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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疯子猛地在白环书桌上一拍,皱巴巴的个人简历更加难看。自从上次在校门口冲他扔了照片,小疯子对她的态度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加之有几个小弟煽风点火,更让他觉得颜面不在。经常无中生有,以欺负她让她难堪为军功章。之前白环脚伤,也是他以“路过,不小心”的借口将凳子踢倒。
白环翻了一个白眼,“就你这种态度,哪个公司会要你。”
“你态度好,有人要你了?哦…有个医学院的男朋友是吧,高官?还是富二代?”虽与那人从未正面见过,可一想到白环每次因他而笑的甜蜜,牵手离去的背影,都有要去拆散他们的冲动。
白环极其厌恶的站起来,“敬风顺,我忍你很久了,你别太过分了。”
小疯子话语酸溜又让人膈应,“你也会动怒啊,我还以为你是冷血动物呢…不会是波及到你的那位男朋友,着急护夫吧。”
“品行高尚之人我当然保护,不像某些低…”白环适当住口,小疯子
紧咬牙槽,“他高尚,我低贱,是这个意思吗?”
“你也觉得自己很低贱吗?”
他为她好事坏事做尽,只为求得一丝在意,没想换来竟是低贱二字。终于理智不在,高声大唤:“高尚之人都是每个星期出去开房吗——”
在场所有同学都朝这边看来,白环涨红了脸,心里像是有无数根刀枪棍棒在碰撞,她怎么会如此讨厌眼前的这个人?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同学间面面相觑。小疯子摸了摸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当听到她接通电话叫了声“木杨”,愤怒已彻底冲昏他的头脑!
“你到了?我现在就出来。”
白环气冲冲跑到校门口,木杨见她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她侧脸,“没事。”
忽地看到一双球鞋,她没想到小疯子居然会像鬼一样的胡搅蛮缠!
木杨皱了眉头,虽是第一次碰面,却总感觉有股杀伤力袭来!
小疯子盯着木杨就像看个动物一样怪气,“看不出是有钱还是有权。”
他现在的确什么也没有,但他有超强的记忆力,那个她照片里的男孩,和背后看了都令他作呕的字迹!
木杨拉着白环转身就走。
“一见面就是去开房吗?”反正耳光已挨,唯有拳脚相加,方能解气。
白环欲出言相顶,手却被木杨更大力度的抓紧。
“还好意思称什么白玉环,就是这样作践自己的吗?”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扒光白环身上的衣服,她对木杨气道:“你难道不知这是在侮辱吗?”
然木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小疯子似疯了一样的跑上来,紧紧拽住木杨的胳膊,漠视是比任何仇恨都大的挑衅,“没错,我就是喜欢她,你要是个男人,就给点反应,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敬风顺,你胡说什么?”
白环的指甲镶进了木杨的掌纹里,木杨用力一握,针扎般的疼。他深呼吸一口气,侧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敬风顺!”怎么,想打架?
“第一、我问你名字并不是想认识你,只是出于人与人之间交谈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第二、我本不想与白痴论短长,但我已忍你三句,你还是不知退让;第三、有病自己针灸,如果治不好,去找医生,勿迁怒他人;第四、很不巧,我刚好学医,医者仁心,在我眼里,你跟我解剖的其他任何动物一样,都是皮囊和内脏,绝不会有半点私仇记恨;第五、你的名字,我转身就忘…”
猛的一拳落在木杨脸上,木杨扑倒在地,瞬间鼻子红肿,血流不止…
白环惊吓尖叫,小心搀扶和一声声关切都是在挑战小疯子的嫉妒和怒气。朝着木杨又是一拳过去——咬文嚼字,杀人见血不见刀,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有学之士!
白环挡身大叫:“敬风顺,你够了!”
