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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厅的宁楚没有穿王袍,一身蓝衫清雅如水,不过那微微皱起的英眉让他透着几分焦灼。
相互见过礼后,没等林海问,宁楚缓缓的道:“本王府里的事林大人想必已经听说了。”点点头,林海道:“玉儿刚刚告诉我。”
宁楚一双凤目望着林海,眸光中的神色捉摸不透:“大人想必明白本王此来的用意。”
“为了玉儿。”
“应该说是为了大人和王妃。”宁楚垂下眼睑,长长的浓睫遮住了眼中的光芒:“岳阳郡主的事林大人也知道,而如今阿襄又出了事,如果对方不想罢休的话,那下一步可能是大人或是王妃。”
林海冷笑了一声,讥讽的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王爷是打算就这样等着。”宁楚没有做声,流彩逼人的眸子看了林海一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人如今身在局外,或许比本王看的更透彻,依大人之见,此事该……”
“既然失了先机,那就后发制人。”林海的语气平静,但眸中的那份狠鸷却显而易见:“对方的一切想必王爷很清楚,如果说去年的事是阻止王爷和南府联姻,那这次侧妃的事恐怕就是威胁王爷。”
“神威将军府虽然是大家,但与南府比起来,差的太大,更何况王爷的这个侧妃只是府里的养女,所以这次的事应该和势力无关,而是王爷本人。”停了停,林海一针见血:“或许此事只是私人恩怨,无关朝局。”
宁楚不由抬起眼,深邃的眸光静静的看着林海:“大人看事果然锐利,本王也想过,阿襄只是府里的一个侧妃,何况又是神威将军府的一个养女而已,若真的是为了离间本王与将军府,这一步也走得太笨了。”
林海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王爷明白就好,王爷对这个侧妃怎么样,相信有很多人知道,所以若是以侧妃的生死威胁王爷,也不无可能。”
宁楚讳莫如深的点点头:“林大人说的透彻,看来本王要去会个人了。”林海平淡的道:“王爷能明白就好,小女有几句话要我转告王爷,襄侧妃走的时候很平静,还和她约在楚王府再见,所以这件事……”
“本王明白,也请大人和王妃小心。”宁楚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一双凤目深邃的盯着林海:“林大人,本王有件事一直想知道,不过总是难以如愿,不知大人是否知道‘赫图阿拉’这个地方。”
林海目光一变,随后垂下眼,好像想了一下,才道:“这个地方倒没听说过,不过宫里或许有更详细的地图,王爷不妨去查查看。”
宁楚点点头:“大人提醒的是,既然大人也不知,那或许本王该进宫看看。”
直到宁楚不见踪影,林海才缓缓坐下,舒了口气,看着明暗不定的灯光,想起刚才宁楚的话,林海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声,浓黑的眉头皱的似乎更深了。
皇宫的祠堂在东北角上,四周松柏环绕,翠竹掩映,虽然是盛夏,但走进来却觉得有种淡淡的清冷。
守护的太监看到宁楚来了,一个个忙不迭的上前行礼,宁楚看也没看,只是淡淡的道:“本王过来看看七殿下,他在里面可好。”
一个伶俐的小太监回道:“回王爷,七殿下每天除了用膳,都在抄经书。”宁楚冷冷一笑,缓步踏上台阶:“你们退下吧,本王有话和七殿下说。”
踏进去,祠堂不比平日住的屋子那样明亮,而是透着一种厚重和阴沉,宁冬站在佛案一侧,圆圆的眼珠一如平日,闪着清澈的光芒。
“四哥,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宁冬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欢快的声音,滴溜溜的目光。
宁楚浅浅一笑:“我们兄弟一场,当然会来看你的,冬七,这两天在这里还住的惯。”
“闷死了。”宁冬夸张的道:“每天抄书抄的手疼,又不能出去玩,四哥,再过几天说不定把我就憋疯了。”
一问一答,两人的语气一如平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话可就危言耸听了。”宁楚抬眼看着胖乎乎、天真无邪的宁冬:“冬七,这么多年你都能忍下来,不过是几天你就忍不下来了,换了别人或许会信,但对四哥来说……冬七,我们兄弟中,你才是最可怕的人。”
“四哥你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宁冬急得满脸通红:“我知道是把我不对,都怪我口快,不该把你在那里喝酒的事告诉菀嫔,害得你酒也没喝成。”
宁楚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宁冬圆乎乎的脸:“冬七,四哥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但你是什么人,四哥却一无所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在这一点上,我承认自己输了,不过以后……”
宁楚轻轻的咳了咳:“你是要继续这样下去,还是要脱胎换骨,我管不着,但是有一点你记住,我们的兄弟情分今天到此为止,以后或挣或夺,我们各凭手段,我不留情,相信你更不会讲情面。”
“四哥……”宁冬喊了声又住了嘴,一双圆圆的眼睛里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静,吐了吐气,宁冬道:“好,以后我们各自为盟。”
宁楚忽然自嘲的笑了:“我曾经以为自己经历那么多事,识人断人虽不是出神入化,但怎么也算是炉火纯青,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栽在了身边人身上,说出来真是贻笑大方。”
宁冬没有做声,圆圆的眼沉静的看着宁楚:“你是很聪明,也很有心计,但是你忘了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的心思太明显,所以注定不会成功。”
