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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们约好的期限,夏含笑哪里却没有一点消息,许暨东打开手机看了几遍,始终没有夏含笑发过来的信息或者打过来的电话。
这不是夏含笑的性格,今天一到,她就应该主动联系他,或者打电话给他,但是并没有,私人别墅哪里李妈也没有通知夏含笑已经过去了。
一想到夏含笑没有按时遵守约定,许暨东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
夏寒生真的这么好?就怎么让她舍不得离开?
一想到现在的夏含笑还在海湾别墅依依不舍的和夏寒生告别,许暨东就忍不住一阵气闷。
开了一场视频会议,办公室的门的紧紧闭着,他在和海外负责人开视频会议的时候一向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哪怕再重要的人,这次也是。
等到他一场视频会议开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刚按内线让秘书送一杯咖啡进来。站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刘博之,一刻也等不了的冲了进来。
有些大的动静让许暨东抬眼看了一眼:“什么事怎么慌张?”
秘书这时候也进来了,将咖啡送到了许暨东的手边,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许暨东收回了目光,端起了咖啡放到薄唇边,等着刘博之接下来的话。
刘博之皱着眉头,眼睛里都是为难的神色,许久才完全走了进来,开口道:“BOSS,出事了。”
许暨东的手一顿,深邃的眸子看着刘博之,语气不变:“是上次我让你查的事?”
刘博之沉沉的点了点头:“事情我已经全部搞明白了,但是有些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刘博之住了口,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此刻,比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更重要的是要把一个消息告诉许暨东。
“什么不简单,你知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许暨东的声音又冷硬了几度,刘博之鲜少这样,这让他有些不快。
刘博之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从自己的西装里掏出了写着地址的纸张:“夏寒生,夏寒生两天前去世了……”
“……”
果然,刘博之的话刚出口,许暨东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就连端着咖啡的动作都显的僵硬无比,指尖微微一松,咖啡杯‘哐当’一声落了地,声音极其清脆震耳。
许暨东的眸子暗黑无比,不知究竟在想什么,抬手抬起了西服,也不顾及西装裤上的狼藉,转身对刘博之吩咐:“去海湾别墅。”
夏寒生死了,但是新闻没有报道,夏含笑也没有了联系他,更准确的说,她可能在刻意的逃避什么。
车子到了海湾别墅,直接停在了夏寒生的别墅前。
许暨东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抬眼看了一眼客厅,并未下车,双手合十的放在鼻前,眼睛深邃不明:“去看看。”
刘博之接收到许暨东的话也未说什么,点了点头下车去询问。
此刻,这栋大别墅已经没有了夏含笑的影子,而他作为一个外来的人,所有的佣人都没有真话,通报的佣人也只是说他们的先生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不适合见客。
即使是佣人的三言两语,刘博之还是听出来了,现在夏寒生的死讯根本就没有曝光的打算,而夏含笑,他可以确定并不在这里了。
他刚进门,只看到了客厅一眼便被佣人拦截了回来,但是那一眼,他在客厅里看到了夏凌峰和夏含玉,但却没有夏含笑的影子。
看到刘博之上了车,许暨东的视线也收了回来,声音不由带上了一分不稳:“如何?”
“……”刘博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头对许暨东禀告道:“含笑小姐不在里面,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三个字像是一记炸弹一样,直直的炸出了一阵风波。
现在这种情况,夏含笑没有去找他,也没有在夏家,她还能去哪儿?
