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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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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好像周遭人的前世我都看过,唯独李洵,倒一直没机会去看过。”程然诺沉思道。

    “他刚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危钰忽然黑了脸,他掀开程然诺病床上雪白的被子,猛地一下躺了进去,床本就狭小无比,程然诺一下被挤得无处可躲,她往后一缩,危钰的手却忽然揽住了她。

    “只是十多年前在同一个医院住过而已,你干嘛?快起来,这是病房啊,随时会有医生和护士进来的,不能在这里那个。”程然诺拿被子半蒙着脸。

    “在这里哪个?”危钰瞧她娇羞无限,脸颊上两片红晕好似芍药初放。程然诺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就是……”危钰听着她的话语,不由心中微动,竟猛地紧紧搂住她吻了下去,程然诺低呼一声,尾音却被危钰的吻所吞没。

    “这样睡你会很不舒服的,那边有折叠床,你去睡那个吧。”程然诺有些不舍地说。

    但危钰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他像个孩子似的执拗地说:“不。”

    程然诺浅浅地笑了,病房内关了灯,医院的走廊里偶有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想来应该是换药的护士,这声音对程然诺来说再熟悉不过。

    病房内的暖气开得太大,他又搂得程然诺太紧,她几乎都要透不过气来,她转了个身面朝他躺着,两人依旧近得紧贴着彼此,她的手指一点点滑过他微露胡渣的下巴,“对了,我还挺好奇,我在路上追那辆面包车的时候,你干嘛要我数路灯杆啊?”

    “因为正常路灯杆之间的距离是30到50米之间,虽然栖霞路是城市的主干道之一,但路两边建了很多新型写字楼,晚上所有写字楼的灯光都会打开来进行宣传,市政综合考虑,这条路的灯杆距离应该是40米左右。”

    “然后呢?”程然诺将手指顺着危钰的下巴慢慢滑至他微凉的唇上,他忽然一口轻轻咬住她的指尖,她只觉酥酥麻麻的,好似整个人都要醉倒在他的怀里。

    “然后你告诉我你的车速在120码左右,那辆面包车就在你的前方,所以时间很容易计算。”危钰说着忍不住又在她的唇上啄了又啄。

    “可是我只说了他们往栖霞路的方向,你怎么刚好能从芷泉路杀出来?”程然诺抬头像猫似的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

    “地图在这里。”危钰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将程然诺搂得更紧了。

    “可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还没到栖霞路上,只说了顺着芳沁街在往西……”程然诺一怔,她望着黑暗中危钰那双明亮的黑眸,忽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口结舌道:“你,你该不会整个城市的地图都会背吧?”

    “而且计算了那辆车转弯的时间和撞击角度。”危钰补充道。

    程然诺不可思议地眨动着晶亮的双眸,“天,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吧?”

    “过目不忘?哦,那个很简单,早在几千年前古希腊人就发明了一种记忆方法叫做记忆宫殿,几分钟你就能学会过目不忘,别说背地图背字典,没有你背不下来的。”危钰的指尖一点点滑过程然诺的脸庞,借着角落里水晶兰发出的幽幽白光,虽然她看不清他的脸庞,但却能清晰感觉到他那炽热如火的眼神。

    “你怎么什么都懂?”程然诺在他的怀里咯咯直笑,危钰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的呼吸有些紊乱,“也不是什么都懂,虽然有些会没有经验,但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应该能很快如鱼得水”黑暗中危钰的手慢慢探入程然诺的病号服内,他的指尖一点点游走在程然诺滚烫的肌肤上。

    “别闹,这是在医院。”程然诺抬手想要推开他,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里发出一种幽幽的光芒,明明那样的乌黑深沉,却眩目得如同淬闪寒光的利刃,一点点直看进程然诺的心里去。

    “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很久。”他的呼吸粗嘎而沉重,一点点吹在程然诺的耳畔,有种奇异的微痒,好似痒在心脏上,如何挠也挠不到。

    他轻轻啃着她的耳垂,牙齿一点点轻柔地刮过她的肌肤,程然诺大口地喘息着,她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竟忽然有些晕眩,曾经医院是她这一生最痛恨的地方,她只要一踏入病房楼,一闻到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她就浑身毛骨悚然,好似曾经住在精神病房的全部记忆瞬间就喷涌而出。而此刻她感受着危钰微带细茧的手,轻触在她滑腻如脂的肌肤上,她的唇同他激烈而沉默地纠缠着。

    这一瞬,程然诺觉得医院或许将成为她这一生最美好记忆的地方。

    次日清晨,程然诺感觉身后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她扭过头却瞧见危钰正呼吸均匀,他鼻息间有极轻微的鼾声,“哼,睡得这么死,还说什么天天晚上睡不着,整夜整夜被前世的梦魇缠住。”程然诺皱了皱鼻子,就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危钰瞧,若论容貌,在程然诺所认识的人里,危钰不及白夜的光芒璀璨,也比不得李洵的丰采俊美,但他身上自有一种清冷逼人,好似残雪弯月,竟看得程然诺一时呆住。

    冬日的晨光透过雪白的纱帘,照在危钰的脸上,照得他的肌肤犹如瓷片般光滑,程然诺忍不住伸手触了触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天啊,一个大男人怎么眼睫毛这么长。”程然诺不由轻声称叹道,但危钰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碰他,他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微微颤动了几下,程然诺慌忙捂住嘴巴,生怕会一不小心吵醒他。

    “1304床,你的病房门怎么拉着窗帘,还上了锁,赶紧开开,一会儿过去给你打消炎针。”床头的呼叫器忽然传来护士站的声音,程然诺惊得赶忙一脚将危钰踹下床去。

    危钰从地上爬起来,不禁皱眉道:“你干嘛?”

