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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云雨孤鸿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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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轸水蚓忽然脖子粗了,大喝一声,一棒扫出!

    他的棒本来斜挂在背后,不知怎么突然己到了他手上,别人看到那只铁棒时,他的棒梢往往已落到了别人的头上,只可惜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小雨的脑袋,夜家最宝贝疙瘩的夜暮雨、夜家小三。

    眼看铁棒已经碰到了小雨的发梢,小雨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在这时,一只手已经牢牢托住了势若千钧的棒子前端!

    轸水蚓一挣,一滚,横臂一扫。那人跟着转了一个大圈,双手一锁一扣,却仍在叼着棒端。

    轸水蚓心中一凛,力抽回身,不料已经连抽也抽不回来,抬头一望,只见一个长大个子的武生正懒洋洋地对着自己微笑。

    只听小雨笑道:“他是我的大哥夜孤鸿,一身武功可正经是我爹的嫡传,只是人有点懒。我二叔那么精妙的剑法他却不学,只是精通了家传擒拿,什么三十六手小擒拿,大擒拿,大力鹰爪擒拿,奇门擒拿,进步擒拿……总之什么擒拿他都会的啦!”

    小雨的话讲完时,夜孤鸿的双手已“喀登”一声嗑弯了棒杆,远远抛飞,进步侵身,与轸水蚓双手对拆起来,三招一过,轸水蚓前臂被制,后腰被扣,肩胛、腰肾已被夜孤鸿闪电般拿住,只听夜孤鸿冷道:“这个叫小擒拿,你记住了。”

    小雨笑道:“我还有一个哥哥,他这人可是面善心恶,一贯下手狠辣,你们可要小心了。”

    只听一人自人群背后道:“背后说人闲活,不是好人。”

    小雨大笑道:“夜慕云,难道是好人了?”

    夜慕云板着脸孔道:“我是好人。”

    胖胖的张月鹿忽然道:“可惜好人都不会长命。”他的活一说完,整个人已经高高跃起,双锤抢砸夜慕云!他似已看定,这些人当中,以夜慕云最难应付……

    可是锤到中途,左右疾分,反倒双峰贯耳直取小雨而来!

    这一下转变之急,全场人皆未料及,张月鹿其实刚刚就看出来——这几个人里带头的必是小雨,要制住别人的话,必要先拿下他!

    小雨的笑意骤然不见,手上忽然漾起了一阵秋水波光,瀑布一般地奔泻过去!那瀑布泻至半途,忽然分成两道激流,“叮叮”点了一下双锤,又复合成一泓秋水,秋水一凝即转而成了小雨手上的剑。

    张月鹿双锤被这剑尖点过,整个人立刻如遭重击,猛吼一声,半空全身一拧,横跃跳出圈外——他已然看出小雨的剑法非同一般。

    他这边身形一动,那里夜孤鸿便已动手,霎眼间已卸开了轸水蚓的四肢骨节。

    后边夜暮云右手一动,不动的左手却打出七点寒星……张月鹿双锤舞动,全身化成一团旋风也似,“叮叮叮叮叮叮叮”砸开七道寒芒!

    小雨却在此时飞起,剑光一闪,又斜斜落在丈外。

    张月鹿半空一声大叫,左腿已多了道血口子!

    这时夜孤鸿已过来拿住他的脚,张月鹿落了下来,立刻用右腿蹬,夜孤鸿立刻拿住他的右腿,张月鹿用双锤砸下去,夜孤鸿立时拿住他双手。张月鹿用力挣,夜孤鸿却把他全身也拿住了,张月鹿张口欲呼,夜孤鸿一双手已钳住他双颊,张月鹿不由张大了口,却叫不出声,夜孤鸿道:“我还未问你话,不准你吵。”

    张月鹿睁着双目,无法接话,那边轸水蚓喘息着叹了口气,闭起了双眼。

    就在这时驼背的鬼金羊便也已发动了。

    鬼金羊左手刀如飞瀑千重,直奔远处的小雨。他要在小雨尚未落定蓄势便要毁了他。

    小雨右手拔剑,左手“呼”地扯开了腰带,直卷鬼金羊左手。这时鬼金羊的左手刀霍然不见,只剩下右手一刀,直刺夜慕雨!

    这右手刀才是杀着……但是夜慕雨的剑却就刚刚横架在了刀锋上!

    鬼金羊大怒,回刀再斩,忽然侧面一道寒风,吓得连忙闪身回架,只听夜慕雨对夜慕云疾道:“这厮交给你了。”

    夜慕云点头,鬼金羊挥刀再上,夜慕云的剑立时把他迫退下来。

    这片刻光景,兄弟三人已然制住了两人,杀死掉了一个。

    只见一人金衣金服,长腿大脚,大步行来,手里拿着根大棍顿地轰然巨响,夜孤鸿道:“你是那个……马?”那人大笑道:“正是我星日马。”

    夜孤鸿道:“他爹老人家告诉过我,十几年前他放了一个不该放的人,现在这个人若仍作恶多端的话,就顺便把这个人的人头摘下来,看来,这点已不必劳动他老人家了。”

    星日马狂笑道:“好小子,你有种就来摘吧!”

