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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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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同于第一次在聂扬帆家留宿,这回一大清早宁奕睁开眼睛,不用侧过脸,也能感受到身旁睡了个人,大男人,浓郁的男性气息触动了他的神经。

    这张2米X2米的双人床容纳两个男人绰绰有余,天气微热,聂扬帆睡得正香,一条大长腿伸出被窝,不雅观地压在了宁奕的被褥上。被下是宁奕的小腿,好像被压麻了。

    灰蒙蒙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潮味,宁奕想,等会儿起床待聂扬帆出门,他就把整套床上用品拿出去洗了、晒了。

    聂扬帆砸吧了一下嘴,觉得好像更热了,无意识地把自己的被子全掀了,露出只穿内裤的精壮身体,即便躺平,几块腹肌仍是整整齐齐地码在腹上。

    宁奕看着有些脸热,目光流连了一会儿,不自在地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注视聂扬帆时流露出迷恋的神情,或许是觉得对方太过无所不能,强大得像神祇。

    因为至少没有一个人能救他那么多回,那么这种陌生的感情是感激和仰慕吗?宁奕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留意自己内心异样的感情,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应该如何发展,如何维系,温饱和学习一直是他的主旋律。但是自从与聂扬帆相识以后,他慢慢地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在奢望起更高的生活内涵,比如陪伴,比如家,比如相互关爱。

    “唔……”

    生物钟到点了,聂扬帆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懊糟地挠挠头皮,一头短发刺猬似的竖起,“几点了……”

    “六点不到。”

    “吓!”聂扬帆猛地被吓了一跳,他完全忘了从昨晚起,自己旁边多了个人,“是你……我都忘了,那么早就醒了?”

    宁奕缩在被子里,愣愣地看着他,“睡饱了,就醒了。”

    他呆呆的样子好像一只松鼠,聂扬帆俯视着他,忽然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点像……夫妻,这个想法把他惊到了,于是他噌地从床上窜起,“我去洗漱一下!”

    宁奕微微仰起脑袋看他,就见聂扬帆紧致的三角内裤里包裹着的物件一柱擎天,非常明显的膨胀着。

    “聂大哥你……”

    “干嘛?”聂扬帆刚刚走到卧室门口,听见他叫他。

    “那里,不难受吗?”宁奕伸出手指点了点某处。

    聂扬帆顺势往下看,只见自己的小兄弟精神抖擞,于是他的脑子一下子炸了,“这……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他尴尬地解释,“晨勃懂吗?厕所里解决一下就好了。”

    说完他迅速离开了卧室,走到厕所里,他才想起,宁奕那种奇怪的眼神,莫非那小子没有过晨勃?不会吧,难道就因为发育不良,连男人最基本的生理现状都没有,太可怜了吧!

    聂警官古古怪怪地想着,一边刷牙,一边忍不住低头看,然后牙膏沫沾到了内裤上,“我靠!”这下好了,内裤和兄弟要一起洗了!

    宁奕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他当然知道那是晨勃啦,不过自己确实没有过,这代表什么?性发育不成熟?于是忧心忡忡。

    聂扬帆在厕所洗了个澡,解决了生理问题,他没有女朋友,一向来是自给自足,要说这样的状态寂寞,倒也没感觉,毕竟做警察这行,哪有时间给你寂寞?

    宁奕趁他在厕所洗澡时,爬起来煮了粥,煎了两个荷包蛋,“聂大哥,可以吃早饭了。”

    “我来了。”

    穿着三角裤内,肩上甩着条毛巾的男人趿拉着拖鞋出来了,胸前还滚落着晶莹的水珠,样子颇为性感。

    宁奕瞥了他一眼,“穿上衣服好么,聂大哥。”

    “有点热,等会儿。”

    “可是有点不雅。”宁奕坚持。

    聂扬帆认输,进卧室套了件T恤,又走出来,“这样呢?”

    “嗯。”宁奕认同地点点头,盛出白粥和荷包蛋,“吃吧。”

    聂扬帆坐下拿过碗,感慨道:“我怎么感觉找了个管家婆?给自己遭罪呢。”

    宁奕淡淡道:“既然你不要我付房租,那我一定要对你的生活负责,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朝九晚五的警察生活其实很折寿啊。

    闻言,聂扬帆一怔,他看向宁奕,对方淡茶色的眼眸里透着认真和温情。他记得曾经的宁奕眼里只有淡漠和无谓,对自己周遭毫不关心,一受刺激就爱自杀。

    “你……”聂扬帆很想说,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呢,宁奕?

    “怎么了?”

    聂扬帆下意识摇摇头,捧起碗喝粥,他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一个人过日子到底是孤独的,有人陪确实,不错。

    之后宁奕上学,他去警察局,一进局子就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塑料椅上哭泣,脚边扔了不少餐巾纸。

    小赵站在一旁,为难地看着她,直到聂扬帆走进来,他才如遇救星,“聂队!你终于来啦!”

    “她怎么了?”聂扬帆当然认得这个女人,她就是童若馨的母亲,“干嘛坐在这里哭?”

    “这位女士说她的小女儿不见了,要我们警察找人,但是她小女儿失踪还没过48个小时。”小赵解释。

    “你瞎说!我女儿都失踪整整一个礼拜了!”童母抬头骂道,“她一个礼拜前说要去卿黄山采风,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家里,到现在都过去七天多了!”

    小赵说:“可是刚刚打电话问你女儿的同学,她们说你女儿昨天早上还跟她们通过话,说一切平安的,怎么能说是失踪一个礼拜了呢?”

    聂扬帆有些糊涂,“这位女士,你有两个女儿?”

