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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暨东彻底把心都投入工作中,一连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一直在公司忙碌,工作毕竟是有限的,他处理能力又太强,几天不要,几乎就处理好了一切。所以许氏这一年又开发了三个项目,工作量远远大雨去年。
这样一来,不仅许暨东忙了起来,公司其他的员工也忙了起来。整个公司都陷进了严谨的氛围内,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刘博之将前几天刚刚整理好的开发案送到了许暨东的手里:“BOSS,考核过了,可以开发。”
“嗯……”许暨东修长的手指翻了几页,随后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给了刘博之:“通知工程方,安排动工日期。”
“知道了。”刘博之合上了文件,没有走,看着许暨东,问:“BOSS,今晚要回去吗?”
“不了,安排司机今天回去取一趟换洗衣服,我已经让李妈准备好了。”许暨东的手只是顿了顿,连眸子都不曾抬一下。
刘博之张了张嘴,本想开口劝说几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跟在许暨东身边这么多年,许暨东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
许暨东自己决定的事不会轻易的更改,更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阻,除非是他自己想停手,其他什么人说都免谈。
现在许暨东这样的状态确实令人担心,虽然他以前也算的上是一个工作狂,但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忙的住在办公室的套房里,连家都不回?
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几乎没有其他一点点别的。
其实,自从夏含笑走了以后,许暨东只回过一次家,还是那次醉酒见过夏含笑后,司机直接将车开回去的。
那是他出院后第一次回到那个地方,他的脚步刚踏进去,几乎满屋子里都充斥着夏含笑的影子。
他走进卧室翻看了所有的柜子,他给她买的衣物还安好的挂在衣柜里,房间里只少了一个行李箱,其他什么也没带走,看着像是根本没有离开过一般。
这种表面看着一点点变化都没有,实际上一切早就产生变化的状况让人心里发疼。所有的东西都在,但是主人却不在了。
他从来都不是睹物思人的主,甚至对这种行为冷呲不已,可在一间曾经有她的房间里不想起她简直不可能,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控制一切,可是心,他不能控制,越是告诉它不能去想,反而越加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他那一夜没有在家睡觉,而是直接套上衣服回了公司。
公司的办公室里有休息的套间,他躺在床上才微微的静下来,随后一段时间内,他都是住在那儿的。
刘博之准备出去,许暨东却叫住了他:“等等……”
“BOSS,还有事?”
许暨东的嘴巴紧闭着,沉默了几秒钟,抬眼看了刘博之一眼:“没事,你出去吧。”
他刚刚明明就是欲言又止,想问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问。
刘博之暗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恭敬的走了出去。
许暨东失笑,摇了摇头,那笔的手继续签字。他怎么会想去问,这几天她有没有回家取东西什么的。她那么决绝,就算是有东西留在这儿了,她宁愿不要,应该也不会回来取吧。
SO公司最近搞了针对全国女性的活动,所以十分繁忙,夏含笑虽然只是个小秘书,但是每天也要进进出出好几次,忙着活动。
坐在办公室外面,夏含笑透过玻璃门看到方颜辛苦恼的捏着眉心,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九点了。
方颜辛连续加班了三四天,今天时间还早,但是方颜辛明显有些疲惫。
“给你。”夏含笑端了一杯咖啡放到了他的桌前:“还有几个小时呢,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方颜辛淡笑,端起咖啡送到了嘴边:“谢谢。”
说着,方颜辛看了看自己的手边,说了一句:“已经九点了,你先下班吧。”
“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了吗?”夏含笑好心出声。
方颜辛提了神,放下了咖啡杯,翻开了文件,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没有了,这杯咖啡够了。”
夏含笑因为他的玩笑露出了笑意,又再次确认了一次:“那好,我下班了,你确定我没有工作了?”
“我确定,最近这几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方颜辛肯定的眨了眨眼睛,关心的看着她。
夏含笑答应着,回了暂时住的地方。
住所离她现在工作的地方并不远,公交车也就两站就到了。
进了大门,夏含笑低头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老声传入耳朵:“含笑……”
夏含笑抬头看到夏凌峰的时候,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夏凌峰的脸上浮上笑意。
“那,进来吧。”再怎么说夏凌峰也是夏寒生的父亲,夏含笑对他还得有基本的礼貌。
进了客厅,夏含笑去厨房给夏凌峰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面前:“我这里没有茶叶,只有白水,你将就一下吧。”
她知道夏凌峰喜欢茶叶,不喜咖啡,但是她这里除了咖啡只有白水。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她知道,夏凌峰来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夏寒生的事,夏凌峰绝对不会来找她免费叙旧。
夏含笑如此开门见山,反而让夏凌峰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提的要求都有些过分,更不能保证夏含笑会答应了。
踌躇了许久,夏凌峰终于还是开口了:“我今天来,是想到了一个让寒生愿意你在他身边的方法……”
他说着,没有勇气把话继续下去。这种事情出了难开口,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难为情。
夏含笑皱了眉头:“什么方法?”
