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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巷子里出大事了知道吗?”
“我就在边上摆摊呢,当然是一清二楚了。告诉你,那是王老尚书家中闹事了,都闹得敲登闻鼓了,啧啧,登闻鼓可不是随便谁都敢敲的,现在太后娘娘上了朝,就等着听判了!”
“老哥,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看见一群人打得热闹,到底是什么事还不清楚。”
“哼哼,你这算是问对了人,旁人还真没有我清楚,我姑姑家的小叔子隔壁的王妈妈的女儿就在王老尚书家当婢女呢,什么内情我不知道啊,我告诉你啊……”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原是王老尚书的长孙媳妇,王翰林的正室妻子,与府上的西席有染,被王家拿住了,正要沉塘,谁知道就被人打烂了门将人抢走了……”
“这么说来,敲登闻鼓的人是那头上戴了绿帽的王翰林了?”
一旁的婆子听到大声呸了一声,“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头!平白无故的坏了人家夫人的名声!分明是那王徐氏敲的鼓!是王家的翰林宠妾灭妻,人家夫人差点就被那小妾给整死了,这才敲登闻鼓的!老婆子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个妾侍,长得妖妖娇娇,刻薄又不知礼数的,穿金戴银,竟比人家正室夫人还有派头一些!这是宠妾灭妻啊,就是在小门小户也是不容的!”
几个蹲在墙根里的闲汉立刻附和道。“那位夫人是和好人呢,去年东郊巷子里下大雪压死了人,这位夫人还将自己家空闲的院子腾出来给人住呢。这样心善的好人怎么会做出那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分明就是男人变了心,被狐狸精灌了电脑甜言蜜语就要对付正妻了,真是要不得要不得!”
“现在就等着出结果了。”
一个透着精明的小伙拢了袖子道,“我一个表兄弟是五城卫的,听他说太后传了旨意去查封许家的铺子,许家的铺子知道吗?开着绸缎铺和粮铺的许老爷,跟你们说。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原本出身是贱籍。全靠了做妾的妹妹才拽了起来。谁知道啊——”
他卖了一个关子,引得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纷纷催促道,“快说快说。”
他这才说道。“却原来这些铺子都是王夫人的,是王翰林私下给过给了许家,真真是黑了心了,居然将自己正妻的嫁妆给了小妾的娘家,真不知那王翰林是怎么想的。”
“哎呀还有这等事!”
“王家还是书香门第呢,竟做出这等事情来!”
皇宫前面满是等着听消息的百姓,铺面前边,酒楼里面都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就连足不出户的妇女也打开了门坐在屋檐下听着人闲磕牙。
此时已经是午后了。原本冬季出门吃饭的人不多,但是今日却是特殊,大伙都被登闻鼓的鼓声给引了出来。酒楼茶肆的生意异常红火。百姓们自然是看一个热闹稀奇,而更多的人则是将视线落到了处理此事的仁孝太后身上。
皇上抱病不理朝政有些时日了,但是原本少年皇帝就没有亲政,朝堂之上有仁孝太后、握手兵权的摄政王、被文臣士子拥护的楚王,皇帝,说得不好听一些便是一个摆设。仁孝太后把持朝政不是没有人毁谤的。但是因为她手段干脆又狠辣,倒是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弄出过分的动静来。只是私下小动作不断。可以说,太后手段够了、凶名也传了出去,就是在百姓中没有足够的声望。
如今登闻鼓一响,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她。
太后若是处理得当,便可赢得声望和百姓的敬仰,反之便是昏聩无能的名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当权者都知道的政治游戏规则。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启禀太后娘娘,王府的西席纪先生请到。”
前来回禀的侍卫语气很客气,显然是太后示意的,此举赢得了去年官员的赞许。要知道纪东川其实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读书人,十四岁时便中了举人,堪称当时的神童。只可惜此人时运不济,中了进士之后便是父母先后离世,三年再三年便蹉跎了。等到可以再次下场之时,却因为家中管事打死了佃农逼良为贱惹祸上身,最后尽落了一个散尽家财的下场。
经历了这些打击之后纪东川也颓废了,不过此人画得一手的好画,尤其是近几年,在画坛名声鹊起,大有一画抵千金的势头。更重要的是此人仗义疏财,经常有落魄的秀才士子求到他面前,他便毫不吝啬的赠金,于是他还有一个雅号叫做纪万金。
王翰林为什么要请他做西席,还不是看在此人名声好朋友多的面子上,便是在朝堂上的好些个年轻的官员,便有与他私交甚笃的。
纪东川一派从容的走了进来,不卑不亢的向殿上的仁孝太后行礼,“学生纪东川,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歌兮打量着眼前被污与有妇之夫私通的当事人。只见这位传说中的纪万金长了一副不俗的相貌,年纪在三十岁许,蓄上了须,举止从容大气,气质儒雅温文,头上戴着文士帽,衣着简单整洁又不失大方,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相较之下,身为翰林学士的王墨却是目光躲闪毫无气度,当真是高下立现。
“纪东川,你可知道今日传唤你来,所为何事?”