“是吗,那我们就走着瞧,不过四哥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冬七。”宁楚流彩潋滟的眸子轻轻扫过宁冬,随后又落在窗前的佛案上,捡起一张宣纸,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理佛重在心静,你这样乱写一气,不但是对佛经的亵渎,而且还是对皇权的侮辱,你说我若是去告诉太后,你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再多呆几天。”
宁冬伸手就要过来夺,宁楚敏捷的后退一步:“虽然你我如今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还不至于这样绝情,冬七,我问你一句,襄侧妃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宁冬滴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随后笑了:“四哥是因为这事来看我的,我还纳闷经过那天的事,四哥竟然还能记得我这个兄弟,正高兴呢,却原来是另有所图。”
“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使没有阿襄的事,我也会过来看你的,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人无论做什么,都有始有终,即使我们要反目成仇,那也要给彼此个明话,你说是不是。”
宁冬看了宁楚一眼,圆圆的眼里看不出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宁楚点点头:“我信你。”
两人都没有再作声,窗外几个太监正在说什么,嬉笑的声音不时传进来,反添了几分尴尬。
宁楚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冬七,从这里走出去后,我们的情分一刀两断,以后再见,各为敌手,我不心软,你也不必留情。”说完,宁楚头也没回,决绝的离开。
身后,宁冬站在那里,斑驳的阳光铺了一地。
吩咐完了府里的事,黛玉才刚坐下,雪雁兴冲冲的跑进来:“姑娘,你快去看看,京城有名的‘玉翠轩’拿来好多首饰,说是楚王府的管家吩咐让姑娘挑的。”
黛玉平静的看了雪雁一眼,淡淡的道:“你也知道我平日不喜欢这些东西,让林伯看着选几样就是。”
紫鹃在一边轻轻的道:“姑娘,紫鹃说句话,姑娘成亲以后就是楚王妃,进宫、赴宴的事恐怕少不了,姑娘以前也说过,宫里的人都是就高踩低的人,所以紫鹃以为姑娘还是多选几件,等以后说不定也能用得上,再说姑娘这么好的人,再配上好看的首饰,王爷才会喜欢……”
“你这小丫头整天都想什么呢,”黛玉嗔了紫鹃一眼:“如今说起话来就像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的,罢了,我就过去看看,省的你们两个在耳边聒噪。”
选完了首饰,黛玉带着紫娟和雪雁还没走到院子,嬷嬷从后面追上来道:“姑娘,‘布丰绣庄’的掌柜的亲自上门,说布庄里新进了一些好料子,请姑娘过去选。”
紫鹃和雪雁噗嗤笑了起来,紫鹃一边笑还一边不忘道:“姑娘,看来王爷已经等不及要娶姑娘进门了,这才选过首饰,又要选衣服。”
雪雁也笑道:“不知一会儿是不是要选盖头了。”黛玉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挨骂了。”
“不想不想”紫鹃和雪雁异口同声:“我们还要陪姑娘去选料子呢。”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知道瞎起哄,也不想想,‘布丰绣庄’又岂是能去的。”想起扬州的事,紫鹃和雪雁不由道:“姑娘,那我们去不去见见那个掌柜的。”
挺了挺背,黛玉平静的道:“为什么不见,如今是在我们府上,难道还能怕了。”
秀姑老远就站起来,依然是那副熟络的样子:“林姑娘,多日不见,姑娘出落的真是越发让人仰慕了。”
黛玉淡淡的应道:“掌柜的也是越来越精明了,竟然把生意亲自做到了我们府上。”秀姑笑着道:“瞧姑娘说的,我这也不是奉了主子的话,说大家相识一场,姑娘出嫁,我们也不能不祝贺一下,金银玉器都太俗,所以主子说就让京城最好的绣娘给姑娘做几身嫁衣,也算是我们主子的一片心意。”
“请掌柜的代黛玉谢谢你家主子。”黛玉轻轻的道:“只是无功不受禄,黛玉知道金爷可是京城有名的‘金算盘’,我是担心一不小心,又被人家算计了去,到时到哪了哭去。”
秀姑没有着急,笑道:“林姑娘真会说笑,若是主子真的要算计姑娘,相信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的过来请姑娘了,不是秀姑为主子说话,这次主子真的不是姑娘想的那样,就是想还姑娘一个人情,还有如果姑娘不相信,主子说可以和大爷一起过去。”
“谢谢你家主子好意。”黛玉不为所动:“如果掌柜的只是为这件事而来,那请回吧,我不会去的。”
秀姑抿嘴一笑:“林姑娘真是个聪明人,来时主子说姑娘不会去,秀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给主子说中了,如果姑娘听完这句话还不去的话,那秀姑只好告辞了。”
倾过身,秀姑在黛玉耳旁低低说了几句,黛玉本来平静的脸色不由变了,清澈的眸子盯着秀姑,低低的道:“这是你家主子让你告诉我的。”
秀姑点点头:“主子说了,若是姑娘听到这些还不动心的话,那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站在那里,黛玉的手情不自禁的握了起来,紧抿的嘴唇抖了抖:“好,我去。”
坐在轿子里,秀姑的话似乎还响在耳旁,让黛玉心神不宁:“林姑娘,主子说他手里有一封楚王爷的亲笔信,里面有提到姑娘,主子说姑娘是个理智的人,难道就不想知道楚王爷娶姑娘做王妃的心思和目的吗,还有绣庄里有一个姑娘熟识的人,见或不见,去或不去,姑娘拿主意,主子临走还说了一句,请姑娘放心,他若想为难姑娘,还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
金梓号称“金算盘”,揣摩起人的心思自然高明,一张一弛,让黛玉虽然明知他是有意为之,但却又不得不去。
不过想起和金梓的几次交集,虽然这个人精明阴险,但也算是真小人,有什么事都是明面上,就像他话里说的,若想为难自己,恐怕还用不着这样大费周折,只是不知今天他让自己见的那个人会是谁。
情不自禁的掀起帘子,黛玉看到云峯在马上的背影,才觉得安心了一点。