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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这男人,面靥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揽着她的肩膀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斜睨了眼低头抽泣的穆茵,嘴角不经意地一勾。
“这是在哭哪一出呢?”
穆文柏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在得知女儿遭遇了那种事情以后,他是禁不住的愤怒。
那可是他自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过去连半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承受,怎么想不到,今个儿是出了事岑。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大女婿。
“宋梓炀,你对我家茵茵到底做了什么?!欢”
他低声地怒吼,旁边,穆茵适时地哭得更大声了些。
穆沐没有说话,她只冷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在她的眼里,似乎,这三人才是家人,而她,不过是突兀地存在在这个家里而已。
男人的背往后靠,对于穆文柏的问题,他似乎有些兴致缺缺。
“爸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仅仅一句误会就想抹去那些事?
穆文柏抿着唇,很显然的,是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茵茵是我的掌上明珠,岂是你能随意羞辱的?你究竟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交代?”
他低声地喃着这两个字,随后嘴角的笑变得讥讽无比。
“我做了什么要给你一个交代了?”
他这很明显就是在跟他兜圈,穆文柏面色铁青,那种事情说出来,是他们穆家脸上无光,他那么宝贝的一个女儿,遭遇了别的男人玷污,这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宋梓炀叠起双腿,姿态随意而慵懒。
“爸,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好好问一问你的宝贝女儿。她喝醉酒跟别的男人上床,这种事能怪在我的头上?我可没有拿着枪抵着她的头让她必须那么做。”
旁边,穆茵听到这些话,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愤然抬起头,满带憎恨地看着他。
“那个人是你带过来的,也是你的人灌我酒的,你现在想要推脱责任么!”
“那么,”他的声音淡然,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你要我怎么对你负责?娶了你?”
宋梓炀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那白色的烟圈间,他稍稍眯起了双眸。
“我是让人灌你酒了,可我没逼着你做那种事,说白了,你跟那个人自己搞到床上去,快活完了,还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难不成我还得觉得荣幸?”
穆茵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地承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然而,穆文柏护女心切,低着声音开口。
“你凭什么对我家茵茵做这种事!宋梓炀,我家茵茵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难道这件事你就不该负起责任?!”
他狠吸了一口,手垂在了边上,指间那零星的烟火在忽明忽暗地闪着。
他是愈发觉得,眼前的这对父女,当真就是极品。
也难怪穆沐能忍受这么多年,如果是他,怕是连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那人想来肯定被你们抓住了,是那人跟她搞上了,自然责任就该由那个人来负担。爸,我算是对她仁慈了,你怎么就不问问她对木木做了什么?”
听见这话,穆文柏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模样,很明显穆茵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她对穆沐做过的那些事。
穆茵的目光有些闪烁,见躲避不多了,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能对姐姐做什么?她可是我的亲姐姐,我们姐妹感情这么好,我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
穆文柏眼露疑惑,男人轻弹烟灰,口气带着几分阴寒。
“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不过是把你赋予她身上的伤害还给你罢了,穆茵,今日若不是因为你跟木木同姓穆,我又岂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我宋梓炀的女人,还没到被人任意欺负的地步。”
穆茵的脸刷地一白,面靥上浮现了些许的委屈。
穆文柏心疼她,转过头安慰了几句,这才看着他。
“不管怎么样……”
“爸。”
他截断了他的话,声音极冷。
“同为你的女儿,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吧?”
穆文柏蹙起了眉头,本来有些话,这会儿是怎么都无法说出来了。
没有办法,他便只能看向了坐在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穆沐。
“木木啊,我不知道茵茵对你做了些什么,但茵茵年纪还小,你做姐姐的应该原谅她……”
只是,穆茵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他诧异。
她抬起头,目光从穆茵的身上转到了穆文柏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嗓音没有半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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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她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了穆茵,那张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先别说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打算原谅她,现在,也不会改变。爸,我喊你一声爸,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你抚养我长大,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可以事事忍让,就算是遇到了再怎么不公平的事。”
她顿了顿,无视穆文柏彻底沉下来的脸。
“从小到大,我知道你偏心,你的眼中就只有一个穆茵,我一直都忍着了,可我不想忍一辈子,我也不愿意忍一辈子。”
说着,她望着穆茵。
“你对我做过的事,宋梓炀替我做回来了,那些后果,都是你自己理所当然该承受的,怨怪不了别人。现在,也别想拿爸来压我,你就是仗着有爸给你撑腰,才会无法无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要是失去了这靠山,你穆茵什么都不是!”