    鎏金大棍在半空舞得“虎虎”作响,夜孤鸿忽然扑过去,每一招,每一式,都攻向那大棍,反而不攻星日马。

    相反的,星日马却十分狼狈,左闪右避,怕夜孤鸿的一双手会缠上金刚杵。

    十一年前,他尚未入到天关之中,还在江湖上做独脚大盗,那作案时刻正遇上夜勋,被杀得惨败。

    当年他之所以败于夜勋手上,乃是因为对方用“缠丝手”扣住了大棍,“星日马”就一败涂地。

    如今故事重演,这一来“星日马”先势顿失,已经变成了处处受夜孤鸿所制。

    哪知此时瘦小个子的柳土獐“嘻嘻”一笑,忽然道:“道爷,你出来了。”眼睛直直望向小雨后面。

    小雨一回身,忽然背后风声大作。柳土獐的铁爪闪电般抓到。

    小雨不回身,反手一刺。柳土獐的铁爪,不及剑长,所以他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小雨步伐走得极快,转瞬已到了“柳土獐”身前,并不回身,便已发剑。一剑又一剑,犹如长江大河,雨打荷塘。柳土獐接下了十二剑,简直以为小雨背后长了眼睛。

    但到了接下来二十四剑时,便知道这样打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柳土獐一扬手,左手铁爪就飞打而出。小雨一回身,剑交左手稳稳挡下。

    “柳土獐”趁机掠起,飞身掩扑,眼看右手铁爪就要勾住小雨后背,那边夜慕云突然趁漏一挥手,忽地一支短匕飞到,闪电般嵌入柳土獐体内,柳土獐落下来,眼睛瞪得老大。

    夜慕云一边和鬼金羊动手,一边平静地道:“背后偷袭,暗器下手是我的专长。”

    柳土獐听完了这句话之后,不甘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这才扑倒下去。

    这边柳土獐一死,星日马方寸便已乱了。

    夜孤鸿已经从“缠丝手”转用“碎石手”再转成用“大擒拿手”,来对付“星日马”的鎏金大棍。

    “星日马”左招右支,难于应付,忽然夜孤鸿招式一变,用的是“分筋错骨手”一跃而上,竟搂住“星日马”的脖子。

    “星日马”大惊,回手一记大棍横扫。

    夜孤鸿忽然平平飞出。“砰”地一声,“星日马”收势不住,一杵击在自己的胸膛上,鲜血直喷。另一方面,他的脖子已被夜孤鸿扭反了筋,所以脸向后,耳向前,十分痛苦,狂吼挣扎。

    小雨过来长叹一声道:“这么痛苦,还是让他去吧。”

    说完一剑平平刺出,刺入了“星日马”的胸口,“星日马”方才静了下来。夜孤鸿缓缓道:“此人当年从父亲手上逃走,多年来我多次奉父命在江湖上一直追查他的下落,莫看他硕大无朋的身段,外表憨厚,却是惯于采花盗柳,劫财害命,如今倒是了了父亲当年一块心病了。”小雨随之默然。

    此刻忽闻“哇!”的一声尖叫,鬼金羊被夜慕云一剑扫过腰间,分成了两段。

    斜眼看了看夜孤鸿,夜慕云不作一声走过张月鹿和轸水蚓身边,宝剑掠过两个人的咽喉,血光飞溅,两个人嘴里咯咯作响,才不到片刻,便已经绝气身亡……

    夜孤鸿用手巾抹了抹手指,对着刚刚过来的慕云笑骂:“你看我做甚……劳动你大驾了吗?”

    “你总是要我替你善后……自己是双手不沾血腥,难道让我总做恶人吗?”夜慕云不满意地低声嘟囔。

    “我不也是替大哥解决了那个大个子?你那里啰嗦什么……”小雨做了个鬼脸,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那场中唯一一个清瘦斗笠少年。

    那人只看着同伴死了六个,却毫不动心。沉吟片刻,从身旁包袱里掏出了一只酒壶,六只酒杯,一一斟满,自己也倒上了一杯,手指淋漓着酒液望空轻洒,然后把手中残酒一饮而尽!

    夜氏三兄弟正看的一呆,那喝酒的井木犴已突然扔杯抽剑,跃然而起在半空翻了一个筋斗,剑若灵蛇,直刺小雨背心!

    这一剑,竟比剑风先至!

    小雨突然感觉到剑风,他立时向前扑去。他这一下是全力扑出,可是剑锋已在他的背上割了一道四寸长的血口!

    井木犴一招失手,挺剑再刺!

    可是这时夜慕云已出手了!夜慕云一扬手,井木犴立时就飞起!

    只听“夺”地一声,地上钉了一柄飞刀!这井木犴竟避过了夜慕云的暗器!

    井木犴见已无法得手,飞起之际,已向对面掠出。可是“呼”地一声,一人越他头顶而过,落在眼前。井木犴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雨。

    井木犴目光闪动,但这时夜孤鸿已截住了楼梯口,夜慕云己在他后面。井木犴深深吸了一气,身子放松下来,反而不动了。

    小雨抚着背后的剑伤,苦笑道:“你是‘井木犴’?”那井木犴点点头。

    小雨道:“你好快的剑。”

    井木犴淡淡道:“你好快的身手!”