已经入秋了,海风有些强劲,一阵阵的吹起波浪,昔日宁静美好的海面此刻像是发疯了一般,拼命讲海浪打到了海岸,即使夏含笑坐在海岸的护栏上,依然能感受到风浪的发狂,她的凉鞋早已不知让海浪带到了何处,她的脚光光的坐在护栏上,白皙的脚背海浪一阵阵的席卷,带走了她脚上的血迹。
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裙,直至小腿,脚踝处沾染上了血迹,但却被海浪一点点带走。
她是逃出来了的,在张姐去喊医生的时候逃出来的。她没有刻意的逃脱,只是坐到了别墅前区的海域附近,她呆在这儿不过十几分钟。
要是夏寒生还在世,她这么出来,现在佣人早就找到了她,但是夏寒生不在了,她对夏家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包括在夏凌峰的心里也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她走了,是死是活,夏凌峰再也没有寻找的必要,自己的儿子都死了,还找夏含笑干什么?从此以后,夏含笑解脱,她是死是活,和他们夏家没有一点点关系。
她的手松松的抓住护栏,眼睛看着那一片大海,她有些失神。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去法国时候的事,在塞纳河边时候,她还想过,以后她要是死了,她一定采取水葬,哪怕是了断自己,她也要投身大海的怀抱,她喜欢大海,终有一天死在海的怀抱里,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夏含笑自己想着,忽然笑了,气息娇弱自言自语:“哥,你说,要是没有这些误会,我们的路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是我们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该多好。”
“又或者,我们有一台时光机能回去纠正,要是我们的生活里没有了伤害,你是不是还在,而我又不必像现在这样痛苦。”
“……”
她像是魔怔一般,一句一句的自言自语,嘴角的笑意苦的让人看不下去,海风有些大,似乎再加重一点力道就能直接把夏含笑吹下去。
夏含笑累了这么久,她第一次感觉到有种解脱的感觉,那颗压抑太久的心第一次觉得放下来,无欲无求。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单手抚上了早已痛到麻木的腹部:“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能带你来这个世界,对不起……”
即使父母犯了再大的错,孩子没有错误,可是她却不愿意将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她明白,只要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就会和那个男人有无尽的纠缠。这么久了,她第一次累到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她垂着眼睛看着腹部,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她掏出来的时候,上面的未接电话已经到了上限,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点开手机短信时,有一条方颜辛的短信。
方颜辛刚知道夏家的事不久,打了无数通电话给夏含笑,但是夏含笑一直没有接,无法他只能发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他只是告诉夏含笑,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多可以找他。
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忘记了方颜辛这个人,要是能想起来,或许她不用去找许暨东,那不会让许暨东抓到机会去刺激夏寒生,夏寒生是不是也不可能走的这么早?
一想到在海外别墅看到的信封,夏含笑狠狠的将手机抛了出去,凄厉的喊了两声:“啊……”
她需要这么狠狠的叫出来,她的心里太压抑了,她将夏寒生的死全部都归结到了许暨东的身上,要是他没有寄那些信,夏寒生怎么可能会作出这么仓促的决定?
能说出来的恨终究太轻了,她这样一言不发,将所有心事都埋在心里,似乎更让人担忧,说不出的痛,别人永远不知道有多痛,说不出的恨也是如此,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
许暨东的车子还没有开出海外别墅,刘博之坐在副驾驶位置微微转头的时候,夏含笑坐在护栏上的背影便入了眼。
刘博之一愣,忙叫司机停了车,转身询问许暨东:“BOSS,你看那个女人像不像含笑小姐?”
夏含笑的名字让许暨东的目光匆匆朝车窗外看去,夏含笑岌岌可危的背影便出现在眼前。
许暨东一分钟也没有停留,摔了车门就下了车。
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把这个女人绑在自己的身边。
她失去了夏寒生,已经没有了所有依靠。哪怕是这种时候,他要她来自己身边,她应该也不会同意。但是她挺着大肚子,没有夏家,她又能去哪儿?
即使知道她不愿意,他也要留住她,哪怕是用最卑鄙的手段,哪怕她会以为他乘虚而入,他也要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许暨东微微靠近了夏含笑,她安静的侧脸带着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安谧美好的有些醉人。
此刻,许暨东一点点也没有想到夏含笑会轻生。
在他的心里,夏含笑不是一个好女人,她能为了好的生活跟着夏寒生,那她同样能在夏寒生死后找下一任。而他必然会成为她的下一任,即使她不愿意,她身边的男人也只能是他!