木杨踉跄站起来,把她往侧边轻推了下,“让开。”
最终两人厮打在了一起,终归是免不了一场恶战,最后还是几个路过的同学才勉强把他们分开。
木杨受伤严重,小疯子也挨得不轻,在医务室包扎的时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得可怕。
完后白环把木杨带到食堂吃饭,他一直闷头吃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还是多疑了,“如果只是普通的追求者,不会说出那么不堪入耳的话语。”
木杨走时狼狈不堪,白环也是整晚不能入眠,约好的看电影,还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本来清清白白,这样一闹,倒像是她和小疯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无数条短信写了又删,最后只发出一句,“敬风顺的为人喜怒无常,所以大家才称之为小疯子。”只有疯子,才能解释这一切异常。
小小的办公室早已是人满为患,敬风顺妈妈痛恨白环的眼神尤其明显。
校长语气强硬,不讲半分情面,“操行分早满,警告三次,小过大过五次,加上这一次,开除学籍。”在场作证之人,也没一个愿为他求情。校长把笔录递到白环手上,“全部属实,那就签字。”
她认真看着记录,一条一条都像似在把小疯子一个完整的身体慢慢掰开、撕碎,可是,他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白”字刚落,那个一直痛恨她的女人突然大叫,“同学,不要…”
那女人卑恭屈膝,似一下苍老了十岁,“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你要是真的签了字,那小敬这四年都是白读了。你们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了,知道这个意义有多重大吗?你让他以后抱着一个初中文凭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阿姨,他的错误远不止这些,我的手、脚,我身上的每一处伤害都是拜他所赐。”全部说出来,并非这一张纸可以写完!
“你这是要毁了他一辈子啊…”女人一下嚎嚎大哭,居然跪了下来,“求求你,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小疯子却像一匹穷凶极恶的狼一样盯着她,“你还求她?她要是真的敢签字,我敬风顺永生难忘!”
他居然还在挑衅着她!
他竟然还不知悔改!!!
“环”字狠笔签下。
他妈妈犹如整个世界崩塌,被气得差点岔了气。看白环的眼神如嗜血扒皮,如若再见,必是刀枪相待!
校长说,敬风顺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是拜那溺爱他的母亲所赐。他只有经过这次沉重打击才能明白这个社会是有法度的,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是不易的!能拯救他的不是天,不是地,只有他自己!与其将来在监狱里悔过,不如现在就来个大彻大悟!
希望如此。
白环在公车上一直盯着手机,之前发的短信木杨一条没回。她翻着通讯录,定格在“白木杨”三个字上——他还是没接。
下车后走到医学院北门的小树林里坐着,在手机上快速敲打,“我在小树林里等你。”
心酸无以言表,曾经的海誓山盟,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一小时后手机还是闷声不响,她失望离开,这样的等待,多像是一种乞讨。
走了约有五十米,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女孩向她走近,感觉还…似曾相识?
在那大张的红榜上,耀眼的舞台中,至今想起都还过不去的情人地。那个在脑中无数次浮现又模糊不清的情敌!
白环的舌头如同打了结,“王…王婷婷?!”
“到那边坐。”王婷婷居高临下的吩咐,白环竟乖乖照做。
一坐下王婷婷就直入主题,“有些话木杨不好直说,托我转告给你,以后…你都不要再来了。”
白环承认第一情绪是愤怒的,但怎可在王婷婷面前没了士气,“你以什么身份转告?”
王婷婷顿了顿,“他现在不在学校,已经回南市了,因为打架,回去养伤。”
“什么时候?”
“三天前。”
不正是小疯子那事吗?那天虽然打得厉害,幸得都是皮外伤,医生也说只要休息几天就没啥大碍,怎么还到了要回南市养伤的地步?
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为了谁,因为什么事?”