    井木犴冷冷道:“可以开始了。”小雨缓缓拔出长剑,宛若一泓秋水,笑道:“是的。”

    那井木犴忽然把长剑往地上一扔,一个虎扑向前,出手就是一抓。小雨把剑往地上一插,双指如铁,反戳过去!众人没料到这两大剑手,一动起手来,却先用拳脚而不用剑!那井木犴的爪,沉猛威实,和他的身段年龄,恰好相反,攻守之间,步步为营,却又有碎石裂碑之威势!

    小雨的指法,却是自创的奇技。夜慕雨自幼天生聪明,将剑法融汇于指法已创出了一指半招。这一指半招,施用起来,已千变万化,防不胜防,转眼间两人已对拆了二十七招,小雨每招一指,那井木犴竟讨不了半分便宜。

    三十招一过,夜慕雨渐渐觉得自己的指法受制,招式施展不开来,而井木犴的“虎爪功”却越战越沉猛……

    夜慕云忽然道:“老三累了。”夜孤鸿道:“这井木犴几岁?”夜慕云端详了一会,道:“十七八岁。”夜孤鸿了然地点头道:“那他至少就练了十七八年的爪功。”

    三人几句对话中,忽然小雨再度振起,换招出掌急缓倏忽,不带丝毫风声,夜孤鸿失声道:“这小子的‘绵掌,进步得好快!”

    小雨的母亲夜家大奶奶的家传“绵掌”,是当今正宗柔门掌功之冠。这一套“绵掌”一施出来,刚好克住那井木犴的“爪功”。

    小雨连换奇技,但那井木犴始终用“虎爪功”,丝毫不为所动。

    这井木犴别种武功并不通晓,却专心致力于一类,苦心浸淫,是以“虎爪功”力敌小雨,一百招刚过,“阴柔绵掌”又在“虎爪”的笼罩之下,渐渐只见漫天爪影,飞爪破空之声,却不见小雨的还击,仿佛圈内只有那井木犴一人在动武。看的人只觉压力如同暮色,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都为夜慕雨捏了一把汗。

    夜慕云忍不住道:“老三要败了。”

    夜孤鸿道:“未必。”

    夜慕云道:“老三应该用剑的。”

    正在这时,战局忽然一变。

    井木犴的虎爪凌空之声,渐渐没有那么凌厉了。而且攻守的进度,渐渐没有那么严密,那么肃杀了!甚至连呼吸也反而沉重急促起来。显然地,这井木犴内力不足。

    相反地,夜慕雨的“指”、“绵掌”,重在在借力打力,却是耗费体力极少的武功,反而能持久。

    井木犴的内力一旦不足,虎爪便渐渐滞堵,攻不下夜慕雨,夜慕雨渐渐反守为攻,忽然招式一变,小雨的双手忽然又是一变,一招“猛虎下山”打下去,那井木犴连忙一招“双虎霸门”守住,夜慕雨一转身便是“饿虎擒羊”,那井木犴一连飞退七步,“嘶”的一声,衣襟被撕去一片,肩肉留下五道虎痕。

    小雨这两招,正是刚刚偷学的“虎爪”,小雨以前并未得过这种指点,只是小雨天生好奇,又自幼颖悟,所以看过几遍就把这两招使得似模似样,这两下在井木犴力竞技穷之际施出,立刻当堂令他挂了彩。

    只听小雨笑道:“我这两下‘虎爪’怎样?”

    那井木犴冷笑道:“很好。”

    两个字一说完,猛拔地上剑,急刺过去!

    小雨一惊,滚地躲过一剑,猛自地上抽剑,侧翻举剑一扫……

    “叮”地一声,两剑交击。

    两人各自一声冷哼,手中剑加快,这时天色渐黑,两人剑芒厥动,反而映得周围雪亮亮。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越打越快,剑来剑往,煞是好看。

    夜孤鸿瞧得暗自担心,夜慕云一面看一面叫“可惜”连连,仿佛可惜搏剑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井木犴出剑辛辣迅急,小雨剑法倏忽有度,两人交手了百剑,竟不分上下。

    井木犴忽然“咄”地一声大喝道:“看招!”

    忽然掷剑而出,剑射之快,无可匹比!

    众人忍不住失声一叫,小雨忽然用手指竖直迎了过去……却是恰好稳稳夹住,小雨蹂身而上,将刚刚接下的长剑交到左手,两柄剑在半空中铮然作响,幻化出了一团奇异的剑华,半空中如同盛开了一朵火莲,内中一道流光闪过,瞬间穿透了井木犴的心脏……

    “咯咯……这……这是什么招数?”

    井木犴手指着小雨,喉咙里已经涌出了大量鲜血。

    “这个?呵呵呵……这只是顺势而为,哪有什么招数可言?”小雨当地一下,双剑互击,火花窜飞,剑身一阵抖动,发出了龙吟虎啸一般的剑鸣。

    “原来……原来如此!”井木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软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