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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清静,空气清新。
睡了一晚上,地上已铺了厚厚的雪,上头落了几只新鲜的鸟爪印,只可惜天空阴郁,乌云重重叠叠。
艾青有些认床,心里还怕事儿弄大了,一晚上睡的也不太踏实,起的很早,却没想到有人起的更早。
孟建辉已经从卧室起来,他头发微乱,却只穿了条长裤,光着膀子,背部微微弯着,肩部肌肉紧绷,像一个个抹油的钢球。
若不是那头白发,艾青差点儿没认出那是孟建辉来。
他平时确实给人一种文弱之感,讲究还多,甚至苛责的有些过分,连衣服上的扣子都不会少扣一颗。
可现在他背部确实纹了一只下山姿态的吊睛虎,张了血盆大口,目露凶光,脖颈处有一滴扎眼的鲜红,墨汁与白皙的皮肤相衬相托 ,有种磅礴之势。
两厢反差实在是太大。
艾青印象里只有那些不正干的人才会往身上乱刻。
她在那儿愣了一会儿,一直到那人发现自己,孟建辉扭头随意扫了她一眼,问道:“看够了没?”
艾青登时醒神,不自在躲了目光道:“抱歉。”
他已经开了厨房那边的门,也没关,灯打开,艾青看到他站在冰箱前拉开冰箱门拿了瓶啤酒,啪的一声打开,泡沫喷出,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喉结滚动,一直把胸前 、胳膊上的肌肉都唤醒,兴奋、沸腾,只是胳膊上深浅不一的疤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肤白更显疤痕,艾青看着都肉疼。
她不由想起刘曦玫曾经对他过去的描述,莫名对这人产生了敬佩之感。
他已经喝完了一罐啤酒,转身过来,双手叉腰面对过来朝着空中吐了口浊气。
黑色的毛从肚脐处一直蔓延到胸前,狠狠的扎根在皮肤深处,跟那些雄壮的肌肉相得益彰。
艾青觉得自己瞧见了另一个人,即便是同一张脸,也不应该叫孟建辉,那张脸跟这架身体不像是一个人。
她站坐不是,便走了过去。
风吹的有些冷,天黑蒙蒙的没亮透还散着雾气,艾青问了句:“孟工,要关门吗?”
“随你。”
她顺手关上了门,木头摩擦的声音有些懒倦,像是这刚刚初醒的早晨。
艾青嘴里喷着白气问候:“早上好。”
孟建辉已经坐下,单腿盘着,拿了昨天闹闹放在桌上的小碗儿,转在手里左右看了看,随手拿了支笔,伸了胳膊沾了点儿颜料轻轻一点,瞧了她一眼,声音带着醒后的磨砂质地说:“你也起的挺早的,睡不着?”
艾青点头。
对方却漫不经心的笑 ,唇边还残留着些浮肿。
“多大点儿事儿就睡不着了。”他鼓着腮帮冲碗边儿吹了下,又细心描摹,碗底已经出现一条小金鱼轮廓。
艾青咬唇:“我是怕……”
“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怕能解决问题吗?嗯?一个啤酒瓶子而已,能出什么事儿,顶多破点儿皮。”
艾青听他说话没由来的心安,便点了点头,又问他早餐想吃什么。
孟建辉眉头紧蹙,正聚精会神在描那只小金鱼,慢慢悠悠说:“做一些你拿手的就行。”
艾青点头往厨房里走。
天色渐渐回醒,屋里亮堂起来,灯光渐渐隐退到木色的墙上,餐厅与厨房只有一道玻璃格栅。
雾气中有女人忙绿的身影,油水碰触食物迸发的暴躁声音,锅铲碰撞的杂乱。食物的香味从门缝中冒出,休息了一晚的胃这会儿被馋的饥肠辘辘。
孟建辉有些心不在焉,鱼儿收尾再无事可做,他把碗放在桌上晾着。起身大步去了厨房,门哗啦被打开,艾青扭头瞧了一眼。
他先开口:“你做的什么?”