“你!”
穆茵最听不得这种话了,她猛地站起身来,扑过去就想打她。
“你这女人凭什么在这对我指手划脚的?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可还没等她打下去,穆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穆茵被她打得整个人都往后跄踉,最后跌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打我?!”
她抿着唇,脸上波澜不惊。
“是你先动手的,我不过是自卫。”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但是,这落在了穆文柏的眼里,却变了样。
穆文柏的面色难看,对着穆沐训斥出口。
“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了?谁准许你当着我的面前打茵茵了?立刻给我道歉!”
穆茵一脸的得意,穆沐看着父亲的脸,突然有那么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认不清面前的人了。
她心寒,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说话。
穆茵微仰着头,挑衅地看着她。
“道歉啊!爸的话你没听清楚是不是?赶紧给我道歉!”
她始终不肯开口,穆文柏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在这个时候,宋梓炀站起身来。
她就站在穆沐的身边,伸出手将她给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他望向穆茵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男人潭底漾出了一层薄怒,就连俊美的五官也被戾气所蒙住。
“你不需要道歉。”
他这句话,是对着穆沐说的,但是那眼睛,却是直直地望着穆文柏。
他一字一句,说得是格外的清楚。
“你没有错,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道歉。你是我宋梓炀的人,我还不允许我的女人卑微到这种程度。”
这话很显然就是对着他而说的,穆文柏眯眼,语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这是我们的家事。”
他冷笑。
“你恐怕忘了,木木已经嫁给了我,是我宋家的人,就算她姓穆,可也不再属于穆家人。”
说着,他拥着她转过身,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只是在离开前,他稍稍回过头。
“爸,你最好把你那个宝贝女儿看住,要是她再敢碰木木一下,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随后,他也不顾穆文柏的黑脸,带着穆沐大步地迈出了穆家。
银色跑车飞快地车道中行驶。
自出来以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就连一句话也不曾说出口。
男人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不要再回去穆家了,那种地方,不值得你回去。”
她抬起头,他的侧脸在只有一丝光线的狭仄空间内,显得特别的深邃。
她张了张嘴,直至好半晌以后,才低着声音说话。
“是不是很可笑?”
她转眸,看着窗外飞速倒后的路灯,总感觉,眼眶有些滚烫。
“明明我也是他的女儿,可是在那个家,我永远都是错的,我也永远都是那个必须低头的人,不管,真正的错究竟是不是在于我。”
像今天这样的事,过去,曾经无数次地发生。
而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好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那个家,甚至,不惜以婚姻的方式。
宋梓炀瞟了她眼,这一路上,没再开口。
直至回到了南苑,他熄了火下车,打开车门将她带出来。
他也不急着回屋去,反倒是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细腰。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的脸,如此近的距离印在了她的瞳孔中。
“穆沐,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记得,我宋梓炀都
会在你的身边。”
她睫毛微颤,目光垂了下来。
穆沐也不知道,关于这件事,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压下来,反正,按照穆文柏的性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偏生,过去了几日,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问他,他也始终不愿意说。
当然,穆茵是再也没有出现在南苑,而那些行李,他是让人全部都搬回了穆家。
所有的事情,似乎已经回归最初。
半个月以后,是徐明昌的生日。
她跟宋梓炀说了自己会晚归,而后,自己便特地跑了一趟商业圈,买了徐明昌最喜欢喝的茶叶,还有一些补身子的补品,便打算过去探望。
徐非跟徐明昌并不是住在同一处的,她事先打听过,今日儿徐非似乎没有空,所以只会在白给徐明昌过生日,晚上是不在的。
因此,她特地挑了傍晚时分,心里想着,这个时间段徐非肯定不在了。
她是自己开车,车子就停在了徐宅的不远处,自己便拿着东西下车。
佣人过来开门,她走进去,才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了交谈声。
她一愣,自是认得那是徐非的声音。
徐非还在?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东西放下就走,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隐约听见了什么。
她的步伐微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客厅内,就只有徐非和徐明昌两个人。
徐非今天过来,无非就是为了明天她的母亲方菀的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徐非突然顿了顿,带着几分疑惑开口。
“爸,木木还不知道方阿姨是怎么死的吗?”