夏寒生这几日的状况,她是看到的,不要说夏凌峰了,她也很担心,夏寒生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用药越来越频繁,止痛药更是到了随身携带的地步,常常发烧,有时候厌食的连一口食物都吃不进去。
她每次看着夏寒生这样,心就像是被一千只蚂蚁吞噬一般,痛的难以承受。她想时时时刻刻的守在夏寒生的身边,但是夏寒生却不愿意。
夏凌峰见夏含笑是关心夏寒生的,不禁有了些底气:“办法就是,你给寒生生个孩子。”
他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使这句话说起来顺畅一些,这句话在心里预习了七百遍,当面说,他还是有些费劲。
而夏含笑呢,一时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夏含笑一怔,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的耳朵有没有听错?夏凌峰竟然让她给夏寒生生孩子?他不知道,这种病是会传染的,甚至连必要的接触都不能有吗?何况对孩子也有影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夏含笑心里有些恼怒,可是还是压住了气问。
夏凌峰知道夏含笑误会了,忙摇手:“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让你和寒生正常生子。”
他还不至于没脑子到这种地步,即使夏含笑要和夏寒生正常生孩子,他也不会同意的。那样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一种折磨,不健康的孩子,注定给所有人都带来痛苦。
“我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想听。”她恼怒的是夏凌峰的自私,她做好了嫁给了夏寒生的准备,但是她并没有做好要一个孩子的准备。
夏凌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拒绝,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些着急:“含笑,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寒生一直这样下去,你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有多难受吗?”
“……”夏含笑不说话,她是不喜欢夏凌峰,但是她还知道夏凌峰对夏寒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夏凌峰朝着夏含笑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他以为夏含笑在怕传染:“你放心,我并没有让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去一趟医院。”
“医院?”夏含笑这下更诧异了。
夏凌峰这才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你知道,寒生的母亲是癌症去世的,所以每年都会给他安排体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怕他出什么事,所以前几年刻意冷冻了精子。”
夏含笑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夏凌峰竟然给夏寒生冷冻了精子?!
她一直都知道夏凌峰是个有手段,稳练有心计的老狐狸,但是从没有想过,他竟然把头脑用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夏寒生病了,夏凌峰的这种行为显得庆幸,但同样的,如果夏寒生是正常的,他这种行为难免带着一丝算计在里面。
夏凌峰是个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怕夏寒生有一天会和夏寒生的母亲一样得上那种病,突然的让他做不好一丝准备,所以他在几年刻意的留了一手,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也用不上这种方法,可偏偏还是用到了,还不是因为他的母亲……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这样替哥生孩子?”夏含笑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放在桌子上有些发颤。
她觉得眼前的夏凌峰太恐怖了,如果他是单纯的希望她去照顾夏寒生,让夏寒生接受她的照顾,才让她怀上夏寒生的孩子,她或许还不会这么难以接受,可是在夏凌峰开口说出自己想法时,她就知道,夏凌峰并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他是希望夏寒生后继有人,怕夏家断后,如此理智,让人觉得有些自私的不近人情。
“是,这样的方法更直接,能让寒生立马接受。”夏凌峰连忙应了下来,怕夏含笑有所顾虑,刻意的说道:“你放心,就算寒生以后不在了,你的地位在夏家也是稳固的,这个孩子会是夏家的继承人,我会把夏家的一切都给你。”
他知道夏含笑不是为了钱,可是却习惯性的拥金钱来安抚人。
“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夏含笑冷笑,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原来,这才是夏凌峰的最终目的。在他的心里,究竟是夏寒生重要,还是夏家的后代重要?
夏凌峰有些尴尬:“含笑,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夏家着想,我也是为了寒生,如果我只是要一个孙子,我可以找任意的一个女人,并不需要苦苦哀求你,我知道寒生爱你,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有这样,寒生才能接受一切,就当是我求你!”