许暨东并没有惊醒这样的她,看着这样的她,嘴角划开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算不上好的女人而用尽手段。
他常在想,这个女人究竟那里吸引了自己?没有绝世的容貌,甚至容貌被毁,脸都算不上精致,对他还总是拒之千里之外,他到底是被这个女人身上什么吸引了?
有些人,可能真的像那句歌词一样,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而此刻的夏含笑没有丝毫的美可言,受伤的脸颊上因为海风吹拂受冷而呈现深色,几乎遮盖了她所有的美丽,可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不容人忽视。
“夏含笑,下来。”许暨东靠的夏含笑越来越近,淡漠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过来。
夏含笑坐在护栏上的身体一僵,嘴角的笑意也僵硬住了,侧目看向那个离自己不远的男人,嘴角的笑意缓和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她的笑意很奇怪,没有苦涩,没有讥讽,没有冷漠,只是一个柔和的笑容,没有任何强烈的成分在里面。
许暨东没有发现异样,嘴角微勾:“你忘记了我们的协议?今天你该结束在这里的一切。”
出了海湾别墅,她就再也和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一切也告一段落了。
夏含笑嘴角的笑意渐渐溢开,顺着他的话自言自语了一句:“是啊,是该结束这一切了,是该结束了……”
“跟我走,安心做孩子的母亲,过去的一切我可以都不计较,包括……你和夏寒生在一起的事,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许暨东墨黑色的发丝被海风吹起,遮住了他脸上的神色,夏含笑并看不清。
不计较过去的事,是许暨东能做到最大的让步,只要夏含笑的以后是属于他的,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谢谢你对我这么大度。”夏含笑脸上巨大的伤疤和她的笑意不搭调,像是相斥的两个异物体一般:“许暨东,你的目的达到了,大赢家,我真的替你高兴。”
夏含笑的每句话都没有讥讽的意思,始终带着乖巧的笑容,这样的她太不像是她了,许暨东终于还是发现了异样,俊朗的眉宇微皱,紧紧盯着她。
“夏含笑,你究竟想干什么?”夏含笑的异样让许暨东的心里有些没底,她忽然的乖巧,隐隐让他觉得即将有事情发生。
夏含笑停住了笑容,脸上清冷一片:“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夏含笑吗?”
许暨东高大的身躯一僵,越加不明她话里的意思。
他要的是最真实的夏含笑,而不是这样一个脸上挂着虚假笑意的她。
许暨东的薄唇微动,还未出声,夏含笑清凉的声音响起了:“我的丈夫死了,夏含笑也就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傀儡。”
“你……你说什么?”许暨东张口,吐出的言语意外的有些打结。
“这个世界很公平,许暨东你还是得到了你想要的夏含笑,她顺从你,会对着你笑,但是她的心永远都不会给你!”她的声音依然柔柔的,但是其中却有说不出的力道!
许暨东的心口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笔挺的身体在海风里微颤了一下,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她是不是以为她只要说她的心给了夏寒生,他就会放手,那她错了!他想要的是真实的她,但如果得不到,那要一个傀儡的她又如何,只要是她,他就都都要!
许暨东的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伤疤,却很快被冷漠掩饰过去了:“你的心,我从来都不要,就乖乖当我想要的夏含笑。”
如果她硬是要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很好,他无条件的配合她!只要能让她留下来,又何必在乎心上被这个女人插多少刀。
波浪翻滚的海岸,她依然坐在护栏边上,清冷的话夹带着一种漠然的凄凉“许暨东,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
“满意?怎么会满意…你生生死死都只能在我的身边,就算死也一样!”许暨东的脚步在优雅的向她靠近,表情是依旧的清贵高雅,但那紧握的指缝中却又有猩红的血珠滚落。
“是么?原来如此呐…”
许暨东的脚步还在向她靠近,脸上阴冷的背后有着说不出的伤痛。
她回头,喝住他前进的脚步,朝他妖冶一笑,犹如暗夜绽放的毒罂粟,情深,毒深!墨色的发被海风吹起,在风中如花絮飘摇!渲染的绝望让她美的一发不可收。
“许暨东,再见…”
她幽幽的声音似往日的呢喃道,纵身朝着海水一跳!