    “快穿上衣服,一会儿护士要过来打针呢!”程然诺来不及理会他,赶忙胡乱扣好病号服的扣子。

    待护士来为程然诺打针时,危钰已经为程然诺买好早饭,他一口口喂着程然诺,旁边的护士颇有些羡慕地说:“你男朋友可真好,这么早就过来了,还带了这么丰盛的早饭。”

    “呵呵,是啊。”程然诺不由尴尬地笑了,听这个护士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危钰留宿之事。

    为程然诺扎过针,走到门口时护士却忽然回头道:“对了,你的床有没什么问题,用不用换一个?”

    程然诺咀嚼着危钰送入口中的生煎包,不由疑惑道:“这床好好的,干嘛要换?”

    “哦,我昨晚在门口的护士站值班,不小心睡着了,好像听你这屋的床老是执拗执拗的响,是不是哪里的螺丝松了?”

    程然诺一口小米粥险些喷出来,“咳咳,不用,没事,反正没几天我就出院了。”身旁的危钰想笑却憋着没有笑出来,程然诺气得朝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别笑啦,还不是你害得。”

    白天程然诺躺在病床上无聊地打着消炎针,她瞧着病房内摆满的大束鲜花,各种不同的香气混杂其中,直闻得程然诺有些头晕。

    她瞧着一旁的危钰在翻外套口袋,不由好奇地问:“找什么呢,我看你一直翻来翻去的。”

    “一个玉坠,我昨晚睡得很沉,也没有被前世的梦魇所困,我还以为一直带在身上。”危钰又来回翻了几次口袋,仍旧一无所获。

    “什么玉坠啊,居然有安神的功效?”程然诺百无聊赖地问。

    “没什么,就是别人前些日子送的。”危钰沉声道。

    程然诺没再追问,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平日里危钰做任何事情都会告诉她,他在她面前是极少用别人这两个字含糊带过,她想,或者这个别人正是程顽。

    程然诺默默望着窗外沉默不言,她有些疑惑,难道前世的记忆真的能羁绊今生吗,若程顽并非是危钰苦苦寻觅的那个前世女子,而自己又与那个叫李临江的陌生男子,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不会还在回味昨晚吧?”

    程然诺一惊,不知何时危钰竟已凑到自己面前,程然诺的脸噌一下就红了起来,她真是无语了,明明之前稍微一靠近自己就羞得耳根通红的危钰,不过经历昨晚短短一夜,竟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不过没关系,昨晚没那个坠子也睡得很香,可见是你的功效,以后看样子每晚都得……”危钰的话尚未说完,程然诺就将病床上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哎呀,别说啦,闭嘴,烦死人啦!”

    两人正嬉戏打闹之时,病房门却被推开了,“然诺?”门口本笑容满面的刘闳,看到屋内危钰的一刻,嘴角不由沉了下去。

    “你来啦?快进来吧。”程然诺招呼刘闳道。

    危钰冷厉的目光扫过刘闳,他忽然俯身轻轻吻了下程然诺的脸颊,颇有些示威地说:“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程然诺被危钰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点尴尬,她只讪讪地笑着点了点头。

    刘闳谨慎地望着危钰离开的背影,他放下手中硕大而艳丽的黄色康乃馨,只轻声道:“你怎么又跟他在一块了?我不是跟你说危钰他……”

    “好了,你没证据就别在我面前总说他这样他那样,不然我真生气了。”程然诺加重了语气,刘闳便不再继续言语,他只环顾病房内各色花束,轻笑着岔开话题道:“程雨寒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程然诺诧异。

    刘闳扬起下巴,朝桌角的一束桔梗花指了下,“那是她送的吧,每次去薄清易的办公室都能看见,我见她家里也总摆着最新鲜的桔梗花。”

    程然诺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上午雨寒姐来过了,这花真好看,跟雨寒姐的人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特别温柔。”

    “嗯,桔梗花的花语也像她的人,真诚不变的爱,不过我经常觉得这个花语的翻译不太到位,应该叫绝不容背叛的爱,可能更贴切一点。”刘闳笑道。

    程然诺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居然还懂花语?”

    刘闳不以为然,“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许杞家开的有花店,她经常研究花语,所以自然学会不少。”

    “那你呢,你送的这一大束黄色康乃馨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叫我阿姨吧?”程然诺问道。

    刘闳眼眸微垂,只轻声说:“长久的友情。”

    程然诺不由大声笑道:“这个我喜欢。”

    刘闳无奈地笑了,他瞥了一眼角落,却发现阴暗处竟放着一盆清澈透明,如梦般剔透的花朵,“那个是水晶兰吗?很少见的,谁送的?”

    “哦,是一个帮我开发网站的朋友送的,你认识这花啊?好神奇的,晚上的时候会发光呢。”

    刘闳眉头微皱,“虽然不多见,但一般没人给病人送这个花。”

    程然诺不由嗤笑道:“这花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