“原来你都想好了一切,你认为我会答应,是吗?”
“为了寒生,你会答应,你知道,即使他推开你,他也是需要你的。”
“……”
夏含笑沉默了,她现在算是知道夏凌峰为什么会找上她了。除了因为她是夏寒生需要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因为夏凌峰太了解她,他知道什么是自己的软肋。他知道,只要拿出夏寒生,她什么都会答应,即使她对夏寒生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但那种亲情就让她对夏寒生无法割舍。
“含笑,你给个……”夏凌峰看着不说话的夏含笑急了,可话还没说完整,电话响了,他抱歉的看了一眼夏含笑,忙接了电话:“喂,什么事?”
夏含笑无心听夏凌峰打电话,但是夏凌峰随后扬高的声音还是让她不由把目光飘向了夏凌峰。
“你说什么?寒生怎么了?”夏凌峰说着,激动的站了起来:“好,好,我马上回去,你们先照看着,赶紧去医疗室请医生,快!”
“哥,怎么了?”听到了夏寒生的名字,夏含笑也紧张的站了起来。
夏凌峰收起了手机,脚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快,我们一起去一趟海湾别墅吧,寒生出事了。”
夏含笑一惊,脚上的拖鞋都没来的及换,匆匆的跟着夏凌峰去了海湾别墅。
刚进房子,里面安静的不像话,一点点声音都没有,透着一股死寂,很容易就让人感觉不安起来。
朝着楼上走去,才微微听到动静。
机器相碰的声音,佣人忙乱耳朵脚步,都透露现在情况有多么危急。
夏凌峰这一刻什么顾不上,进了夏寒生房间的时候,一群医生在忙碌着。
“现在情况怎么样?”夏凌峰的老眼都是担心的看着夏寒生问医生。
医生只看了夏凌峰和夏含笑一眼,忙开口道:“你们先出去一下,要出点血,免得感染!”
夏凌峰闻言,忙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着儿子,又看了一眼同样着急的夏含笑:“走吧,到外面等。”
两人站在门外,紧张一点不比房间里的少。听着那些机器的声音,和几个医生着急对话的声音,作为夏寒生的家属,他们比医生更害怕。
夏含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紧张的握住的拳头,她暗自祈祷夏寒生没事。
他们都知道,夏寒生这病会很突然,甚至那一天要是……要是真的走了,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这次情况这么紧急,她怎么能不担心?
想到刚刚看到夏寒生的脸色,她的血液又凉了几分,那股苍白让人看着太无力,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这一刻,除了夏寒生的身体,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发誓,只要这次夏寒生没有事,她一刻也不会离开夏寒生,她哪怕是答应夏凌峰的条件,用那种方法留在夏寒生的身边她也愿意。
医生在里面忙碌了很久,甚至比一场手术的时间更久。
好不容易等到一声馒满头是汗的出来,夏含笑和夏凌峰赶紧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没有事吧?”
那医生有些喘,摘掉口罩点了点头:“这次是没事了,但是我必须要说一遍,他已经过了潜伏期,现在处在病发期,情况还是比较危险的,这次是肺部发炎,有肉瘤的征兆,下次就有可能直接……”
“行了,别说了,我们……我们知道了……”夏凌峰听不下去,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好,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
“好,谢谢你。”夏凌峰皱着眉头,低头沉重道。
说完,转身就要朝夏寒生的房间里走去。
这时候夏含笑忽然开口了:“等等……”
“……”夏凌峰站住了脚,转身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清亮一片,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定声道:“你刚刚说的事,我答应。”
“含笑……”夏凌峰一下子惊住了,张了张嘴巴,随后巨大的惊喜袭来,忙抓住夏含笑的手,老眼里甚至有些湿润:“含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夏凌峰有些颤抖的说着,抓着夏含笑的手信誓旦旦出声:“我保证,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弥补你!”