“不!”他的眼睛闪过诧异,不由自主的嘶吼,张开手指间的冷风却将他的心绞裂成灰!
她像是一块蓝色的布一般,被风狠狠的吹落到海里。
许暨东的眼睛里都是恐慌,他没有想到,夏含笑会有这么突然的举动,他冲着朝着她纵身一跃的方向,跳了进去。
秋天的海水有着说不出的凉意,海水拼命的朝着口腔鼻腔里钻,他什么都顾不上,在海水里睁着眼睛寻找夏含笑的身影。
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夏含笑失去了夏寒生竟然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夏含笑像是块石头一样,迅速下沉,又微微浮起,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角牵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大脑早就让海水给麻痹了,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她似乎在海水里漂流了很久,疲惫的眼睛一张一合,白色衬衫撞入了眼睛,她微微抬手朝那个方向伸去。
哥,是你吗?是你来接我了吗?
许暨东在海水里有的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找到了夏含笑,抱住她,将口中的空气渡给她,眼睛里带着慌张看着她残缺的脸,一个劲带着她向上游。
表面上,她在海水里漂流着,可是她跳下去的那瞬间,许暨东的整颗心也跟着漂流。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什么样的夏含笑他都要。那是因为他爱她,爱的并不愿意去放手。
夏含笑的脑子像是被冰块冻住一样,一抽一抽的冷痛感穿梭在脑中,她不想醒来,可是冰冷却让她做了一场常常的噩梦,无法醒来。
她隐约的听到耳边都是粗重的呼吸声,她的身体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就像是有人抱着她奔跑一般。那个抱着她的人充满了着急,似乎用自己最热烈的目光去看着她,她很想睁开眼去看看这个人是谁,但同样又怕看到那个人是谁,她的心纠结着,晃着白光,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拼命的向前走,拼命的去拨开眼前不明了的烟雾,夏寒生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微微转身,露出了惯有的温婉笑意。
“哥……”夏含笑惊喜出声,朝着夏寒生的方向跑去。
忽然,大雾又起来了,等到她冲进大雾里,夏寒生已经不见了。她拼命的喊着,没有人搭理她。耳边都是风声,渐渐的,她似乎听到了母亲说话的声音。
“笑笑,过来,笑笑,过来……”王若兰坐在夏含笑身后的椅子上,慈爱的冲她招手。
“妈!……”夏含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去了,她害怕妈妈也消失,她稳稳的朝着母亲走去,并不敢再跑。
走近了妈妈,她的触感那么真实,一下一下抚摸夏含笑的头发,嘴角都是慈爱,言语里却是训斥:“傻孩子,你怎么可以采取这种方式结束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妈妈会担心?”
“妈,我好想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夏含笑所有的痛苦都展现在母亲的身边,她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像极了小时候冲着母亲撒娇的模样。
母亲叹了一口气,扶起夏含笑告诉她:“含笑,记住,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这个世上有太多事要你去弄明白,妈妈不允许你自暴自弃。”
“妈……”夏含笑坐起身,看着母亲刚欲说什么,母亲忽然不见了,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她慌了,拼命的喊叫着。
“妈,哥……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夏含笑躺在病床上,摇着头,苍白着一张脸拼命的喊叫着。
许暨东的手死死的握住她的,担心的看着她,转而皱起了没有看向了医生:“她现在情况究竟如何?”
