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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春闱,裴轩和念林以及裴家老四都要下场考秀才,考秀才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
这县试就在清河县考,要分四五场,通过了才能去参加府试,府试则是在州府考,和县试一样,也要考四五场,通过了则能参加院试,院试考两场。全部通过则为秀才。
秀才在这年代是受人尊敬的,见了县老爷都可以不用下跪,不仅如此,秀才家的田地都可以不用纳税,可见秀才地位之高。若是念林能这么小的年纪考上秀才,那苏家在清流村的地位是谁家都不能比的了。
而今年裴轩和念林都参加考试,只要两人通过了县试,则要去青州参加府试和院试。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人都能通过县试。
裴轩还好,过了年也十五了,自幼聪慧,读书也好,念悠倒不担心,反倒是念林,只有十二岁,念悠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好在县试就在清河县,裴骁便亲自带着俩孩子去了。
过了几天裴骁带着俩孩子回来了,俩孩子脸色憔悴,一看就是考试的时候环境太差,太过劳累的缘故。
裴骁带着俩孩子先回了裴家,打算用了午饭再将念林送回去。
饭后念悠拉着念林问道:“念林考的如何?”
念林羞涩的笑笑,“还行。我觉得不难。”
念悠这才放了心,念林从来不是个说大话的孩子,既然他这么说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过了会裴骁过来接念林将他送回家去,念悠惦记兄嫂还有她爹,便一起跟了去。
苏老汉一家人也很紧张,早早的就在村口等着,见念林回来了才松了口气。在农家人中,能考中秀才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一路上许多人都来询问念林考的怎么样。
甚至有的人家已经开始话间透着巴结了,这让念悠感到很无语。
如此过了半个月,苏念庆一大早便和苏老汉跟着裴骁进了县城,进了县城直接在放榜的地方蹲守。
直到榜单贴上,苏老汉看到苏念林的名字的时候,热泪盈眶,嚎啕大哭。
看榜的有许多人,考上秀才的自然高兴,没考上的也矜持着只摇头叹气,冷不丁看到一老汉嚎啕大哭,以为是家里的孩子没考上,一个考上的秀才安慰道:“老伯别哭了,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呢。”
苏老汉眼泪一滞,不解的看着这人,“谁说没考上了,我儿子非但考上了,还是第三名!”
那人傻眼了,眨眨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名次,虽然考上了可是靠后呀,这人脸上懊恼,踉跄着脚步走了。
苏老汉哭完了,乐呵呵的开始笑了,“我们清流村十年来头一个秀才呀,可给老苏家长脸了。”
裴骁站在不远处,想了想还是任由苏老汉去了。一个农人家出个秀才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他知道,恐怕苏老汉都没想到念林能够考上。
他刚才看了一眼,念林排在第三名,而裴轩则在十几名,自己的四弟则没通过。
府试在半个月后开始,这次只有念林和裴轩去参加。
念悠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了。
好在青州城他们也来过,本来还担心定不上客栈,谁知裴骁却告诉他,年前他在青州买了一座小宅子。
宅子只是一间四合院,上房有四间,左右各两间厢房,还有一间下人房。一行四人住着很宽敞。
念悠将东西规整了一下,便拉着裴骁出去买菜。
裴骁笑道:“来一次青州城哪能让娘子劳累,咱们出去吃。”
念林和裴轩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好像她不答应,他俩就哭给她看似的。念悠被逗笑了,将手上东西放下,“行,让有名的裴将军请客。”
裴骁笑,大手一挥:“走,吃好吃的去。”
裴骁带他们去的一家私房菜馆,这家私房菜馆老板与裴骁有些交情,老板知道裴骁要带着弟弟和小舅子来科考,便提前给他们留了一桌。要知道这家菜馆每日只招待五桌,多了一概不欢迎。
菜馆离他们的小院子有些远,裴骁雇了马车也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菜馆老板是高,个子不高,留着八字胡,听说裴骁他们来了,赶紧跑出来迎接。高老板笑起来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滑稽,说话也灵透。
“裴老弟,有些日子不见了,快请进,今日巧了,有湖南那边的湘菜,可以尝尝。”高老板只瞥了念悠一眼点头示意便不在看了,倒是看到念林和裴轩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裴骁跟着他往院子里走,瞥见一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便随意问道:“今日不忙?”
