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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低沉悠远的歌声,一首响遏行云的民谣似从天而降。
那是首思念家乡的民谣,玄军每日夜晚总是会派遣些人来在寨外三百米来处尽力嘶吼放歌。
战鼓擂动,寨子内响起了急促的鼓声。已卸甲弃刀的士兵靠在栅栏之上,细细去听夹杂在鼓声中的民谣,懒洋洋的没去理会。
急促的马蹄击在地面上响起了低沉了声响,马鞭挥动,马背上的千夫长甩动马鞭打在靠在栅栏的士兵上,大呼,“虞帅有令,速速集合。”
骏马如烟,眨眼奔驰而过。千夫长在马背之上尽力的嘶吼着,夔鼓之音也是在此时愈加的急促起来。
不想去战场上送死的士兵趁着这个时候,冒着险胡乱乱的披上甲胄,瞒过往来巡视的斥候眼睛,投玄军而去。
“抓住他们,他们要逃了..”
“擅自离队者,杀无赦...”
眼尖的斥候发现名逃离的士兵,他大声的吼叫开来,手中抓着的火把在寒风之中呼啦啦的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劈里啪啦的闷响。
斥候的声音一起,混在军队之中,想要乘乱而去的士兵心中大慌,卸下自己的甲胄疯狂的朝着寨子外跑去。
一时寨子内大乱起来,骏马长厮,火把的火苗随着人群胡乱的在黑暗中飘游。
惨叫声,谩骂声,哭泣声一时间混在起,有着愤怒坚定初心的士兵提着长戈尖啸着去追逃跑的士兵,将自己手中冰冷的长戈刺入逃跑之人的身子内。
虞泽在营帐内听到混乱的声响,他疲惫的拉开帘子,看着寨子外往来奔跑的士兵,他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败了,他们的信仰散了,军心也是涣散了。这场还未刀刃相见的战斗,他们就已然败下了。
虞泽仰天长叹,天空之中灰蒙蒙的一片,天空的那片片黑似乎是连在了一起般,厚厚的盖住曾经的星光。
“你们去哪里?”
脖颈之处有道伤疤的男子提着手中厚重的刀抓住个想要逃跑的士兵,双目微鼓,手背青筋暴涨,夹着唾沫朝那有些哆嗦的士兵吼问道:“你想要跑哪去?你可知刚立的军法!”
被抓的士兵面色苍白,他哆嗦的言语颤抖紧张,“田将军,我家有妻小,如今大王不..不仅愿网开一面,还愿减少苛税,小的....”
哼!
脖颈有道伤疤的男子将士兵重重的推倒在地,闷哼了声,手中的重刀晃动,在火把之下闪烁起寒光。
“田藏,随他们去吧!”
侧立其旁的虞泽抓住男子的手,望着瘫在地上不断哆嗦的士兵,他双目深邃沧桑,眼膜之上有着层薄薄的水汽。
“虞...”
“够了,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呢?”
虞泽松开田藏的手,轻念了声。在他身旁的田藏瞧见虞泽的脸色,他耸拉着头颅,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是邻乡的林言吧!回去吧!”
虞泽弯下腰,扶起瘫在地上的士兵,轻拍了几下士兵的粗衣。将粘在上面的泥土和干草拂去,挤出抹笑意轻声的对士兵说道。
“将..”
士兵听到虞泽将自己的名字叫了出来,他黯然的低下头,轻哼了声就是哽咽起来。他挣脱掉虞泽的手,“噗”的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将头反复的搁在地面之上,言语哽咽,“谢将军!谢谢将军..谢谢...”
说到最后,那名士兵已然将头埋在地面上断断续续的哭泣出声来。在虞泽后面几人见后,心中不由涌起股浓郁的悲伤。
“快去吧!再不走,战若是开始了,你就走不了了.....”
虞泽没去低头看匍匐在地面上哭泣的士兵,他仰天长叹了声。
沉默,匍匐在地的士兵一时间沉默了下来。他扬起头望着虞泽的下巴,重重的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心意已定,低声说道:“愿将军保重,小的..小的不能在跟着你了。”
话语落下,那名士兵就是站起扭转身子朝着寨子外跑去。
虞泽扭着头去看士兵渐渐模糊的背影,他闭上了眼睛,大呼了声,“还有谁?想走者!我虞泽决不挽留!”
“吾田藏誓死愿为虞帅鞍前马后!”
脖颈之处有道伤疤的男子持刀跪拜下去,他仰着头,声音中透着坚定。
“吾芒砀誓死愿为虞帅鞍前马后!”
“吾彭越誓死愿为虞帅鞍前马后!”
...................
在田藏话语落下,虞泽后面几人亦是单膝的跪拜下去,言语厚重坚定。
还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视,话在喉间又是说不出去。他们举止拘谨的站在原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陵,你难道忘了虞帅对你的好?”
田藏大声的训斥,他盯着站着迟迟不说话一个男子怒视而望。
虞泽回头,将目光放在站着的几人身上。
几人在虞泽的目光之下,他们皆是羞耻愧疚的将头低低垂下,脸上燥热异常。
“虞..”
那名叫做韩陵的男子低语了声又是将话咽了下去。
“韩陵大哥,吾幼时常受汝家父辈惠泽,今日如你想要离去,便去吧!请代我向汝父辈问好.”
虞泽望着低头不语的韩陵几人,他心中默然。这几人都是随他出乡之人啊!如今举大事失败,自是白白将他们卷进了这战争之中。
“虞泽..我韩陵对不起你...”
韩陵訇然长跪,低声的吼着。风一直吹将韩陵的话糅杂在骏马长鸣的嘶吼声内。
须臾,韩陵长跪而起,领着他后面几人翻身上马而去,马蹄急促掠过天际下夜幕的交界之处。
“韩陵...”
“说好的同生死,说好的....”
田藏在韩陵的后面吼叫开来,叫了几声他的声音又是戛然而止,泫然的看着韩陵在马背上的背影,訇然前扑跪倒,大呼:“韩陵,吾家父辈愿哥哥多多照顾。”
声音厚重,嘶吼的散在风内。田藏后面几人此时皆是訇然前扑,重重的将头搁在地上,哭着高呼,“吾家父辈愿哥哥代为多多照顾!”
马背上的韩陵闻言,他心中泛酸却是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一股劲儿地挥动马鞭朝着寨子外跑去。
一时间,寨子内所留之人不到三千余人。城墙上的罗玄扬鞭西指寨子,笑言,“如今,此厮如瓮中之鳖。”
“将军此计,吾等信服.”
在罗轩策马而立之后,一名披着盔甲的副将驰马走出,在马背上半躬着身子,言语恭维谄媚的说起。
“他们后方的路,你有按照我的安排布置下去了吗?”罗轩笑了笑,反问了起来。
“布置下去,将军请放宽心,这些乱民定然逃不掉.”那名谄媚的男子小心的说着。
“那好,我们出发吧!”罗轩听言,大笑一声。驰马率先奔去。
在其后面,密密麻麻的军马立刻紧随,尘土漫过步兵的半膝。战鼓的声音自战车之上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