“许总别急,我正在查。”医生被许暨东催的急出了一头汗,一边给夏含笑做着检查,一边说着。不一会儿,医生对旁边医生说了什么,转而对许暨东说道:“孕妇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受了巨大的刺激,又吸入打量的海水,孩子可能……”
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暨东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医生吓的赶紧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结巴说了一句:“大人和孩子,我们都会尽量保住。”
许暨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抱着夏含笑问:“哪里是手术室?”
他要亲自送夏含笑去手术室,假手于人他怕别人伤着她,碰着她。
医生见许暨东抱起了夏含笑,也没有阻止,领着许暨东就去了。
放下夏含笑的时候,夏含笑的手腕滑落,许暨东抬手握起她的手时,她手腕赫然出现的红绳,吸引了许暨东的目光。
许暨东的瞳孔收紧,连忙拉起了她手腕,那根红绳上坠着一个‘樱’字,格外的醒目,红绳的两端还有被烧焦的痕迹。
她……她怎么会有这个?许暨东惊的说不出一句话,呼吸有些困难,他抓着她的手力道越发紧了。
夏含笑怎么会有这根红绳?夏含玉不是有吗?不对,更准确的说是夏含玉的红绳上并不带‘樱’字,夏含玉说不小心弄丢了,那夏含笑手腕上带的‘樱’字又是什么?
许暨东不敢想,双手有些打颤,眼睛里的恐慌更到达了极致。
“许总,麻烦你出去一下。”他们现在要尝试给夏含笑剖腹产,不能让许暨东留在这儿。
许暨东的喉结紧张的直窜,看了手术台的夏含笑一眼,转身出去。
刘博之不知什么时候也赶到了医院,许暨东低声和刘博之说了什么,刘博之会心点头出去了,只留许暨东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外面。
他的十指穿插在自己发丝间,整个人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夏含笑手上的红绳却如何也磨不到,他心里着急极了,想要尽快知道答案。
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淡定过,他掏出了烟盒,一根烟含在薄唇上,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了火,他的手颤抖的厉害,似乎连打火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许久,烟终于点上,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太难,他一贯良好的自制力在这一刻似乎也失控了。
不一会儿,刘博之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着急的姚嘉嘉,姚嘉嘉看到许暨东那一刻,眼睛里的怒火烧到了极点:“你到底对含笑做了什么!”
她刚刚在路上只听刘博之说夏含笑住院了,但是究竟是问了什么她并不知道,这时候看到了许暨东,她想都不用想,知道这事肯定和许暨东脱不了干系。
许暨东让刘博之找来姚嘉嘉,是因为姚嘉嘉是夏含笑最好的朋友,夏含笑的事她应该知道一些,说不定还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姚小姐,我有几件事想问你。”许暨东被未把姚嘉嘉不好的态度放在心上,扔掉烟蒂碾了碾哑声开口。
姚嘉嘉生气的看着许暨东:“我不知道大总裁要问我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含笑的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请你放过她吧,她为了你牺牲那么多,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为什么就不能祝福她呢,你这样纠缠,总有一天会逼死她!”
姚嘉嘉不知道实情,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却说的许暨东心尖一颤,夏含笑走到今天,是他逼的?
许暨东结实的喉结窜动了两下,努力使心跳安静下来,皱眉反问了一句:“牺牲?牺牲了什么?”
姚嘉嘉讥讽的看着许暨东,夏含笑不说,苦苦的自己承受着,她可看不下去,她今天一定要让所有的真相都摆在许暨东的面前。
“许暨东,你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傻子!你知不知道,十年前和七年前救你的都是含笑?你知不知道她当年为了救你,在肚子上留下了一辈子都处理不掉的烫伤!”姚嘉嘉说的激动,似乎感同身受,眼睛也忍不住泛红。
姚嘉嘉的话让许暨东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差一点摔倒在地,指尖冰凉了一片,薄唇更是苍白的厉害:“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的全部都是假的!含笑为了你这种人真不值得!你当初是怎么伤害她的?你在她怀你的孩子的时候娶了她的亲妹妹啊,你知道她的心里当时有多难受吗?你伤她到这种地步,许暨东,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伤害了你!”他们之间的事,姚嘉嘉到处从夏含笑哪里得知了一些,自己又猜想了一些,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都是愤慨和心疼。
许暨东膝盖猛的落地,眼眶红了,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头发,他都做了什么?