高老板突然道:“巧了,裴老弟兄您二弟和他的客人也在此处用餐,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他非得再排个半个月的队不可。”
念悠惊讶的看了裴骁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院子来。
裴骁笑道:“我们已分家,下次高兄不必特意照顾,只我的幼弟裴轩和小舅子念林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今后还少不得麻烦你。”
裴骁不是拐弯抹角之人,有话更喜欢直来直去,若非这样,高老板也不会与他相交。高老板明白了他们兄弟二人可能有龃龉,也只应下,心里却想那裴老二可真够厚脸皮的,明知道自己大哥看他不顺眼,居然还敢打着他大哥的名号过来,也太不将他这当回事了。
裴源不知自己已经被高老板惦记上了,这厢去了趟茅厕,回来和田玉良又胡吹海喝。
等裴骁等人在高老板的带领下进了屋子,路过大堂,正巧看见裴源与田玉良。裴源不知说了何事,引的田玉良掩唇轻笑。裴骁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二弟这作态着实有些丢脸。
他们裴家子弟居然落到给田家舔鞋底的地步了。
田玉良看见了裴骁一等人,脸上笑意不减,站起来笑着拱手道:“裴兄。”
裴源背对着一行人,听见这话顿时后背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站起来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因为喝酒有些红了,“大哥,大嫂....”
裴骁冷着脸点了点头,也不过去,只看着他道:“你们聊,我们先上去了。”
高家私房菜每天五桌,定点定时。而且五桌都是在楼上雅间,只裴源这一桌是高老板原看在裴骁的面子上单独给做的一桌,席面也是按照前面五桌中的一桌来置办的。
这一桌在大堂,好不突兀。
裴骁随着高老板上了楼,下边裴源有些坐不住了。田玉良自然看出来了,给他倒了杯酒,“裴兄害怕你大哥?”
裴源脸色有些不好,他能当着外人说自己自小害怕自己大哥吗?岂不是让人笑话。
田玉良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色不明道:“你又何须怕他,他早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裴将军了,他现在就一商人,跟你我一样低贱的商人罢了。而且等海船回来,你要钱有钱,怕他作甚。”
是啊,大哥有什么好怕的,他以前的名头早就没了,现在和自己是一样的普通人,等海船回来,他要钱有钱,在裴家人面前那是天大的脸面呐。
裴源心中一松,脸上也好看许多,他举杯感激的看着田玉良道:“田兄的大恩大德,裴源没齿难忘。”
自家大嫂和田家的恩怨他自然知道,以前甚至还对田家颇为不屑,可自打他和田玉良打交道以来,越来越觉得田家不似苏家人说的那般不堪。许是苏家当初为了钱,将林氏的死强安到田家的头上也说不定。
想通这点,裴源对自己大嫂又有些不满,田家好歹是镇上大户,她居然因为自己娘家私事就不与田家相交,甚至闹的整个裴家都不与田家相交。
还好他看事通透,将大嫂的阴谋看透,否则他失去的可是一座金山一个好友啊。
两人喝着喝着,话便多了起来,裴源大着舌头将对念悠的不满也牢骚起来:“田兄....你不知道....我们分家,就是被我大嫂闹的。若不是她抢了我媳妇的管家权,要不是她撺掇我哥收回生意上的事,我哪能想分家出来呀!可那女人不知施了什么法,我娘、我哥、我几个弟弟妹妹....呜呜....没一个人站在我这边....”他说着说着委屈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所有罪过推到了念悠身上,好似那三万多两银子不是他私自昧下的一样。
其实田玉良也是看不惯裴源的做派的,无法,谁让裴家就这个傻呢,其他几个虽然没什么心眼但都太听裴骁的话,只有这个裴源最听婆娘的话,而张氏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只让乔言榕跟张氏联系了几次就搭上了裴源这根线。
只要是裴家人就好,别管是哪个,只要裴源出了事,他不信裴骁会坐视不管。
他要做的就是让裴家倒台,退出青州商圈。
要说他和裴骁有什么仇?
真没有,他就是看不惯裴骁不可一世,天下在手的样子。
至于苏家,他本来不想为难的,可谁让苏念为不识抬举,居然跑去了男方,那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裴源还在那里呜呜的哭诉家里对他的绝情,田玉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哭也没用啊,老人最是心软,你多往你娘那里哭几回,实在不行往你爹坟上哭几回,你娘肯定心软。至于你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小孩子,管他们做什么。”
裴源一听觉得有道理,可他已经喝多了,又絮絮叨叨的和田玉良说了不少话喝了不少酒,才醉死过去。
田玉良看着他这副样子,出了门将裴源带来的小厮叫来,嫌弃道:“赶紧将你们爷弄回去,省的丢人。”
田玉良扔下裴源,姿态风流的走了,走时碰上正巧上茅厕的念林,心里顿时一紧:我滴个乖乖,刚才没仔细瞧,这孩子该是苏念为的弟弟吧?居然长的这般水灵。
只是想了想楼上的裴骁,田玉良只朝着念林优雅的颔首便仪态万千的走了。
念林歪头看着这男人,心想:这是男人吗,怎么跟个女人是的,见人就发骚。一准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