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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护捋了捋胡须,不想宇文邕竟会来了这么一手,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当然不会同意更换太子,毕竟婉瑶还没诞下龙子,此时换了,对他又无益,还不如先留着,看看再做定论,若是婉瑶争气,那他再以今日之事作为由头,名正言顺的拉太子下位,顺理成章的把婉瑶之子推上太子之位,继而推上皇位,且不是更好。
遂上前一步,立于殿中央,拱手道:“老臣以为,太子之位换不得。太子年岁毕竟还小,以后的事儿不好定夺,再者说这病到底是治得好治不好,还需看看再说。况且皇上年纪尚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宇文邕点了点头,道:“大冢宰所言甚是,就照这么办吧。”
既然宇文护都点了头,谁人还敢再做何争论?此事只好作罢。
宇文邕下了早朝直奔永庆宫,他要保住太子之位,而且必须保护,因为他曾答应过李娥姿,以太子之位交换皇后的后位。为了日后南北朝的大统天下,他必须要借助于突厥的兵力,所以,突厥公主阿史那,他是志在必得,除了丰厚的聘礼与诚恳的姿态,后位更是必须。李娥姿是宇文邕的结发妻子,从他还是大司马之时便一直跟随着他,又怎会不理解他,所以欣然接受,但是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她要保住她儿子的地位,她要为他儿子谋取个未来。再者说,太子天资聪颖,又善于思考,日后多加培养,定是个可塑之才,太子之位,当之无愧。
所以,宇文邕急的很,他必须要找到解救太子的法子,宇文护可不是纸老虎,今日侥幸躲过,往后就不见得会有这么幸运。
宇文邕踏进永庆宫之时,远远的,便听见太子大声的背诵诗词,字字清晰,准确无误,哪里还是昨日的痴傻疯癫形象?不免面露喜色,连忙推门而入,皇后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坐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儿子又被邪魔抓了去。
宇文邕一直待到申时,见太子状况稳定后才离开永庆宫,回乾坤殿的途中,想了想,还是转道去了躺锦墨居。
这两日一直忙于太子之事,将婉瑶忽略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闹脾气。
宇文邕没叫人通传,直接入了殿。
彼时,婉瑶正躺在院中的太妃椅上望着远处的天际发呆,手边的小案几上,是锦春刚刚端来的药,热气袅袅,药香味浓郁。
药是早上刚开宫门之时,浮生托人送进来的,足足有一个月的量,怕自己回来的晚,所以多配了些,想来她应该是走的很早。
宇文邕悄无声情的走到婉瑶的身后,闻着药香,蹙了蹙眉头,有些担心,怕她生了病,可也没听说锦墨居曾去过太医院请过御医。
看着婉瑶疲惫不堪,不免有些心疼,想他这几日没有陪他,莫不是夜里睡的不好?
他没有言语,伸出双手替她捏了捏肩膀,力道适中,轻柔中带着些许力量。
婉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以为是怜儿,由着她捏着,随口问道:“怜儿,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过最开始我们想要过的生活。”
宇文邕的手突然顿住,心下更是跟着一振,离开这里?是要离开他么?
婉瑶缓缓睁开双眼,幽幽的望向远方,声音苍凉,“怜儿,我一直在想,如果在逃离长安的那一夜,我们没有侥幸救了自己,如果沈格然没有出现将我们带回去,我们是否还会有命活着,又会活在哪里?为什么那人只想毁了我的清白?而不是想要我的命?难道这有什么区别么?是让我活着比死更难过么?怜儿,那么多人想要我死,所以我才要活着,是这样么?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么?”
宇文邕转过身子走到婉瑶身前,明显见她一惊,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刚刚说的是梦话一样。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她却望向了别处。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她一齐,眼里是复杂的情绪,震惊、自责、愤怒、不舍,他牵起婉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声音是说不出的心疼,道:“婉瑶,你怎么了?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儿?”
婉瑶苍凉一笑,转眼看着他,问道:“宇文邕,你说,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我?我一不偷,二不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跟任何人都没有利害关系,我不过是想在这乱世求个安稳,可为什么总是有人三番五次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我?”
宇文邕愕然,面色微变,半响才抬起头来正视着她,柔声道:“想要杀你,或许只是立场不同。好了,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有朕陪着,有朕保护你,不怕。”
说着直起了身子,将婉瑶搂在怀里。
婉瑶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彷如在滴血。这就是你的解释是么?因为我们立场不同,因为我有可能会威胁到你,所以在对我除了身份之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毫无留恋的想要除掉我。宇文邕,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偶尔被你需要,却从未真的重要?
婉瑶推开他,仰头望着他,声音里是少有的冷漠,彷如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像是个陌生人一样,她开口道:“宇文邕,我怀孕了,你要怎么做?如果我们立场不同,你是否还想杀了我?”
婉瑶用的是“还”字,证明她知道了一切。
其实在婉瑶跟宇文邕表白的时候,他就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婉瑶知道了之前的事情,她还会不会原谅他?继续爱他?结果是不得而知。
他不确定婉瑶的心,总怕她有一天会离开他,就像是婉瑶一直不确定他的心一样,俩人都像个彼此探寻的孩子,一直在摸索着过活。都想紧紧的抓住彼此,却不知,手中的沙,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宇文邕从震惊中缓回神来,用了几分力,将她抱的更紧,他的声音似有哽咽,道:“婉瑶,朕,对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