他究竟对她都做了什么?他还讥讽过她肚子伤疤是她不检点留下的,他还一次一次嘲弄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他究竟都对她做了什么?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那张清晰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抬手扶过他的额头的时候,那根带着‘樱’字的红绳在他的眼前晃着,她关心的问出声:“你没事吧?”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脸上都是大火的灰烬,他的并不是很清楚,眼皮有些沉重的问。
她的气息也有些虚,眨了眨眼睛,柔柔声音传了过来:“我叫夏含……夏含……笑……”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耳朵,他没有听完整,沉重的眼皮困倦的闭上了。
现在,她当时说了什么,一下子清楚的传入了许暨东的耳朵里。
他垂下去的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手背上立即出现了血痕,眼睛颤抖的闭上,这个坚强的男人第一次落了泪,眼眶赤红的厉害,他的手捏的很紧,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
刘博之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BOSS这样,张了张嘴,觉得还是应该把一些事告诉BOSS。
“BOSS,其实含笑小姐嫁给夏寒生是另有原因。”刘博之不敢去看许暨东的表情,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夏寒生得了艾滋,夏凌峰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求含笑小姐留在夏寒生的身边,当初的三千万就是夏凌峰提供的。”
艾滋是什么病,他们都清楚,也就意味着,夏含笑和夏寒生之前一直有名无实,并没有发生一点点的关系。
许暨东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过,两行男儿泪顺着俊逸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混蛋!”许暨东咬牙,脸上的悲痛已经到了极致。
这时候,手术室里的灯停关闭了,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许暨东的眼睛一亮,忙迎了过去:“情况怎么样?”
现在,他急需确定,一切都是没事的。
“孩子取出来了……”医生摘下了口罩,脸上都是为难:“不过,是个死婴。”
许暨东脸上刚露出的一点点笑意因为医生的话彻底僵硬了,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两下,定神抓住了医生的衣领:“你进去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
“我我我我……”许暨东的眼睛让他害怕的吐不出一句话:“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孕妇没有一点生还意识,又早有滑胎迹象,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
“混蛋!”许暨东拳头扬了起来却没有打下去,用力的手臂忽然垂了下来。
含笑不愿意替他生孩子,可能连看一眼都不想看他,造成这一切又能怪谁?如果他当初没有找错,那事情就远不会是今天这种情况。
没有多久,夏含笑便被推出来送去了普通病房。
她的脸色透着苍白,许暨东刚向前了一步,但是她的脸却让她再也上前不了一步,强烈的自责感来袭。
一切都是他,都是他!是他把她害成了今天的模样,如果没有那些事,那这个孩子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早已会叫她妈妈,叫他爸爸了。
可是一切还是错了,他不信她,还想尽一切办法羞辱她。
那时候,她明明问过他:“如果我说,我是十年前和七年前救你的女人,你信吗?”
当初的他那么自负,给出了那么肯定的答案。他不信,一点点都不信,在他心里认定了夏含玉是救他的那个女人。
他给了她最美的爱情,同样也亲手毁掉了。在她沉浸在他给的甜蜜时,他却转身和别的女人订婚,在他和别的女人订婚宴上,她拿着水果刀指责他,他把她认错了,她说,以后,你再也不会认错了,一把凌厉的刀子划在了她的脸上。那时候,她的心里得多痛苦,那一刀她对自己下手极狠,似乎要和他了断一般。
她失去了孩子,毁了容貌,他还硬要她给夏含玉献血。她笑的极灿烂的看着他告诉他:“许暨东,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痛!”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那时候,他极其轻视给了她这么一句话。
现在,她的咒语灵验了,他真的后悔了,他也真痛了!甚至痛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他怎么可以对她作出那么残忍的事,怎么可以!
