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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宛淳已经有意避开众人,奈何还是被人逮着,并且这个不是别人,正是先她一步回宫的苏霜染。
不见苏霜染身后的青莲,湘宛淳着实松了口气。只是撞面苏霜染时,先前那股涌上心间的期盼已然不再,湘宛淳甚至有些不愿见她。不是心灰也不是责备,湘宛淳觉着狼狈,她不愿让人尤其是苏霜染瞧见自己此时的窘迫难堪。一如平常人会有的心思,湘宛淳多少想在婉柔佳人心里留个好印象。
脸上交错不断的淤青红肿看得人触目心惊,苏霜染万万没料到惠妃会把湘宛淳伤得这样重,脸上浮出的讶然色让顿在原处手足无措的湘宛淳见着更是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苏霜染伸手牵握得及时,不然因臊羞而满脸绛红的湘宛淳肯定要趁势低头跑开。
与苏霜染指尖相触的一刹那,鲜少同人有亲密举动的湘宛淳下意识将手收回,奈何苏霜染动作比她麻利得多,就在湘宛淳茫错愣神间手心已经传来不属于她的微微凉意。虽说与苏霜染相识有六月余,但除了那回身处困境手脚不便不得已吃下湘宛淳喂送过来的食物,两人便再无亲近的时候。而此湘宛淳茫然惊诧也情有可原。
即便苏霜染先前过去惠妃那里,湘宛淳总觉那不过是个偶然,心里忐忑不安以为苏霜染会询问脸上印伤的来处。直至听见苏霜染的话,湘宛淳才晓得自个儿是想多了:“去找青莲上点儿药吧,这样的伤势如若不抹药定然好不快的。”
湘宛淳有点不情愿,不然她不会在寻不着青莲影子时松了口气。并非有意违背对方意愿,只是这丢人模样给苏霜染看到就够了,湘宛淳可不想再让其他人为她的出现吃惊错愕。
苏霜染见她神色扭捏大抵猜出了个所以然,浅语询征道:“那咱们去里屋可好?”
搁着苏霜染亲自为她上药的事儿不提,就说带她去内殿的这句问询已经让湘宛淳受宠若惊。此时苏霜染拿着药膏在她脸上轻涂细点,神情专注难免叫湘宛淳有些拘束不晓得该将手往哪处摆才好。
其实看到苏霜染的第一眼,便能从婉秀的面容上轻易看出此人的平和好亲近,然而不晓得是不是之前在马车里被人逮到她窥视的关系,湘宛淳每每见到苏霜染心里依旧会有些紧张。此刻苏霜染凝视的目光落在脸上,脸颊灼热得她极为不自在。
鼻尖萦绕媚人馨香,掌心却不觉浮起一层细汗,对不上苏霜染的眸子,湘宛淳满是心虚地瞥眼别处。
“很疼吧?”见湘宛淳面容僵硬眉头紧拧又隐忍不肯吱声,怕自己力道拿捏偏失,苏霜染手上动作轻柔慢下许多。
摇晃的脑袋随着脑里倏的闪过画面停下,一改先前模样,湘宛淳扯了扯唇角,逞强说道:“……不疼。”
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血色落入苏霜染眼里她不免轻蹙柳眉,然而细软语言如清风拂过一般让人舒心缓神:“别说话了,注意伤口。”
湘宛淳只觉心头痒痒,嘴唇稍稍一动,苏霜染改用指尖点住她的唇瓣,似哄似劝:“听话。”
即便对方神色毫无异样,湘宛淳仍然觉着这个举动过于亲昵,是赧然是尴羞她脸上酝出飞霞,又怕给人瞧见,湘宛淳欲盖弥彰地把脸往下低了低。
两人相距不过尺寸距离,湘宛淳的细末举动全数看入眼里,苏霜染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并不让人察觉,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抬起湘宛淳下巴接着为她涂抹药膏。湘宛淳唇上有几处明显淤痕,看着不像是巴掌能扇出的印记,苏霜染几欲张口问询,只是湘宛淳有意躲闪,才不得已作罢。
上好药,苏霜染准备收拾,门口传来略为沙哑的低唤让湘宛淳脚一软噗通跪下,也许是在惠妃那里得到教训太多,此时的她如同惊弓之鸟。湘宛淳后知后觉,尔后耷拉下脑袋,掩盖似的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骇人印痕。
眼睛寻觅那抹倩影,文皇帝起先还并未注意,无奈湘宛淳这边动静太大,目光自然而然移了过去。然而也就仅有的片刻,文皇帝又转回了眸子。随后瞟到苏霜染手里的药盒,他诧异问道:“爱妃可是受伤了?”