艾青拿铲子翻着锅里的东西,边说:“ 馅儿饼,一会儿再煮点儿蛋花汤。”
他搔着头发嗯了声,又说:“再煮些茶叶蛋。”
艾青点点头:“可以。”馅儿饼出锅,被放在了盘子里,孟建辉顺手拿了一个,端详半秒,张口一咬,热腾腾的皮脆馅儿香 。
他嚼了两口,点着头评价:“还不错。”
难得被夸,艾青不知如何回应,对方已经三口两口吃完,孟建辉捻了捻手指,又说:“你这身衣服,跟公司楼下卖茶叶蛋的大妈一模一样的,难看。”
艾青忽然尴尬,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两人距离不远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她吸了口气回道:“穿着舒服就行。”
孟建辉笑了声 ,他单手撑台面上,斜着身体,另一只胳膊抬起想要往她肩上搭,艾青已经躲开。
她十分警戒,拿着铲子护在胸前,瞧着他小心翼翼说:“孟工,以前的事儿我不跟你闹是因为我女儿,她本来已经很可怜,再闹大了,我是怕她心理有阴影。这不代表我就好欺负,你要是再拿言语侮辱我,或者是再做这种动作,我就。”
孟建辉说:“就干嘛?”他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铲子,艾青往回扯,对方稍微一出力轻而易举的夺过来,轻轻一拋又握住,点着她的脑袋却未碰到,严肃说:“你这个人……“话到口却失笑:“还挺好玩儿的。”
艾青被他弄的一愣一愣的。
对方已经起身,把锅铲往台面上一拍,拍了拍手说:“继续做你的饭吧,这点儿不够吃,再做一些。”说完便走了。
艾青咬牙站在那儿,看着孟建辉出去开了房门关上,那只凶巴巴的老虎也消失,她转过身黯然失神又觉得背后发冷,小跑出去关上门,才回来继续做饭。
闹闹几个醒来时,艾青正在摆餐具。
小姑娘瞧着桌上的小碗十分开心,蹦蹦跳跳的喊:“妈妈,是你给我画的小金鱼吗?”
孟建辉已经整理好着装,他拉着闹闹往门外走,边说:“我给你的画的,但是我们现在得先梳头发。”
小姑娘又蹦蹦跳跳的跟着出去了。
另俩人却十分尴尬,反省了一晚上皇甫天倒是想明白了些东西,
这份喜欢没让他高兴,却让他看到居萌有些怕,她一走近,他就走远些。本来房子就没多大,居萌也不去找不高兴了,帮着艾青放餐具。
吃饭的间隙皇甫天才告诉艾青,昨天晚上有同学打来电话,确实没什么大事儿,唐一白的脖子破了而已,告诫艾青千万不要告状,自己会小心处理。
艾青当着孟建辉的面儿又不好说他,只能和颜悦色答应。
本来要走,可惜昨晚雪下的太大,山路难走,孟建辉不会专门去送他俩。皇甫天倒是无所谓,居萌却着急,怕家里说,艾青只好又给她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只等着雪消了把俩人送走。
孟建辉带着孩子玩儿,皇甫天作陪,艾青呆在屋里,就剩了居萌一人,她及其想融入其中,可耐不住皇甫天见到她就跑。
等人回了房间,皇甫天才舒了口气,肩上却忽然一巴掌,他半口气差点儿给拍下去,瞧了眼身后的孟建辉,泄气道:“大哥,你别一惊一炸的行不行,吓死人了。”
孟建辉点着他笑:“小子,你有点儿怂啊。”
皇甫天一拍大腿道:“拉倒吧,她成绩多好,我俩根本不可能,再说我才多大,你要是撺掇我早恋,让我姐知道了骂你。”
孟建辉笑了声,捏着他的脊梁骨道:“女人,漂亮就行,想东想西的不像个男人。”
皇甫天随口道:“你行你上啊!”顿了一下又蹙眉,抬手捏着他的肩膀说:“哎,我问你啊,你对我姐是什么态度,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为什么要结婚?”
皇甫天树正了脊背道:“生了孩子就得结啊,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生孩子就是耍流氓,你看你流氓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