许暨东失魂落魄的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他那个一眼世界都没看到的孩子,还差两个月,这个孩子就足月了,他本来应该快快乐乐来到这个世上,可是它终究还是不愿意做他这个狠心人的孩子。
“含笑,对不起……”许暨东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道歉,并且那三个字是那么没有力度。
他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怕这么一松开,他们错过的就是一辈子。
“只要你醒过来,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哪怕给我几枪也行。”许暨东吻着她的手,眼泪顺着她的手留了下来。
如果刚刚他还在震惊的消息里没有走出来,那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一切,眼底和心中的怒火也到达了最高点,在陪着夏含笑的过程中,他出去了一趟。
夏含笑睡的很安然,许暨东让刘博之安排了几个保镖,自己便出去了,现在他必须要去算一笔账!
许暨东开车直接去了海外别墅夏寒生曾住过的房子,现在哪里早已不是当时的模样。
夏寒生已经被移到了夏家的住宅去,这里倒是异常的安静,只不过偶尔从里面冒出一两句凄厉的叫声,许暨东赶到的时候,夏含玉刚被打过药,脸也被血淋淋的刀子划了一道道的口子。整个人恐惧的厉害,见许暨东过来了,她忙爬过去抱住了许暨东的大腿,此刻她什么都不知道。
“暨东哥,你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吗?这些人欺负我,他们给我打药,救救我。”夏含玉极近可能的作出可怜状看着许暨东,其实她不用再装,已经够可怜的了。
许暨东此刻看向夏含玉的眼睛里没有了一丝的怜惜,他弯下身子,咬牙切齿的盯着夏含玉:“夏含玉,你骗的我好苦!”
夏含玉一惊,心头闪过一丝慌张:“暨东哥,你说什么啊?”
“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骗我的下场会死的很惨!”许暨东的嘴角扯出了狠毒的笑意,站起身,猛的拉住夏含玉朝外走。
“暨东哥,暨东哥,你怎么回事?你要带我去哪儿?”夏含玉谎了,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许暨东知道了什么。
那几个许暨东安排的人这时也跟着走了出来,许暨东将夏含玉摔在了海岸边。他要让夏含笑受过的痛,夏含玉统统都来一次!
夏含玉的手脚很快被绑起来了,她惊恐的看着许暨东,刚张口,还一句话没吐出来了,忽然被人扔进了海里。
她想挣扎,但是四肢都被绑着了,而且绳子很长,另一端掌握在岸上人的手里。她的脸上刚破相了,现在被海水淹着,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痛的她受不了。
她不停地呼救,可是岸上的人却不为所动。
打量的海水进了她的胸腔,整个人呛到不行,等到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岸上的两个男人忽然拉上了绳子,让她喘了一口气,又扔了下去,来回折腾了她几次。
许暨东看这一幕看够了,转身对那两个人说了一句:“不要轻易让她死,下次我要见到她活着,痛苦的活着!”
如果这么让夏含玉死了,那就太便宜她了!在许暨东的眼里,她简直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夏含玉这辈子本可以丰衣足食,但一念错了,她就终究毁掉了这种原本的生活,贪心了,最终什么也不会得到,她这辈子的一念错就是不该骗了许暨东,更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三天后,夏家破产,夏含玉失踪,一夜之间消失在娱乐圈,踪迹无人可知。而夏凌峰一夜间白了头,除了一座老宅,他所有的资产全部没有了。而夏寒生,却奇迹的保住了死后的名誉,外界只知道他是抱病而死,其他的隐情都被瞒了下来。
夏含笑昏睡了一个星期,许暨东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可等到她有了转醒痕迹的时候,他却不敢面对了。
夏含笑醒来的那天,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痛苦无止境的皱了眉头,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许暨东从病房外走进来的时候,夏含笑的手死死抓着床单,眼睛闭着,嘴里低声的说着什么,极其的痛苦。
许暨东看到夏含笑有醒来的迹象,按了铃,忙坐到了夏含笑的床边拉住了她的手,惊喜出声:“含笑,你终于醒来……”
“我……”
“你说什么?”许暨东听到了夏含笑的呢喃声,但是听的并不真切。
夏含笑脸上都是痛苦,嘴唇一张一合,抓住许暨东的手极其用力。
许暨东将耳朵贴近了她的唇边,极其温柔耐心的问:“含笑,你再说一次。”
夏含笑现在完全是无意识的状态,她的声音极低,却清楚吐在了许暨东的耳朵里:“许暨东,我……恨你!”