不想文皇帝这个时候会过来,苏霜染随即走到他跟前,安抚对方紧张心绪地解释道:“不是臣妾,是……宛淳。”名字被人提及,一旁湘宛淳更是埋得不见脸了。
闻言,文皇帝终算放下了心,转而问向湘宛淳:“你就是庄妃带进宫的宫女?”
苏霜染的确好说话,但失礼节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容忍的,湘宛淳这会儿当然不能只因脸上的疼痛而以点头摇头敷衍对方的询问:“奴婢是。”声音低沉牵强,但吐字还是清晰可闻。
“抬头让朕瞧瞧。”打量湘宛淳许久,她有意无意的躲埋之举引得文皇帝好奇。
“奴婢不敢,”湘宛淳低声直拒,“奴婢满脸是伤,抬头的话,怕吓着皇上。”
湘宛淳越是推拒越是惹文皇帝在意,他强硬道:“朕叫你抬头你便抬头,有什么敢与不敢的?反倒是你这样违逆朕意,难道就不怕朕怪罪下来?”
听到怪罪二字,湘宛淳立马就心慌了,疑迟片刻最后还是喏喏仰头,脸上那片令人打怵的伤痕因此出现眼前。
“这怎么回事?”文皇帝皱眉问道。宫女太监犯错受罚这种事文皇帝向来不予理睬,只是湘宛淳脸上的伤确实让人心惊,连他也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湘宛淳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沉默让四周氛围冷凝下来。湘宛淳的为难看入眼里,苏霜染解围:“是宛淳不懂事才受有的责罚。”
默了会儿,文皇帝口带疑惑却更多是明了地半问半肯定:“难不成是皇后做的?”他猜前想后,觉着位高权重的皇后嫌疑最大。
“皇上误会了,事情与皇后姐姐毫无干系。”文皇帝想得过于简单了。皇后乃后宫之主,身份特殊自然一举一动会入他人眼,行事之前都要三番而思求得一个明哲保身。若不是到万不得的时候,她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行所无忌?
眉头深皱,文皇帝实在再想不出其他人:“若不是她,还有谁敢这样恣肆而为有恃无恐?”显然,他对苏霜染的话不大相信。
文皇帝固执己见让苏霜染有些百口难言,一番思来想去话变成这样:“其实事情是青莲做的,青莲见宛淳顶撞臣妾,一时气急才下的狠手。”相较于大齐的千万子民,湘宛淳的伤根本算不上事情,也不晓得文皇帝为何如此执意查出罪魁祸首。
文皇帝扬眉,他不会质疑事情是凌霜宫里的人所为,毕竟与苏霜染相处这些年她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的。所以听苏霜染的这样一说,文皇帝只觉她是有心袒护下手那人,毕竟在凌霜宫内不得苏霜染允许,谁敢如此放肆胡来?
“爱妃莫不是有难言之隐?”话里破绽百出无法让人信服,文皇帝对苏霜染的偏护也理不出个头绪,见苏霜染犹疑着迟迟不作答,他口气生硬地命令一旁的湘宛淳,“若敢有半点儿隐瞒,朕便治你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是大罪,要杀头的。入宫这些时日湘宛淳对此略有耳闻,听文皇帝这样讲她人就紧张了,张嘴道:“回皇上……”
湘宛淳这被迫出口的话还未讲道到半便让人打断,苏霜染说:“皇上,这事情您就别追究了。”
“怎能不追究?”话里满是不悦的味道,文皇帝说,“竟敢欺负到爱妃头上,这分明就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文皇帝的性子时而倔得不行,任人如何劝说也起不了半点用处。苏霜染仍旧宛声说道,“人也没有冲撞的意思,只是不晓得宛淳是臣妾宫里的人罢了。”
湘宛淳仅需将自己的身份袒露于众,他人自然会顾忌三分。然而对方依旧能下如此狠手,怎么看都觉着是有人存心要跟苏霜染过不去。文皇帝心里有底,但见苏霜染咬言不肯说,最后只得叹息:“你啊,朕该说你甚么才好?”
“皇上日理万机已经诸事缠身烦忧不已,臣妾宫里的这些小事又怎能让皇上操心劳神?”苏霜染道,“若真是如此,臣妾罪过。”
“这话怎么说的?爱妃的事就是朕的事,”文皇帝敛眉,心里却对苏霜染的体贴很是满意。既然苏霜染都开了口,他也不愿再为这件事情纠缠下去。回头看了湘宛淳一眼,明明她脸上有交错难看的伤痕,文皇帝还是好脸色地说道,“……宛淳是吧?你包子做的不错,可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