“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为了你的弥补。”夏含笑不懂声色抽出手,朝着病房里走去。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夏寒生着想,她觉得这是让夏寒生接受最直接的方法,同样的,她认为这样也可能是最好的。
夏含笑进了夏寒生的房间,夏凌峰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夏含笑的背影,老泪终于控制不住了。
他是真的很感谢夏含笑,在这种时候竟然愿意留在寒生的身边,并且连这种条件都能答应。
夏含笑坐在夏寒生的床边,看着他微微出汗的额头,不由拧了拧一旁放在净盆里的毛巾,替夏寒生擦着额头,细细的擦了一遍后,又用毛巾替他清除了手背上的血迹。
几个正在收拾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不由想要劝阻,毕竟是传染者的血液,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但是看到夏含笑丝毫不在乎,擦了血迹后有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这群小护士心里动容了一下。
想想她们,生为医护人员,一开始接到这个活的时候,她们还会害怕,甚至接触夏寒生都不敢,要不是因为报酬丰厚,医生又给他们做了很久的心理辅导,她们才不会接这个活,但看看眼前这个脸上有残缺的女孩,她们心里怎么会不动容?
这个女孩,除掉脸上的残缺,无疑是漂亮的。这些时日,她们在这儿,有些事是看在眼里的,夏寒生拼命的想要推开这个女孩,但是她不肯走,怎么也不肯放弃,一开始,她们听这个女孩叫夏寒生‘哥’,还以为是家人,知道无意中听到夏凌峰和她的谈话,她们才知道,她不是夏寒生的亲人,而是夏寒生爱的女人。
在这种时候,连一个妻子可能都做不到留在丈夫身边照顾,更别说像这样没有约束的年轻女孩了,所以他们的心里对夏含笑是佩服的。
夏寒生睡了很久,夏含笑用毛巾将他清洁干净,有和护士帮他换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随后一直等在夏寒生的身边,一步不肯离开。
到了深夜,夏凌峰进来,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夏寒生,又看看夏含笑,不由开口对她说道:“先下去吃点吧,寒生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不了,我不饿。”她不是应付夏凌峰,她是真的不饿。
夏凌峰也不再多说什么,坐到了沙发上和夏含笑一起照看。
“你先回去吧,夏家不能没有人。”夏含笑看了一眼夏凌峰提醒出声,随后又怕夏凌峰不放心,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夏凌峰确实不能留在海湾别墅这儿,夏家没有人,明天他还有早会,所以在这儿是不合适,但是夏寒生病者,他又不能一走了之,听到夏含笑这样说,即使他不放心,他也不想留下来。
夏含笑愿意留下来照顾夏寒生,他们需要单独相处,他留下来反而是一种打扰。
“那好,我先回去了。”夏凌峰起了身:“含笑,谢谢你。”
‘谢谢你’三个字,他这次讲的比任何一次都真心实意。
夏含笑没有看他,也没有起身送他,还坐在夏寒生的床边握着夏寒生的手。
一夜的照看,夏含笑早在不知觉中睡着了。
夏寒生醒来的时候,动了动手,夏含笑便醒了。
微微动了动身,她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醒来的夏寒生,露出了笑意,声音都是睡醒后糯糯:“你醒了?”
“嗯……”夏寒生看到夏含笑心头一暖,她刚刚的模样,一看就是守着他的,抬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头发:“什时候来的?”
“昨晚。”夏含笑替他又掖了掖被子,开口补充道:“你昨天发烧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她并没有说实话,只是用发烧糊弄他,她不想让夏寒生知道自己情况已经渐渐变的严重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要吃饭吗?”夏含笑想到昨晚到现在他并没有吃饭,不由关心的问出声。
夏寒生却是有些饿了,动了动身子,有些痛,不由皱了眉头。
夏含笑忙扶住了他,淡笑开口:“我让人给你端上来。”
说着,走出了夏寒生的厨房,叫了一个佣人说了几句,那佣人点头答应,不一会儿就将清清淡淡的早饭端了上来。
夏含笑在夏寒生的床边放了一个桌子,将饭菜都放在了上面。
“我还没有刷牙。”看着夏含笑准备好了饭菜,夏寒生要下床洗漱:“我去一趟洗手间。”
“哥,不用了,我帮你把洗漱用品拿过来,给你拿个盆接着就好。”她还真怕夏寒生磕着碰着,身体又这么虚,还是不要下来好。
她本来只是不希望夏寒生麻烦,所以说完就要朝着洗手间走去,夏寒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轻咳一声拉住了夏含笑的手,尴尬说道:“我去洗手间不仅仅是洗漱。”
“……”夏含笑一愣,再看看夏寒生脸上的不自然,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的窘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我,扶你下来。”
果然,两人一旦亲密的相处,有些尴尬的问题就避免不了。
司机按照许暨东的要求将换洗衣服送来的时候,许暨东明显的皱了皱眉,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衣服上配的领带。
自从上次事情以后,他就不再带领带。而这些衣服上,套套都陪着夏含笑买的领带。
李妈哪里知道许暨东是什么意思?她按照许暨东的要求取了衣服,想起来许暨东没有交代领带,以为许暨东是忘了,忙将领带都配了上去,她记得以前夏含笑总是喜欢浅色西装配浅色的领带,那套衣服该配那条西装,李妈看过夏含笑配,倒也记得,她想,夫人做的,许暨东都会认为好的。
结果却不料许暨东看到这几根领带,心里那堵坚固的城墙开始有了一点点瓦解。他伸手把领带都抽了出来,像是垃圾一样圈在了一起,伸手欲毫不客气的扔进垃圾桶里,可是伸到半空的手却僵住了,下不了狠心。
明明就不想看到,可是让他扔掉他又做不到。许暨东有些挫败,习惯性气闷的想要去松脖颈间的领带,可是手一碰,什么也没碰到。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他怎么就忘记了,他已经不再带领带了?