许暨东握住她的手一僵,脸上所有的神色都尴尬的僵住了。心头爬上了千万只的蚂蚁,狠狠的啃咬着。
她就连在睡梦中都是对他满满的恨意,一刻也不肯放下,要是她醒来知道孩子没有了,她又该如何?
医生赶来的时候,夏含笑迷离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到许暨东身上的时候,一记嘲弄的笑意划开了她的嘴角。
许暨东似乎都能听到她轻蔑的哼声,他的血液发凉,一刻也不敢再在病房里留下了,匆匆走了出去,他承受不住她那要把他凌迟的眼神。
他想抱着她和她说一句对不起,可是他却说不出来,他给她那么多伤害,岂是一句对不起能抹掉的。
夏含笑醒了,这次是彻底的醒了。她不愿意见许暨东,许暨东也不敢去刺激她,每天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才敢去看她一眼。
又一次,她睡着的时候忽然醒来看到了他,一句话没说,抓起桌子上装着滚烫热水的杯子朝着他的身上砸去,让他滚。
那一刻,他巴不得多给她几个杯子砸自己,这样他还能好受点,还能有点赎罪的感觉。
可是,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
他发过誓,只要是夏含笑醒来,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她,哪怕是要离开,他也没有任何权利去拒绝,可是她没有提这样的要求,她只是不想看到他。
为了留住她,他只能在深夜的时候偷偷摸摸进去看她,可他却不知道,每次他看完了她,她都会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睛里冰冷一片。
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许暨东抚过的脸颊,她脸上都是讥讽,恶心的让她想吐!
她看着许暨东走的,她知道外面都是守着的人,她根本就走不出去,她打开窗户,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三楼,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第二天,医生查房的时候,夏含笑消失了。许暨东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空空的一片,没有任何人迹,许暨东的心当下就慌了,心脏凉了一大半,看了一眼那扇开着的窗户,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
她是怕他会囚住她,所以才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用逃的。
许暨东胸腔里苦涩化开,鼻腔里冒出了一声凄厉的笑声,就在所有人惊慌的时候,许暨东一口鲜血伴着笑声喷了出来。
“许总……”医护人员下了一跳,惊呼出声。
许暨东脸上带着笑意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自语道:“我欠她的,这一点远远不够还。”
两年后
A市已经变了一番模样,经济的快速发展让这所城市不可限量的能力都被我挖掘出来。许氏在这两年里已经成为享誉国际的集团公司,许氏的总裁许暨东更是成为国内外最出名的黄金单身汉。
外界传闻,这个男人只有过一个女人,至于那个女人的名字,早已没人能记住,两年的时间不长,但是足够让人忘记一些事。
美国的早晨,女人吃了早餐,手接过佣人送过来的报纸时,眼睛看到报纸上许暨东的时候,手背明显僵直一下,一张完美精致无暇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扔掉了手中的报纸,整个宽大的客厅里便响起了利索的高跟鞋声,那是每日在这个客厅里都响起的上班的脚步。
女人走后不久,一个男人匜吓了楼,询问了佣人一句:“心如呢?”
“哦,小姐先走了,说是公司里有急事。”佣人简短答了一句。
男人点头:“你上楼把小姐的行李收拾一下,近期准备回国。”
“是。”佣人答应着,上楼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