    童母拭着泪,道:“我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姐姐叫童若馨,就是昨日、昨日不幸被害死的那个,妹妹叫童若卿,就是现在失踪的这个……本来都好好的,一夜间两个女儿居然都出了事,这是要我死啊!”

    聂扬帆觉得古怪,于是把童母请进了办公室,做了个笔录调查。

    原来,昨日童若馨出事后,童母打算把在外采风的小女儿童若卿叫回来办丧事,哪知道打电话没人接,她情急之下就跑来警局报案,在小赵的提醒下这才打了个电话给童若卿的同学,她们说童若卿昨天早上还报过平安,可童母有种强烈的感觉,童若卿出事了。

    “你的两个女儿都是目熙美院的学生?”聂扬帆问。

    “是的,我的两个女儿都很争气,若馨是学美术的,若卿是学摄影的,都非常有才华,而且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很少有人能分辨她们,有时候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会被她们骗过去……”童母谈起令她骄傲的女儿,神情里满是欣慰。

    聂扬帆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景象,他问:“凌森他分辨得出哪个是若馨哪个是若卿么?”

    “他?哧,我不知道,若卿好像跟他不熟,虽然是姐姐的男朋友,但是她从来不过问。”童母道,“那个小子是不是还在警察局?他有没有承认自己害死了若馨?昨天我问过医生了,若馨是供血不足缺氧死亡的,一定是那个小子掐着若馨的脖子,才让她窒息而亡的!你们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判上个二十、三十年!”

    聂扬帆苦笑,中国的法律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童母的心情他理解,但是说实话,凌森也真是冤枉,他无意加害自己的女朋友,却害死了对方。等等,难道他是故意的……?

    任何案子都不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想判断,聂扬帆虽然总是胡思乱想,但最终也是信任证据。

    最后,童母哭哭啼啼回去了,聂扬帆向她再三保证,一定会秉公办理这个案子,她才罢休。

    到了傍晚五点多,警局里事务缠身,宁奕打电话来问他吃晚饭吗,聂扬帆只好说回不去让他先吃,宁奕听后,道:“那我做点送过来吧。”

    “不用这么麻烦,外卖随便吃点好了。”聂扬帆对警局食堂从来不抱希望。

    恰好白诚凛路过,听见他非常不男人地推拒人家的爱心晚饭,生气道:“你不吃我吃,小奕,你送来我吃!”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了,笑道:“聂大哥,白警官想吃,那么我多做点,今晚我可以做三鲜豆腐,酱爆豆角。”

    果然是饭店里做过的,这些菜名非常有诱惑力,聂扬帆挣扎着道:“那你来吧。”

    一个小时后,宁奕出现了,白诚凛抱着他欢呼,聂扬帆冷酷地踹开了他。

    “赶紧坐下吃吧,免得菜凉了。”

    “你吃过了吗?”聂扬帆问宁奕。

    “嗯,你们吃吧。”

    傅弘书今天不在,白诚凛异常寂寞,所以出来调戏宁奕,聂扬帆见他就觉得讨嫌,“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喷得桌子上都是。”

    “哪里有啊,你自己不也在说话?分明是见不得我和小奕卿卿我我。”白诚凛得意道。

    宁奕淡淡地瞄了一眼聂扬帆,只见后者嘴角抽搐,青筋跳突,于是便觉得好笑,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聂队,昨天那个凌森的母亲又来了。”小赵探进办公室,“她一定要我们放了凌森,可是我们这是在刑事拘留啊。”

    聂扬帆皱眉,快速地扒拉干净饭,站起来,“我去看看。”

    大厅里,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女人坐在塑料椅上,她腿上放着黑色的布包,神情紧张却又恍惚。

    “凌森的母亲是吗?”聂扬帆大步流星走出来,“你好,我是聂扬帆,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凌母抬起皱纹层叠的眼皮,透过无神采的眼看聂扬帆,“你好,我是凌森的母亲,我不相信小森会杀人,你们不能关押他啊。”

    “不好意思,我们这是在按法刑事拘留凌森,他的女朋友童若馨突然窒息身亡,且并没有显示投毒和疾病征兆,我们认为是凌森掐住了她的颈动脉造成她的死亡。”

    凌母吃惊地问:“你们说小森掐死了若馨?”

    “他说是无意的,具体我们还需要调查。如果真的是过失杀人,那么判刑也不会太重。”聂扬帆解释道。

    凌母一怔,忽然掩面哭泣起来。

    聂扬帆无奈地看着她,身后不知不觉间站了个宁奕他都没发觉。

    女人布满沟壑的手颤抖着,岁月和生活的苦难压在她身上多年,宁奕静静地甚至带着诡谲的眼神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这天晚上,宁奕表现得非常异样。

    他把洗好的被单床罩都收进来,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折叠着,两眼却空洞地盯着前方,无目的的。

    聂扬帆洗澡出来,纳闷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干嘛发愣?”

    宁奕微微一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向聂扬帆。

    这种求助的眼神吸引了聂扬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揉了揉宁奕的软发,“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说。”

    宁奕忽然一头栽进了聂扬帆的怀里,跟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横冲直撞。这种好似央求保护的行为激起了聂扬帆的大男子情怀,于是他十分温柔地把人揉进了胸膛里。

    “不要怕,有我在。”

    宁奕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觉得这个怀抱真是安全温暖,让他不舍离去,可是有些话似乎必须讲出来才舒服。聂扬帆不是外人,他值得信任,有这点,就足够了。

    于是他仰起脸,看着聂扬帆,“聂大哥,我发现凌森的母亲……也是我的妈妈……”

    “哈?”聂扬帆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