许暨东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团杂乱的领带,紧紧的,扔也不行,留也不行,最终气恼的将那些东西全部摔在了套房的大床上。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永远的避着这一切,他总要面对,他不能让自己一直生活在夏含笑的阴影中。
下班的时候,许暨东看了一眼办公室套房床上的领带,还是拿着外套起身,让司机将车朝家开去。
不要说司机,就连坐在车上的刘博之都不由微微吃惊。
许暨东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今天竟然暗按时下班,并主动提出要回去,这在刘博之看来,自然有些奇怪。
许暨东没有理会刘博之和司机诧异的目光,在车上还看着文件,等到回到了家里的停车场,他才停下所有工作下了车。
在客厅里,李妈站在沙发旁看着坐在那儿的夏含玉,翻了一个不喜的眼神,说道:“夏小姐,先生今天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回去吧。”
夏含玉自从许暨东出院后就几乎每天来这儿等许暨东,可是许暨东却没有回来过,她有想过去公司找许暨东,但外面传言许氏又添了一些项目,她怕过去会打扰许暨东工作,让许暨东烦自己,所以还是压制住了心里的渴望,并没有过去,只好每天来这儿等着。无论李妈怎么说,她总觉得,这里是许暨东的家,他肯定会回来的。
“你去忙你的,不要在这儿看着我,等不等是我的事。”面对李妈每天都是那几句话,夏含玉有些烦。
李妈张了张嘴,本欲说着什么,夏含玉却忽然站了起来。
“暨东哥,回来了,我听到车声了。”她在这儿等的这段时间对周围的动静总是格外的灵敏,她不会听错的,肯定有车子进了停车场。
她不等李妈反应过来就冲出了客厅,刚出来便迎上了朝客厅走来的许暨东。
“暨东哥,你回来啦。”夏含玉看到了许暨东,控制不住的有些惊喜。
“含玉?”许暨东微微皱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到许暨东看到自己并不是十分开心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我,我在这儿等你回来,我之前在医院不是说了吗,我会等你回来。”
她真诚的看着许暨东,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话里的第二层意思。
她在等他回来,等那个还爱着她的许暨东回来。
但是许暨东依然没有给她想象中的反应,抬手看了看手表,淡声道:“很晚了,早些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暨东哥……”看着走进客厅的许暨东,夏含玉有些诧异。
他的反应就这么冷静?甚至连一点点波动都没有?
夏含玉不甘心,跟着许暨东走进了客厅:“我不走,我要在这儿。”
“……”
许暨东脱下了西装外套交给了李妈,转过身看着夏含玉:“你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他身体现在已经好了,夏含玉之前用照顾他的借口,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她还要留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迟早要住进来的,只不过是提前一段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夏含玉靠近了许暨东几步,伸手挎上许暨东的胳臂,看着他:“暨东哥,我早就应该是你的,不是吗?”
“含玉,我累了,不想谈这个话题。”显然,许暨东不想应付夏含玉。
但是夏含玉等了这么多天,许暨东终于回来了一次,她怎么也不会放弃。
“暨东哥,我们是有婚约的,我应该留在你身边的。”夏含玉说着,鼓足勇气抱住了许暨东:“夏含笑那么伤害你,我不会,她走了,我们可以回到过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她的询问中多了一份哀求,她宁愿屈居在夏含笑的后面,难道这样还不能让许暨东回转过心意吗?
