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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里,如果顺着这个回旋状的楼梯往下落,那充其量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这还只是自由落体,如果你不懒,愿意用法术向下赶路,那差不多一分半分的功夫也就下去了。
可眼前这老玄龟让我体验到了什么叫磨蹭,什么叫煎熬。
它那笨重的身躯在台阶上摇摇晃晃的,步伐是挺大的,那几条短粗的腿往前挪一挪就是几级台阶的距离。
可问题它那速度太慢了,始终以一秒钟挪动一步的节奏前进着。
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以这种速度如果我俩进入地下那道场,估计就是六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到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大亮,这种情况下如果段天没能在这儿解决掉心魔,等我们出去之后柳长生他们也是没办法动手帮忙的。
但转念一想,他们没法动手其实也是件好事儿,反正申公特地嘱咐我要让心魔安全返回冥府,这不刚好合它心意么?
唯独有一点,如果天亮之后天池还没有冰封,被人发现了那必然会成为惊世骇俗的大新闻,足够那些地质学家、物理学家、气象学家研究个一年半载了。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催一催老玄龟:“您能快点么?段天前辈这会儿已经下去了,如果他跟那个冒充他的人当面撞上,俩人动起手来怎么办?我得赶紧去帮忙啊。”
“无妨,主人火眼金睛,如果跟你同来那位真是段阎君他一定会分辨出来。”
老玄龟说话不紧不慢的:“这位小朋友,你给人的感觉有点古怪啊。”
我也没往心里去,随口回答:“哪里古怪了?”
“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也就是个不到三十岁的、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老玄龟说话那德行就跟喃喃自语似的:“可我总是能在你的魂魄中感觉到一股子苍老的意味,就好像你跟老玄龟我一样,是从上古时期一路走过来的。”
它一说这话我才有点反应过来:“哦?你还能洞察人的魂魄呢?”
“这话说的,好歹老玄龟我也算是上古灵兽,虽说不如烛龙、羽龙这些存在,好歹也是跟鬼车、青鸟、毕方是一个级别的啊,灵觉肯定要比你们灵敏一些。”
老玄龟说完这句话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诶,你听说过这些神兽吧?”
“何止听过啊,简直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我本来想让趁机在识海中的鬼车出来,给这玄龟一个惊喜的。
但转念一想似乎没啥必要,就把话题引导了一边去:“别聊我了,聊聊你主人吧,按说像你这种灵兽应该找个地方闭关苦修才对,为啥要跟在他身边呢?”
“别提了,我纯粹是遇人不淑,因为一顿烟火食儿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那老玄龟瓮声瓮气的叹了口气:“几万年前,我那父母把我生在东海之滨,我破壳之后一修炼就是几万年,万年前苏醒那会儿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刚好,水云仙那时闭关的道场就在我出生地不远处,他老早就惦记上了老龟我,感知到我刚刚苏醒了,就带了几坛老酒、几样好菜来找老龟我谈心。
可怜老龟我涉世未深,吃了顿最普通不过的烟火食儿,就把它当成了人间最美味的珍馐,为了以后能吃上这些,硬生生被哄骗的把自己卖给了水云仙十万年。”
说到这儿,老玄龟忽然换了种语气,用那种近似哀嚎的声音抱怨着:“十万年啊,十万年,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这是我跟在水云仙身边的第一个万年,接下来还有九个万年,这九万年我要怎么过啊!
可怜老龟我刚苏醒,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就被水云仙变成童工、被他成天压榨了,这老天,这老天待我不公啊!!”
它这一通话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隆隆的嘶吼声在墙壁上反弹着,传进我耳朵里,好悬没把我耳膜给震碎了。
反正我是被他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段天的故交,这所谓的水云仙也不是啥好人啊,哄骗还没成年的玄龟,这不是纯纯的大忽悠吗?
看我没表态,那老玄龟还在抱怨:“原以为跟在他这个水仙旁边,跟个几千年,等到有一天他将自身淬炼成先天水灵、彻底融入这片天地,老龟我也就能兑现诺言、功成身退了。
可没成想这贼老天,这贼老天几百年前硬生生的把大道剥离了出去,让所有人都再也触碰不到那个境界,不单水云仙再无可能变成先天水灵,就连老龟我修成神兽、飞升上天的路也连带着被堵死啦!”
它一边说,一边用那短粗的前肢‘咣咣’锤着地面。
两边的泥土被它锤的‘簌簌’往下落,渐渐出现了几条裂缝,周围土墙也有要崩裂的痕迹。
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地下,头顶是座山,万一这片空间维持不住崩塌,那数以亿亿吨计的泥土挤压过来,庞大的压力立刻就会把我们压成肉饼。
我吓的心里直颤悠,赶紧安抚它:“别着急别激动,你那主人不是已经在用岩浆淬炼自身了吗?这也算另辟蹊径,说不定哪天就能成功呢?”
“成功?成个屁!老龟我是灵兽,对天道的感知最为敏锐,没有那条大道,哪怕你是三清道尊转世重生也不可能成仙,更别提他一个狗屁水仙了!”
老玄龟鼻涕一把泪一把:“早在开辟这个道场的时候我就劝过他,告诉他这条路是不可能成功的,就他别杀了,赶紧放弃幻象逍遥世间吧。
可它就是不信,心中就是还抱着那一丝幻想,以为自身杂质彻底剔除之后就能成仙了,这他娘的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它眼巴巴的望着我:“它做梦也就罢了,连带着老龟我也受了几千年的罪,你眼中所见的这些阶梯、这片空间,可都是老龟我用爪子一下下、一块块挖出来的啊!我、我、我他娘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看着哭的像个婴儿似的老玄龟,彻底无语、不知道该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