歌兮淡淡的开口,语气之中并没有质问的意思,纪东川的视线在王墨和王徐氏身上转了一圈,遂淡笑道,“看着在下的东家都在此间,莫不是昨日王家公子顽劣,在下打了他十下手心,今日东家向太后娘娘告状来了。”
他轻轻松松一句,倒是将朝堂上严阵以待的大臣们逗得一笑。
纪东川历来聪明,王府里闹出那么大的阵仗他焉能不知,只是他一招也是使得漂亮,当真有四两拨千斤的功效。
歌兮心里也叹了一声这是个妙人,王墨想要将此人拉下水怕是失算了。
“纪东川,你的东家状告你与他的夫人有私,他还有诸多人证,”歌兮指着跪在地上打颤的那一干仆役,“这些人都说亲眼看见你与王徐氏过从甚密,还有这些书信,便是物证了。”
纪东川听完大吃一惊,“哎呀,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为何是王夫人,在下教导的大公子是王大人的妾侍所出,平日里夫人倒是不见,倒是王大人的爱妾常常来送个汤汤水水茶点汗巾什么的……”
“噗嗤——”
大臣里面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这个纪东川可真是混不吝,人家告他与正室夫人有染,他倒好,大大方方将人家爱妾牵扯起来了,王墨恐怕要气得吐血三升了。
果不其然,王墨听到他的话,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纪东川!你休得胡言乱语!”
纪东川从容的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道,“王墨兄,稍安勿躁,在下有些洁癖,最见不得人家的口水,你这样乱坠天花,在下可是受不了。”
这下连歌兮也忍俊不禁,轻咳了一声道,“王墨可有人证和物证。”
纪东川脸上笑意不减,“太后娘娘,在下的画与字有些小名气,市面上的赝品不计其数,能仿在下字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几封信件不足为证。”
王墨咬牙切齿,“你与徐氏自幼便认识,况且还有这么多的人证,你休得想逃脱罪责。”
“王兄此言差矣,自幼认识便要有私吗?那你还与我家的厨娘自幼认识的,你还特别爱吃她做的红烧鲤鱼,岂不是你也与她有私?”纪东川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那红烧鲤鱼便是你们之间的暗号,哎呀,王兄,你也太不讲究了,你要是喜欢我家那厨娘便直言好了,在下为你保媒就是,何苦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王墨瞪大了眼睛,“你!你胡说八道你无中生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厨娘更没有吃过你们家的鲤鱼!纪东川你敢污蔑我!”
“你还敢不承认,我家扫地的老仆和小厮都可以做人证,至于物证嘛,我家灶头上还烧着你的红烧鱼呢。”
纪东川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带着笑,像是当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王墨气得当真要吐血了,王老尚书见自己的孙子被纪东川三言两语乱了阵脚,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身边的摄政王轻哼了一声,就是这一句轻哼,在他听来犹如惊雷,再不敢轻举妄动。
王墨已经是气急败坏,“那都是你们家的人,怎么编排栽赃都是你说了算了,他们不能算人证!”
纪东川“哦”了一声,“既然是如此,那在意以此话还给王兄,那些作证说在下与王夫人有私的,都是你府上的仆役,你手上握着他们的卖身契,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同样,你怎么编排栽赃都是你说了算,他们同样不能算人证!”
王墨被他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早就是将他捅了无数刀,这该死的纪东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