑笑,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舍不得放开。
可是,她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
“不要恨师傅,他欠你的,我替他还。”他道。
不悔握着他的手,不停的点头,“我不恨了,我谁也不恨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不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瞿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可是他的身子已经虚弱的不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无奈的看着她。
不悔忙把耳朵凑近一点,“你不要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瞿晨却制止她,“其实,我一直有件事骗了你,可是我怕说出来,你便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咳咳……不过,已经够了,这些日子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幸福的。”
“我不怪你,你骗我也没有关系!”
瞿晨摇头,“我喜欢你……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
我只要看着你没事便安心了。”
不悔使劲摇头。
“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看着他连说出一句话都费了好大的力气,不悔忙的阻止他,“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只要你能不死,我们就回家,回到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再也不说恶毒的话了!
其实我也骗了你,我早在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我说的那些可恶的话都是骗你的!并不是出自本意,我只是不想你被我连累,不想你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
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很自私的,所以这次我已经不打算放开你了,你休想甩开我!
你说好不好?”
她兴奋的抓着他的手,将它紧张的放到自己的胸口。
“你听,你能感觉到他们的跳动吗?”
“白怜,我杀了你!”束莲娇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瞿晨,她拔剑就朝着不悔刺了过去!
不悔皱眉,轻轻的一抬手,束莲娇已经飞出好远。
“这里太吵了,我这就带你回家。”说完,她抱起他,往前面走去。
凤十四声音沙哑,“小怜,你别这样,他已经死了!”
“你不许胡说!”不悔狠狠瞪了她一眼,“谁在胡说我就杀了谁!”
凤十四紧紧捂住嘴,已经不忍再看下去。
“他会没事的,我会救他,即便是死!”
“小白,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虞行轻道。
不悔冷冷看着他,哪怕是已经答应瞿晨不恨他,可是当看见他那副永远淡漠的神情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涌起恨意!
在他心里,难道就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他的一点祁连?这可是他的徒弟啊!与他几百年相处的弟子啊!
他为什么可以如此狠心?
“虞行,我真好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你司法上神虞行根本就无心!”
她不想再跟他说话,更怕下一刻她会控制不住杀了他!
于是她抱起他,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前走。
有人来阻止她,似乎又有人只是惋惜的闭上眼。
怀里的白色身影看起来那么单薄,也越来越轻。
看着他逐渐透明的身体,不悔恐惧起来。
怎么会这样?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鹤发白袍的老者也跟着出现。
赫然是司命仙。
他摇头道:“天命难为,世间的一切因果循环,环环相扣。”
不悔只是看着怀里的瞿晨,感觉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
“不!”她大吼起来,“女娲石,女娲石能救他对不对?”
司命仙叹了口气。
“女娲石在哪里?”她对着天界的人吼道。
“没用的。”司命仙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如果你们不交出女娲石我就杀了你们!”
司命仙继续摇头。
此刻,瞿晨的身子已经极尽透明。
众仙也是诧异,瞿晨虽然已死,可是不悔并没有用法力,他就算死,也断不会连肉身都消失。
“哎,”司命叹息一声,“你可知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不悔不懂的看着他。
“或者说,他本就不是凡人,他不过是司法上神的残魄罢了。”
“你说什么?”不悔身子开始颤抖。
司命仙手轻轻一扬,瞿晨那极尽透明的身子终于化作无数的尘埃!
然后奇怪的是,尘埃消失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光开始飞入虞行的身体里!
束莲娇跌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会的!你骗我!”不悔不停的开始后退,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碎冰,一下跌在地上。
“当年我下凡历劫,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事,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因为本身就是残魄,所以心智不齐。
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司法上神好像并不知道这事,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下收他为徒。
还有关于五百年前的记忆,他似乎也有些记不得了。
看来一切果然是因果循环。”
司命摇头继续道:“如果不是我们妄自窥探天机,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天界常说为了天下苍生,可是到头来一切的灾难皆是因我们自己而起。
司法上神亏欠与你,可是他的残魄却替他还清了一切。”
“不可能!”不悔眼看着心中的一点点希望破碎。
所有人都在骗他,连他也是!
终于明白他刚刚说的那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骗了你,可是我怕说出来,你便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原来如此,他怕是早已经知道了吧!
至始至终,她都在和虞行纠缠!
连他都是假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相信的?
因果循环?好个因果循环!
她顿时大笑起来!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泪中竟然带着鲜血!
“啊!”她大叫一声,红色的长袍疯狂在周围起舞!
众人大惊失色!
生怕她再次失去控制。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她只是静静坐在地上视线扫过所有人,像看一群陌生人。目光中没有焦距。
眼角两行血泪还在流淌,刺的她眼睛生疼生疼。
“姐!”
她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是她已经不想再去听,她觉得好累,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