“那晚他回来时,正巧看到一个男同学在对我拉扯,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拳,最后厮打在了一起。”
白环脑中形成了那个鲜明的对比,小疯子说出“开房”那样的字眼来羞辱,他再三忍让,最后也不过是言语回击,而王婷婷不过是与人拉扯,他却不分青红皂白,拳头相向。
王婷婷这样分析:“打架是一种应激想象,只有当自己最为在意的人或物受到侵害,大脑才会驱使四肢去运作,以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她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我不是说要提倡打架,但由此分析可以得出谁可有可无,谁举足轻重。”
白环嗤之以鼻,“这么多年,我可从未听他提起过你。”
王婷婷的神色稍微暗了些,随即又豁然一笑,“我们初中同台、高中同桌、大学同校。你知道静水楼台吗?你知道日久生情吗?你知道你们那些零碎的记忆拼凑在一起能抵得过我们几天吗?”
白环一下站起来,就像是躲闪了好久的子弹还是被打中了心脏。她背对着她,“你的事,我并不想知道。”
是不想知道,还是不愿知道?乃至不敢知道?或者说,是装作不知道。
大约三十分钟后,确定她是真的走远不再回来后,王婷婷才敢掏出木杨的手机,将那个叫“杨白环”的所有记录删掉。
那年二十岁的他们,都还没学会换位思考,一股劲儿的往前冲,都是对自私的完美诠释。
做出那个去深市的决定是白环在盯着手机看了一个月,那个叫“白木杨”的联系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造成的。那晚拉拉也一直在她心爱的作品上缝缝补补,针头扎进手指,她终于放弃了。
“早在第一次他先扶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就该放弃,折腾这么久就像这件衣服一样缝缝补补,最后就是补丁太多,劳力劳心。”
还真应了她那句“永远也不要小看一件小事背后的重大隐秘!”
拉拉下定决心,“白环,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深市。”
白环与之击掌,就这样不谋而合,“去最发达的城市,找最好的工作,做最有前途的女人!”
这是白环人生第二次翻墙,和拉拉在月色中奔跑着大喊:“深市,我来了!明天,我来了!前途,我们来啦!啊——”
!!!
可真正要走之时,还是流连忘返。
拖着笨重的行李在火车站乱转,“拉拉,我们这是真的把青春折腾完了。”
“走吧,你又不是都市本地人,以后回来顶多一句是母校,我一个本地人都还没恋恋不舍,你还舍不得什么。”
是呀,以前觉得南市离不开,现在又觉得都市离不开,其实都是因为,有他在。
白环翻着手机,低头一次!最后一次!
提示关机!
“啊——”她丢下行李就跑,“网吧,我要去网吧。”
拉拉赶紧拖着行李追来,见她在“白木杨”的对话窗口快速打下:“今晚八点,火车南站,千里深市,有缘再见!”
三个小时,距离火车开车还有三个小时!如果他还是没有任何回音,那她就认命,她确实输了!
两个小女孩抱着行李相互依靠,此时的火车站越看越恐怖,仅一页红纸和一个地名就把人们带往不同的方向,人生目标就被那黑漆漆的火车头随意摆弄…
广播提示检票,白环潸然泪下,她真的可有可无。
一手递票给工作人员,不再寄予希望的手机却在这时大响,在这人声鼎沸的火车站尤为刺耳!
她望眼欲穿,嘴上却轻描淡写,“检票口。”
就像隔了好多年,忘了初心没了最初模样。木杨满眼愤恨,一找到她就问:“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不该是她问的吗?
“你为什么要走?”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深市千里之远,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他消失一个月,天地不应,他难道不该有句解释吗?
白环冷语,“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个吗?”
他似疯了的大叫:“为什么?”
理智早已不在,昔日温情也不在,“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咄咄相逼!
白环大叫:“是!”
她竟存着幻想!
“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他们都在做着同一个赌注!
“是!”
“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这样的追问是不是就有让她改变决定的几率?
“是!”
你追我赶的比赛,谁都不肯妥协。昔日的相敬如宾,竟是在面目狰狞中离别!
只是这二十岁的离开,以后想要再回头是有多难,他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