徐明昌叹了一口气,忆起往事,总是难免令人觉得唏嘘的。
“这种事,怎么能够告诉她?你也知道,木木从小到大的性子,她母亲去得早,她就只剩下父亲……如果让她知道,她母亲的死与她父亲有关?那她该怎么办?”
徐非难得沉默了下来。
良久以后,他才低着声音说话。
“可是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了多久的,与其让她继续呆在穆家,还不如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她,让她离开穆家。”
徐明昌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懂?
穆沐就只剩下穆文柏一个亲人了,当年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于穆沐的打击,却是极大的。
他不愿意让穆沐连最后的一个亲人都失去了。
“难不成你要我告诉她,她的父亲,是她的杀母仇人?先不说当年这件事,我们并没有证据,就算有……”
突然的,徐明昌的话语赫止。
徐非蹙起了眉头,刚想问父亲究竟怎么了,可没想,却听见他带着诧异的口吻惊呼。
“木木?!”
他猛地转过头,果然,看见穆沐就站在门边。
手上的东西早就跌在了地上,她却无暇顾及,那些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把她劈得不成人形。
她的脸色煞白,浑身不住地颤抖。
就连那说出口的嗓音,也带着沙哑。
“伯父,你刚刚说什么?”
徐非立即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边想要将她拉住。
“木木,你刚刚听错了,我们没有……”
只是,她却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直接就将他推开,走到了徐明昌的面前。
她对上了徐明昌的眼,急迫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伯父,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我妈……我妈当年是怎么死的?!”
方菀去世的时候,她才只有两岁,记忆是模糊不清的。
她只隐约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只隐约记得母亲总会用温柔的语调,喊她木木。
穆文柏告诉她,她的母亲是病死的,至于是什么病,根本就没有细说。
可是,他们刚刚说什么了?
她的母亲,不是因病去世的?她的父亲,其实是她的杀母仇人?
她的父亲,杀死了她的母亲吗?
这怎么可能?
她上前,抓住了徐明昌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哀求。
“伯父,你说啊!你告诉我啊!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为什么?!”
徐明昌看着她的样子,深知已经瞒不下去了,唯有叹了一口气。
徐非还想说些什么,徐明昌朝他摇了摇头。
而后,他将穆沐拉到旁边,让她坐下。
“木木,我们不想瞒着你……”
其实这件事,他们都知道,惟独瞒了她一个人。本以为,这么做是为了她好,但是,现在回头看看,也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在那一日,他在方菀的墓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时,就有了的疑惑。
可以说,他是看着穆沐长大的,没有人比他还要疼她了,她跟方菀长得很是相似,他总能在她的身上看到方菀的影子。
他不想在她的身上,也看见她走过像方菀走过的那一段路。
本以为,她会跟徐非在一起,再续他与方菀的前缘,如此一来,方菀的死也就没有必要再提起。
但是如今,两人各自婚嫁,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她仍然脱离不了穆家,他就犹豫,她继续被瞒在鼓里是否真的是一件好事。
他今日跟徐非提起,也是在迟疑着该不该告诉她,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过来,甚至是在门外都听见了。
这下,是再也瞒不住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穆沐应该知道当年的这个真相。
他拉过她的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他决定全盘皆出。
“木木啊,其实……”
他说了很多,然而,她整个人都定在那里,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原来,很多的真相,远比现实要残酷得多。
穆沐阖了阖眼,待他把话说完以后,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
徐非上去抓住她的手,面靥上满是担忧。
“木木,你没事吧?”
她不是看不见他脸上的担忧,只是,她却选择挣脱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就走了出去。
徐非站在那里,看着她走到前院停靠的车前,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随即便坐了进去。
那台红色卡宴就这么地驶出了徐家,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不安却是怎么都挥不去。
他想追上去,可刚迈出第一步,却蓦然顿住。
他忘了,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追上去,更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他和她,早就无法回到过去了。
徐非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待电话那头被接通了以后,他没有多想,就把话给撂下。
“宋梓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