许暨东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口的皱疼,推开了夏含玉,眸子清冷一片:“我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夏含玉整个一僵,不明白许暨东话里的意思:“暨东哥,你什么意思?”
许暨东再不想承认,可他还是不想骗夏含玉:“即使夏含笑伤害我,即使她不爱我,可是我不能否认对她的感觉,含玉,你值得找一个爱你的人。”
夏含玉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忍不住一阵僵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许暨东会给她这么一个答案。
什么叫即使夏含笑不爱他,他也不能否认对她的感觉,又什么叫做她夏含玉值的更好的人?
她不懂,也不想懂。
她摇头拒绝听那个答案,伸手死死的抓住许暨东的手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含玉,你听我说。”许暨东抽出自己的手,压在她的肩头,皱着眉头:“我不能呆在你的身边,我不能欺骗你。”
“你,……你即使被夏含笑伤害过了,是不是还爱着她?”夏含玉心猛的痛了一下,哽咽出声看着,许暨东问。
许暨东松开了自己的手,不再说话,眼睛里的沉默却已经出卖了他。
夏含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痛哭出声:“为什么呀,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再爱我。”
她问的为什么,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因为这个答案,连许暨东本人都不知道,又如何告诉她?
“暨东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她无法奢求许暨东的爱,但是哪怕从前爱过她,她也认了。
“爱过。”
许暨东简单的两个字让夏含玉的心得到了平复,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的凉了筋骨。
“我爱过救我的你,十年前的你,七年前的你。”
夏含玉的笑容僵硬,渐渐的那抹本来就不是幸福的笑意苦涩了起来,他说了那么多个她,却终究都不是她。
那三个她,里面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她。即使她顶了那个救过许暨东那个女孩的身份又如何?许暨东还是不爱她。
夏含玉咽了咽喉咙,垂下去的手臂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抓出了红痕,提醒自己要的是什么,该抓住什么。
“即使你现在不爱我了,我也求你让我们保持这层关系,我爱你,只要能在你的身边,哪怕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也没有关系。”夏含笑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许暨东叹了一口气,并不愿意如此,即使他不爱夏含玉,可是看在过去的份上,他也不愿伤害夏含玉。
“含玉……”
“暨东哥,求你不要再说了!”许暨东刚开口,夏含玉便急急的打断了他:“即使你说这世上我值的更好的,可是我不爱任何人,我只爱你,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觉得我还能接受别人吗?”
夏含玉再一次把救过他的身份拿出来用了,就这样一句话,比她说多少句都管用。
许暨东沉默了,夏含玉暗自松了一口气,上前投入许暨东的怀抱:“我只要许夫人这个位置,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就知足了。”
他皱着眉头,没有去拥住夏含玉,但同样的,也没有推开夏含玉。
冷笑,夏含笑不稀罕这个位置,他却为了把这个位置留个夏含笑伤害了夏含玉,现在他还有必要为夏含笑留着,守着?
夏含笑真的按照夏凌峰的要求做了,再见夏寒生的时候,她有些紧张,有些话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她看来,这是再别扭不过的事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并不敢见夏寒生。
在她准备见夏寒生的时候,夏凌峰已经见了夏寒生,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夏寒生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背着自己做这些,第一反应简直是怒气冲天。
夏寒生之前虽不喜欢夏凌峰的作为,但是从来不会冲夏凌峰发火,再怎么说夏凌峰也是他的父亲,他受到的教育让他不会那样做,但是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爸,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在害含笑,在害含笑,知道吗!”夏寒生气的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父亲脸色因为怒火涨红着。
他在气自己父亲的自私,夏凌峰不能为了他而丝毫不替夏含笑考虑!可是,在父亲的眼里,只有儿子,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面对儿子的指责,夏凌峰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寒生,有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夏含笑为什么又和许暨东纠缠上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听出了父亲是知道什么的。
夏凌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把所有都说了:“你之前给她买的房子,欠了高义的钱,她没有办法就求了许暨东,做了许暨东的情妇替你还了高义的债!现在她两清了,从许暨东身边过来了,你是不是嫌弃人家了?”
他当然知道,夏寒生不可能嫌弃夏含笑,他这么说,不过是要拉起夏寒生的愧疚之心,让他接受夏含笑罢了。
“爸,你……你说什么?”夏寒生整个人一晃,不敢相信的开口。
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